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狹窄小屋內,蜘蛛網幾乎占據了大半位置,灰塵堆積得很厚,如布條般的窗簾已經辨別不出顏色,除了一張桌子之外,唯一能辨認的只有一張床。
值得沈滄慶幸的是既然是高低床。
下床的張彪,傳出陣陣呼嚕聲,一張破舊的草蓆隨意的披在了他的身上。至於上床的沈滄,身體被同樣型號的草蓆裹著,不過沈滄並沒有睡著,一雙有些渾濁的雙眼無神的盯著天花板。
屋外的夜光雖撩人,只可惜寢內的寒酸有些傷人,夜風透過窗戶襲來,小屋頓時陷入了滿眼灰塵。沈滄有些想不通,為什麼在北邙學院,會有如此極品的一間小屋,更是想不通會讓自己住在這裡。
夜已深了,他想到了黛莉,那個樸實的丫頭,不知道黛莉怎麼樣了,難道也是這樣一間隨便翻個身,都是烏煙瘴氣的小黑屋嗎?
還有那位聲望逆天的院長大人,為什麼會收留自己?按說像那樣舉足輕重的大人物,關注的不都是帝國瑣事麼?怎麼會在這個非招生的時間段里,破例給自己開後門?
是因為我是人才麼?沈滄暗暗想到。畢竟那些大人物都是比較惜才的,看見一些資質好的少年,都會有這個心思。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那老傢伙口中所說的「大明劫」。
「大明劫」很出名麼?
饒是沈滄想破頭皮,也想不出他跟大明劫有半毛錢的干係。
既然想不到,沈滄也就懶得去想了,反正自己註定只是一個過客,要實在想知道的時候,問一下別人就知道了。
「噗!噗噗~!」這時,下床傳來幾聲屁響。
沈滄直起了身子,三兩下跳下床,不顧一切的向門口跑去。
「尼瑪啊!」沈滄忍不住破口大罵。
在如此艱辛的環境下,張彪打呼嚕也就算了,就算聲音很大,也就忍了,可這傢伙既然放屁?若不是看張彪一天之內,受盡折磨的話,沈滄一定將他丟了出去。
出了小屋,沈滄走一條極為偏僻的小道之上,望著高大矗立的建築,頓時有些迷離。
曾幾何時,流火宮中也同樣有一條類似的小道,他清楚的記得,當小道走到了盡頭,便是赤雪宮主的就寢之處。
當時的沈滄,雖然貴為流火軍團的統領,但是在赤雪的面前,他只是一個護衛而已。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赤雪寢宮外面的小樹林中,總會有一雙毫無感情的目光,凝視著燭光下的倩影,其實稱之為偷窺也不為過!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是為求心安的偷窺,沈滄一直持續了十年。
有時候,不一定要擁有,不一定要對方喜歡自己,只要遠遠的看心愛的人一眼,何嘗不是一件快樂的事。
然而,現在已經物是人非,那個讓人牽掛的人兒,是否安然無恙,流火宮中的四爺爺,估計早就不在了吧!實力通天的葉梟前輩還記得自己嗎?未曾謀面的父母又在何方
心中湧出的莫名情殤,又有誰能知曉
偏僻小道終於讓沈滄走到了盡頭,出現在眼中的並沒有想像中的寢宮,而是一地茂盛的雜草,緩慢的走了過去,沈滄慵懶的躺在草上。
夜空中依舊是一輪殘月,隨繁星點點,但是還是被夜幕擋住了
許久,沈滄仿佛才慢慢的將心靜了下來,左肩處便有些瘙癢,他將銀袍除去,那裡的紗布有些泛黃了,不知是這幾天沒洗,又或許是污血染黃的緣故,既然有些發臭了。
沈滄慢慢的將紗撕開,入眼的一個不小的血孔,正是柳孝軒的劍留下的,腐味的源頭,正是這道幾乎穿透身體的傷口,若不是現在發現很癢,沈滄幾乎忘記了還有這麼一道致命的傷。
到不是說沈滄沒有直覺,而是這幾日太過倉促,只是隨意包紮一下就完事了,根本就來不及去認真的清理傷口。
這不冒濃水了。
沈滄苦笑的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抹狠勁,拾起地上的一個尖石子,便往傷口上刮。若是不將污血中腐爛的肉刮去,不放掉那些濃水的話,那麼整條手臂,有可能就此作廢。
「嘶!該死的真痛!」沈滄緊緊的咬著牙,認認真真的處理傷口。
一塊塊腐肉被刮下,一灘灘濃水被放了出,這疼痛蔓延至神經,沈滄近乎叫出聲來,不過當痛已經麻木,便不是那麼刻骨銘心了,將最後一塊腐肉生生撕去,他雙眼終於沉重的閉上了。
就在沈滄昏迷不久,一道毛骨悚然的尖叫,頓時傳便了整個女生宿舍。不錯,這個地方,正是北邙學院女生宿舍的區域。
三名衣著鮮艷的女子,驚恐的看著草地上沈滄,叫出聲的是一名嬌小玲瓏的黃衣少女,此刻,黃衣少女的小手正不斷拍著並無規模的胸部。
「不就是一個死人嗎?大晚上的叫魂啊!走吧!真是晦氣,早知道就不出來練劍了,快走」另一位同樣黃衣服的少女,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劍催促道。
「哎你們呀!」說話的是一襲紅袍的女子,豐滿圓潤地胸脯微微起伏著,顯然,她也嚇得不輕。紅袍少女輕輕的揉了一下光潔的額頭,眼中的猶豫一閃而過,銀牙一咬,便向著沈滄走去。
當走到了沈滄的身旁,少女狠狠的吸了口涼氣,眼前之人的胸前,被血染紅了一大片,四周的血跡在殘光下,極為醒目,一旁的腐肉堆成一堆,肩上的傷口不時還會冒出一些血來。
