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白一城是這個故事的親歷者,當然也是這個故事的主人公。
白一城的祖上是闖關東來到川州的,據白一城的爸爸說,當時的川州就是一座小土城。幾輩子下來,土城變高樓,高樓也沒能留住年輕人,到了白一城這代,年輕人都跑到了大城市尋求發展。一城爸爸總說:葉落要歸根,當年的小城便是白家的根,不論走了多遠,早晚都是要回來的。
白一城的名字是爸爸起的,寄託了老人的期許:一個人就是一座城,腳踏實地比啥都強。
奉市離川州有幾百公里的距離,是個大都市。白一城是奉市標準的80後上班族。在老輩人眼裡,公務員、教師和醫生才是最體面的職業,體制內,社會地位高,穩定,而且受人尊重,可白一城卻偏偏在企業中慢慢紮下了根。
白一城雖然已經過了曾經夢想仗劍走天涯的年紀,但是漂泊不定的他,也在一直努力的擺脫著平凡的生活。白一城總說:不論走到哪裡,他總是一個沒有根的遊子。高中求學時,他告別川州這座邊城小鎮,走讀的城裡學生總笑話像白一城一樣的住校生是鄉村馬仔,沒啥見識。之後白一城考取了外省大學,這下又被貼上了外省人的標籤。工作在奉市幾年,更是自然的成為了本地人眼中的外地人。
也許白一城的爸爸說的對:葉落總要歸根,當年的小城就是白家的根,不論走了多遠,早晚都是要回來的。
我和白一城,時而相聚,時而失聯,每次聚會一城都會講起那些職場的事兒。多年來我經常不自覺問他一個問題:身在職場,感覺如何?白一城話不多,每次他的回答都是簡單的敷衍了事。有一次他倒是一針見血,很認真的對我說:人在職場,領是白的,心是黑的!我就是職場中日復一日不敢懈怠的螺絲釘,生怕一鬆懈就會失去價值感和存在感。除了拼命工作,剩下的就是玩弄一些利用與被利用的生存遊戲,特沒勁!特無聊!有些人三十歲已經「死」了,只不過等到八十歲才入土,我可能就是這樣的人。白一城沉默片刻,眨了眨雙眼,一字一句對我說:你比我自由!
白一城歷來是「話不多,事不拖,人不作」,我看著白一城踏實認真的眼神,準備緩解下氣氛,便調侃道:至少現在你比我有錢!我也只剩自在了,有得有失,不過是人生如戲!
從我的傾聽和記錄中,一城的職場故事可以追溯到2012年,故事就從2012年開始吧。
2012,最大的時代標籤就是世界末日。奉市也不例外,「時光要輪迴,地球要重生」諸如此類的傳言比比皆是。聽起來最聳人聽聞、完美無暇傳言倒是有一個:滿清皇太極壬辰年降生,2012又到壬辰年,皇太極要率領八旗子弟投胎轉世...
12月21日晚,奉市清昭陵周圍的房屋空無一人。為啥?因為清昭陵里葬著滿清皇太極,誰還敢住在周圍?
