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置之不理,可皇上並非善茬。
「凌殊世子,此事你怎麼看?」皇上突然出聲,群臣視線紛紛落在楚凌殊身上。
楚凌殊淡淡一笑,柔和而又令人陶醉的聲音道:「臣以為,小王爺為人耿直,忠言雖逆耳但利於行。皇上您該高興才是。」
「喔?」皇上扯了扯嘴角指著蘇陌言,「他大逆不道,朕還得高興?這要如何解?」
「皇上您想,若是您的臣子都對您唯唯諾諾,不敢直言,您豈不是再也聽不到臣子心中最真實的想法?近小人遠賢臣,說的就是這個理。」楚凌殊揮了衣袍,誠懇跪下來,「皇上,想要賜沉香小姐為太子殿下御醫也並非不妥,可入住錦陽宮確實不妥。您想,沉香小姐在外名聲一片狼藉,住在錦陽宮豈不是被人笑話?」
群臣倒吸一口涼氣,這凌殊世子倒也真是直言不諱,也不怕傷了將軍的心。如此一說讓將軍的面子往哪兒擱?
皇上饒有興致的看著大將軍宋帆,只見他臉色暗了下去,冷哼一聲道:「原來小女在世子眼裡竟是這般不堪?錦陽宮豈是人人都可以住的?我小女高攀不起,但是世子的丹桂苑,小女也不會入住!」
蘇陌言蹙眉,猛然看著顧子俊,這是時候他搗什麼亂?
楚凌殊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沉香小姐不願意入丹桂苑,那只有凌殊入贅沉香閣。」
顧子俊瞪了他一眼,此人臉皮不是一般厚。
堂下人紛紛猜測楚凌殊和將軍之間關係不是很好嗎,也可能是踩道到將軍的痛處,將軍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不過楚凌殊雲端高陽,又是天下女子夢寐以求的夫君,肯入贅將軍府,也是讓人驚嘆。
「呵呵呵,父皇,這事就此了結吧。」蘇錦陽淺淺笑出聲,「兒臣不過是隨口一說,本想試試沉香小姐願不願意,卻不想會鬧成這般。大家都消消氣,別緊張,父皇和大家開玩笑呢。」
眾人鬆了一口氣,聽蘇錦陽繼續道:「陌言,你這脾性得改一改了,父皇是一國之主,哪有想你這樣逼著父皇殺掉自己親侄子?就算是直言不諱,語氣也不要那麼沖。」
蘇陌言有些惱怒,「二哥玩笑可不是隨意亂開的,還知道你的一個玩笑,可牽扯好幾口人命。本小王膽小,經不起嚇。」
蘇錦陽笑容僵硬在臉上,一齣戲傷了兄弟情。父皇阿,兒臣早說了,沉香不是這種人,您還不信!現在總該相信了吧?
「好了,出此事就告一段落,辦正事吧。」皇上睨了他們一眼,「大家都起來吧,別跪著了。王兄,你將王嫂安置在後殿休息一下。是朕嚇著她了。」
「謝皇上。」
蘇王直接將妻子抱進了後殿休息,有婢女看著,有返回了朝堂。
「來人吶,將犯人帶上來。」皇上朝殿外喊道。
不知何時楚凌殊已經退步在宋沉香身邊。一股清香的氣息撲面而來,她眉梢動了動,斜了一眼楚凌殊自動與他拉開了距離。
楚凌殊面色平靜,視線落在從外面被拉進來蘇昱澤身上。破爛不堪的衣服,渾身是血。斷臂殘腿,往日的風光不復存在。蓬頭垢面,血跡斑斑,實在難辨此人就是風靡一時的前太子蘇昱澤。
剛剛平靜下來的心,瞬間又因為殿堂之中邋遢不堪的廢人,而亂了起來。
「前太子,蘇昱澤……」
「自作孽不可活阿。」
宋沉香掃了那群夫人小姐,瞧著他們閃躲的的樣子,輕笑幾下,果然是沒有經過世面的金貴之人,哪裡見過這等血腥人物?
蘇昱澤還有一口氣,他掙扎了幾下,嚇的夫人小姐們紛紛後退了半步。
蘇昱澤艱難的睜開了眸子,凶神惡煞的掃在場的每一位人,視線落在宋沉香身上,自嘲的笑了笑。
皇上順著他視線看過去,落在宋沉香身上一瞬移開視線道:「朕再問你一次,令牌在那裡?」
蘇陌言猛然看向皇上,難不成今日他與朝廷犯沖,與皇上犯沖?當著群臣的面審問如此重要的東西,這不是給將軍府找麻煩?
皇叔阿皇叔,您是守衛北燕江山成魔了嗎?
皇上觀察起宋沉香,只見她面不改色,恍若未聞。但是她越是如此淡靜,就越是令人懷疑。
蘇昱澤費力的扭頭看向宋沉香,虛弱氣息仿佛下一刻就會斷氣一般,「泠九,本座對你不薄,你為何要背叛我?為何要偷走令牌?又陷我與不義?」
就是死,也要拉她一起入地獄,他得不到的人,楚凌殊也別想得到!
宋沉香蹙眉,面色稍驚。可面對堂上幾十雙眼睛,容不得她沉默。在加上蘇陌言早在馬車上就把那日他與皇上之間發生爭執的起因詳細告訴她。她微微嘆息,臨死前還要拉一個入地獄,也未眠太笑小看她了。
「皇上。」宋沉香面向高堂,不卑不亢,「臣女三年來的確在至尊殿生活,臣女的確盜了令牌。但是臣女之所以能夠回到將軍府,就是因為至尊殿一路追殺,逼迫於此,才會被百姓認出來。但是在寒清寺那次刺殺,臣女為保性命,已經將令牌扔給了他的手下如姬。」
「你說謊!」蘇昱澤艱難的動了動身子,「至尊令對你那麼重要,你怎麼會給如姬?」
「重要?能重過生命?」宋沉香譏笑,「我生命受到威脅,我還拿著破令牌幹什麼?你是不願意相信如姬背叛了你!」
「你說謊,你說謊,所有人都會背叛我,可她不會。」蘇昱澤激動的想要起身,卻又重重的倒在地上。
宋沉香乘勝追擊,「你大概還不知道吧,如你我都被如姬給算計了,她處處追蹤我不過是為了殺掉我,因為你喜歡我。但是令牌,我的確是給了她。反正你也是將死之人,知道的多反而怨念越深。但是你想拉我一起入地獄,抱歉你算盤打錯了。」
她仰起頭,正氣凜然的模樣道:「令牌的確不在臣女身上,臣女也沒有那麼大的野心。請皇上明察!」
皇上一直觀察將軍府和睿王府一干人的表情,沒看楚什麼不對,於是冷然道:「那如姬現在何處?」
「當時因為太子和小王爺傷勢慘重,並沒有注意她。是臣女疏忽,請皇上責罰。」
宋沉香雖然跪在地上,但是她絲毫沒有露出一絲懼怕,她眸子始終澄清明晰,她的表情始終從容不迫。
她,生來就是高貴冷眼的姑娘。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氣,不安於閨閣之中,淹沒與塵埃之中。即便是塵埃里,她也是一塊閃爍的美玉,從不被世俗所沾染。
楚凌殊淺淺的揚起了嘴角,配上他絕塵的容顏,顯得格外光艷照人。
皇上淡然的看著宋沉香,她與名門世家的小姐不同,眸子裡沒有閃躲,沒有唯唯諾諾。比恪守成規的閨閣女子,多了一份天然靈氣。
這樣異常於人世的姑娘,怎能飛入尋常百姓家?
