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過去,想要登門拜見木青的人越來越多。
不過除了最開始的丁壽,木青之後沒有再見任何人,他覺得有作為親傳弟子的顏齊還有管理著宗門事務的丁壽傳話,丁採薇再如何考慮,也應該親自出面,但事情卻並沒有如他所願。
直到第二日結束,他也沒有等到丁採薇出現,甚至連一絲態度也沒有。
「道友……」
顏齊出現在木青面前,他身後還跟著丁壽,二人神色間難掩疲憊和慚愧,道:「我回了一趟宗門,利用緊急傳訊之物試著聯繫師父,但卻始終無法聯繫上她。」
木青好奇:「她沒在宗門內?」
丁壽說道:「宗主幾日前便離開了宗門,算時間,木盟主見到真儀長老那晚,她應該還待在橫波城。」
木青露出一絲古怪表情,丁採薇既然已經在暗中打量過他了,為什麼還不肯現身呢,難道真如袁蘊和還有東方闊說的那樣……
顏齊拿出當時在望海亭找到的那封信,「我當晚也沒有發現師父的存在,還是這封信讓我反應過來,師父當時確實和師伯在一起,但她們現在去了哪裡,我並不清楚。」
「而且……我用的傳訊方式是宗門遇到最緊急的情況才會使用的,但依舊沒辦法聯繫上師父。」
木青問道:「丁宗主二人遇到了危險?」
顏齊搖了搖頭,說道:「在南海,還沒有人能夠威脅到師父,更何況師父身邊還有師伯,她們二人在一
起,哪裡都能去。」
木青看了面前兩人一眼,笑道:「其實你心中有猜測吧。」
顏齊點了點頭,正色道:「師父的天衍之術放眼整個道門也是第一,所以她和師伯絕對不會落入險境,會出現這種情況,很有可能是她們面前正有一件無比棘手的事,必須心無旁騖,而我想來想去,能讓師父如此慎重對待,應該事關師伯。」
木青看著顏齊臉上的凝重之色,心中微動:「莫非真儀長老快要渡劫了?」
「是。」顏齊點了點頭。
木青聽到這個解釋,對丁採薇的抱怨倒是減輕了許多,心中更有了一個清晰的方向,說道:「真儀長老想要成功渡劫應該很困難吧?」
丁壽輕嘆一聲:「地宗向來如此,一些弟子一路修煉到化凡都不會遇到太大的問題,但一旦突破化凡,就反過來了,我們在破鏡之時,不僅要面對天劫,還有應對隨時可能爆發的業毒,失敗者實在太多。」
顏齊神色微衰,他和丁壽現在都是化凡巔峰,已經感受到了前路之艱難,更不用說已經是聖王境初期的丁真儀。
丁壽說道:「宗主和真儀長老在她們那一輩弟子之中,一直都遠遠超過其它人,兩人的差距其實也微乎其微,之所以是師妹做了宗主,便是因為真儀長老很多年前便一直在壓制境界。」
顏齊點點頭,說道:「說起來師伯的情況與小師妹類似,但她體內的業毒若是爆發
,再加上天劫……」
顏齊沒有再說下去,丁舒禾業毒爆發後,他們還可以嘗試著挽回局面,但真若是天劫和業毒一起來,那種局面只會讓人深刻認識到什麼叫無能為力。
木青聽二人說了這麼多,心中的想法也越發明確,問道:「她們現在在哪裡?」
顏齊和丁壽互視一眼,感受到木青傳達出的某些態度,皆有些驚喜,顏齊連忙說道:「師伯要渡劫,一定會尋一處寶地,我已經聯繫上南海諸國的地宗長老,應該很快就能有消息。」
木青奇怪道:「你們不是會天衍術嗎,難道連準確的方向都確定不了。」
顏齊表情一滯,露出苦笑,丁壽在一旁解釋道:「天衍術其實存在有不少限制,哪怕是兄長,也無法推衍與木盟主有關的事,因為你身上的氣運太盛。而更普遍的,境界低者很難推衍出境界高者身上的因果。」
顏齊在一旁補充道:「天衍術能夠助我們趨吉避凶,同樣也只是一個籠統的說法,若是一些極其重大的因果,哪怕與我們有關,想要看清,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木青點點頭,不再猶豫,直接把他打算幫助丁真儀的想法告訴二人,顏齊聽後非常激動,哪怕比起丁舒禾的情況,丁真儀那裡多了一道天劫,想要做些什麼一定極為困難,但顏齊現在對木青有著一些很難講清楚理由的信任。
