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風撲面而來。
人頭飛出去的瞬間,那樓班幾人又嚇得站了起來,黝黑的臉上泛起一絲蒼白,公孫止負著雙手看著他們,臉上依舊帶著笑意,隨後伸出一隻手晃了晃,「坐下坐下,剛還說了不用緊張的,這樣吧,既然你們想立功,剛好我手上有一件事要讓你們去辦。」
「請…請狼王下令。」樓班恭敬的低下頭。
視線的餘光瞄了瞄帳簾方向,臉上多少有些冷汗,自己雖是漢籍烏桓人,心裡終究是發慌的,那邊人影行走間,公孫止的聲音再次傳來。
「將你麾下烏桓騎裁減糟粕,抽調精銳組建五千騎,與匈奴、鮮卑聯合向西推進,打通從這裡到西域的路徑,途中所有阻礙要麼讓他們滾,要麼讓他們死,我會讓定壤、九原、雲中三郡沿途修建歇息的馬場,也會讓商隊建立補給,交換物資的地方……」
樓班通曉漢學,聽得懂漢話,其餘烏桓將領則粗學漢話,許多地方聽不明白,看向樓班時,後者小心問道:「狼王…那我們去西面幹什麼…」
「聽說西域那邊有各種各樣的奇珍,有許多糧食、馬匹…很多好東西。」公孫止走回大椅坐下,手肘壓在扶手上:「我要你們去拿過來,畢竟這地方,漢人要養、你們烏桓人要養、鮮卑人、匈奴人都要養,不夠怎麼辦?只能去搶,可我是漢人,不能搶漢人啊,只能朝西面搶,把需要的東西都搶過來,哺育我們自己人,你說對吧?當然…」
他臉上露出微笑,比出一個手勢,「當然,我也不會虧待你們,所有劫掠來的,你們該拿的,也拿一些回去,剩下的留給我。」
那邊名叫骨進的烏桓將領好像聽懂了,轉過頭對樓班說道:「這好啊,搶東西,我們在行!」樓班點點頭,也不可能推卻,只得拱手領下命令,「尊狼王吩咐!」他說完這句,那邊的公孫止方才朝他們揮了揮手:「下去吧,趕緊回去準備,過個十天半月的,你們可能就要出發。」
數名烏桓將領學著禮儀,拱手告退出帳。公孫止笑容漸漸減下去,望著撫動放進陽光的帳簾,對左側首位的謀士問道:「野狼泥死了,下一個鮮卑單于你安排的是誰?」
「原本野狼泥還要用上一段時間,倒是沒想到被溫侯誤殺了。」李儒從席間站起來,朝那邊有些臉上怔了怔的呂布看了一眼,面容溫和,笑道:「不過,儒早就安排好了,鮮卑單于蒲頭原有一子泄歸泥,蒲頭被軻比能殺後,不得已降了仇人,輾轉鎖奴殺軻比能,又到了鎖奴麾下,如今鎖奴一死,他自然是最合適不過的人,若是主公提攜他,不僅各鮮卑部落信服,泄歸泥更是感激,西征劫掠之事,便少了許多阻礙。」
「倒是某家的錯了?」呂布看著地上死不瞑目的腦袋,失笑出聲:「看來往後還是要多參與你們會議,不然殺錯人,多少有些不舒服。」
李儒坐下,夾過一片肉放進嘴裡,「早殺晚殺都一樣,野狼泥不過一枚棋子罷了,鎖奴死了,他自然就沒用了。」
「看來文優從頭到尾都未變過。」
言語並沒有繼續下去,宴會持續到了晌午過後,太陽略微偏西才漸漸散去,公孫止看了看那邊也準備離開的呂布,邀他一起回城,兩人都是身形豪邁高大之輩,騎馬並行中,公孫止稍顯得矮一些。
一路上大多是閒聊,快到城門口時,公孫止方才給他說起為什麼要西征掠奪的原因:「袁紹一死,來年要拿下幽、並兩州,軍隊需要糧食,新軍組建、補充,各種各樣的開支都很大,回來時,繳獲不少冀州強弩,如今已送入匠造坊,一兩年內就要大量列裝,將領們的封賞表奏也在去許都的路上,名頭下來,實質性的賞賜到頭來還是上谷郡這邊出,溫侯的請賞也在上面。」
「你年紀尚輕,就能頂住這般壓力,倒也不易。」呂布望著城門方向,過得片刻,笑了笑:「爵位我就不需要了,將軍的名頭對某家來講,已經沒有什麼意義,都督還是多給我補充騎兵最好,上一次,還沒和曹操打過癮。」
「哈哈,溫侯說的是兗州那次,還是徐州那次?曹操麾下將領、謀士頗多,就算當初沒我公孫止,溫侯一樣會怕,可能現在…….」
呂布也笑起來,顯然並不在意這句話,馬蹄踏上吊橋,他方才微微側過臉,「我北地男兒馳騁沙場,豈俱生死?就算被圍困,當初我若想獨自逃走,何人能攔的下!」
過了城門,街道人聲嘈雜傳來。
馬蹄在街道路口停下,呂布望著身旁沉默的公孫止,「某家來北地也有數年,很多事其實都看在眼裡,公孫為麾下考慮,為這北地操勞,讓布也有些佩服,只是未免有些苛待自己了,大丈夫立於天地,縱橫快活也是必要的,若是失了這樣的性情,與草芥呆狗何疑?」
「溫侯所說,我心中自然明白,逍遙快活,美人相伴確實讓人羨慕,但美人終究會老,英雄也會遲暮,那幫大老粗再打個十年二十年不死也抬不動手臂了,能在十年二十年裡把天下打下來,這幫人也不算妄跟我一場…….」
公孫止看著街上人來人往的商販、百姓,伸手指著他們:「……若是打不下來,這裡往後會更加繁榮,多出幾十條街,人滿為患,將來有一天,你我會走,這片繁榮的地方就當是給小輩們鋪的路,這輩子我的責任算是盡完了我兒子,溫侯的兒子,牽招的,潘鳳的,典韋的成不成事那就看他們自己了。」
「當年某家就沒你想的這般多…」
正在呂布說話當中,前方街道那邊有快馬衝過來,見到駐足街口的隊伍,連忙勒馬停下,翻身跳下來,跑到公孫止側面低聲道:「主公,甄小姐尋死……」
馬背上公孫止微微皺起了眉頭,呂布策馬轉開方向:「公孫有事處理,某家也不便打擾。」說完朝右側的街上騎馬離去。
「那就不送了。」公孫止看著呂布遠去沒入街道盡頭,目光轉過來變得嚴肅,「她受傷了?」
「皮外傷。」
公孫止點了點頭,一勒韁繩朝府衙那邊走,揮手:「先看好她,待我處理一些公務,晚些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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