他視線落在楚凌殊身上,世間最好的男兒,已經許配給她,即使她的名聲有多麼不堪,他守之如寶。再看看太子,罷了罷了,不是自己的搶也搶不到手。
「起來吧。」
他聲音仿佛蒼老了好幾歲,眾人詫異的仰起頭,看著皇上疲憊的樣子,不由得擔憂起龍體。
宋沉香緩緩站起來,接著聽皇上輕聲道:「朴公公,把天子劍拿來。」
楚凌殊和宋沉香不由得對視一眼,之間皇上身邊的老太監朴公公兩手舉著上好寶劍走到她身邊,老眼雖渾濁,可炯炯有神。他微笑著將手上劍交給宋沉香,「沉香小姐,皇上是想讓您拿著這把劍,親手解決了他。」
宋沉香詫異的看看劍,又看看地上掙扎的蘇昱澤。霎時間想起這三年在至尊殿所受到的打罵。她緩緩伸出手,握住劍柄,抽出了天子劍。
鋒利無比的劍,閃亮了所有人的眼球。她盯著蘇昱澤,紅著眼睛,腳下卻如千斤重。
「等一下。」
蘇陌言上前道:「皇叔,此處不已沾染血腥,還是在殿外行刑吧。不要嚇壞了這裡的夫人小姐。」
「小王爺說對,此地乃是聖地,不已有血光。」楚凌殊隨其後道。
皇上心累的揮揮手,「帶下去吧,朕不想看到他。養育了他二十年,自己戴了二十年的綠帽子,呵呵呵,帶走吧。」
蘇陌言揮手,侍衛直接將蘇昱著給託了下去。蘇昱澤那哀怨的眼神,滿眼淚水的看著越來越遠的皇上,這一刻他才會有悔意。
膽小的夫人小姐們都留在殿堂之上,想要看個究竟的人,都去了外面。宋沉香看著一路拖著出來的蘇昱澤,冷笑的緊了緊手裡的劍,一步步朝著他走去。
蘇昱澤突然笑了出來,宋沉香盯著地上的人,眸子裡全是恨意。
「我其實一直好奇,三年前,你是怎麼逃脫的。明明亂箭穿心,怎麼會被我帶回至尊殿?」他仰起頭,「我已是將死之人,求讓我死個明白。」
宋沉香猛然一驚,三年前的事情和他有關係?
楚凌殊和蘇陌言面色一驚,紛紛上前,尤其是蘇陌言比較激動,「你說什麼?什麼亂箭穿心?」
蘇昱澤笑道:「殺了我三年前的事情它永遠成了秘密,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蘇陌言一把奪過天子劍,紅著眸子道:「你是害死她的兇手?她消失三年是你下的殺手?」
「亂箭穿心?」雲舒雅一聽身子忽然軟了下去,顧子俊慌忙伸手扶著他,「你怎麼如此歹毒?沉香他到底礙了你什麼事情,你要這麼害她?」
眾人只是不明白,宋沉香明年完好無損的站在他們面前,雲舒雅為何還要哭的肝腸寸斷?即便是有什麼疑問,他們也說不出來哪裡不對。
宋沉香抹了眼淚笑道:「閻王爺不收我,所以我又活了,你救我回去時候,我身上的傷嚴重?是你太蠢,哪個是我傻傻分不清。還真是讓你失望了,你殺的不是我!」
是宋沉香!
