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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慎之不動聲色收回視線,臉上半點不顯,抬手給商枝挾一片烤鹿肉。筆神閣 bishenge.com
商枝垂眸望著碗裡的鹿肉,眉眼一彎,朝著薛慎之露齒一笑。
挾著鹿肉放入口中咬一口,肉質鮮嫩,咸鮮甘香,軟韌可口。
商枝覺著口味不錯,分別為秦老夫人、秦老將軍、嘉郡王、嘉郡王妃、秦玉霜挾一片。
幾位長輩將鹿肉吃了,全都眼睛閃亮地盯著商枝的肚皮,很期待裡面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商枝被他們火熱地視線盯得渾身不自在,動了動身子,朝著薛慎之的方向側身坐著。
嘉郡王妃雖然很想要抱外曾孫,但是擔心給商枝壓力過大,慈祥的說道:「不用著急,枝枝如今還未滿十六歲。這種事情講究緣分,緣分到了,孩子自然就來了。」
商枝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提著的心落下來。
張老頭去世之後,原主的日子過得並不好,身子很虛,體內寒氣重。她這一年來,並未注重去調理,氣血虛的症狀卻是緩解了,宮寒的症狀還未徹底痊癒,並不如正常人那般容易受孕。
她這具身體也太年輕,商枝打算慢慢調理,等十八歲再生育,身體算是發育完全,孕育的孩子也會更健康。
若是可以,商枝都想等到二十之後再生產,那個時候才算徹底發育成熟。
十六歲到底是太稚嫩了。
秦玉霜發現商枝神情都隨著嘉郡王妃這句話變得輕鬆,放下碗筷,輕聲細語道:「遲一點生也好,當年我生易兒的時候,正好十六歲,生了兩天一夜才將他生下來,身體好長一段時間不如孕前,比較吃力。生越兒的時候,已經十八歲,產後恢復的比易兒那個時候快,身體很輕鬆。」
這個時代,都是十五六歲便產子,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只是覺得身體很疲累,恢復得很慢,沒有去想為何會年紀大了生產比年紀小輕鬆,恢復快。即便有疑問,也只會想著是第二胎的緣故。
商枝覺得自己要適應大背景,但是也要結合自身的條件,所以她折中的打算十八歲再生育孩子。
若是意外有孕,她也會生下來。
秦玉霜能發覺,坐在商枝身側的薛慎之自然也感覺到。他眸光微暗,從未想過商枝會不願意生下他們的孩子。曾經商枝在他面前說過,想給他生孩子。
而商枝的表現,卻是在抗拒這個話題。
薛慎之並不懷疑商枝對他的感情,她的性子十分爽利,不會忸怩,大大方方。如今她因為孩子一事遲疑,會有其他的隱情?
當他聽聞秦玉霜一番話,薛慎之握緊手指的筷子。商枝是醫者,她對自己的身體很了解,是因為年紀過小生育孩子對身體有影響嗎?
