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運仙王 五九四章 緣由

    在匹茲堡，這座賓夕法尼亞州的第二大城市，此時已完全化為廢墟。只有卡耐基大樓依舊巋然不動，挺立在眾多坍塌的大樓中央。

    龍巫始祖奧杜因與巨型羽蛇在這座城市內劇烈翻滾著，它們之間相互碰撞，廝殺，噬咬，那巨大軀體的每一次擺動，每一次的撞擊，都給這座城市帶來了巨大的災難。毀滅性的衝擊波與那宏大源力，早已將這座城市的魔塔陣列撕成粉碎，讓所有的建築物都失去了庇護與遮擋。這兩頭龐然大物身上，也已是傷痕累累。

    巨型羽蛇在肉搏中明顯居於優勢，這畢竟是以一位曾經的准神王的遺體造就的幻想巨蛇，庫庫爾坎的古神位格，雖未達到主神級，卻絕對是強大神中最頂級的存在，超越於奧杜因之上。

    唯獨始祖龍巫的龍息，殺傷力異常恐怖，那含蘊高等毀滅神權的黑色火焰，每一發都能在巨型羽蛇的身上，燒灼出可怕的孔洞。

    不過奧杜因的對手，遠不止是那頭巨型羽蛇。安琪拉與米歇爾父女的兩頭幻想巨龍，也在不斷的纏著奧杜因抓咬，拍打，撞擊！

    在這場戰鬥當中，普通的魔法已經無濟於事。它們最信賴，最強大的武器，還是它們的源力，它們的爪牙，它們的龍息。

    即便米歇爾·美第奇，這位也沒嘗試施展任何法術幻術，只是以幻想具現得來的強橫原力，以魔能劍士的方式戰鬥。

    不過此刻，無論是米歇爾，還是安琪拉，他們的額頭都已現出了汗珠。這場激烈異常的戰鬥，已經快將他們的法力抽空。

    幸在奧杜因體外那層用於抗拒『命定之劫』的血液鎧甲也已消耗殆盡。那被諸神祝福過的『雷電』已經在這頭巨龍身上，轟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巨大傷口，使得內中大量的黑血溢出。

    於此同時，這匹茲堡的天上地下，已經匯聚了十數道不同的強大意念。祂們或是遙空觀望，或是直接以化身降臨於此。祂們的目光明滅不定，各自的神力，在這方的空域中交錯混雜。這也直接導致這方空間扭曲，巨大的污染由此產生。

    匹茲堡的草木在變異，所有還殘存的生靈也逐漸從他們原本的形態畸變。

    ——這情況類似於星界，眾神的存在就仿佛群星一般，將他們掌控的法則之力散射開來，造成了世界的扭曲，法則的破碎。

    而普通的生靈，在這天地異變中的抵抗力接近於無。

    「看來亞特蘭大那邊已經不足為患了是嗎？威爾頓斯坦殿下！」

    在匹茲堡的一角，那棟聚集著機械主宰與魔法女神，卻已殘破不堪的大樓內，墨菲斯托再次向身邊的少年脫帽致意。

    這是因後者身具的力量，正在急速的增強。之前還是很虛弱的，可僅僅轉瞬之間，這位散出的神力光輝就已經能夠與魔法女神抗衡。

    這說明李墨塵，已經把主要的精力轉移到了這邊。

    就連魔法女神黛安娜，也是眼神微凝，然後她眸中含笑的微欠身軀：「恭喜您，威爾頓斯坦殿下！我感受到這片天地的眾生，都在為您的降臨而歡欣雀躍。這個世間的任何人，都已無法動搖您的權柄！」

    一般的神明，是不值得她如此對待的。可一位執掌著『命運』，『時序』，『戰爭』與『平等』這四種權柄的『強大神』，已經不只是能與她並駕齊驅。

    她一直都在關注亞特蘭大那邊的情況，所以對李墨塵目前的狀態了如指掌。

    光輝之主一直都沒有真正降臨，天堂之門依然緊閉，而李墨塵則變得越來越強大。

    「我想知道，現在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

    李墨塵看著墨菲斯托，他將主體意念降臨於此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向這位尋求答案。

