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象隨八宗主來到所謂的上清秘地,上面赫然寫著崑崙二字。
「上清崑崙洞。」
傳說道教古宗師,茅盈、王褒、張道陵,共九聖七真,俱接受道經,朝拜王母於昆陵之闕。
而上清派的宗主神之中也有西王母的神位,作為上清,不論是清虛祖師和南嶽夫人,還是三茅真君,他們對於崑崙之宗都是認可的,這也是茅山的立派根本。
這就如同武當山的各門各派都要去拜真武大帝一樣,一山之修士,如果沒有共同傳承的道統,或者近似的內經,那麼就只有同尊一位主神這一個共同點了。
而上清派,在尊奉崑崙西王母之後,就是共尊元始天尊,這個倒是不太稀奇,沒有什麼特殊性,畢竟閣皂山靈寶派一樣尊奉元始天尊。
裡面有陣法運轉,姬象看了一眼將其破解,這只是入門的封陣,而且陣法明顯被破壞過,重新運轉起來之後,威力大減,所以輕易就能毀掉。
「這是兩位祖師毀去的,他們說既然道統馬上就要得到傳承,這崑崙洞前的陣法留著也沒有用處了,以後朱火宮人都要從崑崙洞出入,如果封陣,回頭再破解起來,這過於麻煩。」
「但不知道為什麼又重新啟動,或許是....山主。」
八宗主進行了自己的推理,他認為這陣法突然重新啟動,是因為茅山山主的動作,姬象一聽問道:
「你們山主就在這裡?」
八宗主道:「想要鎮壓山主,最好的地方,以及最方便和直接的地方,就是崑崙洞。」
「祖師手段驚駭鬼神,我不能理解,所以宗主如何被困在其中,我也不知道。」
「先前四宗主前來這裡打探,然後消失在此,祖師們告訴我們,他悖逆上清,已經伏誅,並且要將他從上清之宗除名....那可是一位先天境啊。」
八宗主面色複雜,之前兩個上清祖師殺雞儆猴,把帶頭反對的四宗主殺了,先天高手在兩祖師面前神不知鬼不覺就死去了,其他的宗主自然兔死狐悲,受到驚嚇,若不想死,便不可與兩位祖師作對。
「我並非是懦夫,只是....最重要的是道統傳承。」
八宗主張了張口,嘆氣道:「我雖然暴躁愚笨,但絕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只是若我反抗,便如老四一樣山門被除名,道統被滅,弟子皆是無故消失,恐怕都是死了。」
「我可以死,畢竟既入修行之路,若是真躲不開的死劫,那死了也沒有辦法,只怪我自己修行不足而已,可我怕我的道統被滅掉。」
「我修行到如今,在上清創下偌大家業,上清祖師們不在乎我們的道統,因為我們也是他們道統的旁支,表山河的道統在他們的心中不重要,只要還存在一些香火夠他們操縱就行,但我又怎麼能因為一時的憤怒,親手把我自己的道統送給他們滅掉呢?」
八宗主一肚子苦水,面色酸楚。
有些時候,自己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身後的人,故而往往大宗大派面對一些獨行俠的時候會稍顯弱勢,那就是因為獨行俠沒有顧忌,而他們有顧忌的東西。
名望也好,地位也罷,最重要的則往往是他們的道統或者血親。
姬象只是點點頭,表示理解他的苦衷,而後進入上清崑崙洞深處,這裡別有洞天,仿佛在地界之中又套了一個小地界,就像是之前白蓮教的東大乘寺似的。
這一路上陣法都微弱運轉,俱都是毀壞之後又被重啟,八宗主告訴姬象,他只知道那兩個全真道士是被丟到這裡來的,到底丟在那裡他是不清楚的。
「你說,那兩個全真是被丟在這裡的?」
「是的。」
姬象隨口問道:「那麼是誰丟來的?是上清旁祖還是上清三祖?」
「應該是三祖,三祖從這裡離開,順手將那兩個道士丟進來了。」
八宗主向四面八方查看,他主動探路,姬象則是在牆壁上看到了許多的陣紋。
這些陣法紋路向某一個地方匯聚,壞掉的小陣也有不少,很快八宗主傳來聲音,說找到了全真道修士的位置。
他使用了一種追蹤法術,姬象一看覺得挺好使,便向他討要。
八宗主不敢不給,便說了其中的要點法訣。
姬象學習了一下,略有沉默,忽然問道:
「我知道圓光術可以顯像追蹤,要麼就是起卦算位,亦或者百里、千里追蹤術,需要使用被追蹤者的頭髮或者血液或者衣物,你這追蹤法,竟然不需要任何起卦或者頭髮,也不用顯象,更不必開天眼,只需要念誦咒語,然後以血在地上畫個箭頭?」
八宗主微微一笑:「我上清大派,自然有些法術和尋常所見不同,獨門而已。」
「口訣簡單,但是一般不會外傳,您可以試一試....」
「哦,獨門而已,是這樣...」
姬象試了一下,果然一個箭頭跑了出去,然後,姬象此時看著八宗主的目光,依舊平靜。
但是內景神牌,隨著姬象自己施展這門法術,而後開始映照,所映照出來的名字,卻並非是這位八宗主所說的茅山追蹤法!