這樣一想,薛慎之便釋然了。
「我如今剛剛入朝為官,還未穩定下來。枝枝也有事情要忙,她的美膚館要在各州府開業,太過勞累,我們不暫時不打算要孩子。」薛慎之側頭看著商枝錯愕地模樣,輕笑一聲,揉著她的頭頂,「我們還是新婚,想多過兩個人的生活。」
商枝說這一番話不合適,從薛慎之口中說出來,旁人更容易接受。
嘉郡王妃睇他一眼,「你這孩子,只顧著自己的感受,哪管我們作為長輩,等著含飴弄孫的心情?」
薛慎之沉吟道:「我與枝枝是您的孫兒。」
嘉郡王妃瞪薛慎之一眼,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幾個老的打馬吊消遣消遣。」
這一番話,讓席間的氣氛輕鬆愉悅。
秦老夫人身子到底是不行了,久坐一會兒,她就覺得渾身疲累,胸口窒悶的喘不上氣。虛弱地靠在椅背上,臉上始終含笑,目光瞬也不瞬地望著商枝,似乎怎麼也看不夠。
秦老將軍握著秦老夫人的手,心裡不是後悔,這些年未曾陪伴在她的身邊。
秦老夫人很滿足,沒有遺憾了。
回去的時候,她告訴秦老將軍,「我如今唯一放不下的只有秦景驍,他當年放下寧姿娶柳氏,如今已經將柳氏休離,他還只是四十多歲,家中不能沒有主事的。秦銘、秦麟如今還未說親,蔣氏雖然是大伯娘,到底隔一層。」
秦老將軍心中一緊,她這番話倒像是在交代身後事,不由握緊她的手,「不著急,景驍四十多歲,想要再續娶,需要好好相看。家教品相好的不願嫁給他,差一點的,你又擔心是第二個柳氏。秦銘、秦麟的婚事,不能馬虎了,還得你親自相看。」
秦老夫人急促地喘息道:「我心裡倒是有一個人選,二十年過去,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同意這一門親事。」
秦老將軍哪裡不明白,她想的是誰家的女兒。
「希望不大,魏家當年因為這件事,與我們幾乎反目。魏家大姑娘至今未嫁,不一定是為了景驍。」即便當初情濃,如今這麼多年過去,魏寧姿青燈古佛二十年,再濃烈的感情也都淡了。
秦老夫人也知道她是強求了,但是她想試一試。
「咳咳……」秦老夫人拿著帕子捂著嘴撕心裂肺的咳嗽,喉間發出嗬嗬的聲音,臉色枯黃,唇色發白的躺在軟枕上,「明日請魏老夫人來府中做客。」
秦老夫人性子執拗,她做下的決定,不會輕易更改。
秦老將軍無奈地說道:「你先過問景驍的意見。」
秦老夫人點了點頭,準備試探魏老夫人的意見之後,再探秦景驍的口風。
回到府中,秦老夫人便讓沉香給魏家遞帖子。
又給秦景驍傳話,讓他明日回府一趟。
蔣氏聽到風聲,她匆匆來到福壽居,詢問老夫人道:「您打算讓二叔子娶魏家大姑娘?」
「除了寧姿,別的人,我不放心啊。」魏寧姿是秦老夫人心中的結,是秦景驍耽誤魏寧姿,如今都是獨身一人,不如再給兩個人一次機會。若是能在一起,再好不過,若是不能,只能說他們的緣分盡了。
蔣氏心裡總覺得魏家一定不會同意這一門親事,她作為媳婦,這句話自然不能說。
「興寧侯夫人找我探口風,想將張雪姍嫁進秦家。淮兒已經定親,只剩下銘兒與麟兒,她相中的是銘兒。我當時拒絕了,她又找何氏過來說項。」蔣氏皺緊眉心,不知興寧侯府哪裡來的臉與秦家結親。張涵嫣做的事情,與秦家是結仇的!將女兒嫁進來,不怕他們磋磨嗎?