少女緩緩的彎下腰肢,纖細的小手,放於沈滄脖頸出的靜脈之上,片刻之後,少女喃道;「還有口氣,抬回去!」。
「啊抬抬回去?」抓著劍的黃衣少女,有些難以置信;「無雙姐姐,這不好吧!萬一他死在我們宿舍里怎麼辦?」。
「沒事,我背!雅芳,你幫我拿劍!」戰無雙將手中的長劍,扔給了兩人,絲毫沒有避諱沈滄身上的血跡。她將沈滄的手臂環在了自己雪白的脖頸之上,掏出了一條秀帕勒緊,雙手托住了沈滄大腿,在兩雙怪異的目光下,背著沈滄向女生宿舍走去。
意識陷入了黑暗中,昏沉而迷茫,總是難以讓沈滄徹底的清醒,潛意識傳來的信息不斷提醒著沈滄,不要睡過去不要睡過去。
無數張熟悉的面孔閃過,頻繁出現的是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紫影,她不斷徘徊在沈滄的腦海之中,看不見她的臉,只能模糊的望到她躺在一具華麗的冰棺中,白皙的手於最安詳的姿態環繞於胸前。
沈滄試圖抓住這雙完美而纖細的手,但卻難以觸及到,仿佛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甚至,自己是否活著都有些模糊。
這種模糊狀態,不知是持續了多久
只有一次次四周傳來吵鬧的女聲,提醒著沈滄,他還活著。
模糊之間,仿佛有一雙柔軟的手,不斷在自己身上拂過,手心雖然有些冰涼,卻極為舒坦,正是這種冰涼的感覺,使得沈滄遲遲不願醒過來。
異常沉重的眼皮,微微抖動了一下,經過幾番苦苦掙扎,還是沒能睜開
不知道是知覺,又或者是錯覺,幾道類似聽過的聲音,再一次傳進了沈滄的耳中,這一次,他聽的極為清晰,其中一道銀鈴而輕柔的女聲,極為悅耳,話語中仿佛總是參透著耐心和溫柔。
「無雙姐姐,他還沒醒嗎?」
「快了,最多三天」
「哎這個人真幸福!要是讓別人知道,姐姐的床上躺著個男人,那學院還不翻天呀!他真是能睡啊!看來今晚又可以和無雙姐姐一起睡覺咯!」
「呵呵!琴芳妹妹,保密哦!」
「知道啦,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姐姐,你說這個人是壞人嗎?萬一是個大壞蛋怎麼辦?到時候他醒來,不但不感謝我們,萬一還殺人滅口,那可就糟糕了!」
「雅芳妹妹,不要亂想,一看他就是還沒有十六歲的孩子,這個年齡的人,會是大壞蛋嗎?」
「嘻嘻,聽姐姐這麼說,我看也不太像!不過他的命真大,這樣都不死!可是,都已經兩天了,他幹嘛還咬著牙齒嚇人呢?」
「他不是嚇人,我估計,那晚他是想撕掉一些爛掉的肉,才會昏迷過去」
「哇他還是人嗎?那得多疼呀!無雙姐姐,你是怎麼知道的?」
「猜的!當時在他身旁的腐肉,估計就是他撕下來的了」
「哎呀,姐姐別說了,還沒吃飯呢!」
「
仿佛是又過了好久,一天或是兩天,沈滄都漸漸習慣了她們的交談,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道聲音的主人了,奈何雙眼就是難以掙開,即便是用了全力
繁星點點,夜色如水
沈滄沉重的眼皮微微觸動,經過艱難的掙扎,終於裂開了一條縫隙,模糊的視線開始逐漸清晰,借著夜光,映入眼帘的,似乎是一席瑩白的蚊帳。
貪婪的嗅著帳內的幽香,沈滄緩緩的坐起了身,輕喘幾口氣之後,留戀般拂過絲滑的被褥,便從床榻之上爬起,
當看清楚屋內的一切之時,沈滄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凝重,原來不是南柯一夢,身前的小床之上,既然有兩個女人玉體橫列的躺在上面。
一襲紅袍的女子合衣而眠,絕美的臉龐,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端莊,玲瓏的曲線誘人,哪怕只有一條如玉的手臂,裸露在空氣中,都讓一旁的沈滄心跳加速。
慌忙將目光收回,沈滄暗暗罵了句畜生,再也不敢到處亂看,輕腳輕手行至門前,無聲無息的拉開了門,便悄然的離開了
沈滄剛走不久,床榻之上的戰無雙,便緩緩睜開美目,望著已經合上的房門,輕笑道;「沒想到這個少年如此膽小連多看一眼都不敢嗎?」。
在沈滄剛下床之際,戰無雙就被驚醒了,只是想驗證一下,沈滄是不是琴芳口中的壞人,才沒有開口。雖然閉上了眼睛,不過沈滄的一舉一動,都沒能逃過她的感應,甚至是呼吸急促!
就在戰無雙剛準備起身的時候,一道微不足道的輕響傳入了她的耳中,她下意識的看了過去,只見,房門正被輕輕推開,剛走的少年既然又摸了回來
「果然不是好人!」
戰無雙絕美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厭惡,然後,雙眼微咪看著少年的一舉一動,被褥中的小手,緊緊的握在一起,隨時準備給折回來少年幾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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