「你該死!」
蘇陌言惱怒的上前,卻被宋沉香給抓住手臂,「讓我來,我自己的仇,我親自來報!」
蘇陌言神色淒涼,用她能夠聽見的聲音道:「你連讓我親手為她報仇的機會都不給我?我知道自己混蛋,我不負責任,可我是真的很愛她。」
「說那麼多沒用,她不知道,也看不見。」宋沉香扭頭一笑隨後音色涼透他心,「我如果是她,就會恨你。既然得到,為什麼不好好珍惜?」
蘇陌言面色一白,被她給推開,身子搖晃了幾下,被楚凌殊被穩住。他們看著宋沉香轉動了手上的劍,看也不看地上的人,便將劍刺在蘇昱澤的胸口。
如今剛剛入冬,北風呼嘯而至,眾人不由得緊了緊衣袍,瞥了地上的屍體搖搖頭朝著殿堂而去。
江氏皇后瘋癲痴傻,一路跌跌撞撞哼唱著冷宮淒涼小曲兒,驚恐的看著蘇昱澤屍體,不知是哭是笑。沒有人攔截,她跑了幾步跌倒在地,仰頭看著前面的兒子,一路爬過去。
「我的孩子,我的兒子!」
江氏皇后抱著蘇昱澤的屍體,在寒風中死去……
沒人能夠拉開他們母子,皇上念二十年的夫妻之情上,將他們厚葬。
當日午時過後,本想休憩的皇上,看到江氏皇后,隨後想起江氏一族,撐著身子問:「將軍,江氏一族的罪行可都清查清楚了嗎?」
「回皇上,臣不負所望,江氏罪行全部在此。」顧子俊從懷裡掏出一疊宣紙,交給朴公公,「這是江丞相管轄區域出現的一些罪行,上面還有當地百姓聯名上書以及貪污受賄的證據,請皇上過目。」
皇上隨意挑了幾張越看越氣憤,隨後頭疼的將證據交給蘇王和睿王,「你們看看這些證據有什麼疏漏,如果沒有什麼問題,就處決了吧。」
「皇上!」顧子俊跪下來,「待睿王和蘇王一同審視完畢,可否讓臣做監斬官?為那些蒙冤受害的百姓昭雪?」
皇上扭頭看了看他,揮揮手,疲憊道:「都依你。朕累了,國宴就安排在兩日後,讓朕緩個神兒。」
「臣等恭送皇上。」
他從龍椅上下來,想起了什麼轉身看著顧子俊:「朕有些日子沒有見著姑姑了,國宴記得把姑姑一起帶來。到時候朕有事情跟姑姑商量。」
「臣遵旨。」
顧子俊和雲舒雅對視一眼,目送皇上離開。
宮門口,蘇陌言不顧眾人的在場拉住了將要上馬車的宋沉香。她低眉頷首,凝視手臂上指節泛白的手,還沒有開口就聽蘇王大喊道:「你這是幹什麼,還不跟我一起回府?」
宋沉香拂掉了他的手臂,扭頭看著他倔強的樣子,「你需要休息。」
蘇陌言本想問關於宋沉香的事情,可話到了嘴邊才想起眼前的人沒有記憶。蘇昱澤已經死了,除了她就沒人知道當時的情況。
可聽到她隨口而來的一句關心,他的心就開始漂浮起來,即便知道她不是宋沉香,知道她不愛自己,因為她的一句話,仿佛整個世界都變的明亮起來。
蘇陌言怔了怔,她掀開了帘子,彎腰坐進去,帘子隔斷了他的視線。
隨後雲舒雅也坐了進去。顧子俊和宋冰睿齊齊躍上馬背,木璽跳上馬車,一時間不敢走。蘇王妃見自己兒子傻站著,上前將他往後面拽了一下。
隨後馬車才緩緩離開。
楚凌殊站在車馬上,瞧著那輛馬車緩緩移開了視線,便聽見文嘉岩譏笑道:「沉香小姐也算是有趣之人,若是換了其他姑娘,恐怕早就死路一條了。」
眾人紛紛看向文嘉岩,隨後視線落在楚凌殊和蘇陌言身上,兩人齊齊望向文嘉岩。大家都沒有看到他動身,人已經站在文嘉岩的身邊,手掐著他的脖子。
眾人驚呼,文丞相一家更是不置信的看著楚凌殊。文丞相驚道:「凌殊世子,你……」
楚凌殊面色平靜,文嘉岩如同螻蟻無力反抗,他抓住楚凌殊的手臂,面色因缺氧而變得通紅,驚恐的掙扎著。
「這種人殺了他只會髒了你的手。」蘇陌言上前,似笑非笑,「凌殊世子云端高陽,殺他就交給本小王吧。」
楚凌殊斜了蘇陌言一眼,鬆開了手用力將他推在地上,語氣冷傲,震撼人心,「她是好是壞,都是本世子要娶的人,誰敢對她不敬就是不把本世子放在眼裡。文丞相,你最好管好自己兒子,若有下一次,別怪本世子心狠手辣。」
文丞相這張老臉被楚凌殊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子,打的他措手不及。看著他嫌棄的從衣袖裡掏出了帕子,嫌棄的擦了自己的手,隨後扔給身邊的護衛。他老眼微眯,惱怒的轉身踢了自己的兒子,「還不滾起來,跟我回去閉門思過?」
文嘉岩的臉都嚇綠了,本想當著眾人的面嘲笑他娶了一個不貞之女,卻不想他的膽子如此之大,連一國丞相都不放在眼裡。
他連滾帶爬的起來,雙腿一軟又匍匐在地上。文嘉媛彎腰將他扶起來,「哥哥,你沒事吧?」
文嘉岩瑟瑟的瞥了她一眼,又被小廝攙扶著上了馬車,隨後文嘉媛才跟著上去。
文嘉媛嘆息的看著自己哥哥,「哥,你知道凌殊世子最在意的就是沉香小姐,你哪根弦不對了,去招惹他做什麼?你忘記上次在風月樓的事情了?」
「你閉嘴!」回過神的文嘉岩猛然扭頭,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喜歡那個狂妄自大的世子了?我可告訴你,你敢喜歡他,我饒不了你。」
文嘉媛面色一沉,瞪了回去,「你發什麼癲?誰說我喜歡他了?我就是喜歡小王爺也不會喜歡他!」
「嗯?小王爺?」文嘉岩摸著脖子的手微微一頓,頓時驚起,「我告訴你,他更不可能。」
文嘉媛懶得跟他扯,扭頭看向窗外,不再搭理他。
宋沉香回到沉香個就讓清禾去準備熱水,因為牽扯到了三年前的事情,頭痛欲裂,只想好好泡一泡,然後在好好睡上一覺。
清禾聽說了宮裡情況,一直都站在門外等著。天色暗沉下來,清禾怕她在裡面洗的太久水涼了對身子不好,可又怕打擾她。躊躇了半刻,扭頭便見楚凌殊緩緩入了沉香閣。她欣喜的上前,「世子,您來了?」
楚凌殊瞥了裡面,「你怎麼在外面?她人呢?」
「小姐在裡面沐浴可都好久也不見出來。」清禾焦急的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小姐不讓奴婢在裡面伺候。」
「晚膳還沒有用吧?」楚凌殊見她點頭,嘆息道:「你去弄點清淡的配菜,離歌等下會帶醉雞過來,我進去看看。」
清禾聽說離歌要來一雙大眼睛霎時明亮起來,她點點頭,讓開了身子,高興的轉身去了廚房。
楚凌殊推開了房門,直接去了內室,一股清香的氣息撲面而來,屏風上面冒著裊裊輕煙水霧,熱氣騰騰。
楚凌殊聽著裡面並沒有任何動靜,他眉頭一蹙,大步越過屏風走進去。
宋沉香猛然睜開眼睛,扭頭就和楚凌殊視線撞上,她緊蹙眉頭,反倒縮在水中。
「你怎麼來了?」她凜起神色,扭開了頭,語氣毫不軟弱,「出去。」
楚凌殊並沒有作聲,反而走的更近。
身影照著宋沉香,她緊張道:「在上前一步,我……」
「嗯,殺我?」楚凌殊反倒很淡然的彎腰,觸摸了一下水溫,仰起眉梢,語氣不問不熱,「泡多久了?水都涼了!」
「和你無關!」宋沉香瞪了他一眼,「再不出去,我真的要出手了!」
楚凌殊面色平靜的盯著她,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倔強。知道她此時正在氣頭上,說的也是氣話。他溫柔一笑,墨發垂落下來,加上房間裡雲霧並未散發出去,就顯得他更加撲所迷離,似美仙下凡。
宋沉香閉了閉眸子,霎時睜開,灼灼其華。
「你不出去,我怎麼起來?」她有些惱怒,但又不敢起身,不敢亂動。
楚凌殊點點頭,瞥了一眼屏風後面的衣服,大步走過去,背著身子將衣服拿來給她。她回頭瞥了一眼他轉過去的臉,迅速的從水中起來,一把奪過他手裡的長衫,將自己包裹住。
宋沉香慌忙伸出一隻腳,落地沒想到踩在光滑的皂角上面,另外一隻腳還沒有落地,身子就朝著地面而去。
楚凌殊扭頭,伸手抓住她一直空袖子,扯掉了她的衣衫,他猛然已經,直接運功做了她的人肉墊。
這下不想看見都難了。
楚凌殊緊抱著香軟的身子,背部傳來一陣刺痛,他皺著眉頭悶吭一聲。
宋沉香脊背一涼,腰間多了一雙溫暖的手掌,她臉色騰的紅了起來,聽他忍著痛問:「你怎麼樣?有沒有摔著?」
宋沉香蒙圈,長發遮住了大半個脊背,髮絲滴著水珠一點點滴在他身上。她抬起頭忘記了之前的不愉快,搖搖頭,「我沒事兒,你似乎有事?」
「那你起來,我腰扭了。」
噗嗤,腰扭了!楚凌殊敢不敢在無恥一點?