【神血引路術(鎖天滅遁大陣):誘導類法術,設置好引路的目標,施展引路之術的人可以在迷路的時候尋找到所設置的目標位置,其功用無窮。】
【當前引導位置為鎖天滅遁大陣,引導者靠近時目標點會進行「接引」!】
姬象眯起眼睛。
山中的獵人捕捉獵物的時候,往往會設置誘導性質的陷阱,等待強大的獵物主動撞入陷阱當中,而為了讓獵物能乖乖上套,必然會在陷阱附近放置一些美味的生肉,還要帶一些血腥,在風的作用下,血腥氣飄蕩,獵物自然可就上鉤了。
「我是獵物嗎?」
姬象此時心中真的失望透頂,剛剛還覺得八宗主算是個人物,畢竟他之前展現出來的性格也都是直來直往,真是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在自己把上清兩個祖師一殺一敗之後,還對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
是什麼給了你如此之大的勇氣?
又是什麼樣的力量,驅使你來做這些事情?
「難道是被奪舍了?」
姬象只是這樣想,但沒有辦法確定,於是跟著八宗主前進,很快看到了一份棺材,放置在一處雕刻精美的白玉台上。
「玄天棺,棺內自有世界,全真道的兩位同道,我所找到的,就在那棺材裡.....」
八宗主主動向前走去,似乎在引導姬象也向前進。
但是姬象走了兩步,停了下來。
「這...前輩?」
八宗主有些不解,而姬象冷冷道:
「你剛剛的法術根本不是追蹤術,而是誘導術,真是少見,正法之中會誘導術的人可不多啊,這種法術本身就是法教開闢出來的,你....上茅山,也學了不少下茅山那不入流的本事麼?」
「你覺得是我好相處的人麼,你把我當成獵物,引到這裡來,還想著以身害我?」
「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你上清一派,是不是都天不怕地不怕?我剛殺了你家的祖師,你立刻就跳出來對著我的臉扇巴掌?」
「八宗主,你這種舉動,會顯得我很沒有面子,我堂堂大明道主,不想過多殺生。」
八宗主沉默下來,而後換上一份臉孔,惡狠狠道:
「你口中說著下茅山的法術不入流,可你自己不也是會的嗎,不然你怎麼會認出這神血引導術!」
姬象淡淡道:「我會的法術多了,沒有必要向你這個螻蟻匯報!」
「在我殺了你之前,你最好給我一個正常的解釋!」
八宗主哈哈笑起來,但他的神情卻顯得無奈,於是在這種無奈之中逐漸轉變為對自己的猙獰與瘋狂:
「我們沒有辦法!你殺了我們的祖師,此事結束之後,你可以一走了之,而我們要怎麼辦?」
「難道要拋棄上茅山,各自散夥麼?上千年的傳承,說不要就不要了嗎?」
「等到崑崙台再開的時候,朱火宮的祖師們下降,必然會對我們這些無用之人進行清算,之前三祖師已經說過類似的話,如果我們沒有用,他們就把我們全部換掉。」
「但唯一慶幸的是,他們會保留我們的道統。」
「我的道統,正如我剛剛和你說的一樣,絕不能斷掉。」
「所以我鋌而走險,希望把你鎖在這裡,哪怕殺不死你,至少讓你出不去,等到下一次崑崙台開,祖師們下降,你死了我們也好有個交代。」
「至於你的同伴,我們絕不會動他們,現在的話,其他的宗主,應該已經驅趕他們下山了。」
「茅山不是什麼好地方,現在為了上清祖經,兩脈已經完全不顧表山河的道統,正法之類的東西也都被拋之腦後,我們無法理解里山河的祖師們的想法,但我們必須遵從他們的教導.....你的同伴們下山之前,我們會告訴他們,下一次,不論有什麼事情,都不要再來了。」
八宗主看向那個棺材,姬象則是淡淡道:
「你們不能理解里山河的想法,還要遵從他們的教導?祖師的道理未必就是對的,人經歷數千年乃至上萬年的變遷,內心早就已經有了變化,我所見過的里山河中人,大部分都是這樣的。」
「很詭異,但也很合理,畢竟道門之中有一句話,叫做太上忘情。」
「完全無情,也是太上忘情的一個狀態,我沒有修持到這種境界,所以暫時不能理解,我覺得你也不應該去理解,更不應該去遵從。」
「還有,你的這座陣法,恐怕沒有辦法困住我。」
姬象抬手就要施展雷法,但是這時候耳中聽到一些叫喚的聲音,是從那玄天棺里傳出來的。
八宗主解釋:「我說了,你那全真道的兩位同伴,就在那棺材裡,你要是想救他們,就必須入陣走一遭,如果你毀掉這個陣法,那玄天棺就再也打不開了。」
「大明的道主,我知道朝廷鷹犬素來沒有什麼感情,但你畢竟是道門中人,如果你對這兩人可以見死不救,你也就不會跟我來這裡了。」
「對了,山主也在棺材裡,這是保全他性命的唯一方法,他放不下上清派,我們幫他放下,此時之後,只要山主不死,上清遲早還能重建,至於我們....得罪了祖師,能把道統能留下就可以了。」
姬象被氣的笑了:
「你不怕我現在原路返回,出這崑崙洞,把你上清派滿門上下一個不留全部殺光,然後還要給你們安上墮邪的罪名?」
「我可是朝廷的人,到時候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8s 3.656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