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數定理 第十五章 總之畫風變諧一點就對了，還有記得趕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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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近古代，曾經存在名為「動物園」、「馬戲團」的機構。這些機構的宣傳畫中，常常出現穿著人類童裝，對著鏡頭露齒微笑的猩猩或者猴子。而與此同時，也總有動物保護

    者發出抗議。

    不同於大多數沒事找事的動物保護者，這一次他們的抗議倒不是無的放矢。鏡頭之中露齒而笑的靈長類，確實是處於巨大的恐懼之中。

    在野外，這種表情一般只會出現在猴子對猴王宣誓忠誠的情況下。靈長類動物通過張開嘴展示閉合的牙齒，以顯示自己無害與順從。

    微笑源自於靈長類們遇到比自己地位高的同類時所做出的恐懼反應。

    這一點即使是在人類身上也有體現。人類在遇到社會地位更高的個體時，會不自覺的「滿臉堆笑」與「陪笑」。「笑就是這麼殘忍的東西——至少有這麼殘忍的一面。」米氫琳說道：「正是因為笑就是如此殘忍，所以喜劇也是如此殘忍。喜劇總會存在悲情內核的，因為喜劇最核心的就

    是看人受苦，從角色的苦難，使得觀眾產生心理上的優越感……」

    安德瓦摸了摸下巴：「這麼說來，喜歡看喜劇的人，性癖都很糟糕啊……」

    說著，還悄悄抱緊了胳膊。「不過在人類這種高等靈長類複雜的社會活動之中，笑也衍生出了完全不同的含義。占據優勢地位的個體，也可以通過『笑』，來釋放一種和解的意圖，達成一種共情。」米氫

    琳說道：「觀眾的笑，從一方面來說，就是放棄這個心理上的優越感，對角色表示同情——這些微妙的情緒……」

    安德瓦點了點頭。

    「這是一位叫做陳佩斯的戲劇表演藝術家晚期總結出來的理論，雖然關於行為學的部分有一些值得商榷的地方，但是大體思路還是很有啟發性的。」

    另一個男人隨手翻了翻資料：「但是就這些記錄來看，他並沒有受苦的跡象啊——你看他在奧爾格·劉手下，吃得好喝得好，還有古董玩……」「倒霉的都是『其他人』。」赫胥黎說道：「奧爾格做過實驗的。比如說，要求某一個實驗員用自己的薪水去和05對賭，測試05的幸運是否能夠在無意識間對別人產生巨大的傷害。當然，如果他真的能夠贏錢，那錢都貴那個實驗員個人所有。這也是奧爾格說好的。他甚至保證，即使發現這傢伙用魔法作弊，也不會揪出來——只要不被05捉住就

    好。」

    那個男人好奇：「結果呢？」

    「結果，那個研究員沒錢做心理諮詢。郇山用他的遣散費，給他定了一個郇山旗下的精神病院。」

    「哇……哇哦……」

    「實際上，最開始的例子就夠了。」米氫琳指了指05和07的戰鬥：「這個火系實驗體，死得就足夠滑稽了。他的『幸運』，是可以在他沒有主觀惡意的情況下表現出攻擊性的。」

    京都純子敲了敲桌子：「喜劇也是存在溫情的吧？比如輕喜劇什麼的……」

    「輕喜劇裡面情景喜劇占了大多數……」米氫琳隨意翻了翻：「他的日記里就否決了自己是情景喜劇主角的可能性。」「不不不……那是因為他搞錯了前提啊！」京都純子大聲說道：「輕喜劇不會出現人體實驗這種重口味情節呀！他逃出去之後才能進入『情景』啊！說不定他到了地球上，就隨便

    找了個房子，和裡面的男男女女談一段多角戀，再也不出來了呢？然後『實驗體』這種苦逼設定，就直接變成了黑歷史的一部分，成為一種笑料——也說不定啊！」

    「哪怕是情景喜劇也是存在危險的。漢語影視作品裡，早期有一部很經典的，叫《武林外傳》。雖然是情景喜劇，但是鏡頭沒有收錄的地方，死人也是一堆一堆的。」

    米氫琳說著，卻看見周圍其他人盯著自己的臉，情不自禁的鼓掌起來。她疑惑的看了看自己身後：「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不，我們只是感嘆，你居然連這種老劇集都能挖出來補了……而且還能看懂。」安德瓦一臉感動：「看來稷下學宮真的很閒啊！我也好想跳槽啊！」「這個不是重點吧！」米氫琳懵了。她敲了敲桌子：「這個實驗體已經表現出『幸運殺人』的特點了。他如果有相關想法的話，也確實可以讓周圍的人陷入窘迫的境地之中，成

