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城北的荒原上,曳落河的水流一改往日的平靜,奔騰呼嘯。伏魔府 m.fumofu.com
河岸兩旁都是驚慌的慘叫聲以及破空的呼嘯聲。
居葉城的震動還在繼續,城牆崩塌,地表凹陷,這場突兀的變故讓居葉城變成了混亂的源頭,不僅是修行者,便是普通人也爭先恐後地逃了出來。
河上的大橋成為了最擁擠的地方,而以前能夠替人們抵禦風沙的曳落河在此刻模樣一變,化作一條飄搖不定的綢帶,開始肆無忌憚地吞噬著那些失足落水的生命。
人心惶惶,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在這混亂的人流中,還有兩人站在南岸的橋頭沒有再挪動過腳步。
不同的臉孔從兩人身邊而過,再快速遠去,恐懼的氣氛已經醞釀足夠。
而他們的眼裡只有彼此。
蕭高峰看著木青,表情有些精彩。
他還記得和木青第一次短暫的交流里,他介紹了自己,而現在木青也做了同樣的事。
「所以現在的你,已經不是分身了對嗎?」
蕭高峰沒有馬上出手,視線落在木青臉上緩緩說道。
木青目光微沉,為了破壞居葉城的大陣,他以一道分身攜帶陣樞吸引蕭高峰和古通,又以一道分身強行催動大陣,不到一天的時間,他已經接連損失三道分身,就算再次施展出來也已經意義不大。
蕭高峰似乎正是明白這一點,所以他沒有像第一次那樣直接動手,而饒有興趣地打量木青,說道:「你的秘術確實不凡,如果你一心想要離開,或許早已經深入北荒腹地,但現在除了惹怒我們,又做到了什麼?」
木青劍眉微動,說道:「你覺得我會後悔嗎?這只是一次嘗試,讓我相信自己擁有了怎樣的能力。」
蕭高峰握劍的手微緊,臉色難看,卻遲遲不肯出手。
木青掃了他一眼,:「作為劍修,你已經怕了,竟然想著等人。」
木青突然消失在原地,蕭高峰心中一凝,他已經提前凝出一道劍識放在木青身上,卻驚訝地發現木青速度極快,他的劍識只是堪堪綴在他的身後。
木青沿河一掠便是百里,皮膚下紫芒閃爍,背後更是的生出淡紫色的雙翼,漸漸拉開了和蕭高峰的距離。
古家的盤古體他早已經在古元身上的領教過,擁有極其強悍的防禦力和生命力,一座城池的陣法反噬只能拖住古通一時,他現在必須儘快脫離蕭高峰的追蹤。
蕭高峰同樣明白關鍵所在,見木青一心想逃,心中略微放鬆的同時,催動全身劍元,發揮出了極限的速度,使得木青一直無法徹底擺脫掉他。
兩人一前一後,一路北上,很快就超過了從居葉城逃出來的所有人,木青看著身下快速倒退的赤色荒原也第一次見識何為蠻荒。
不久之後,木青主動停了下來,吞下一把丹藥。
任何秘術都有極限,分身之術極其消耗真氣,基本上每次全力施展,都會消耗掉他三成的真氣。
所以在橋頭遇到蕭高峰之時,他體內的真氣已經不足三成。
雖然蕭高峰因為心中怯意,沒有試探出他的虛實,但再這樣持續下去,他的速度只會受累於體力越來越慢。
一聲劍鳴由遠至近,又在距離木青百丈時停了下來。
蕭高峰凌空而立,微眯起眼睛,謹慎地觀察著木青。
木青剛才的動作被他看在眼裡,但他卻沒有因為這個變化感到一絲放鬆,反而越發警惕起來。
因為木青此刻的表現不管那一處都透著詭異。
那些丹藥的品質想來一定不低,所以在被木青吞下後,龐大的能量才會從他的體內滲透出來,形成一團環繞著他身體的丹霧。
如此霸道的服丹方法,定然會給身體造成極大的壓力甚至是損傷,為何木青跟個沒事人一樣?