「明天我會一會魏老夫人,她若同意,儘快將二人的親事辦了。然後將銘兒與麟兒的親事定下來,興寧侯府那邊直接回絕,若是再請人過來,你直接轟出去,放話出去,誰若是替興寧侯府說話,便是與秦家結仇。」秦老夫人費力地說出一大段的話,氣息接不上,按著胸口道:「魏家這門親結不成,你這做大嫂的多擔待,為景驍相看哪家女兒合適,家世不重要,主要看品行。」
蔣氏看著秦老夫人艱難地呼吸,很揪心,她拍撫著秦老夫人的後背,「你安心,這個家,我會替相公撐下去。」
秦老夫人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翌日。
魏老夫人來秦府,看著躺在床上,瘦如枯拷地秦老夫人,滿心唏噓。
「行了,病成這副模樣,安心躺著,何必逞強呢?」魏老夫人阻止秦老夫人起身,往床邊杌子上一坐,「你請我來敘舊,我還能和你說上幾句話。若是為你家老二的親事,你就別給我張這個口。」
秦老夫人招手,讓沉香扶著她坐起來,靠在床柱上,眼帶笑意地看著魏老夫人,「我今個就是為這一樁事,腆著臉請你上門做客。兩個孩子當初緣分不夠,錯過了。如今景驍未娶,寧姿未嫁,我想給他倆重新牽線。」
「你這老貨也真開得了這個口!」魏老夫人心裡有些來氣,別開臉,不看秦老夫人,「我家寧姿是未嫁,你家景驍娶了又離了,留下兩個兒子,寧姿嫁過來多兩個便宜兒子,做現成的後娘,你該知道後娘難做。她如今這個年紀,我忍心讓她嫁進秦家遭這個罪?」
秦老夫人嘆息。
「若不是念在當年的交情,今日我不會跨秦家這條門檻。你就斷了這份心思,當年緣分不夠,如今更是無緣無分。」魏老夫人如何不心酸?她好端端的女兒,終生未嫁,孑然一身,絕口不提嫁人一事。她這個歲數再想嫁人,除了鰥夫又有誰會娶她?魏寧姿這輩子就是給秦景驍耽誤了!
「是我們秦家愧對寧姿,你也別急著拒絕,回去問問寧姿的意見。她若不肯嫁進秦家,我不會勉強。你也希望兒女幸福,寧姿身邊沒有知冷暖的人,年邁之後,晚景淒涼,這是你不願見的。秦銘、秦麟是個孝順孩子,他們不常在府中,你不必擔心後母與繼子之間的相處問題。」秦老夫人說完這句話,屋子裡陷入沉寂。
魏老夫人到離開,都未曾與秦老夫人說一句話。
走在府門口,正巧遇見回府的秦景驍。
秦景驍愣了一下,連忙行禮道:「魏伯母。」
魏老夫人抿著唇,冷著臉上馬車,叮囑婢女道:「今日這事,莫要在大小姐面前走漏風聲。辜負便是辜負,又何談重新來過?」
言語間,充滿對秦景驍的不喜。
「是,老夫人。」
秦老夫人等了幾日,魏家毫無動靜,她心裡有了底,這門親事結不成了。
她又不能讓秦景驍上門強娶,壞了魏寧姿的名聲。惆悵的嘆息一聲,秦老夫人囑咐蔣氏為秦景驍相看。
魏老夫人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好與魏寧姿從佛堂誦經出來,她沉著臉道:「你看看,這秦家一點誠意都沒有。前兒尋我去談你與秦景驍的親事,我這頭壓一壓,她就迫不及待給秦景驍滿京城相看。」目光轉向魏寧姿,「姿兒,娘寧願你這輩子不嫁,也不願意讓你嫁給秦景驍。」
魏寧姿扶著魏老夫人坐下,給她斟一杯紅參茶,「母親,事情都已經過去,何苦再提?」
魏老夫人嘆息,拍了拍魏寧姿的手背,「你就是太死心眼,秦景驍心裡若是有你,休離柳氏就該求得你的原諒……」