別管奉市的老百姓咋折騰,白一城還真沒當回事。早晨起來,世界末日的謠言不解自破,不過白一城心裡還是有一種末日重生的喜悅,翻開簡訊一看,還真是好事成雙。公司馬總今晚設宴款待銷售系列的中層幹部,白一城被王經理通知負責現場招待工作。
白一城在公司市場部也有幾年的時間,雖不擅於阿諛奉承,但也腳踏實地。本次晚宴王經理安排白一城負責招待工作,即是初步認可,又有考驗之意。
當時的白一城還身處職場食物鏈的最底層,一城曾回憶說:當時只想活得體面,還沒活得明白,在權和利遙不可及的處境下,正確的方向便是能走進領導的外圍圈子。
電影《秋天的童話》裡,周潤髮飾演的船頭尺說過:煲湯的秘訣很簡單,離得近一些放鹽,湯會比較咸,離得遠一些放鹽,湯就會比較淡。職場是個簡單又可怕的食物鏈,被人吃才有機會吃別人,被利用才能被認可,員工躲領導,機會就會躲著員工。
這不是現象,是存在。
十二月的奉市已是凜冬將至的季節,白一城裹著羽絨服穿過熙熙攘攘的鬧市,徑直來到「黃金碼頭」酒店,這家酒店在奉市已經有十餘年的光景。白一城利用簡短的時間查看了酒店格局,然後來到前台預定了一間比較寬敞的大包房。
白一城信心滿滿的拿出手機,隨即撥通了部門王經理的電話,既是匯報酒店環境,也是詢問後續工作安排。
電話接通了,一個中年女聲音從手機的里傳來:「餵。」
「王經理好,我是白一城,晚宴地點我定在黃金碼頭了,想跟你匯報下情況。」
「說。」
「黃金碼頭地理位置好,酒店環境也不錯,包房我也預定了,經理,晚上一共多少人用餐?」
「定了?誰定的?」王經理語氣略有不滿。
白一城趕緊解釋道:「我上午實地到酒店看了一下,各方面都符合大領導的晚宴標準,酒店菜品很有特色,主打北方菜系,還有海鮮招牌。今晚正好有一個包房剩餘,我怕再不預定就...」
「那不行!按規矩讓程主任跟我匯報。」部門經理強行終止了對話。
白一城站在酒店大堂有些不知所措。隨後又撥通了直屬上級程主任的電話:「喂,程哥,忙不?」白一城與自己直屬上級溝通起來沒有太多約束拘謹,他與程主任性情相投,而且程主任只比白一城早入職幾年,年紀又相差不多,所以工作上合作挺順利,私下交情也不錯。
程主任不急不慢的問道:「怎麼了?一城,啥事啊?」
「程哥,今晚領導晚宴地點定黃金碼頭如何?需要你跟經理請示確認一下。」
「在哪吃都一樣,排面夠就行,你等下,我這就問問經理。」
幾分鐘的功夫,程主任電話又播了過來:「一城啊,酒店被否了。再找找其他的吧,黃金碼頭王經理說不行。」
「為啥不行啊?」
「王經理沒提,就說那不行,接著找找吧。」
「好吧。」一城掛掉電話,自己嘀咕著,「不就吃個飯嗎?講究可不少!」
據一城跟我說,事後他才領悟出來,部門經理這樣安排其實就想告訴他兩個淺顯的職場道理:
1、領導的決定才叫最終決定。下屬可以有建議權,但領導有最終決定權和一票否決權。更換酒店不是酒店本身的問題,此事明顯是對人不對事,一城擅自作主觸犯了經理的管理禁區。
2、溝通需要逐級。越級溝通可以事半功倍,但絕對不是明智之舉。多數時候,被越級之人只是嘴上不說,其實心裡有數。
一個選酒店看似很小的事,卻折騰了白一城小半天。一城又查看了幾家有特色的酒店,川菜粵菜系,火鍋,海鮮,辣的甜的...只要是牌面不錯的酒店基本走個遍。
一城正猶豫如何匯報時,經理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語氣柔和道:「一城啊,酒店選的怎麼樣了?」
「目前有幾個意向酒店,還未向程哥,不,是程主任,還未向程主任請示。」一城這次顯得精明了一些。
「沒事。奉市第四小學附近有個一家春酒樓,你知道吧?馬總說要去那,領導的意思是就想找一個帶「春」字的酒店。」王經理這次通話顯得很有耐心。
「收到,經理。」
「對了,先點一些綠色蔬菜,冬去春來,綠色蔬菜要有一些。領導們到酒店後再點一些特色菜。」
「明白,經理。」
「馬總的飲食習慣你清楚吧?程主任應該跟你說過吧?」
「是的。我會提前安排好的。餐前上一壺碧螺春,走菜帶一碗清湯麵。」
「對,知道就好,安排吧。」這次部門經理對白一城比較滿意。
放下電話,白一城心道:真是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前一刻還旁敲側擊的樹立權威,這一刻又「冬去春來」的耐心指導。
部門經理叫王秀梅,家中共有「梅蘭竹菊」姐妹四人,王秀梅是大姐,三個妹妹分別是:王秀蘭,王秀竹,王秀菊。從帶有時代標籤的名字可以看出姐妹四人都是70年代生人。王秀梅的三個妹妹早已成家多年,而她卻一直未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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