瞧著他似乎很痛苦的樣子她慌忙起身,可想到身上的衣服被他給扯破了,她面色一紅,伸手遮住他眼睛,「你不許看,我這就起身。」
楚凌殊費力的應了一聲,撤回了放在她腰間的手臂,卻觸碰到了酥軟的地方。他慌忙縮了手尷尬的扭開了頭,「我不是故意的……」
「你閉嘴!」宋沉香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捂著他眼睛從他身上爬起來,回頭看了一眼離她稍遠的衣服,回頭瞥了他一眼,忍不住罵了自己。
不就是一個身子嗎,睡都睡了,反正早晚都要看了,早看晚看都一樣。
她拿開了手,起身走過去拿出衣服將自己包裹好,系好了衣帶,回眸睨著地上的人,「可以了。」
楚凌殊這才睜開了眼睛,動了動身子,痛的他額頭冒汗。宋沉香見不對頭,慌忙走過去,蹲下來,「你怎麼樣?不能動?」
楚凌殊瞧她緊張的樣子,愣了愣,搖搖頭道:「你把我扶起來。」
宋沉香伸出手,費力的將他扶到了床榻上,「你把衣服脫了我看看,到底是扭傷還是劃傷?」
楚凌殊抓住她扯自己腰帶的手,輕咳幾聲,「不是劃傷,是閃了腰,大概明日就好了。」
宋沉香頓了頓,「真的?」
楚凌殊點點頭。
她抽出了手臂,離開了床榻,坐在他稍遠點的椅子上,「還沒有說,你怎來了?我可記得今日某人可是在堂上把我說的一無是處。」
楚凌殊扶額,「我不這麼說,難不成你真要住在錦陽宮?」
她冷哼一聲,就是要氣他,「錦陽宮也沒什麼不好的。」
「雲錦瑟!」楚凌殊眸子一沉,「你想要錦陽宮那種地方,我可以給你築建。」
宋沉香仰起眉梢含笑傾身道:「那你會為了我反了皇上?」
楚凌殊愣了愣,思索她這話的真假,聽她痞笑道:「這三年我風裡雨里,四處奔波,曾經有個老道給我胡亂卜了一卦,你知道是什麼嗎?」
楚凌殊仰起眉梢,「鳳命?」
「你也這麼認為阿?」她起身道:「可惜,這是不可能了。我與錦陽宮失之交臂,皇后怕是不可能了!」
楚凌殊抿嘴一笑,「想要還不簡單,大不了我反了就是。」
宋沉香面色凝滯,隨後不置信嘖嘖道:「只為紅顏一笑?」
「只博你一笑!」他說。
她承認至少這一刻,她是真的相信了楚凌殊的話,但是她不做紅顏,不做百姓眼中的妖女。於是她起身走過去,「這話雖然聽著讓人心裡感動,但是,我可不想做什麼皇后,更不會與眾多女人分享一個男人。所以,你還是好好做你的世子,繼承你的爵位就好。」
楚凌殊低頭一笑,聽了她的話,他該不該對她就此放心?他復又抬起頭,璀璨奪目的眸子看著她,「那你呢?」
宋沉香一愣,「什麼我呢?難不成我還能南源女皇那樣招一打男夫妃放在後宮?」
楚凌殊語噎,她若是有南源女皇那般見一個愛一個,他豈不是見一個殺一個?
