田園佳偶 第七十一章 約定

    雲墨恢復記憶了，他要走了。

    宋婉兒的腦子裡只剩下這個念頭，其他的聲音她都聽不到，也察覺不到，腦子裡一團亂，直到落入一個微微帶著清冷氣息的懷抱。

    「婉兒，我答應過你，不會不辭而別。」雲墨雙手摟著宋婉兒，察覺到手下的身子微微顫抖，目光中閃過心疼。

    我說過不會不辭而別，那就是不會走，如果我要走了，第一個告訴的人，一定是你呀。

    雲墨抱著宋婉兒，那一刻目光中的感情複雜的難以言表，仿佛有千言萬語，濃烈的感情幾乎要控制不住，他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居然會有這麼濃烈的感情。

    記憶中的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如此的喜歡過一個人，即便是對於父母，那對經常出現的威嚴男子和溫柔婦人，雲墨想到他們的時候，心裡的感情也只是一種淡淡地溫情。

    雲墨眼中濃烈的感情，在宋婉兒看過來的時候徹底收斂，整個人還是她熟悉的那個墨大哥。

    「墨大哥，你不會走？」宋婉兒尋求保證。

    「嗯。」雲墨點頭，他即便是要走，自然也會告訴婉兒一聲，不會選擇不辭而別。

    得到保證的宋婉兒總算是恢復了清醒，看到自己還被雲墨抱著，頓時不自在的動了一下，想要掙扎。

    雲墨順著宋婉兒的力道，鬆開了她，甚至還主動後退了兩步，給宋婉兒舒服自由的空間。

    「砰！」不遠處樹枝上打著一個鳥窩，鳥兒大概是飛走了，鳥窩突然從樹枝上掉落下來。

    動靜有些大，雲墨和宋婉兒齊齊看了過去，收回目光，兩個人的嘴角都帶著笑意。

    氣氛很輕鬆。

    「墨大哥，你是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來找你的人是誰？你真的不走嗎？」宋婉兒問道。

    這人既然答應了自己，就一定要做到，否則就算是他逃到了天涯海角。自己也一定不會放過他。

    「你一下子問這麼多，讓我怎麼回答你。」雲墨語氣寵溺。

    「一個個回答。」宋婉兒開啟霸道模式。

    「呵呵！」雲墨輕聲笑了，不笑的人笑起來有一種驚心的美麗，宋婉兒的目光中閃過驚艷。

    「好。那就一個個回答，我答應婉兒的事情一定會做到。」所以不會走，更加不會偷偷地離開。

    「我沒有回覆記憶，只是想起了一些過往的事情，前來找我的人應該是我以前的下屬。我交代了他們一些事情，也讓他們沒事不要過來。」雲墨沒有告訴宋婉兒，他對於自己的身世，心裡有了某些猜測。

    宋婉兒聽到雲墨不讓自己以前的屬下前來打擾他，心裡最後的一絲擔憂也放了下來。

    墨大哥果然沒有騙她，墨大哥不會離開，他會留下來。

    宋婉兒自己的心裡也很是糾結，她天資聰穎，偏偏對於感情上的事情，單純的近乎天真。

    張氏到底是高看了自己的女兒。她對於宋婉兒說的那些話，宋婉兒聽了進去，但是理解出來的意思，呵呵！

    「婉兒，你還有什麼事情嗎？」雲墨問道，眼眸深處暗藏著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期盼。

    「我……」宋婉兒緊張，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雲墨知道，今天的重頭戲要開始了，他心裡一直等著的事情，婉兒丫頭終於要開口問了。

    沒錯。那天宋婉兒看到的那個熟悉的身影，的確是有事回去的雲墨，他本來只是回去拿點東西，奈何耳力太好。恰好聽到了張氏和宋婉兒說的話。

    「你不是有事情自己想不明白，打算要問我嗎？」雲墨主動開口，看著面前的宋婉兒瞪大雙眼直直看著自己的驚訝表情，心裡只覺得眼前的小丫頭無論什麼樣子，都很可愛，讓他喜歡。

