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朕完全沒有對你動過心,這話說來,你也不信吧。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
「人再遲鈍,對這件事,也是會有感覺的。」
薛運有些怔住了。
其實,自從她對皇帝說出「不敢,不願,不能」的婉拒之詞之後,對於自己的心意,對於自己和祝烽之間任何一種可能,她都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卻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聽到祝烽這樣的坦白。
她一時間有些茫然。
過了好一會兒,才不敢置信的說道:「可是,可是微臣,毫無知覺。皇上只對貴妃娘娘……」
祝烽淡淡道:「動心這種事,不是什麼大事。」
「……」
「天底下有那麼多人,送到朕面前的,都是人尖兒,也多得是美得讓人心動的女人。」
薛運皺著眉頭,下意識的搖頭道:「可是,微臣還是感覺不到。」
祝烽看了她一眼。
淡淡笑道:「那是你太遲鈍了。」
薛運仍舊搖頭。
就算她遲鈍,可這種事,她不至於遲鈍得一點都沒感覺。
祝烽看著她一臉凝重的樣子,長嘆了口氣,終於說道:「只不過,動心這種事,人人都會,但有一件事,卻未必人人都會。」
薛運道:「什麼?」
祝烽道:「收心。」
「……收心?」
薛運慢慢的將這兩個字在唇齒之間咀嚼了一遍,終於明白了過來。
是人都會動心。
美麗,善良,溫柔,強大,這世上有太多的人,也有太多讓人動心的可能,哪怕今天一出門,走在街上都能有無數張美麗的面容,無數個有趣的靈魂讓人動心的。
可是動心之後呢?
有的人,就將心放出去了。
也有的人,平靜無波的,將心又收了回來。
只是,恐怕後者的不動聲色,都比前者的波瀾壯闊,難得多。
祝烽平靜的說道:「其實,動不動心,收不收心,也都無所謂。甚至,納你為妃,也不是什麼大事。朕的後宮,每年都得添人,添誰都是一樣。」
「……」
「但你,」
他說著,看了薛運一眼:「你跟他們,還是不太一樣。」
薛運的喉嚨微微有些發梗:「因為微臣,讓皇上動過心?」
「不錯。」
「那,不是,不是正好嗎?」
祝烽說道:「朕已經有了南煙了。」
聽到這句話,薛運感覺自己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湧上心頭,不知道是酸澀,還是坦然後的釋懷,或者是別的什麼情緒,一時間百感交集,她竟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喜是悲。
只有一點笑容,慢慢的浮上臉頰。
輕輕道:「微臣明白了,皇上只願意在心裡放一個人。」
「……」
「那個人,就是貴妃娘娘。」
「不錯,」
祝烽說道:「朕原本對如何處置你,的確非常的矛盾,可帶你回宮後不久,仁孝皇后過世了。她臨終前對朕說的一些話,讓朕下定了決心。」
說到這裡,祝烽微微一頓,許妙音臨終前,那坦然而虛弱的聲音,仿佛又一次在耳邊響起:
臣妾知道,其實皇上是個溫柔的人,只是皇上的溫柔不多,不夠太多人分的。
一個人,就剛好了。
祝烽慢慢的說道:「一個人,就夠了。」
「……」
「朕的心裡,有她就夠了。」
「……」
「多一個,都不行。」
薛運似是也明白了什麼,輕輕的點頭道:「皇上不願意委屈了貴妃。」
祝烽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別的人,朕自然待他們與她不同;可你,你跟別的人,也是不同的。時長日久,誰都不能保證,朕心裡的一桿秤會怎麼偏。」
「……」
「人心難齊。」
「……」
「朕不想委屈了她,所以,不如一開始,就不把你們放在一桿秤上。」
薛運認真的聽著,聽到最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這一刻,她像是有些感動,又像是有些酸楚,一時間竟也分不清那萬般滋味到底為何,只想了許久,輕聲道:「皇上是對的。」
說到這裡,她又看向祝烽,認真的道:「微臣,也跟皇上說句真心話。」
「哦?真心話?」
祝烽微微挑眉,似是對「真心話」三個字格外有興趣。
道:「你說。」
薛運道:「微臣,微臣雖然當初對娘娘說,微臣對皇上,是有……有……」
說到這裡,她好像自己有些尷尬,都說不下去了,祝烽淡淡一笑,道:「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到了這個時候,朕與你,不必再有隱瞞。」
聽到他這麼說,薛運深吸了一口氣,坦然道:「微臣對皇上有戀慕之情,但其實……微臣看到皇上對娘娘情深義重的樣子,心裡是歡喜的。」
「……」
「反倒是,看到你們不和,微臣的心裡會難過。」
說著,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笑道:「皇上莫覺得微臣奇怪,可微臣心裡真是這麼想的。」
「……」
「也實在,不想再當皇上和娘娘中間的一根刺,所以才,選擇離開。」
說完,她看向祝烽。
目光微微閃爍著,似乎是在期盼著什麼。
祝烽自然知道,她坦然將這話說出來,也就是期盼著自己如她所言,放她還鄉。
但,他卻不動聲色,淡淡一笑,道:「你這麼說,朕並不覺得奇怪。」
「……」
「你是個好女子,也很善良,在太醫院供職那麼久,也全然沒有染上後宮那些惡習。你會這麼想,朕不僅不奇怪,還很欣慰。」
薛運心中一喜,抬頭望向他。
卻見祝烽道:「可是,你沒染上那些惡習,卻染上了不老實的毛病。」
「……!」
薛運一愣。
結結巴巴的道:「皇,皇上,此言何意?」
「……」
「微臣,微臣不敢欺君……」
「不敢欺君?」
祝烽冷冷一笑,道:「你倒不是欺君,你只是,從不把真相說出來罷了。」
「……」
薛運還有些鄭重,而祝烽已經沉下臉來,冷冷說道:「薛運,剛剛那些,就是你對朕的『真心話』?」
「……」
「你真的,只是不想再當朕和貴妃之間的一根刺,才離開的嗎?」
薛運的心忽的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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