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掃過他手背上綁著的刺眼紗布,笑容漸漸在我的面我輕嘆一口氣,順手關上門兒,從袖子裡掏出幾個瓶瓶罐罐,塞到孔春的衣兜里,安慰式地道:「孔春啊,你也別難過了,要不是你,我現在說不定還在跟閻王爺周旋呢。\\www。qb5、c0m//這些藥都是我從太醫院尋來的,皆是進貢的珍稀藥品,想必比幕焉的藥差不了幾分的,你的臉應該可以恢復的。」我說著將他拉到一旁的太師椅上坐下,「我來給你上藥,求求您了大爺,就別捂著個臉了……」
我拉住他的手腕企圖讓他將手放下來,就在此時,孔春忽地從座上站起,我尚未看清其面孔,只見他一掀衣擺,毫無預兆地在我面前單膝跪地,低著頭,動作乾淨利索,那熟悉的聲音抹去了以往那不變的滑稽強調,正兒八經道:「小的有罪,欺瞞陛下至今。不料今日無法再瞞下去,只能坦然認罪。」
「這……」我大閘蟹似的橫著向右邊挪了好幾步,錯開孔春跪著的方向,心裡滿是不相信,訕訕笑道,「孔,孔春,你這,你這是……呵呵,你還在跟我鬧著玩……別,別開玩笑了行不?我,我可是滿懷感激來,來探望你的……」我低垂的眼神拂過孔春的額頭,竟如磨皮了一般,全然不見了平日裡的醬紫色。我不由地吞了口唾沫,猶猶豫豫道:「孔春,不如你……你先抬起頭來?」
那緊繃地肩膀明顯地向下一個放鬆,全然被我看在眼裡。面前的少年抬頭與我對視,而我看見的,卻是一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熟悉,是因為這張臉與孔夏有幾分神似,而陌生,則是眼前所見,竟是與孔夏如出一轍的錐子臉,卻是小麥色的肌膚,帶著健康地光澤,一雙有神的眸子裡藏著再熟悉不過的神情,挺直的鼻樑下是一雙淡橘色的嘴唇,不算薄,較起孔夏來,少了一分伶俐,多了分與孔夫人肖似的溫厚。左臉頰上,有一塊顯眼的灼傷,看起來似乎恢復得很好,脖子上也有些大大小小的傷口。
愕然間,我猛地跌坐在身後的椅子裡,一時間竟然感到渾身無力,起不來。
他是誰?
他究竟是誰?
明明是熟悉的聲音,熟悉地語氣,熟悉的動作,卻是一張陌生而俊朗的臉。
我所認識的孔春,不是眼前這個容貌秀挺的少年,而是那個醜醜的卻對郭如花情有獨鐘的自戀小屁孩;是那個整天為痘痘發愁,會跟我鬥嘴,卻總是拉不好二胡被訓的差等生;是那個搖著贗品王羲之摺扇,總被人欺負還喜歡逞能,有點窩囊,卻在關鍵時刻奮不顧身來救我的好兄弟!!!
我讓他起身,帶著滿臉地難以置信,強忍住想要暴跳的衝動,壓低聲音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能……不妨……請告訴我?」望著這張臉,我忽地不知道該怎樣開口同他說話。語言文字在我的口中,仿佛成為了一種難以調橫的累贅,一時間吞吞吐吐,竟找不到當初那種兄弟之間大大咧咧毫無顧忌的感覺來。
他伸手扯過橫欄上地外衣。迅速穿好。一臉認真道:「易容術。」
易容。易容……
孔春。在書院地日子裡。你無是最大地贏家。因為你地掩飾幾乎不曾引起我地半點懷疑。我當初曾堅定不移地以為。雖然周圍地人。從蘇幕焉。到魏如。到孔夏。再到龐佳。甚至莫堂主以及米斯特楊。都有可能是各懷鬼胎。可我畢竟還有你這麼個兄弟。其實這樣也挺好地不是?
然而今日。我終於明白。為何兄弟二人地容貌居然相差那麼大。為何你地「痘痘」能好得那麼快。為何當我要用濕布巾給你擦臉你卻躲躲閃閃。為何像郭如花那麼以貌取人地人能那般死心踏地要嫁你。因為你易容了。因為你地「痘痘」根本是假地。因為你地人皮面具溶於水。因為你長著一張令郭如花有理由留下來地臉。
你偽裝得真是極好。那不堪入目地劍術成績。那面對馮尚兮而瑟瑟發抖地膽小模樣。成功地讓我以為你真地是個手無縛雞之力地俗人。其實能從那種大火中把我救出來自己卻只受輕傷。對一個沒有武功地人來說。又有幾成地可能呢?從當初你那一首極富蕭殺之意地《廣陵散》起。我是不是就應該看出什麼來才對呢?