    「果然是你。你聽到我們那天的話了。」宋婉兒臉上驚訝的聲音很快消失，目光指控的看著雲墨。

    壞人，明明自己都知道，可是一直不說，看著她糾結，墨大哥是個壞人。

    雲墨冤枉，他才不是故意要看婉兒丫頭糾結，他也捨不得小丫頭心裡不舒服，他只不過是……心裡膽怯罷了。

    雲墨有些自嘲的想到，這樣的想法，如果讓他以前的那些下屬知道，一定會覺得天都要塌了下來。

    那是誰？那是他們的少主啊，那個在千軍萬馬之中，面不改色，來去自如的英勇少主，那是計謀百變，智算無雙的聰慧少主，居然也有自己害怕的事情，畫面太美好，簡直無法想像。

    「既然你都聽到了，那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宋婉兒兇巴巴的問道，耳朵悄然變紅。

    「婉兒丫頭，我心悅你。」雲墨很想把這句話直白的告訴面前的小丫頭，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

    別急，先別急！

    雲墨暗暗地在心裡勸說自己，婉兒丫頭還小呢，她還分不清楚什麼是喜歡，自己不能在這個時候開口，即便是婉兒丫頭答應下來，對她也不公平。

    不公平的想法在心裡閃現，在對上宋婉兒看過來的目光時，雲墨艱難的抬頭，摸了摸宋婉兒的頭髮。

    「你還小。」雲墨道。

    宋婉兒反射性的開口反駁：「我不小了。」

    「嗯。」雲墨點頭，只有小孩子才會說自己不是小孩子，就如同喝醉酒的人，永遠不會承認自己醉了。

    「墨大哥，你不要把我看成是小孩子，」宋婉兒心說，自己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子，普通大人懂的事情，她都知道。

    「婉兒，你不要著急，有話慢慢說。」

    宋婉兒看著雲墨目光中的縱容，突然覺得那個問題的答案對於自己來說不怎麼重要了，關鍵是這個人。

    「墨大哥，我記住你說的話了，你也要記住哦。」宋婉兒道。不會走，會留下來。

    雲墨點頭，只要是他跟宋婉兒說過的話，無論是什麼，他都會記著。

    「好了。我們回去吧。」

    一隻大手伸了過來，抓著了宋婉兒，在宋婉兒從土坡上下來之後，大手也沒有鬆開。反而順勢牽著那隻小手。

    宋婉兒沒有反抗，默認了雲墨抓著自己的手。

    雲墨低頭，看著兩個人相互握在一起的手，清冷的目光中閃過笑意。

    真好！

    「前面的娃子等一等。」樹叢的遠處有一道粗狂的聲音響了起來，叫住前方正在走著的兩個人。

    宋婉兒和雲墨聽到聲音。站住身子，轉頭看了過去。

    來人的腳步很快，呼吸粗重，顯然著急走路，喘息都有些急促。

    「宋家丫頭，你爹在家嗎？快點去叫你爹出來，你們家裡出大事兒了。」來人道，邊說話邊喘息，整個人趁著說話的功夫，用力的平復了一下呼吸。

    好累啊！

    「哦。」宋婉兒點頭答應一聲。轉身就要朝著家裡跑去，有人比她的動作更加快了一步，兩個人相互牽著的手，拉著宋婉兒朝著宋家快步行去。

    「砰！」瓷碗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此刻卻沒有人有心情去注意。

    宋大福看著眼前的漢子，目光懷疑的問道：「你剛剛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

    什麼叫做宋老爺子不在了？他不在家裡，還能去哪裡？那麼大歲數的老人家，這樣隨便開口詛咒，這位漢子心有多恨呢。

    漢子著急的看著宋大福。臉上的神情沒有一點兒開玩笑的意思，「我說的都是真的，宋家老爺子畢竟生養了你一場，大福兄弟。你收拾一下，去送老爺子一場吧。」

    漢子想到宋老爺子臨死之前還在念叨著宋大福的名字，再看看宋大福此時的神情，漢子自認為自己好像是看穿了什麼內情。

    可惜啊，宋老爺子不在了。

    「大福，你不要傻愣著了。趕快過去吧，去送送老爺子。」張氏伸手推了一下宋大福。

    宋大福渾身一個機靈，看著張氏，嘴巴動了動，想要說話，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他現在的身份尷尬，說是宋家的人，可是宋老爺子已經把他過繼了過去，猛然聽到宋老爺子的死訊，宋大福整個人都木訥，忽然覺得心中一塊兒空落落。