「母親!」魏寧姿打斷魏老夫人的話,「他未曾虧欠我,當年解除婚約,我們將話已經說清楚,我對他是衷心祝福。不再嫁人是我個人的問題,我自己做的選擇,怨不得別人。」
「你啊……」魏老夫人扶著額頭,將她趕出去,看著心煩。
魏寧姿走出屋子,秋風吹拂著廣袖露出細白的手腕,兩點紅十分的醒目。
不會是柳氏,還有其他的人。
魏寧姿在他的心底,太過微末。
抬手撫著左腕金線套著的兩顆紅豆,魏寧姿平靜無瀾的眸子裡泛著落寞與憂傷。手指微微用力,一扯,紅豆墜落在地上,緊緊將金線攥在手心,手腕間勒出血痕,她也毫無所覺。
琇瑩一驚,連忙撿起紅豆,魏寧姿平靜地聲音傳來,「不必撿了。」
她在等著一個永遠也不會來的人。
是她將自己困在過去的回憶中走不出來。
斷了。
早該斷了。
魏寧姿將金線棄在桶鏤里,徹底的放下這一份感情。
——
商枝在宴席散後,將屋子收拾乾淨,兩個人洗漱躺在床上。
商枝翻身滾進薛慎之懷中,抱著他的腰,「你想要孩子嗎?」
薛慎之抓住她作亂的手,「別鬧。」
商枝一條腿架在他的身上,薛慎之平躺著,讓她的腿放的舒適一點,「我不著急,緩幾年再說。」
「你真的不想要孩子?」商枝確定的問道。
薛慎之捏著她的下巴,挑眉問道:「你想給我生?」
商枝搖了搖頭,將臉擱在他的胸膛上,「我覺得自己太小了,還不適合生孩子。再過兩年,等我再長大一點,就可以生了。我擔心你很想要孩子,所以問一問你的意思,和你說一說我心中的想法。我們不能因為這些事情,鬧矛盾。」
薛慎之低聲道:「那你多想了,我正好不想要。」
商枝這回是真的放下心來,只要薛慎之支持她就好,不會因為孩子的問題,影響夫妻之間的感情。
只是,聽他這麼爽快的說不想要,心裡有些不得勁。
商枝興師問罪道:「你為什麼不想要孩子?」
薛慎之的手從衣擺下沒入,揉搓著她敏感的地方,一股酥麻從尾椎湧入大腦,渾身顫慄,商枝無助地攀附著他的脖子。
「有孩子之後,我們如何增進感情?」
「可是……」
薛慎之堵住她的紅唇,帳子落下,滿室旖旎。
第二日。
商枝揉搓著酸痛的腰肢起身,薛慎之已經去上朝。
沈秋將早飯端出來,擺在桌子上。
「薛大人說他要下鄉巡視筒車的情況,晚上會回來晚一點,讓您不必等他。」沈秋將薛慎之叮囑的話,告訴商枝。
「好。」商枝記下來。
薛慎之掌管水利,糧儲,屯田,農耕之術正好適用他。
商枝便將她種地的經驗,寫成一本冊子,交給薛慎之,讓他自己去試驗。
商枝在書房一上午的時間,只寫了一半。
沈秋敲門進來,「小姐,有人送邀請帖給您。」
商枝揉著酸痛的脖子,伸手接過邀請帖,眼中閃過詫異,居然是襄王請她去同福酒樓一敘。
她與襄王並不熟悉,不知道襄王邀約想要做什麼。
商枝轉瞬想到當初看見薛慎之與襄王一同自酒樓出來,沉吟半晌,對沈秋道:「中飯不必做了,我們出去吃。」
商枝抵達同福酒樓的時候,襄王已經在三樓雅間等候多時。
推開門,商枝一眼看見臨窗而坐,吃著午飯的襄王。
襄王示意商枝坐下,慢條斯理將午飯吃完,漱口後,取來帕子擦拭嘴唇,吩咐小二將冷飯殘羹撤下去。
「本王餓了,先吃了。」襄王端著一杯茶,慢慢細品,回味著茶水的甘香。
商枝心中冷笑一聲,正午約她出來,正是吃飯的點,她提前一刻鐘趕過來,襄王快要吃完了。若是她分秒不差的趕過來,襄王正好吃完,品完一壺茶,她空著肚子和他聊天!
沒見過這麼摳門的王爺!