「為什麼要易容……」我脫口而出。覺得不妥。又改口道。「我地意思是。你地真實容貌……豈不是比你昔日那張臉……要受人歡迎?你知道地。女子部地那幫女生都那樣……」我磕磕巴巴地說著。居然在孔春面前感到緊張。
「恕小的現在還不能完全如實道來。不過陛下應當清楚的是,小的是奉他人之命,誓死保護陛下的。至於這易容術,一來能掩人耳目,二來……若不是那層不薄的人皮面具,小的這張臉,怕還不知道保不保得住。」孔春聲音平淡,語氣官方,卻讓我感到渾身不舒坦。
我一愣,是啊,不論他之前是怎樣騙得我團團轉,他終究是救了我一命。
「唉……」我站起身,繞過孔春,緩步向大門的方向走去,背對著他道,「我希望,你以後能繼續叫我阿櫻
自稱『小的』,你知道的,畢竟我曾經把你當做弟……還曾經很自責沒法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你,其實我也是不想打破那份美好的情誼,可事到如今,……似乎,不需要我做任何解釋了。」
「為什麼是曾經?」孔春惑著,語氣中帶著焦急,方才那沉著冷靜的樣子又不知哪兒去了,「那……那現在就不是了?」
我倒吸一口氣,扭頭,凶神惡煞,破口大怒道:「不是!!!你這個大騙子!!!騙了我這麼長時間!!!我又沒要求你是帥哥!帥有個屁用!!!就你以前那滿臉痘痘我看著才舒坦!!」
孔春倆眼一睜,滿是不可思議道:「嘿!你不也一直瞞著我你是女皇嗎?只不過我碰巧以前知道罷了……」見我臉色越來越沉,孔春連連點頭道,「成成成,你瞧著我戴面具地樣子舒坦,那我以後去見你不還是要易容的嗎?你可別再生氣了!」
我毫不領情地眯了眯眼睛,啪的一聲抱拳道:「看來孔兄還是活蹦亂跳的啊!點心我也送到了,不成敬意,還熱著呢趕緊吃了吧!!天色不早,告辭!」說著就要開門。
「別呀!」孔春連忙把我攔住,「怎麼就不早了,這不剛是上午呢嘛?!」
我如鯁在喉,看著他脖子上的傷,心裡難過得緊,可轉而一想這麼些日子自己簡直是被他當猴兒耍,又氣不打一處來,於是領著高寺,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嘿!我這是招惹誰了我!」身後的屋裡孔春氣得直跺腳。
……
一路顛簸在馬車上,我這心裡是越想越淒涼。想想自己身邊地人,魏和高寺是逼不得已在我身邊的,孔春和蘇幕焉是別有居心,秀賢這妮子重色輕友正恨著我呢!唯獨一個沒有任何居心而很偶然地與我在一起的馮尚兮,居然就這麼……每次自己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來,只好告訴自己,現在接受不了,就慢慢接受。如果心裡當真放不下,那就永遠藏在心底好了,對於活著的人,生活仍在繼續。既然答應過別人不能再哭,那麼那些沒用的眼淚,姑且收起來罷。
「高寺,你帶了多少盤纏出來?」
高寺不慌不忙地答道:「銀票大約三萬兩吧。至於現銀,也就五十兩了。」
「三,三萬兩?」我一愣,這高寺還真是闊氣,出來居然帶這麼多銀票,看來遠遠夠我大吃一頓了。
白色的緞面棉靴踏上有些濕漉漉的地,我略整衣衫,與高寺二人入了長安城最大的一家酒樓——姝月樓。
說到姝月樓,當我還是一個窮得叮噹響的口水娃的時候,當我與秀賢之間地親情友情還沒有受到任何破壞的時候,這裡無疑是我做夢都想來的地兒。那時候的我們,只能遠遠地望著姝月樓雕樑畫棟的亭台樓閣滿眼冒泡泡,只能望著樓里的達官貴人們吟詩頌賦,好不羨慕。我們這些乞丐,只要進入姝月樓周圍十五步的圈子,立馬會被趕出來。
姝月樓的豪華程度,自是不下於長安城內任何一家包括酒樓與青樓。據說姝月樓背後有一個財大氣粗的老闆,至於這位老闆究竟是誰,知情地不說,不知情的,就像我一樣,永遠都不知情,只知道姝月樓的人都稱他們老闆為「貴爺」。姝月樓里也有些姑娘,不過這些姑娘只是陪著客人對詩唱曲兒,摸個手都是不行的,這是規矩,比那窯子裡的女人自然是高貴得多了。
找了個大理石屏風擋開的雅閣,揀最貴最好吃的點,我開始暴飲暴食以發泄心中的憤懣與被耍已久而不自知的羞恥感。我如饕餮一般浩浩蕩蕩吃得滿嘴是油,卻瞥見高寺仍舊秀氣地細嚼慢咽,我如看怪物一樣盯著他道:「你就放開來吃吧,這又不是宮裡。」
「這……」高寺有些不自在地抬眼看我,繼而笑道,「習慣了。」
話音剛落,相鄰的隔間傳來兩個男人閒話地聲音,卻成功地吸引了我與高寺的注意力。
「哎,那清河的大事兒你聽說了吧?」其中一個人聲音不大,但僅隔著半高地屏風,聽上去倒是很清楚。
「可不是。說是那命根子的藏書閣居然被一個女人給一把火燒了去,現在清河書院已經封了,我那當官地二舅子他兒子就在那裡頭念書。本來託了好幾道關係花了好些銀子才好不容易進去的,你瞧,這才不到一年,前兒個就收拾收拾回來了,你說這造地什麼孽啊……」另一個男人的聲音略顯蒼老。
「你可知道那大膽兒地女人是什麼來頭?」先前的男人聲音又放低了些,多了一絲神秘兮兮的意味。
我與高寺交換了一個眼神,他亦是擰著眉頭注意地聽著。
「什麼來頭?」
「哼哼,是當今丞相大人的小妾。」
「丞相大人的小妾?!」那人聲音里滿是不相信,「不是說丞相只有一個老婆不納妾的嗎?」
「你傻了吧?男人嘛……」那人說完,兩個人嘿嘿地笑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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