    「你去看看吧，送送老爺子。」張氏善解人意的勸說道。

    「去吧，我們一起去。」木老爺子一直站在一旁，此刻嘆息一聲說道。

    人死如燈滅，無論生前多大的仇怨，人都死了，也就該煙消雲散。

    「好。」

    一行人來的很快，然而他們畢竟居住在宋家村的外面，從聽到消息趕過來，中間已經過去了許久，來到宋家的時候，院子裡的人很多，吵吵嚷嚷的像是一場鬧劇。

    「你這是污衊。」女子的聲音尖銳。

    男子的聲音高昂，「事情的事實我們眾人心裡都清楚，你不要想狡辯，大傢伙都看到了。」

    「你胡說。」

    「老爺子才剛剛閉上眼睛，你就要欺負我們孤兒寡母，你的良心都被狗給吃了嗎？老天爺啊，你快點兒睜開眼睛看看啊，這日子沒法過了……」宋老太太獨特的哭泣聲音，距離很遠，宋家人也聽的出來。

    宋大福和木老爺子面面相覷，幾個人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宋家的院子裡，此刻很是熱鬧，周圍占滿了人，有的在勸架，有的在看熱鬧，還有好奇的小孩子跑來跑去。

    宋老太太靠著自家的大門口，正在破口大罵，頭髮亂糟糟的，有幾縷還黏在臉上，看上去異常的狼狽。

    幾個中年漢子站在宋老太太的身前，聽著宋老太太的罵聲，臉色漲紅，神情尷尬。

    宋大壽就站在宋老太太的身後，心裡著急，想要出去，卻害怕被人給抓住。

    「老太太，您要講點道理啊，老爺子不在了，我們都知道您心裡難過，可是您也不能……」漢子想要說您也不能不講理啊，可是看著就要往地上打滾的宋老太太，知道這話說了估計也沒有什麼用。

    宋老太太嚎啕大哭，好幾次想要躺倒地上去，可是想到胳膊上的疼痛 ，還有胡大夫不久前說過的話，到底是不敢。

    「你們都沒有按好心，想要欺負我們孤兒寡母，老爺子剛剛閉上眼睛，你們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們的良心都被狗給吃了嗎？」宋老太太就是攔著眾人，不讓他們進去。

    宋婉兒站在院子門口，看著眼前精彩熱鬧的比舞台上的大戲還要精彩的一幕，驚訝的小眼睛都瞪圓。

    「這是怎麼了？」有人來的比較晚，好奇的問道。

    「你們不知道吧，今天這事情說起來可是有意思。」有好心人上前解釋，都是一個村子裡的人，彼此之間也都認識，聽到動靜後，出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把事情給交代了一個清楚。

    「啥？」有人露出一臉吃驚的表情，臉上的神情明明白白的顯示，我沒有聽錯吧，還是你說錯了。

    「你可別不相信，這事兒可是我親眼看到的。」被人懷疑的這位聞言頓時不高興。

    「那時候老太太突然驚叫一聲，我們大傢伙就在院子裡站著呢，聽到動靜都跑了進去，就見到宋老爺子口吐鮮血，一邊吐血，一邊指著宋大喜和宋大壽，嘴裡說著逆子，不孝子，家門不幸……」

    眾人聞言，頓時來了精神。

    這話可是有歧義的，這句逆子，到底是說宋大壽，還是宋大喜，還是兩個兒子都有。

    古時候人們對於孝順可是看的很重，氣死自己的父親，這樣的罪名如果落實，一輩子都別想輕易的摘下，這人的一生差不多就算是毀了。

    宋婉兒此刻已經被人拉到了一邊，接下來眾人的討論她都沒有聽到，察覺到有人抓住自己的手，宋婉兒直覺的就是要一針紮下去，想到雲墨就在自己的身邊，這才沒有動手。

    墨大哥不會讓危害到自己的人輕易來到自己的身邊，果然，回頭就見到胡大夫滿是擔憂的神情。

    「婉兒丫頭啊，你快去勸勸你爹，沒事的話，你們就早點回去吧。」胡大夫琢磨了很久，還是覺得應該留下來跟宋婉兒說一聲，這才沒有在事發後立刻離開。

    「胡伯伯，到底怎麼回事啊，他到底是怎麼死的，大家說的都是真的？」宋婉兒問道。

    話音落下，胡大夫的神情越發複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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