木青
胸口微微起伏,看著依舊沒有出手的蕭高峰,暗道慶幸。
他沒想到搜刮自賞金閣的丹藥會有這麼高的藥效,龐大的能量在他體內瞬間化開,他那麼片刻,他差點控制不住這股力量。
好在他的身體在經過劫雷淬鍊之後,又提升了很大一截。
蕭高峰突然說道:「我的劍識告訴我你的真實境界真的是超凡中期,但就算是秘術,為什麼可以造成這麼大的實力懸殊?」
木青快速消耗著丹藥的能量,沒有回答。
經歷這麼多之後,他早已經發現實力雖可以假借外物,但終歸還是靠得自己。
若非他的體質特殊,他是絕不可能承受住孟章的力量,而現在,若是他全身心放開地去承受孟章的力量,已經擁有了不弱於脫凡巔峰多少的實力。
蕭高峰見木青保持沉默,也不為意,自顧自繼續問道:「如果你本體可以通過秘術大幅度提升實力,為什麼分身也可以?你到底傳承自何處?」
木青在蕭高峰的眼裡看到了一絲極度熱切的渴望,想起當初古慈同樣對他身上的秘術起了覬覦之心,淡然一笑:「就算把秘術傳給你,你就能學會嗎?」
他這段時間一有機會就會在意識空間修煉「飛翔八極」這門分身之術,而他也意外的發現了分身之術的另外一種用法。
那就是用分身來承受孟章的力量。
雖然分身比不上本體的承受時間,但因為特殊的靈體形式,卻更加容易接納孟章的力量,換言之,分身在短時間內的實力還要比本體高出一些。
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人,就算修習了完整的秘術,也不可能達到他這種效果。
這也是他在知道居葉城有場伏殺後還想著反擊的根本原因。
隔空對峙的片刻時間裡,木青的真氣恢復了一成,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對蕭高峰笑道:「看起來你的運氣沒我好。」
蕭高峰眉頭微皺,他已經拖住木青很長一段時間,但身後卻沒有半點動靜傳來,古通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蕭高峰垂目看著身下的貧瘠大地,沉默片刻,心中終於下定決心,抬眼看著木青說道:「你確實讓我覺得棘手,而我也真的不想死。」
木青目光微動,覺得蕭高峰的話有些莫名其妙,但下一刻,表情鄭重了許多。
蕭高峰舉起了他的劍,而隨著他的動作,無數道或醒目或隱晦的劍痕充斥了方圓百里的天地。
這些劍痕似乎具有某種特殊的活力,光影流轉間,合縱連橫,形成了一張欲要絞碎天地的大網。
而木青就是這網中人。
蕭高峰的氣質變得清冷許多,說道:「我原本只是江湖中一名劍客,真正接觸修行的時間很晚,這百年多的時間,我追求的都只有一件事情。」
「如果說超凡是感悟自己的劍道,那麼脫凡便是印證自己的劍道,但化凡呢?」
蕭高峰眼裡出現一絲迷惘,揮之不去:「化凡該是什麼?我找了很多年的答案,在快死的時候,才稍微清楚了一些。」
木青看了一眼天地間的森然交織的劍痕,感受著那股強大的壓迫,好奇道:「化凡是什麼?」
蕭高峰沉默片刻,緩緩說道:「化凡大概是認識自己。」
隨著他話音落下,天地間生出一絲晦澀的道韻,凌厲無比,蕭高峰身上的劍意受到引動,瞬間擴散向四周,那些劍痕受到劍意填充,徹底鮮活過來,變成一道道明亮至極的劍氣,絞殺向木青。
「好一座連天地也要滅殺的劍陣,這便是你的劍道麼?」
居葉城內,一道青衣立於殘破的牆頭,看著北方,在他身後是臉色灰白的古通。
「凌青松,他都要死了,你還不動?」古通冷笑著說道。
凌青松淡淡地斜了他一眼,「劍修之間的對決,輪得著你說話
嗎?」
古通冷哼一聲,掃了一眼凌青松腰間的那柄松枝,胸口隱隱作痛。
居葉城的陣法反噬只是困住了他一段時間,甚至都沒有給他造成什麼傷害,但就在他向北而去時,一道劍氣卻輕鬆地破開了他的防禦。
若非那一劍只是警告,恐怕就算他催動了盤古體,也會直接落個重傷的下場。
想到這裡古通不由一嘆,劍修,從來有同境無敵之說,更何況對方硬生生地高他一個境界,這也是他對蕭高峰格外看重的原因,只是現在也只能道一聲可惜。
荒原的天空中,劍氣縱橫交錯,將方面百里的天地籠罩在內,交織在一起的劍嘯聲猶如狂暴的雷鳴。
赤色的大地上黃沙四起,割裂的天空中無數道明亮劍氣交錯著切向一處,於是黃沙與劍氣共舞,形成了一道橫亘天地的巨大風暴。
而在風暴的中心,如火焰一般的劍氣則成了實質的風眼,讓那些狂暴的劍氣難能進入分毫。
「你果然也是劍修。」
風暴之外,蕭高峰看著風暴中的那道聲音說道。
他眼裡有幾分滿足,也有幾分遺憾。
滿足的是,讓一個劍修來見識他的劍道,對劍修來說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遺憾的是,他這一招並不完美。
在他心中,當天地間這無數道劍氣化作一道之時,才是他明見己心,晉升化凡之時。
風暴之中,鮮血已經浸透了木青的身體。
他皮膚下的紫芒閃爍不休,已然將護體秘術催動到極致,但蕭高峰這次的攻擊卻蘊含著某種古怪的道韻,凌厲至極。
他體內的真氣奔騰如嘯,經過他手中的鎮魔劍釋放,化作一道道赤紅色的劍氣屏障,堪堪抵禦住了劍氣風暴的侵蝕,卻消耗巨大。
再過半盞茶時間,即使有孟章的助力,他也會因為自身真氣消耗殆盡,而再難維持住劍氣,到那時候,等待他的將是用身體硬抗的艱難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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