    「你應該知道究竟吧？墨菲斯托先生？」

    「大概了解一些。」

    墨菲斯托已經變化了形象，之前還是老態龍鐘的模樣，現在卻是一位帶著禮帽，穿著燕尾服，手持著文明棍，仿佛維多利亞時代的紳士。

    「我個人猜測，是某些人做的事情暴露了。他們原本有很大希望，可威爾頓斯坦殿下您的崛起，讓光輝之主提前降臨。這對他們而言，可真不是一個好消息。」

    李墨塵的眸中，不由閃著微光：「介意詳細解釋一下嗎？墨菲斯托先生？」

    已經解除了部分鎧甲的安東尼，也同樣眼現好奇之色。聽起來，似乎是由於光明教廷的某些變故，使得李墨塵的登神之途順利達成的。

    「當然！」

    墨菲斯托微微挑唇：「你應該知道之前光輝之主的狀態是嗎？由於要同時顧及多個世界，光輝之主的本體意志自從中世紀以來，就很少在這個世界停留。祂置放於此世天堂的神軀，也僅是祂的一具化身，且很少甦醒。怎麼說呢？在絕大多數狀態下，那就是一個聯繫著光輝之主的中轉器，也可被稱為許願機。處理著光輝教廷所有天使與神職人員的神術賜予，這就是光明神教之所以會分裂的緣由。」

    此時的李墨塵，已經現出了訝然之色，他已大概猜到了自己的敵人可能發生了什麼。

    「可就是這個中轉器，現在出問題了。」

    墨菲斯托的語氣，似有些幸災樂禍：「具體的情況我不知道，可能是有人在嘗試讓光輝自主的化身覺醒自我意志，也可能是有人試圖從這個中轉器那裡竊取力量。他們的膽量驚人，這個世界的意志顯然也在縱容著他們這麼做。」

    「那麼你認為是誰？」

    魔法女神黛安娜早在李墨塵成為『平等之神』的那一刻，就已經掌握了光輝教廷的內部情況，可她也好奇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知道你這幾百年來，與幾位天使之王都有接觸。」

    她想這說不定，就是地獄與深淵幾位君王的手筆。就如當年，路西法叛亂的緣由一樣。

    「哇奧，這個罪名很大，黛安娜殿下。」

    墨菲斯托搖著頭；「我與他們是有接觸，可絕大多數都是被驅逐，被消滅，被鎮壓，被殺死。現在的情況，誰知道呢？不大可能是加百列，那個女人已經被光輝之主的教義忽悠壞了。至於其餘六位天使之王，他們都有可能。誰能沒有野心呢？他們在成為天使之王以前，可都是掌控一方，位格崇高的強大神明。總而言之，現在的光輝之主，只怕沒有心思與你計較了。相較於祂在『命運』上的道路，可能會被您阻礙，甚至斷絕的後果。祂更無法容許自己失去在這個世界的神位，相信我，這是那位無法承受的代價。據我所知，即便是這位已經接近於至高神的存在，目前也只在十二個世界中成功的宣揚其名。而像光明世界這樣的規模，能夠以信仰與原力，將他推升到神王階位的，也就只有這一個。」

    他隨後又指了指外面，那降臨於此的眾神：「知道那些外域之神，為何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回歸嗎？那固然是因這個世界產生的新事物與新概念，會生成新的強大神明，也是因他們預見到這位光輝之主，可能會失去他在這個世界的權柄。」

    李墨塵陷入深思，感覺自己可能上當了：「墨菲斯托先生，我猜你一開始就預見到了對嗎？」

    所以這位之所以出現在匹茲堡，其實是一場訛詐。如果光輝之主註定了無法降臨，那麼他們根本就沒有讓步的必要。

    「預見？還沒發生的事情，誰能百分百保證呢？」

    墨菲斯托用不經意的語氣說著，同時雙手合十，將黛安娜給予的那顆藍色結晶收入到體內。

    「我得感謝女神殿下的賜予!這至少不會讓我血本無歸——」

    與此同時，在他們的身後。那在幾位神明的威壓下，一直動彈不能的『雅拉德』，整個軀體連帶靈魂，都在這一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碾成了粉塵。

