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愉妃這話鋒,婉兮暫且摸不到愉妃的用意,這便也抬眸凝住愉妃。
進宮這些年來,婉兮與貴人位分以上的諸人,多多少少都打過交道。唯有愉妃是個異數,明明這近二十年一起在後宮裡相處下來,婉兮卻始終沒能盡數了解愉妃這個人。
甚至,即便語琴和白常在就與愉妃同住一個宮裡,竟然也並不能給她ti gong什麼有參考價值的消息去。
愉妃就是這樣一個安靜到時常叫你忽略她存在的一個人,可是她卻又偏偏養育出永琪這樣一個皇子來。
愉妃也感知到婉兮的打量,這便抬眸迎上婉兮的目光,依舊還是平靜地笑。
「昨兒剛回到園子裡,便是聽說了些有關六公主的消息,終究也都是道聽途說、霧裡看花的。我影影綽綽聽著,仿佛是與令妃親手制的避暑香珠有關?」
婉兮揚了揚眉,「是都如此說。倒不知愉姐姐信,還是不信?」
愉妃卻忽然「噗」地笑了,抬起手腕來,大方露出她手腕上戴著的那串避暑香珠來。
「怎麼竟然會有人說令妃手制的避暑香珠能卡得死人?呵呵,當真是笑話兒!」
誰也不意,愉妃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那拉氏第一個眯了眼,「愉妃,你這是什麼意思?」
愉妃朝婉兮點頭微笑,這才不慌不忙轉頭對上那拉氏的眼。
雖說那拉氏、純貴妃、愉妃、婉嬪這四人都是潛邸的老人兒,實則她們四個的年歲、進宮伺候的年頭,也還是不同的。四個人當中,倒是那拉氏年紀最輕,進宮最晚。
愉妃這一笑,不慌不忙的這股勁兒,婉兮倒是從中看見了婉嬪的幾分影子。
終是她與婉嬪一樣,也與那拉氏從潛邸的時候兒便是多年相處,對彼此都是瞭若指掌了吧,才能生得出這樣一種相似的從容不迫來。
而婉兮等後進宮的人,便是怎麼都比不上的。
愉妃緩緩道,「令妃所送的這避暑香珠啊,當真是個好東西。看著戴在衣襟上、手腕上,是個裝飾;而一旦遇見中了暑氣、頭疼腦熱的時候兒,這些珠子便都是救命的藥去。」
「旁人用沒用,妾身不清楚;不過這回陪著皇上秋獮,妾身自己倒是切切實實用了幾回去,是真真兒地體會到了令妃這香珠的妙處,更明白了令妃的苦心去呢。」
愉妃說著,大方地將自己手腕上的香珠轉了個圈兒,叫那拉氏和忻嬪都能將那一串香珠看個完整——宮裡多戴「十八子」,便是說那香珠該有十八顆。而愉妃腕上這一串,已是缺了三分之一的香珠去。
那少了的香珠,被愉妃自己串了菩提子給替上。
這便是說,愉妃自己已是用過了六顆香珠去。
愉妃展示完了,含笑點頭,「咱們隨駕在外,雖說太醫院、御藥房的人也都跟著。可是咱們上馬隨著皇上一起去哨鹿的時候兒,太醫和御藥房的太監們可攆不上,不能隨時隨地都在身邊兒。」
「在那深山老林里,太醫和御藥房太監又不在身邊兒的時候,這避暑香珠的妙用便展現出來了——若有些不舒服,這便也不用傳太醫診脈,更不用叫奴才們在林子裡支起炭爐子來費事熬藥,只需咬下一顆這香珠來,在嘴裡含著就噙化了。」
聽到這兒,婉兮終於悄然鬆了一口氣,唇角輕輕勾起。
愉妃含笑凝著婉兮的神色轉換,朝婉兮點點頭,「主子娘娘必定也聽明白妾身的意思了——這是避暑香珠,便是做成手串兒,它根本的效用也還是丸子藥。這丸子藥還與御藥房其他的丸子藥不一樣,不需要格外的加工,甚至不需要咀嚼,在嘴裡直接就能噙化的。」
「這入口即化的火候不好掌控,故此令妃才非要自己挺著大肚子也非要親手來搓珠子,不肯叫人用模具來敲吧?尤其是給皇嗣們的,令妃怕就更是小心翼翼了。」
「若說她給咱們的,還是藥用成分更多些;那她給孩子們的,就乾脆是帶著一顆做餑餑的心來製作了——孩子們的就更是香甜好吃,而且比咱們的還要入口即化。」
愉妃眸光靜靜,在那拉氏和忻嬪面上輪流掃過,「……故此我就納悶兒了,必定是入口即化的避暑香珠,怎麼會能將舜華卡住了?」
「便說巧合,舜華從鞦韆上掉下來的那一刻,香珠可能沒完全化了,暫且卡住——可是也絕不會一直卡著,隨著口沫流動,那香珠也早就化了去!」
那拉氏聽得有些發愣。
這些避暑香珠,原本都是漢人的玩意兒。她權且都當做手串、香包用罷了,還從來沒用嘴親自噙化過,不知道原來還有這般說法。
愉妃便含笑道,「妾身斗膽,不知舜華那串避暑香珠可還在主子娘娘宮裡?可否取來,咱們親自都嘗一嘗,到時候是非曲直,自然便都解開了。」
婉兮心下淙淙暖流,她含淚抬眸望住愉妃,「愉姐姐說的是,這也正是我想跟主子娘娘請求的。」
「妾身要再說一遍,這避暑香珠是治病救人的,絕不會是害人的!」
愉妃便也輕輕點頭,「令妃委屈了。這一片深情厚意,怎麼會反被人歪曲至此,更繞上六公主一條性命去……還請主子娘娘徹查,萬萬不可叫令妃承受不白之冤去。」
「妾身再說句直白的:六公主的性命是金貴,可是令妃也剛剛誕下九公主。令妃的身子還沒完全養好呢,怎麼難道令妃母女的身子就不同樣金貴了麼?怎麼能因此事,叫令妃在這個時候,擔了這麼大的委屈去?」
那拉氏面上很是尷尬,不由得扣緊了迎手枕。
「塔娜,將舜華留下的那串避暑香珠取來!」
皇帝從海淀冰窖回來,走入「天地一家春」正殿的時候兒,正趕上那拉氏帶著一眾嬪妃,親口嘗試舜華那串避暑香珠。
語琴第一個站起來,「果然是入口即化,倒像是蜜果子了!令妃做給孩子們的香珠,體量本就小,這么小一顆珠子,又是入口即化的,怎可能卡得住嗓子眼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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