宋沉香瞪了他一眼,又覺得心疼他,於是不自然的將視線落在其他地方,聽到腳步聲,扯開話題,「應該是清禾。」
她語畢,叩門聲想起,她瞥了一眼楚凌殊道:「進來。」
清禾推開房門,看到她笑了笑,「世子做好的醉雞,小姐您餓了吧?快來……」
清禾視線落在床上面色困苦的楚凌殊身上,愣了一瞬又看向宋沉香。
宋沉香尷尬的擋住了她視線,「這兒沒事了,你去找離歌玩吧。」
「呃?」清禾面色霎時一紅,害羞的拿走了托盤,轉身出去闔上了房門。
宋沉香吐了一口氣,瞥了一眼桌上色澤光艷的醉雞,頓時食慾大增。想起之前才知道風月樓的時候,他說過要親自做醉雞給自己吃,如今擺在自己面前,她卻疑惑起來。
「這是你做好的?」她顯然不置信。
楚凌殊倚靠在床榻邊緣,瞥了她一眼,緩緩閉上眼睛,「你吃了就知道了。」
宋沉香直接伸手撕了一片肉放入嘴裡,頓時驚喜道:「唉唉,好吃好吃,餵你點要不要,我給你拿點?」
「給你做的,你自己吃吧。」楚凌殊扶著腰,滿頭大汗。
她聽著語氣有些隱忍,放下了食物,拿著帕子擦了手,慌忙走過去,「很疼?不行,你把衣服脫了我檢查一遍是不是扭傷?」
楚凌殊抓住她手,「我確定是扭傷,你扶我躺下來就好。」
宋沉香看他疼的滿頭大汗,扶著他身子幫助他躺下來,又拉了被子給他蓋好,又坐在床邊伸手觸摸他的手腕。確定沒有多大的事情,才起身拿來了帕子擦了他額頭上的汗水。
「真不知你傻還是我傻!」她邊擦邊笑,「救不了人還把自己給扭傷了,你蠢不蠢?」
楚凌殊平躺著,舒服多了。他睜開眼睛朝他溫柔一笑,「那麼你是不該原諒我?」
「嗯?原諒你什麼?」她轉身走過去繼續吃,「你說的沒錯,為了感謝你,我餵你一口如何?」
她手上拿著雞肉含笑的走過去,坐在床榻邊緣,伸手朝他唇瓣餵去。楚凌殊有些受寵若驚的張開嘴巴,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她溫柔、倔強、霸道,都是上天給予他最好的禮物。若是那一天,這些都沒有了,那他活著也就沒有意義。
他忽然抓住她手,盯著她的眼睛,「成親吧。」
宋沉香一愣,像聽錯一般聽他繼續道:「我們成親可好?」
這一次她聽的很真實,她輕輕點點頭,應了一聲,「嗯。」
楚凌殊眸子變大明亮起來,緊握著她手,用力將她拉下來,撲在在胸前,「國宴上,我們一起請旨把婚期定下來如何?」
她耳朵貼在他的胸膛,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臉色微微紅起,柔聲道了一句,「好。」
楚凌殊撫摸她長發,勾起唇角。就差一步了,上一世沒能將她守護好,這一世一定不能錯過。
第二天一早,宋沉香睜開眼睛,烏溜溜的瞥了自己房間,動了動身子,翻身就看到身邊躺著的楚凌殊,四目相對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移開了視線。
楚凌殊手臂收了收,她便入了胸懷。
「我喜歡每天睜開眼睛都能過看到你嬌羞的模樣,你說我會不會太貪心了?」
宋沉香搖搖頭,「夫妻本就該如此,難不成還要分開?成親以後,就可以天天如此。」
楚凌殊忽然翻身,低頭看著身下驚愕的女子,低頭吻了吻她,「既然要成親,那不如我們……」
宋沉香慌忙低著他胸口,窘迫道:「不行。你不是扭腰了嗎,你騙我?」
楚凌殊委屈的看著她,「扭了,但是今天又好了。」
她扯了扯嘴角,瞧他那模樣,凌亂的褻衣露出了結實的胸膛,她由不得咽下口水,小手撫摸了一下,思索道:「嗯,誘惑力還是很大。」
她伸出手勾著他的脖子,稍稍用力拉下他身子,「要不就再吃一次。」
楚凌殊霎時想起寒清寺那晚,被她給強上,今天是時候搬回一局。
他低頭含住她誘人的紅唇,由之前的淺嘗輒止,循序漸進,慢慢加深。
這是他求了兩世的女子,她必須也只能承歡在自己身下,這一世不管是誰,掠者死。不管是身還是心,必須都是他的。
這一次他奪回了主動權,吻的宋沉香意亂情迷。她動了動有些難受的身子,紅撲撲的小臉讓他欣喜不已。軟羅紗裙褪下,眼前的美好,令他心尖一顫。他紅著眸子,明瞳微縮,低下頭咬上那片白。
宋沉香眉頭一蹙,胸口傳來一陣刺痛,她緊捏著他的褻衣衫,惱怒道:「楚凌殊你屬狗的?」
楚凌殊並沒有搭理她,然而口下並沒有留情。末了,他抬起頭,滿意的看著那朵妖艷的花,伸手撫摸道:「這個永遠都不會消失,這輩子下輩子,你只能是我女人。」
宋沉香看不見,只能狠狠瞪著他,吻痕也就不說了,特麼居然還敢做記號?
「楚凌殊,還想不想繼續了?」
楚凌殊仰起眉梢,瞧她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到很想繼續阿,可是還不是時候啊!但是他還是溫柔的吐出一個字,「想!」
「想鬼!」
宋沉香張口對著他肩膀狠狠一口。楚凌殊猝不及防,忽然朗朗笑出聲,「我留下一個,你留下一個,我們扯平了。」
宋沉香承認沒有他那種技巧,能夠留下印記卻弄傷自己,可她不一樣,直接下口咬,嘴裡一股血腥味。
「誰要給你留記號?」她鬆開了手,扯過被子遮住自己身子,「還不起來?還想我咬你?」
楚凌殊這才翻了身子,扭頭看著肩膀上溢出來了的血,心情頓時大好,穿起了衣服扭頭看著她,「一個月之內,不管什麼法子一定要把你娶回家。到時候,你能下床,算我無能。」
宋沉香一愣,抬起眉梢,「口氣倒不小,決定權可不在你呢。北燕最尊貴的世子娶親,一個月時間太倉促。皇上不會讓你如願。」
楚凌殊仰起眉梢,聲色似流水一般好聽。
「這你就不要管了等日子定下來,安心做新娘就好。」
宋沉香從床榻上下來,毫不避諱的站在他面前穿好了衣裳,「你挺自信的,那好,我就期待著你趕緊把我娶回家,好大戰三百回合。」
噗嗤——