商枝提著茶壺倒茶,茶壺很輕,只倒出幾滴茶水。
「商姑娘渴了?聽說他們這裡有一種新茶,口味很不錯。不如讓他們再上一壺茶?」襄王似乎才想起來,此刻正是飯點,詢問商枝一句,「商姑娘吃了嗎?若是沒有吃,請小二上來點餐。」
「不用了。」商枝吩咐沈秋,去端一碗滷肉飯上來,「王爺請我過來,有什麼話要說?」
襄王慵懶的靠在椅背里,修長手指持著茶杯,一雙桃花眼上揚,慢悠悠地說道:「本王欣賞商姑娘的遠見,你當日在金鑾殿與父皇提議每年撥款給縣城給貧苦百姓治病,遭到父皇的拒絕。本王覺得這個提議很不錯,能夠幫助你實施。」
「要求。」
襄王低笑一聲,「商姑娘果真爽快,本王就喜歡與你這種人合作。」
他拔出竹筒里一根筷子,蘸著水,在桌子上寫下一個字。商枝錯眼看去,不過片刻,便被襄王抹去。
商枝皺緊眉頭,覺得襄王果然不如表面看著這般無欲無求。
只不過,未免太過自信,憑什麼以為她會答應合作?
「王爺怕是弄錯了,我的那個提議,得好處的是你們,對我沒有半點好處,我為什麼要答應你?」商枝不是傻缺,為百姓謀福祉,自己成為襄王的錢袋子,這筆買賣她要虧空血槽!
襄王並不擔心商枝會拒絕,「本王給你三年時間,在大周國各個州府開設醫館,而你的醫館作為據點,朝廷每年撥銀子給你,由你的醫館給窮困百姓醫治。你該知道這裡能給你帶來多大的利益……」
「而我在這之前,需要給你提供銀子?」商枝確定襄王對那個位置有野心,他缺銀子,所以給她先畫一張餅,他許諾三年的時間登上那個位置,再回報給她!「王爺,你該知道,商人逐利,在你沒有把握自己能夠穩坐那個位置,我不會將賭注放在你的身上。何況,就算沒有你,我也能夠將這個計劃實施。你該知道我們是如何在儋州府將筒車建造成功,我可以用同樣的方法,讓所有的百姓能夠治得起病。」
襄王抿緊唇,目光沉沉。
「王爺,想從商人口袋裡掏銀子出去,那得看你拿出來的東西足不足夠誘人。」商枝雙手交疊在腹部,靠在椅背上,「王爺手裡目前沒有我要的東西。」
襄王輕笑一聲,「你的所作所為,不是為了尋求庇護?本王能成你們的後盾,難道這都不足以讓你解囊?」
「王爺,兔死狗烹的例子太多,我認為只有自己才靠得住。」商枝從襄王身上,並沒有感受到危險的氣息,所以並不怕他。如果沒有猜錯,他只怕與薛慎之達成某一種協議,自然更不可能動她。
襄王陷入沉默,一雙宛如遠山霧嵐的眸子,沉沉地望著她。
許久之後,看見商枝不懼他,直視著他的目光,眼中忽然漫開笑意,「薛慎之說得果真不錯,你不會輕易答應本王的條件。本王找你合作,是因為當初殿試,薛慎之向父皇提議過屯兵塞上,自給自足。而邊疆荒涼,大多是大漠,普通的農作物根本種不活。本王聽說你在杏花村,讓荒山變成藥田,也讓不豐產的田地,有高收成,便請你過來向你討教,如何在邊塞種植農作物。」
剛才那一番話,襄王在試探商枝,摸她的底。
商枝聽到襄王討論正事,神情也漸漸嚴肅。邊塞的地質是泥沙居多,又乾旱,尋常的農作物的確種不活,需要種植種植耐旱的植物。
「怎麼樣?薛慎之如今管理屯田,糧儲,你解決掉這一個問題,對他是有利無害,需要給你考慮的時間嗎?」襄王並不擔心商枝不答應,畢竟這是對薛慎之有利的事情。
商枝護短的緊,她沒有理由拒絕。
「我需要幾天考慮的時間。」商枝沒有一口應下,她自己沒有把握,能夠找到合適的農作物,在邊塞種活。
襄王挑了挑眉,「三日後,本王在此處等你答案。」
商枝頷首。
這時,滷肉飯送進來。