「我們會儘快找到她們!」
得到木青明
確的態度,顏齊和丁壽很快離開。
但丁採薇二人似乎憑空消失了一般,南海諸國的消息傳回橫波城,卻都沒有發現她們的蹤跡,這一下,不僅是顏齊,地宗上下都開始焦慮起來。
木青也是之後才從丁壽口中得知了原因,對於丁真儀的情況,地宗長老們其實有所預料,所以若是出現什麼遺憾,也並非無法接受,但丁採薇不同,她是地宗的宗主,若是因為幫助丁真儀渡劫而提前引動丁採薇自己的天劫,那才是真的糟糕。
地宗無論如何也無法承受一下子損失兩位聖王境的結果。
木青有些同情顏齊他們,不過局面會走偏到現在這一步,是丁採薇這女人的選擇,他雖然不至於幸災樂禍,但確實沒有地宗這些人的緊迫感。
凌煙邀請丁舒禾住進了神木武館,木青想要更進一步了解地宗的功法缺陷,丁舒禾從顏齊那裡聽說了師父的事,表現得無比配合,甚至還主動外出煉化業力,這對木青幫助不小,對一些手段的運用熟稔了許多。
第四日,顏齊等人依舊沒有找到丁採薇和丁真儀二人的下落,近乎絕望。
之所以還沒有絕望,是因為天地間還沒出現劫雷,證明丁真儀還在準備。
「準備這麼久,證明真儀的情況很糟糕。」
房間內,袁天闊皺著雙眉,說道。
木青這幾天其實有些忽略袁天闊,但在對方出現在面前後,心中則多了一分明悟,直言問
道:「袁長老知道她們在哪裡?」
袁道:「地宗那群傢伙已經退化到只知道用天衍術,若是天衍術行不通,就統統變成了一群瞎子。」
木青耐心等待。
袁天闊語氣突然一澀,說道:「那夜,東方宇去了青蓮觀,足足待了一個時辰,真儀討厭此人,絕不可能與他聊這麼久的。」
木青眼前一亮:「所以是丁採薇和東方家主?」
袁天闊看了木青一眼,木青之前都還是稱呼丁採薇「丁宗主」,現在則已經直呼其名了,看來心中怨氣不小,袁天闊沉吟著回答道:「南海諸國倒是有一些洞天福地的存在,但這些地方如何能比得過神木山天池?」
「神木山天池?」
「這是東方家族人淬鍊體魄的聖地,洗髓伐骨,以獨特的天地元氣煉化血肉,最核心的那一座禁地聖池,效果堪比渡過第一道天劫後的劫氣。」
木青聞言有些吃驚,效果堪比渡過第一道天劫的劫氣?那泡了這座聖池,豈不是肉身不死不腐。
木青現在多多少少有些理解東方家為何能以純粹武夫的身份在修行界頂尖勢力中立足。
袁天闊面無表情地說道:「渡劫的準備無非是護住肉身和元神,有神木山天池,應該足以護住真儀肉身,她們遲遲沒有引動天劫,應該是困在了後者。」
木青不解:「長老分析得很有道理,為何不提醒顏齊他們呢?」
袁天闊朝木青看來,反問道:「木
青小友應該對地宗有所求吧?」
木青沒有出言否認。
袁道:「既然如此,雪中送炭應該更能讓她們記住這份人情。」
木青微微皺眉,說道:「雪中送炭是好,但也容易把事情搞砸,我若是成功幫上忙,大大方方地提出我的請求,丁宗主會拒絕嗎?」
袁天闊輕嘆一聲,點點頭:「你確實如此,但我不同。」
「你?」
「不到萬不得已,東方宇是絕對不會讓我參與進去的。」
木青臉上的表情有些精彩,袁天闊神色坦然,笑著問道:「東方闊和我那師侄都是大嘴巴,難道沒有告訴你,我和東方宇是情敵?」
木青:「……長老真和東方家主是這種關係?」
「是,我已經看他不順眼很多年了,若非身份限制,我和他應該會不死不休吧。」
木青想到他們一人是劍修,一人是純粹武夫,突然就沒話說了。
不過若是有機會,他倒是很想問問一直冷冰冰的丁真儀,對二人這種行為是怎麼看的。
房間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門很快被人從外面打開,竟是東方闊和顏齊一起。