楚凌殊面色一沉,這麼粗陋的話,還是姑娘家說的嗎?不過轉眼一笑,也就是因為這一點,她才會與他人不同,自己才會有那麼多的對手。
清禾聽著裡面的動靜,叩了門,得到了回應才端著熱水拿著帕子走進去。
宋沉香梳妝打扮好之後,看著今日的清禾格外開心,於是問道:「今天心情不錯,是和離歌許下諾言了?」
清禾猛然一驚,羞道:「哎呀小姐您說什麼呢。」
宋沉香含笑看了她一眼,扭頭望向楚凌殊,「你也該關心關心離歌了,他有十八了吧?是時候該娶媳婦了。」
楚凌殊睨了她一眼並沒有作聲,離歌他多少了解點,對待清禾應該不是男女之情,他就是有心撮合,恐怕也難成。
「說你呢,聽到了沒。」宋沉香瞧著清禾滿懷希望的看著他,催促著。
楚凌殊睨了清禾一眼,勾唇一笑,「只要他們商量好,我沒有什麼異議。你就讓他們解決自己的事情,只要你情我願,我是不會反對。」
「就等你這句話。」宋沉香拍拍清禾手臂,「喜歡就去追,別害羞。」
「小姐!」清禾低著頭,紅著臉,隨後抬頭道:「忘記說正事了,江氏一族罪證全部出來了,行刑就在今日午時三刻。世子和小姐要去看嗎?」
「不看。」宋沉香走出來,「砍頭有什麼好看的,子俊也算是為顧家報仇雪恨了。他也算是了卻一樁恩怨,可以放下心,成家立業了。」
清禾點點頭,瞥了一眼站在堂中的離歌,臉不由得紅了起來。
宋沉香還是很看好清禾和離歌的,心裡想著兩人肯定有戲所以才會拉一把。不過楚凌殊說的也對,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只要他們願意就好,還是順其自然。
「清禾,離歌,你們若是想看子俊威風霸氣的監斬官模樣,就一起去看看吧。」她笑道,「不過,大概就看到我爹的模樣了。」
離歌面色平靜的睨了清禾羞澀的模樣,低頭回絕,「屬下緊跟世子,世子在哪,屬下就在哪。」
宋沉香不由得偏頭看了身邊的楚凌殊,只見他含笑的點點頭,「這個你在那我自然會在哪。」
那麼問題又回到去不去看行刑上面了,她白了楚凌殊一眼,可難得心情放鬆,要不去出去走走看看也好。
「好吧,既然如此,午膳就在風月樓吃。」她扭頭道:「去了風月樓我介紹給你認識幾個人。另外還有一樣東西送給你。」
「喔?」楚凌殊興趣來了,宋沉香會送自己東西的確有些意外,以前他身邊從來都沒有留下她的任何東西,就連思念都無從想起。
「那我拭目以待。」
離歌發現楚凌殊走路有些不自然,觀察了許久才小心翼翼問道:「世子,是哪裡不舒服嗎?」
楚凌殊擺擺手,「無礙,只是閃了腰而已。」
宋沉香想起早上那一幕,不由得撇撇嘴巴,閃了腰還想做些什麼,也不怕腎虛!
二人一同從沉香閣出來,迎面就看到宋冰睿匆匆而來。
宋冰睿看到楚凌殊雖驚訝一瞬,但也是見怪不怪了,想起昨日朝堂之上那番話,他還是有些生氣。
「娘讓我來問問你今日去不去街市看遊行?」
宋沉香搖頭,「我不去,你們去看吧,人多注意安全,我就在風月樓,有事情讓木璽通知我就好。」
宋冰睿睨了楚凌殊一眼,「世子也不去?」
楚凌殊溫柔一笑,「她不去,我自然也不會去。」
宋冰睿點點頭,不在說話,轉身離去。
宋沉香和楚凌殊對視一眼,兩人默不作聲的繼續前行。府上偶爾會有三兩個婢女路過,瞧見他們二人紛紛行禮問好。宋沉香撇撇嘴巴斜了身邊的人,他來了府上的婢女比自己都還高興。
楚凌殊眉梢動了動,好看而又充滿誘惑的眸子朝她笑了笑,出手了白玉修長的手,直接握住她柔軟的手,兩人相對而視,淺淺一笑。
清禾和離歌跟在後面,瞧他們恬靜深情相望的模樣,不由得仰起了唇角。
馬車在府門前等著,兩人上了馬車後,離歌趕車,慢悠悠朝著風月樓而去。
宋沉香從馬車上下來,周圍的百姓熙熙攘攘,她抬起眸子瞥了一眼風月樓,隨後跳下馬車。眾人看到楚凌殊從馬車上下來,人群里如同一鍋粥一樣炸開。
「看看,凌殊世子和沉香小姐一起來風月樓,誰說兩人感情不好,你看他們真是羨煞旁人。」
「對,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這不正是說的咱們凌殊世子和沉香小姐嗎?」
宋沉香低眉笑看楚凌殊,他緩緩伸出手,她將手搭在她的掌心上,由他拉著在眾人注視下入了風月樓。
掌柜一瞧兩人大駕光臨,眸子變得明亮起來,低頭哈腰上前迎接。
「世子,沉香小姐這邊請。」
楚凌殊攙扶著她,兩人一同上了二樓,隔絕了眾人視線。宋沉香瞥了掌柜一眼,吩咐道:「你去忙吧,我自己去後院。」
「是。」
楚凌殊還是第一次來風月樓的後院,他從樓梯上下來,遠遠就瞧見酷似女人的少年,正坐在樹下搖椅上閉著眼睛享受日光的沐浴。那姿態相當愜意。
聽見了腳步聲,他猛然張開眼睛瞧見宋沉香和她旁邊的楚凌殊,頓時驚坐起來。
他將楚凌殊上下打量了一邊,容貌自然是沒有說的,整個北燕誰能和他比相貌?一個眼神秒殺整個天下。
「主子,凌殊世子。」他恭敬的喊道。
宋沉香簡單應了一聲,轉身向楚凌殊介紹,「上次沒機會跟你介紹,他叫花靳。」
「那天在沉香閣的就是他吧?」楚凌殊負手上前,審視他一番,此人相貌出眾,尤其是那雙勾人的桃花眼,風情萬種。
花靳凜起神色,本以為他會說什麼,卻不想他忽然一笑,點點頭,「以後脫不身,可以讓他繼續假扮。」
宋沉香笑著點頭,扭頭道:「其他人呢?怎麼就你一個人?」
花靳撇撇嘴巴,「我醒來就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吶,她們回來了。」
宋沉香回頭,花容花月匆匆而來,單膝跪地道:「屬下見過主子。」
「起來吧,以後不要行禮了,和清禾一樣喊小姐吧。」宋沉香轉身進了屋子。
兩人應了一聲視線不由得落在楚凌殊身上,僅是一瞬就移開,不是不想多看,是不敢看,怕多看一眼就是一種罪過。
花靳不知何時移步到了清禾身邊,湊近她溫柔笑道:「清禾,清禾,好聽。」
清禾一愣,瞪了他一眼,跟著走進去。