    為作者筆下的笑料……」

    京都純子捏了捏鼻樑：「你們兩個……真的不是商量好的嗎？你們從一開始就在說服我，這個實驗體05的魔法，會讓我們的世界，變成一個……笑話？」

    「沒有。」赫胥黎與米氫琳異口同聲的否認了。米氫琳說道：「我只是確實看到了這個實驗體的危險性。」

    京都純子聳了聳肩：「所以？頭犬你想讓我們幹什麼？事先聲明，我最多幫你提交一下剛才的說法。哲人議會的決議不是我能夠扭轉的。」

    「我以個人的身份去。」赫胥黎說道：「我攢了幾年的年假。有三個多月。這麼長的時間，應該足夠我捕捉05了。」

    「所以，你需要我們跟過去？」京都純子臉都皺了：「我哪來三個月假期啊……」

    安德瓦熊一樣的身軀連連後退：「不，不行。我戰鬥技能評級才一級的。」「幫我『開一局』。」赫胥黎說道：「安德瓦是向大師的學徒，有足夠的權限，也知道天命之路的使用方法，純子是社會系大師，米氫琳的湧現系也不錯，她還是個寫手，能夠

    設計『模組』的劇情——你們五個，差不多就能湊出『開一局』的最低條件了。」

    「開一局」，自然就是「開一局遊戲」的意思。只不過，這可不是外面法師玩的那種、單純為天命之路「供魔」的遊戲，而是具備個特定對象加持天命之路的魔法儀式。

    人的特定行為，就是「儀式」。

    安德瓦一臉為難：「老弟，你這讓我不好做啊……你這不是相當於挖理想國的牆角、撬理想國的核彈……」「天命之路本來就有民用部分，他最多就是在核電站偷電……」已經打算幫忙的京都純子右手扶額，左手隨意揮了揮：「作為幻想兵團的經營者、向大師的助手，你本來就有

    一定的自由分配額度吧？」

    「但這不是正式行動，什麼玩意都投個骰子是不可能的，達不到你們平時出任務的出力。」安德瓦一副親兄弟明算賬的架勢。

    「ok的！」赫胥黎點了點頭：「只要天命之路可以將我帶到那個實驗體身邊，我就有把握！」

    另一個男人搖了搖頭：「我看懸。按照描述，那個實驗體在大氣層之內簡直就是個半神……」

    「他的流體控制絕對不會被當剛體處理，所以不管是『控制』還是『傷害』都差了一籌。只要做針對性的準備……」

    「你心裡有數就行。」安德瓦抽出一張以魔法語言填寫的表格：「流程你都懂吧？體檢表拿來，車卡車卡。」所謂「車卡」，就是trpg中「建立一張人物卡」的意思。在傳統的遊戲之中，這個過程通常就是用骰子決定一些「屬性值」，然後根據規則書，將這些屬性值填入對應的區域。

    再經過一套公式之後，這些原始的「屬性點」將構成一個「角色」能力的方方面面。

    只不過，天命之路有些不同。它是要加持在活人身上，因此，屬性值是看體檢報告來的。

    赫胥黎取出一支鋼筆，蘸上魔法墨水就要書寫。但是，米氫琳卻拉住了他的手：「等一等。」

    「嗯？怎麼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那麼實驗體05就是一個可以無視邏輯，只遵守一個莫名其妙的『劇情』的無敵角色。」米氫琳很認真的問道：「你有思考過怎

    麼戰鬥嗎？」「他的戰鬥力不算難對付，僅限『流體』的流體控制存在巨大的破綻。至於『運氣』，將他當做是同樣被機械幸運應用鎖死天命之路的敵人就好。」赫胥黎說道：「只要有天命之路

    ，就有希望。」

    「天命之路優先度低於費爾巴哈機械概率，而實驗體的主角屬性比它更高。」

    「那就當成我沒有天命之路加護，而他有——這種情況，總不會有問題了吧？」米氫琳搖了搖頭：「太天真了。如果他真的成為了可以無視邏輯的生物，那麼你不管怎麼做，都只會是劇情的一部分。」女人取出電子閱讀器：「我看看啊……你看過那個誰

    約翰·斯卡爾齊的《星艦迷航—紅衫》嗎？」

    安德瓦目瞪口呆：「哇，多麼久遠的作品了，這個人是《星艦迷航》的早期編劇吧？」

    赫胥黎皺了皺眉：「我的閱讀面沒有那麼廣——講什麼的？」「某個宇宙探索星艦——別露出這種表情，那個時代的人類還是很喜歡這種探索外星的戲碼的。有這麼一個星艦，叫做『無畏號』，任務是探索宇宙未知區域。然後呢，我們的主角，一位剛被調去艦上的低級軍官發現：（1）每一次看似尋常的外勤任務，都免不了要遇到匪夷所思的危險；（2）飛船的艦長、首席科學官還有帥氣的領航員總能戲劇化地倖存下來；（3）但很不幸，毫無例外，至少有一名軍銜較低的船員會在任務中死去。他們意識到，自己是某部科幻劇集中的角色。於是，他們推測劇情的規律，