襄王動了動鼻子,聞著飄香四溢,色香俱全的滷肉飯,他拿著筷子挑一筷子放在嘴裡,口味濃郁,肥而不膩。
「咦,這個飯不錯。」他將盤子往面前一拉,「本王已經碰了這一盤飯,想來商姑娘是介意的,你就重新點一盤。」
商枝看著吃得香甜,滿嘴流油,十分滿足的襄王,頗為無語。
幸好廚房一次做出幾份滷肉飯,很快就又端一盤進來,商枝開吃的時候,襄王已經將盤子裡的飯菜全都吃乾淨,就連一滴湯汁都不剩。
「今日耽誤商姑娘的時間,這頓飯本王請了。」襄王掏了掏袖子,摸出一兩碎銀子,又塞回去,在懷裡掏了掏,摸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這張銀票是太后給本王存起來娶媳婦,得留著慢慢花銷。這銀票一兌開,眨眼就全都花銷出去,你該深有體會。今日這頓飯,先記在你的賬上,等本王兌開這張銀票,再請商姑娘吃回來。」
商枝:「……」
他還不如說攢夠媳婦本。
就他這摳門的樣子,這張銀票等一百年,都未必能兌開。
襄王蹭到一頓飯,心情愉悅的離開。
商枝覺得三日後見襄王,她得錯開飯點,吃飽了再出門。
結完賬,商枝準備去種子市場,看看哪些適合種植在沙地里的農作物。
剛剛走出酒樓的大門,她就看見不遠處圍攏了百姓,吵吵囔囔,籃子裡裝著石頭和爛菜幫子,對著一個人砸過去。
「砸死這個狗官,虧他還是讀書人,既然做出偷竊的事情,丟盡讀書人的臉面!害得我們大夥有家不能回,糧食全都淹了,這一整年咋活下去!」
「他這德行還能做官,做大官也是貪官污吏!打死他!別讓他今後嚯嚯我們!」
賀錦榮抱著頭,石頭和菜幫子往他身上招呼,疼得他到處亂躥。
有人一口濃痰直接吐在他臉上,呸一聲,「你最好躲起來別出門,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薛大人大人大量,不追究你,咱們可不能放過你!你這害人精,害得多少百姓餓肚子!黑心爛肚腸的狗官,你就等著遭報應!」
「就是,為了一己之私,害得老百姓跟著遭殃,熱乎飯都沒得吃,早晚要挨雷劈!」
「多虧薛大人,如果不是他出面,咱們還水深火熱中呢!」
「同樣都是讀書人,差別咋就這麼大呢?」
「根子不正唄……」
賀錦榮呆呆地站在原地,鼻青臉腫,臉上糊著一口濃痰,狼狽不堪。
他抬手擦掉臉上的污穢,耳邊嗡嗡地傳來老百姓的對話,整個人魂都被抽走似的,眼睛沒有焦距的望著前方。
賀錦榮想衝過去向他們解釋,不是這樣的,他是搶占薛慎之的功勞,但是從來沒有想過害老百姓!
他也得到懲罰,官降一級,六年不得升遷,這輩子算是毀了。
他們為何就不肯寬宏大量的饒過他一次?
「咚」地一聲,一塊石頭砸在賀錦榮頭上,劇烈一痛,溫熱的液體流淌而下。
他摸著額頭上的鮮血,一陣頭暈目眩,搖搖欲墜倒在地上。
賀錦榮費力地睜開眼睛,刺眼的光芒,讓他只能睜開一條縫,看著居高臨下俯視他的商枝,他啞聲說道:「為什麼不放過我?我已經付出代價!」烙在身上的臭名,終其一生只怕也無法抹去。
商枝勾了勾唇角,「你做錯事情,付出代價,不是理所當然嗎?」
「我……」
商枝突然彎腰,笑容滿面道:「賀大人,賀夫人知道你與寶翎公主牽扯不清嗎?」
賀錦榮臉色劇烈一變,煞白地看著商枝。
「我若是不肯放過你,將這件事捅出來,只怕你連官都做不成了。」
商枝臉上的笑容看在賀錦榮眼裡十分惡劣。
賀錦榮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握成拳頭,他知道商枝在威脅他!
