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請問,冷夏知無不答。」她淡淡道。那語氣叫玉凌洛想起彧王府里的芊雪了,發現冷夏和芊雪還真有幾分相似,甚至比芊雪更冷靜分寸。
「葉……我娘的事你可有聽說,當年她為什麼離開護國公府?她從沒對我說起過,又因她去世得早,我對她很多事情也不了解,你能否跟我說說?」玉凌洛問。
葉心蘭雖是她名義上的娘,她還是很好奇到底當年發生了什麼事,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本事讓護國公那麼惦記。
「我也只是聽一些在府中做事多年的下人說過零碎,葉夫人當年被護國公老爺從青鸞國帶回來時已有身孕,腹中胎兒也就是小姐你。葉夫人入公府後一直居住在隱月閣中,沒有踏出隱月閣一步。直到小姐你五歲那年,葉夫人和你突然就消失了。因為葉夫人消失前與大夫人發生過矛盾,人人都道她是負氣出走。說來也奇怪,葉夫人帶著你一個孩童,不可能走得太遠,護國公老爺全城搜了,封了街道三日,挨家挨戶查也沒找到你們的下落。」
玉凌洛默默聽著,原來葉心蘭是青鸞國的女子,青鸞國,南方的神秘國度。
都城大街上孩子們都會唱順口溜,她聽到過一曲形容這個時空各國人的,大致是這樣:赤燕的漢子壯如牛,玄武的男子美又俊,青鸞的女人最妖艷。
冷夏說著感覺夜更深了,耳邊只聽見如哭如泣的風聲,突然又想起那隻駭人的枯爪,淡淡問三小姐道:「小姐,你真的不怕?」在她眼中,玉凌洛無疑是個奇女子。
「有什麼好怕,這世間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是人。」玉凌洛淡定道。
躺在屋檐下談著話的兩個人,沒有發覺隱月閣院中的暗影處,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挺拔的身影,深紫色的錦袍在夜色中暗如墨色,屏息無聲。
南宮赫立在隱月閣陰影處多時,遠遠聽著屋檐下玉凌洛和丫鬟的談話,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他今夜出城辦事,剛進城就看到將軍府方向煙火繚繞,沒有回彧王府而是悄悄潛入將軍府中,才知玉凌洛被趕到隱月閣。
本來還有些擔心她,現在看她這般自在,到顯得自己多心了。
南宮赫又在暗夜中站了半盞茶的時間,夜色下他英俊的面孔深斂難測,不同在人前表現出那種玩世不恭,等玉凌洛睡著後,他飛身消失在高牆外。
深夜的璟松閣,連雲煥麾下另一得力助手,也是他的大妹夫閆昊天走進書房。
夜深露重,他的靴子上有小片潮濕的污泥痕跡,他剛從城外回來,立在連雲煥身後稟報:「將軍,你叫屬下查的事情,有些眉目。江湖中流傳的暗夜騎軍看來不是傳說,在全國各地都有他們的蹤跡,幕後有強大的領軍者,暗夜騎誓死效忠他們的首領。從各地線人反應情況,這些暗夜騎多在晚上行動,喜歡在大富大貴人家下手,目標多是錢財。依屬下看,他們斂財的目的十分明顯。」
暗夜騎,這兩年突然發展壯大的神秘隊伍,每個騎兵訓練有素可以一敵十,加入軍團後誓死效忠。皇上南宮軒有所耳聞,察覺到這個暗夜騎的勢力會越來越大,讓連雲煥展開調查,務必揪出幕後領軍人,一網打盡。
「另有一事,右相府失竊的七星匕首,同太后娘娘富康宮失竊的夜明珠一樣,都是皇上讓查的那七件寶物之一,似乎都跟暗夜騎有些關聯,還容屬下細查。」
連雲煥聽完閆昊天的稟報,面色無動於衷,抬頭給閆昊天一個寬慰的笑容,「辛苦了,你和馨兒新婚不到一個月,我就派你去追查這麼複雜的事情,馨兒已經跟我抱怨多次,你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數,多多陪她。暗夜騎軍的事情既然有了眉目,你放慢調查進度,不要打草驚蛇。」
閆昊天臉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羞赧神色,又握拳在胸前正色道:「屬下謹尊將軍吩咐。」走出璟松閣時他面色霞飛,不由加快腳步往連月蓉和他的新婚別院去。
一隻灰鴿從夜空中飛入璟松閣,爪子上繫著從南方飛來的消息。灰鴿是軍營里飼養的,每隻都有編碼,只認特定的地址和人,若是被他人捉到,鴿子會啄開與信條一道繫著的藥包,裡面的粉末會把提前浸過藥水的信條染上顏色,毀掉信條上的字跡。
這是段崖從青鸞國差人帶回的消息。
信條上寫著,已找到葉心蘭蹤跡。他看完之後把信條在燭火上燒了,叫門外一個守衛的護衛進來。
「你送幾條厚被褥去隱月閣給三小姐。」他對護衛道。
護衛得令要下去。他又記起已經吩咐過陳管事,把叫住,「夜深了,恐怕她們已睡下,不要去了。」
護衛抬腳要走,連雲煥想了想又把人叫住,「慢著,明日你去回陳管事,務必領人過去把隱月閣里外打掃一番,休整火燒過的地方,還有,我看那門不太牢固,重新找木匠製作,最後看三小姐缺什麼都悉數送過去。」
「是,將軍!」護衛這才真正退下去。
都城之中,打更的人沿街敲響五更的更鼓,天從黎明前的藏青色逐漸變成青灰色。
隱月閣主屋的屋檐下,三個人橫蓋一床被褥,腳都露在蓆子外頭。昨夜折騰累了,這會兒正睡得香甜。
玉凌洛做了個夢,夢見她回到現代的家裡,朋友們全來看她,大家高興地唱歌喝酒,香檳開起來噴得滿身滿臉都是,臉上有涼涼的感覺。
慢著,涼涼的感覺真實得不像夢境,還有點癢。
玉凌洛猛地睜開眼睛,一張披頭散髮的臉赫然出現在眼前,銀白色冰涼的髮絲垂到她臉上,把她嚇了一跳。
眼前的不知是人是鬼,一身破爛的髒衣裳,形容枯槁,滿頭雜亂銀髮,兩隻枯枝一樣的手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正對準著玉凌洛要刺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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