    推測劇集進廣告的時機，推測哪些船艙更容易死人——通常，這就意味著劇組有這些船艙的布景，角色戰鬥、死亡會發生在這裡。他們絞盡腦汁，想要活下來。」

    赫胥黎點了點頭：「殘忍的故事……」

    「還挺歡騰的。後面，他們就利用黑洞，穿越過去，抵達編劇所在的世界……」

    京都純子很疑惑：「是我物理學太差嗎？黑洞有這個功能？」

    儘管粒子物理已經快廢了，但總歸是留下了一些東西的。她的常識告訴她，這有點扯淡。「不，他們在劇情發展的『間隙』綁架了劇集主角，然後利用『主角不會在鏡頭外死亡』的特性，將暫時沒有進入劇情的劇集主角一起帶入黑洞——然後，物理法則屈服於主角光環了。」米氫琳聳聳肩：「而且說真的，我覺得這是這部搞笑小說裡面最合理的環節了。畢竟，黑洞奇點附近，常規的物理學規律會失效，海綿寶寶和派大星在裡面抓水母

    都是有可能的。」

    安德瓦樂不可支：「真有意思。」

    「只是……」赫胥黎有些疑惑：「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嗎？」「我還沒說完。」米氫琳站了起來：「而最後，『這本小說的主角』發出了另一個疑惑。他覺得，自己應該也是劇情主角。因為，有好幾次死劫，自己都是因為『運氣』而避過的。

    自己或許不是『劇集主角』，但有可能是另外一個劇情的主角……」

    赫胥黎揉了揉太陽穴：「唔……你的意思是，讓我成為主角？」

    「成為主角——我會這樣設計劇情的。但是，這些需要你的配合。首先，你必須接近05，一次次的試探他……」

    赫胥黎點了點頭：「我懂得。魔法戰都是這樣。」

    試探出對方的魔法類型、戰術思路等底牌，尋找對方弱點，然後一擊必殺。

    只不過這次難一點了。根據對空間站的掃描，理想國認定05至少有半徑一公里的流體操控範圍。在大氣層內，很難不被發現……

    「但是，這一次，不要顯得太專業了。或許你可以故意做出很專業的態度，但一定要包含一些蹩腳的成分，你要消除自己的『威脅感』……」

    赫胥黎一愣：「為什……」「這是在保你的小命。」米氫琳道：「資料實在是太少了，我也不知道對方的『劇情』是從哪裡開始的——他的故事，到底是『逃出實驗室，最終成為人』，還是『一個神秘角色進入某個空間，成為這裡的一份子，最終定居』，又或者是『獲得成長』。但不管哪種劇情，你有很大概率是以反派的身份登場的。你要消除自身的威脅感，才有機會找到實驗體

    的破綻。」「如果出現了以下幾種情況……什麼都不要管，趕緊逃！首先，如果你發現，除你之外的所有人都開始不在乎這個05，只要05幹掉你，就不會有人追擊他，其次，05有獲得

    某種生活狀態的強烈傾向，而你是達成這個願望最後的阻礙——那什麼都不要想了，趕緊跑。你就是最終boss。」「啊，還有一種情況，如果你第一眼看到05的時候發現他與其他人已經其樂融融的生活在一起了，那麼，千萬不要，千萬不要用暴力的方式打破這種情況，否則，你就是道

    中boss了——這比最終boss還要沒有人權。你只是提示05『危機還沒有過去』的工具。最終boss還有洗白的機會，但是你……」

    赫胥黎已經聽傻了。但是，安德瓦卻點了點頭：「成熟的建議——話說回來，阿爾瑪，你找個女朋友吧。啊，男朋友也行……」

    赫胥黎扭過頭：「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我覺得一個親密的戀人有可能讓你在最後一刻倖存下來——只要你和她還沒達到想要回來領證的程度……」「呸，什麼破主意？『回老家結婚』是幾百年前流行的了？」米氫琳搖了搖頭：「個人建議，你最好在四下無人的時候，多傾訴一下自己是個孤兒，想要找到親生父母這件事……

    」

    赫胥黎愣了：「四下無人的時候……找誰傾訴？」「不要在意，暫且當『作者的靈』和『觀眾的靈』這種東西存在吧！只要你能夠讓他們意識到這一點，那你很有可能在找到父母之前一直倖存——不過千萬要注意，如果你突然找

    到兩具可能是你父母的骸骨，那在等親子鑑定的時候，趕緊跑！」

    赫胥黎嘆息：「就沒有什麼主動一點的嗎？」「主動的，也不是沒有。比如說，你主動將畫風變成悲劇，讓他意識到自己在外面就會威脅人類，然後主動跟你回來這樣。」米氫琳搖搖頭：「這樣會捲入大量無辜者的，並

    且非常不穩定。你也無法確定，自己將劇情導向的，到底是『跌入谷底再反轉』的王道狗血劇情，還是『先笑後虐』的悲喜劇。」「總之，一定要小心，努力將自己變成一個諧星。發現不對，趕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