「兄弟……」
東方闊剛開口,目光突然掃見袁天闊,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顏齊卻沒有這種顧慮,高興地對木青說道:「道友,原來師父她們去了神木山,東方家主聽說了舒禾身上發生的事,請我們一起去神木山。」
木青看了一眼袁天闊,袁天闊點點頭:「我有一套劍
陣,能夠壓制業毒,已經準備好多日,可以馬上出發。」
東方闊有些著急,瞪眼道:「袁長老,我兄長特意……」
「特意點名不歡迎我是吧。」袁天闊神色平靜,說道:「那你有沒有問他,若是我能幫到忙,讓真儀渡劫成功的勝算多出一線,他還會阻攔我嗎?」
東方闊傻眼,他還真就問了,結果兄長站在那裡半天才逼出來一句「你看著辦」。
東方闊當然是想要撮合自家兄長與丁真儀玉成好事,但丁真儀若是沒了,說不定兄長心灰意懶,這家主還會讓他來做,那是他萬萬不願意的,於是心中不再糾結,答應下來,「我可以帶你進山,但到了神木山,你若是還和以前那樣與我兄長見面就開打,出了什麼後果,都得你自己擔著。」
袁天闊點點頭,大步朝外面走去,「還說什麼,路上也可以聊,我們快走吧。」
木青和東方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有些擔心神木山一行。
……
神木山距離橫波城足足有一千三百多公里,本來袁天闊是御劍飛行,結果當木青他們的劍舟很快就超過他後,也不強求所謂的御劍風姿了,來到劍舟上,和眾人一起沉默。
這一舟的人,除了木青他們,其他人心中都沒什麼底,顯得各有心事。
最後還是東方闊先開口,說道:「兄長力排眾議,把天池最核心的那一座聖池拿了出來,真儀長老將會在這座聖池尋求
突破,另外……因為族中一些長老意見頗大,所以我們這一次得悄悄去玩聖池,還請諸位理解。」
木青點點頭,這聖池事關東方家族在修行界立足的根本,東方宇能為丁真儀拿出來,這份情誼其實頗為深重。
不到半日,以極速飛行的劍舟便進入了東方家的勢力範圍,有東方闊這位自己人帶路,他們一路輕鬆越過層層護衛,直到靠近天池。
神木山並非只有一座山,實則群山環抱,從天上俯瞰,如同一株含苞待放的蓮花,護衛著中心鍾靈毓秀之地。
天池分散於一些山峰之巔,霧氣繚繞,偶爾反射各色天光,如同鑲嵌在山頂的一枚枚寶珠。
天池最核心的聖池,就在群山最中心,此地天然存在著某些法則之力,哪怕鍾靈兒操控,遮掩劍舟的屏蔽陣法也快速失效,好在這裡已經是東方家族的禁地,在聖池邊迎接木青他們的只有東方宇。
「木青小友!」
木青剛落地,東方宇便衝過來一把握住了木青的手,激動道:「我真是愚蠢,若非阿闊傳回消息,我差點誤了大事。」
木青微微一笑,袁天闊就站在他身邊,東方宇衝過來時,他捕捉到了一股極其鋒銳的氣勢,還以為兩人會打起來,好在袁天闊沒有回應。
「東方家主,我師父在哪裡?」
丁舒禾來到一旁,擔心問道。
東方宇轉頭看向丁舒禾,一雙眉毛很快高高揚起,露出笑容:「舒禾現
在是化凡初期?真好!我與你師父早就相識,你若是願意,喊我一聲叔叔更好。」
「哼。」
袁天闊終於忍住了,說道;「舒禾稱呼木青小友為兄長,喊你叔叔,你不是比小友平白大了一輩,我看啊,還是喊大哥好。」
「你……」
東方闊早就習慣了兩人的針鋒相對,提醒道:「你們別吵了,人家正站在池邊看著這裡呢。」
眾人頓時朝聖池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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