花靳卻加深了笑意,神色淡然,姿態肆意的隨後進去。
花容和花月紛紛給他們倒了茶水,宋沉香指著椅子示意他們都坐。幾人才坐下來,視線都落在她身上。
她含笑指著花容,「那是花容,那個是花月,她還有個哥哥叫花垣,被我派去執行任務了。哦對了,花容江老賊那一雙兒女先如何?」
花容稟報:「我將京城的事情全部告知他們,他們雖然不忍看到自己爹被人殺害,可也是明事理的公子和小姐。他們對這件事情很平靜,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爹是什麼樣的人。」
「那現在呢?」她抿了一口茶水。
「屬下將利害分析給他二人聽,兩人紛紛表示願意跟隨小姐,多做善事,替自己爹娘贖罪。」花容露喜色,「屬下已經將二人送回了聆閣交給了紫依姐姐。」
「做的不錯。」她誇了一句,扭頭看向花月,「花月也做的不錯,接下來你們兩一起去查探肖如玉的下落,若是被她發現,直接處決了吧,留著也是個禍害。」
「屬下遵命。」兩人同時起身道。
花靳不樂意的撇撇嘴巴,宋沉香剛好瞧見,她放下水杯指著他,「你又有不滿?跟在我身邊委屈了你?」
花靳心不由得一緊,慌忙擺手,「不不不,小姐千萬不能曲解了我的意思。我這不是著急嗎,他們天天都有任務,就我沒有。」
花容搖搖頭,白了他一眼,「難不成你想讓小姐把你分配到整日見不著小姐的地方去?跟在小姐身邊還不知足,你還想如何?」
花靳一聽慌忙搖頭,痞笑著,「那我才不要被分配道鳥不拉屎的地方去單獨執行任務。」
「好了,怎麼沒見季玥?」
楚凌殊扭頭,忽然想起那日和蘇陌言路過風月樓看到的人,聽花靳道:「他天天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反倒每次召喚,他都會出現。要不小姐你召喚一次。」
「反正現在也無事,就讓他隨意在京城看看也好。」她指著花容花月兩人,「你們去忙吧,我身邊有清禾和花靳,你們就安心執行自己的任務。」
「是。」兩人起身,一同向外面走去。
房間裡頓時安靜許多,楚凌殊扭頭問道:「你不是說有東西給我?」
宋沉香點點頭,「你不說我就忘記了。吶,你看這是什麼?」
她從衣袖裡掏出兩枚精緻的小劍,攤在手心裡,離歌和花靳忍不住前去觀看。
「是玉雪和赤瞳。」離歌脫口而出,「這是劍閣的鎮閣之寶。」
「的確是玉雪和赤瞳。」花靳欣喜不已,「早就想見識這兩把好劍了,沒想到躺在您手心裡如此之萌。您快把它變大讓我們瞧瞧。」
楚凌殊伸手阻止,「還是不要了,在京城幾乎難以用到,劍出鞘必封喉,不要輕易使用,其威力無窮。」
宋沉香點點頭,將手心的赤瞳遞給他,「這劍已經喝下了我的血,現在將赤瞳送給你,據說只有想愛的兩人才能夠同時讓他們出鞘。我心悅你,所以你不能讓他出鞘,就看你對我感情有多深了。」
楚凌殊睨了她一眼,她話語剛剛落下,一道白色的光在幾人眼前閃過,一把鋒利而又閃亮的赤瞳出現在眾人眼前,聽他語氣中透著不可一世的傲骨,「這像是在考驗我對你的感情一樣!」
他大拇指輕輕一推,劍出鞘,光芒難掩。僅是一瞬間,他便收起了劍,甩了衣袖站在她面前。
宋沉香被那光芒刺的難以睜開眼睛,還沒有看很清楚,他已經收起了赤瞳,站在自己眼前仰起眉梢,「還懷疑我對你的感情?」
「還懷疑個屁!」她起身抓住他手將縮小版的赤瞳拿起來,「跟牙籤似的,威力居然如此之大。若雙劍合璧,豈不是威力無窮?」
楚凌殊仰起眉梢點點頭。
研究了一會上等好劍,楚凌殊表面看起來風平浪靜,內心確是洶湧澎湃,這是第一次收到她給的東西,能不開心能不能澎湃嗎?
午後,宋沉香躺在搖椅上閉著眼睛,楚凌殊坐在一旁品茶。他眸光流轉,瞥了一眼她恬靜的容顏,仰起唇角,若是以後一直如此安逸,那麼離山水畫上的小日子也就不遠了。
「小姐,快要午時一刻了,好多人都已經去了法場。」清禾從風月樓下來,微微喘息。
花靳隨其後出來,「瞧你跑那麼快做什麼?」
清禾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宋沉香睜開了眼睛,剛好對上楚凌殊眸子,「你要去嗎?」
楚凌殊搖頭,「如此血腥的場面不適合我。」
宋沉香點點頭,「那就不去了。你們想去看自己去吧,我就在這院子裡曬太陽,不許大驚小怪的。」
清禾點點頭,拉著離歌,「走走,我們一起看看熱鬧。」
離歌看向楚凌殊,只見他揮揮手,離歌只好跟著清禾一起走去。
花靳愣愣的看著兩人出去,他滿是疑惑,「小丫頭看上離護衛了?」
楚凌殊仰起眉梢,聽他小聲嘀咕,「離護衛就一個木頭,不解風情。小姐……」
他扭頭上前兩步,「清禾那丫頭,有沒有許配人家?」
宋沉香眉頭一蹙,睜開眼睛看著緊張的花靳,偏頭笑問:「你喜歡清禾?」
他撓撓頭,不好意思道:「我就見那丫頭和離護衛走如此近,心裡有些不舒服罷了。」
「那花容呢還有花月又如何?」
滑稽不想她如此問,滿是驚愕,「這和花容花月有什麼關係?」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那兩個小丫頭心屬你。」宋沉香瞪了他一眼,閉著眼睛,「是沒有想到吧,那你現在就想想,認真的想一想。」
花靳面色沉了下來,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和花容、花月有什麼結果。他完全當她們是妹妹,是同生共死的夥伴而已。他扭頭看著清禾消失的背影,嘆息的坐了下來,一個下午這個問題丟纏繞著他。
清禾和離歌回來之後,院子裡就只有花靳一個人發著呆。清禾詫異的左右看看,大步走過去問道:「小姐和世子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傻坐在這裡?」