他若再敢算計薛慎之,商枝便會將這件事給捅出去!
賀錦榮臉色十分難看,陰鷙地盯著商枝。
商枝就是想要賀錦榮有忌憚,否則他遭受的這一切不公,一定會報復在薛慎之身上。
她也是故意在激怒賀錦榮,將他逼上絕路,如果對她動手,那就再好不過,讓他再無翻身的可能!
賀錦榮這一刻,突然明白商枝的用意,臉色鐵青。
商枝不屑的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這之後,她讓人盯著賀錦榮,不見他有任何的動靜,除了早朝之外,便是在官署,之後便回府,與高映月的關係更親近,不輕易出府。
商枝倒是聽到秦老夫人給魏寧姿與秦景驍牽線,只可惜被魏家拒絕,蔣氏頻繁的參加宴會,為秦景驍相看。
商枝覺得魏寧姿對秦景驍有感情在,否則當初龔星辰一事,她不會出面幫忙。
魏嬌玲雖然與龔星辰有合作,針對的是龔星辰。即便她不出面,鬧到太后面前,也牽扯不到魏嬌玲身上。
或許是因為她是秦家人的成分在,魏寧姿出面相助?
薛慎之休沐在家中,研究商枝給他的農耕之術的冊子,上面寫著各類蔬菜的種植方式,如何改善土質,甚至還出現無土栽培的蔬菜,十分的驚奇。
他側頭詢問商枝,「無土栽培是什麼?用水嗎?」
「對。用水的話,需要儲存水不流失的容器。」商枝覺得這個有點難辦。
薛慎之道:「竹子呢?」
商枝拍一下額頭,「我怎麼沒有想到?竹筒可不會漏水!我想過了,如果可以無土栽培的話,我們就砍伐竹子,運送到大漠,用這個培植蔬菜。沙地里還可以種沙蔥,新鮮沙蔥和鮮嫩的羊肉做包子吃,鮮美的滋味令人叫絕!不但可以做包子,還能採摘下來放入瓶子裡撒鹽醃製,兩日後就成了美味的小菜。又有除瘴氣惡毒、強志益膽氣、治赤白痢、腸炎、腹瀉等功效,給士兵們吃最好不過的。」
薛慎之記下商枝說的幾種可以在大漠裡種植的農作物,他立即入宮將種植方法回稟元晉帝。
薛慎之撲空,元晉帝不在勤政殿,也不在寢宮內。
他遇見從寢宮出來的文貴妃。
文貴妃見到薛慎之,有一些意外,「你來找皇上?」不等薛慎之回話,她直言道:「明日再來吧。」
薛慎之低垂著頭,不看文貴妃的面容。等文貴妃離開,卻看見一隻繡鞋映入眼帘。
「你是商枝的相公,本宮好心提醒你,今後每一個月的這一日,都莫要進宮找皇上。」文貴妃留下這句話,將手遞給雲姑姑,扭著纖細的腰肢離開。
薛慎之蹙眉,每一個月的這一日……
今日初五。
是一個特殊的日子?
