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清涼,鼾聲已起,今日來來回回折騰的商隊眾人大多沉入了夢鄉。墨子閣 m.mozige.com
鴻爐客棧的客房裡,燭火微微搖曳,燈油呲呲滴落,輕柔的人聲一直持續。
「孩子,你爹確實為你付出了許多。」
燭光晃動,溫柔地分開了床前夜色,凌青竹與劉葳蕤並排坐在床沿。
凌青竹將劉家最近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劉葳蕤,她嘆了一口氣,拉起了劉葳蕤白皙的手掌,輕輕拍了拍,「你爹的用意,想必你也能猜到了吧,他並不想你像現在這樣帶著商隊在外面拋頭露面,甚至是連著幾日都要風餐露宿。」
「都死了麼?」劉葳蕤黛眉輕蹙,明亮的眼眸中似流淌著冷冽清泉。
雖然不願相信但也只能接受了這麼一個悲哀的事實。當木青告訴她曹沫的背後有個叫許曹的人之時,她就明白了這背後牽扯進的還會有誰……
她只是沒想到劉兆朗會這麼狠毒,一次不成還想對她和她爹同時出手,幸好妙真發現得及時……
心頭上蓄沉的烏雲突兀被凌青竹的言語吹散,連日以來對家裡擔心的大石也終於落地,明明是春夜卻有幾分清簡日光灑落心房。
想到一直以來為家族發展付出許多的父親,為了保護她竟然不顧其他異議直接將二叔公這一支系的族人殺的殺,逐的逐,不由露出無奈又親慕的神情。
劉葳蕤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凌青竹最後這段話語裡的意思,她虛眯著眼睛,目光不知道落在了何處,輕聲問道:「父親已經決定了麼?」
「嗯。」凌青竹說道:「你三叔公那一支的劉兆靈會是劉家的下一任家主,而你可以獲得未來劉家六成家產的收益。」
「兆靈弟弟為人倒是沒有太多劣跡,但性子卻是過於閒散了些,」劉葳蕤搖了搖頭,想起自己自從成年以來,便一直領著商隊東奔西跑,路途上披星戴月,商場上爾虞我詐,卻在如今換來這麼一個結果,這不是她想要的。
「葳蕤,你似乎不喜歡尋常女兒家的那種生活?」
劉葳蕤的目光一直飄忽不定,凌青竹看出了劉葳蕤複雜神情中的那些鬱結,倒是對女孩兒多了幾分認可。
一陣無言的沉默過後,凌青竹主動伸出手去,撫上劉葳蕤白嫩的臉頰,將她的螓首偏向了自己,愛憐問道:「你是怎麼了?一直都不看外婆一眼。」
劉葳蕤眼眸顫動,定定地看著凌青竹,說道:「我在父親的那間密室中見過母親的畫像,但總會有幾分失真,下午在林中的時候,我還以為外婆就是我的娘親。」
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撫上了凌青竹地嬌顏,摩挲著她清麗的眉眼,劉葳蕤緩緩說道:「但我也知道,我生的時候,我的娘親就死了,我剛剛總在想,她若在世會跟外婆你長得一樣好看嗎?」
凌青竹一直默許著劉葳蕤的撫摸,聞聽此語,愛憐更盛,她將劉葳蕤柔弱無骨已經成熟豐腴的身體摟進了懷裡,線條清美的紅唇微翕之間,輕聲說道:「都是外婆不好,你娘親在懷上你之後,曾經給你外公寄來了一封信,信中明言叫我們不要打擾你的成長與生活,讓你快快樂樂的生活一輩子,當時你外公與你娘親已經形同決裂,是以我們這麼多年也沒來看過你。」
劉葳蕤瓊鼻微微翕動,眸子中霧氣漸起,吶吶說道:「我並沒怪外婆的意思,我只是……只是現在有些心亂」
凌青竹清麗的眉尖微蹙,想起這些事情都堆積在一起確實會對劉葳蕤產生很大的衝擊,不由回到最初的話題,她輕聲問道:「你不喜歡你爹的安排麼?」
「嗯。」鼻音輕輕發出,劉葳蕤怯弱如小獸的神態瞬間藏進了柔軟的心裡,她輕輕地掙脫了凌青竹的懷抱,認真說道:「我十八歲那年剛剛接受商隊時,確實存著在族中那些長輩面前爭一口氣的意思,最開始的時候,最難過就是在野外沒有洗漱和方便的地方,處處顯得尷尬,但幾年過去了,我反而有些喜歡這種闖蕩江湖山河的日子,可以用腳去踏足離家很遠的土地,見識一些別人口中的風景,甚至是在路途中認識一些談得來的江湖朋友,這些東西我都喜歡,若是讓我如錦官城裡那些大家閨秀一般整日藏於閣中,學習一些相夫教子針織女紅,只待嫁人,我反而會覺得瞭然無趣。」
難得聽到劉葳蕤說了這麼多,凌青竹安靜地坐在一旁認真傾聽,不由嘴角微微翹起,覺得這孩子本質上倒跟她娘的性子沒有多少差別,都是一樣的活潑好動,並不喜歡一成不變的生活,不然也不會逃家,也不會有了劉葳蕤。
凌青竹想起了自己的女兒,又想起了那命不久矣的女婿,不由握緊了劉葳蕤的小手,輕聲問道:「葳蕤,既然你不喜歡那樣的生活,那你願意跟隨外婆去西山林家嗎?」
劉葳蕤從知事起就知道了爹的背影里是化不開的孤獨。她低頭沉默了片刻,說道:「我爹身體不好,我要照顧他。」
看來這孩子並不清楚她爹的情況……