花靳看看她又看看她旁邊的離歌。起身指著屋子,「小姐睡下了,世子怕她著涼,將她抱回了屋子,大概陪著一起睡下了吧。」
「哦。」清禾坐下來倒了一杯茶水遞給了離歌,花靳偏頭看了看,嘆息的朝自己房間而去。
宋沉香醒來天色已經黑了,房間裡燃起了油燈,照的影物搖搖晃晃。她扭頭看著身邊的美男子,悄悄起身,卻不想還是驚擾到了他。
「醒了?」他聲音慵懶,收起了被她枕酥麻的手臂,揉了揉,起身掀開被子,「肚子餓了吧,清禾?」
清禾應了一聲,他便沒了後話,轉身穿上衣服含笑看著她,「明天國宴,我突然有些期待有些激動,但是又怕出現什麼事端。」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嘆息道:「這種事情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所以,明日就趁著皇上高興,再請旨。」
「明日宋奶奶也會去,只要她出馬,這婚事還有不訂下來的道理?」
宋沉香瞧他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嗔視他一眼。他朗朗笑出聲:「等下吃好以後,我們就回去看望奶奶。」
「是是是,楚公子說什麼就是什麼。」
她話說完,清禾花靳還有離歌端著菜走進來。桌上滿滿一菜餚,看的宋沉香眼花繚亂,「子俊心情好,親自下廚做了這麼多菜?」
花靳朝她豎起大拇指,「還沒嘗就知道是他做的,唉,啥時候對我也這麼了解可就好了。」
宋沉香瞥了他一眼,指著他們道:「難得子俊高興,大家一起坐下來吃吧,我們也不可能把一桌全部吃完,都別客氣,趕緊解決了,不要浪費。」
「那我就不客氣了,紅燒肉,聞著都流口水了。」花靳聽後,拉開了椅子直接坐下來,他早就惦記了那盤紅燒肉,配上自己釀的酒,那叫人間美味。
清禾剜了花靳一眼,幾個手下就數他最沒有規矩了。本想拒絕,可看見花靳已經坐下來,加上世子點頭,又見離歌入座,她才坐下來。
宋沉香盯著花靳手裡的酒壺,一邊吃一邊道:「什麼酒讓你這麼寶貝?拿出來讓我嘗嘗。」
花靳緊了酒壺,搖搖頭,「不是什麼好酒,我也就是嗜酒如命,您還是別喝了。」
楚凌殊睨了他一眼,喝了一口湯,「想喝酒?等你嫁入睿王府,我地窖裡面好酒多的是。」
花靳一聽一雙桃花眼霎時變得明亮起來,為了日後能夠喝上楚凌殊的好酒,諂媚的將酒壺雙手奉上,「小姐,來,我給您斟酒。」
宋沉香撇撇嘴巴,嗅了嗅抬眸看著他,「這是風月樓的酒吧,子俊給你的?」
花靳抿著笑起身給又給楚凌殊和離歌滿上,到清禾時候,她慌忙拿開了酒杯。
「多謝花公子的好意,我不喝酒。」清禾瞧他一副痞子的模樣就忍不住想要開罵。
花靳也不勉強,畢竟是姑娘家,喝醉了出了事情可就晚了。他點點頭,將酒壺放在一旁,端起來朝著宋沉香和楚凌殊以及離歌舉了舉,「子俊是看我這幾日嘴饞,所以就偷偷給我了一壺。小姐,你也太小氣了吧,知道我喜歡喝酒,居然藏著不給我。」
宋沉香端起了酒杯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喝酒誤事,你把我交待的事情辦砸了,這可不是一壺酒的事情。」
花靳努了努嘴巴,仰頭喝下。
楚凌殊本想阻止她喝酒,但是今天難得開心,多點也沒有關係。他和宋沉香酒杯相碰,溫潤道:「少喝點,等會還回去見宋奶奶,若是讓她知道你又喝酒,指不定又要數落你了。」
宋沉香眯眼一笑,仰頭喝掉,空杯放他面前,「只此一杯。」
楚凌殊點點頭,才喝了那杯,瞧著花靳又來倒酒,他伸手阻止,「今日不宜喝酒,等下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就等大婚之日,在盡情的和你們一起喝。」
花靳也不勉強,收了酒壺,「世子這話大家可都聽見了,等您和小姐大婚一定要喝的不醉不歸。」
楚凌殊看了雙頰泛紅的宋沉香點點頭,「好。」
幾人毫無主僕,沒有拘束的又說又笑,吃完之後楚凌殊就帶著宋沉香上了馬車。
將軍府門前兩個燈籠顯得各位紅艷,搖晃著等著宋沉香回來。
大堂燈火通明,宋沉香和楚凌殊走在庭院,老遠就瞧見雲舒雅、宋冰睿、顧子俊坐在堂上。三人說笑著扭頭,看到他們二人大步快進來。雲舒雅笑道:「難得見你們出雙入對,難得見你們都這樣開心。」
宋沉香瞥了他們棋盤,掃了一眼,仰起眉梢,已經看到了輸贏。
「你們比我們還有閒情逸緻,都下棋了。」她緊挨著雲舒雅含笑看著顧子俊將黑子放下去,她道:「娘,奶奶還沒有睡下吧?」
雲舒雅扭頭瞥了一眼門口,點點頭,「應該還沒有,怎麼你要去看看嗎?」
宋沉香點頭,「明日國宴,皇上可是欽點了的,您沒有告訴奶奶嗎?」
雲舒雅催下眸子,信手拈來一枚白色的棋子放在棋盤上,聲音略清涼,「我心裡隱隱不安,不知道明日會發生什麼事情。」
宋沉香紐約看向楚凌殊復又扭頭拍拍雲舒雅的肩膀,「娘,一定是最近發生很多事情才會有這種感覺。不管皇上到底有什麼目的,也不會拿將軍府如何,您不要想太多了。我們去看看奶奶,你們也不要下太晚,早點休息。」
雲舒雅扭頭,嘆息一笑,「去吧。」
楚凌殊和宋沉香出去,離歌和清禾緊跟在身後,她轉身道:「清禾,你和離歌就先會沉香閣吧,準備一些熱水,我們去去就回。」
清禾扭頭看了面無表情的離歌,應了一聲便沒有繼續跟著。
沒走幾步宋沉香覺得不對,扭頭道:「今晚你還繼續留在我院子裡?」
楚凌殊眉目如畫,漆黑的眸子在微弱光線下越發深邃恍如深潭一般。他聲似古潭般在黑夜之中越發空洞,「你都已經備了熱水,那就留下吧。」
那就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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