薛慎之剛剛入朝為官,許多禁忌並不知道,記住文貴妃的告誡,他轉身離宮。
半路上,卻被太后身邊的月慈姑姑擋住去路。
月慈姑姑垂目道:「薛大人,太后娘娘有請。」
薛慎之並不知太后邀請他有何事,心中權衡一番,他決定去見太后。
魏太后端坐在高位上,自薛慎之入內,她的目光便落在他的臉上。這是魏太后第一次見薛慎之,她早有耳聞,薛慎之是李玉珩與朱靜婉的子嗣。如今聽聞他入宮,元晉帝並不在寢宮內與勤政殿,她便派月慈將他請過來。
這一個照面,魏太后便也相信薛慎之是李玉珩與寧雅的孩子。
他的輪廓太過相似了。
「微臣叩見太后金安。」薛慎之窮身給魏太后行禮。
魏太后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對薛慎之道:「你今日入宮所謂何事?」
「皇上任命微臣想方設法在大漠裡種植農作物,如今稍有一點眉目,便過來向皇上賜教。」薛慎之不疾不徐,不卑不亢地回答太后的問題。
魏太后驚訝地看向薛慎之,未曾料到元晉帝竟是對他委以重任,似乎十分看重薛慎之。
這是為什麼呢?
魏太后覺得她開始捉摸不透元晉帝的心思。
也可以說從一開始,她就從未看透過元晉帝。
魏太后撐著隱隱發脹的額角,目光落在薛慎之那一張冷漠疏離的臉上,眸光閃了閃,「你說的農耕一事,哀家並不懂,看來只有等明日皇上回來再回稟給他。左右不是要緊的事情,並無多大的影響。行了,你先退下。」
「是,微臣告退!」薛慎之低垂著頭,恭恭敬敬退出太后的寢宮。
魏太后給月慈姑姑使一個眼色。
月慈姑姑會意,帶領著薛慎之出宮。
薛慎之並未來過皇宮後院,看著月慈姑姑帶著他越走越僻靜,心裡起防備,這並不是離宮的方向。
薛慎之低垂著頭,心中快速想著應對之策。他與魏太后無冤無仇,可他的父母死於非命,他不確定上一輩的人,與魏太后是否結怨。
他腳步停頓,月慈姑姑也停下腳步,神色焦灼地對薛慎之說道:「太后讓奴婢去文貴妃娘娘那兒取對牌,待會與薛大人一起出宮。若是沒有對牌,奴婢便不能出宮。請薛大人在此等奴婢,奴婢快去快回!」
薛慎之已經斷定月慈有問題,他面無表情的點頭,看著月慈匆匆離開,四周空無一人,巡視的禁衛軍也沒有。他皺緊眉頭,按照記憶里皇宮的地圖,辨認他此刻所在的位置。
他如今在冷宮不遠處,薛慎之抬步往相反的位置走去,他忽而聽見女子的嘶叫聲,還有鐵鏈激烈地碰撞聲。
薛慎之腳步稍微停頓一下,就繼續往前走,在皇宮裡好奇心會讓人送命。而此處是冷宮,有這一類的聲音很正常。
「朱徹,你敢!」
一道充滿憤怒地女聲,似乎自地底深處傳出,那裹挾著濃烈蝕骨的恨意,令人心中震顫。
鬼使神差,薛慎之往聲音傳出的地方走去,遠遠地便看見元晉帝身邊的劉公公,雕塑一般立在陰森的冷宮門前。他眼底閃過深思,放緩腳步,往原路退幾步。
不知等了多久,他聽到腳步聲傳來,薛慎之回頭望去,便見月慈朝這邊走來。
薛慎之眸光微微一動,往前走過去。理智告訴他,最好是莫要驚動劉公公,往回走。
可心中有一股力量推使他往前走去,他的身形暴露出來,劉公公剎那間側頭望來,看見薛慎之的一剎那,他眸光震顫,揚聲道:「薛大人,這是後宮,您怎可擅闖!」
就在這時,月慈同時出現在薛慎之的身邊。
劉公公見到月慈,臉色驟然一變,似乎明白了什麼。尖細的聲音十分刺耳道:「原來是月慈姑姑帶著薛大人出宮啊!」
------題外話------
感覺明早六點更新不了了,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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