凌青竹並不想現在就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嘆了一口氣後,笑著說道:「葳蕤你抬起頭來再認真看看外婆,你覺得我老嗎?」
劉葳蕤其實一直也有這種疑問,她眼中的凌青竹最多三十歲,正處於一個女人最成熟美麗的時期,她搖了搖頭,詫異問道:「是因為修行帶來的變化嗎?」
「嗯,可以這麼說,但修行只能延緩衰老,要想容顏定格在最美的時候就得踏上修道求真之路,到了我這境界,更願意稱為修真。對於女子來說,修真帶來的最好處,也許就是容顏不老了吧。」
凌青竹看著劉葳蕤稍顯黯淡的目光,並沒有馬上告訴她可能遺傳了她娘親的血脈,柔聲說道:「我們西山林家還有駐顏丹,到時候給你幾顆。」
劉葳蕤想起了下午林中的對話,看著凌青竹問道:「西山林家是太始大陸十大修真家族之一?」
「嗯。千人千面,外人會喜歡直接叫我們太始大陸十大家,西山林家。」
「木青已經是三品修為了,不知道外婆你現在是什麼修為,那個屠夫一看到你連動手的勇氣都沒有了。」
看著劉葳蕤那充滿好奇的明亮眼神,凌青竹眨了眨眼睛,笑著說道:「我現在是真我境脫凡階大圓滿,可能比你那心上人高了幾座山。」
劉葳蕤不懂得凌青竹話語裡隱含的大道奇絕風景,倒是被「心上人」三個字弄得暈染雙頰,她低頭說道:「那木青哪裡是我心上人了,我比他大三歲多,外婆你不要亂說。」
凌青竹沒有理會劉葳蕤的羞嗔,自顧自地評價起了木青,「這個年輕人一旦選對了自己的道,可能會很快就窺破靈生境,我看他一身本源「木」之氣,倒是與我們西山林家頗有淵源,不知道以後在大道上會不會有什麼爭鋒。」
劉葳蕤心思稍亂,問道:「不知道西山林家有多少高手?」
凌青竹揉了揉劉葳蕤的小手,打趣問道:「怎麼,這麼早就替那木青擔心上了?」
她寵溺地拍了拍劉葳蕤的額頭,平靜說道:「那張家兩兄弟你也見過了,他們兩人只能算是林家的末等供奉,林家供奉一共分四等,三等供奉一般就是一品修為,當然這種劃分更多地還是依照實力來看,也有一些二品的人能成為三等供奉。」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十大家啊……」劉葳蕤的心中稍微勾勒出了西山林家的雄奇一峰。
凌青竹淡然說道:「十大家的家產涉及方方面面,但根基還是在修真實力上。這與世俗皇朝中的那些大家族,比如你家有許多不同,大道相爭,利益糾葛時更加直接。你想來看看麼,外婆向你保證,會有許多你從來未曾聽說過的風景在等著你。」
「而且……」凌青竹指著自己的容顏對劉葳蕤說道:「女子生得美麗天成,總會因為歲月流逝而多上幾分皺紋,女為悅己者容,那木青明顯會登上大道求真之路,也許等他哪天回首望來,你容顏不再已經老去又該當如何?你外公那些強者,總說修道求真是為了登臨絕頂,長生久視,但這些東西其實對於絕大多數修真的人來說還是過於虛無縹緲,人總會死的,對於有的人來說,特別是女人,比如你外婆我,修真的目的倒是簡單許多,為了能與相愛的人長久陪伴在一起便是最大的目的。如果不為外力所傷,以你外婆如今的修為,保持這副容貌軀體能輕鬆活過幾百載歲月。」
看著陷入沉思的嬌顏,凌青竹輕聲說道:「孩子,你要明白,陪伴才是最長情的存在。」
劉葳蕤一想到自己本來就比某人大三歲,在以後的日子也許還會出現白首見青顏的畫面,便無比落寞,低語道:「我爹說過,我遺傳了我娘的體質,很難踏上這條路。」
凌青竹清麗的眼眸發亮,安慰說道:「你娘當年那封決裂一般的書信寄來之後,你外公鬱悶了好久,後來聽說你娘為生下你而死去,便依著你娘的遺願沒有來打擾你。但你若真的遺傳了你娘的體質,你到了西山林家之後,一旦覺醒這種特殊體質,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靈生境界,到時候說不定你比木青還要厲害。」
劉葳蕤雙眸中似有璀璨銀河,她今晚情緒積累得太過複雜,不由自我懷疑地問道:「可真是那樣,我應該早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吧,哪還需要別人時刻保護。」
「哎~」凌青竹想到自己那個稍顯叛逆的女兒,不由無奈說道:「西山林家出來的人,怎麼會是個弱女子?那是你爹根本就不知道你娘親的體質特殊,你娘的實力比你爹強多了,既然你娘有心隱藏,你爹更不可能知道這種體質需要到林家禁地才能夠覺醒。」
凌青竹總認為女孩兒應該學會自立,更合況如今明顯是一個亂世相爭,群雄涿鹿的時代。
「那外婆,你能測出我有沒有遺傳我娘那種體質麼?」
林幼薇為了愛情選擇了放棄家族使命與天賦體質,而她的女兒劉葳蕤卻因為某些漸漸明朗的情思,在今晚有了新的不一樣的選擇。
這世間事,總有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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