    「哇奧，被利用完了之後還要落到這樣的下場。」

    死神之敵湯姆森·貝奧一臉的同情：「可憐的雅拉德！」

    墨菲斯托完全沒理會，他的身影也在同時化為黑灰之氣，逐漸在此間消散著。

    「我感覺到不善的氣息，所以就先告辭了幾位，有時間可以到深淵來做客，尤其是新生的命運主宰，平等之主，本人會給您以最高規格的接待。祝你們好運——」

    李墨塵目光閃爍的看著墨菲斯托離去，可他最終還是沒有動手。只能含著苦笑的轉過頭，向魔法女神致以歉意：「抱歉了，黛安娜殿下！這是我的錯。」

    「無需如此！」

    黛安娜啞然失笑，似乎不甚介意：「我其實很慶幸能夠與這位欺詐之主達成和解。如果墨菲斯托一意與我為敵，要阻止魔網的建成，那會讓我如芒在背。祂的能力，可以為我製造至少一倍的困難。而這位之所以願意妥協，則是源於威爾頓斯坦殿下您的威懾。何況，您也是付出了代價的不是嗎？」

    李墨塵看出這位，確實是沒將那『魔咒』神職放在心上，也就微一頷首，不再糾結。

    這雖然是一個中等神職，可正如黛安娜所說的，自己也並不是沒有付出。

    所以真正損失的，還是他自己。

    「女神殿下，如果我掌握的情報沒錯，這位欺詐之主，也是源自於外域對嗎？」

    問出這句的，是安東尼·布雷登：「我想知道，你對祂的存在是如何看待的？」

    黛安娜微一頷首，語聲異樣的解釋著：「墨菲斯托的確是源自於外域，不過未來十年可能爆發的這場神戰，我們不能簡單的以本土與外域來劃分陣營。光輝之主是外來的強大神明，可他會允許其他的外來者在這個世界大肆破壞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而墨菲斯托的情況，也很特殊。」

    她在此處稍作凝思，似乎是在組織著言辭：「這星界諸天，存在著至少一千個以上的墨菲斯托。」

    「一千個墨菲斯托？」湯姆森·貝奧的神色不可思議：「你確定嗎魔法女神？祂比光輝之主還要更強大嗎？」

    「我當然確定！我在遊歷外域的旅程中，至少見過七個墨菲斯托，他們都是不同的個體。」

    黛安娜並未將湯姆森的不敬放在心上：「一千個墨菲斯托，有一千個不同的意志。這似乎是墨菲斯托獨有的存在方式，除了堅持某些核心本質不變，保持唯一之外。所有的墨菲斯托，都與各個世界深度結合，真正的融入。所以就某種程度而言，祂更該被算入本土之神。不過相應的，祂的力量非常分散，難以像其他的神明一般，可以很輕鬆的聚集起強大的力量。」

    李墨塵不由眉梢微揚，他很好奇這位欺詐魔主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還有祂現在的狀態。

    「但如果你要因此之故，就要給予祂過多的信任，那只會導致災難。墨菲斯托不會在乎這個世界會有什麼樣的變化，哪怕是成為一無所有的荒漠，甚至是就此破滅，對他而言都無所謂。畢竟有一千個墨菲斯托。」

    「未來的情況會非常複雜，敵友的立場隨時都可能會發生變化。安東尼，我們自然是希望削弱光輝之主的力量，給我們更多喘息的空間。然而你可希望宙斯在這個世界，奪回他曾經的神王地位？」

    「你們的聊天可以告一段落了嗎？」

    就在這個時候，黛安娜的語音再次被打斷。他們身前的虛空被撕開，然後黛爾菲尼亞的身影，從星界中走了出來。

    「看看你的女友吧，威爾頓斯坦殿下，我的主君。她似乎已經到極限了！安琪拉的父親看起來情況也很不妙。」

    李墨塵循著黛爾菲尼亞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眼中也不由現出了一抹晦澀之意。

    安琪拉的情況，他一直都有注意。

    就在這個時候，『幻想要塞』魔法塔的光輝，已經黯淡到微不可見的地步。安琪拉的氣息神力，也已近乎衰竭，而那顆由他親手煉製的三號『五元』外丹，則早就乾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