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俊傑已經開始看書,今天看的是一本《蠅王》,很早以前就看過,內容還依稀記得,既然隨手抽出來了,那就再看一遍。
注意力一集中,外面的吵鬧聲就不煩人了,時間的流逝也會加快,在王濤走進隔間裡,拉開來椅子坐下後,他才終於抬起頭來,先聽了一下外面的動靜,發現動靜比以前小得多,皺眉問道:「跑完了?最後是幾圈?」
王濤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掏出支煙扔在徐俊傑面前,又拿出一支自己點上:「還在跑,只不過輸了錢的人都罵到嗓子啞了,說不出話來。」
徐俊傑拿起煙磕了磕,笑道:「那就是已經十六圈了。」
「十六圈?」王濤深吸一口,長長的吐了口煙,「押十六圈的人剛輸。」
「什麼?」徐俊傑猛的坐直起身體,驚得目瞪口呆,押十六圈的輸了,也就意味著鄒文已經在跑完第二十二圈。
極少能看到徐俊傑失態的王濤滿足的笑了起來,抬手指了指窗戶:「而且他還能跑下去。」
「怎麼可能……」徐俊傑嘀咕了一句,走到窗前,往操場看去。
聲音確實小了很多,可操場上的人只增不減,不僅是學生還在看著、數著圈數,就連老師也來了,小聲交談著,部分體育老師已經去勸過鄒文,讓他不要再跑,可鄒文根本不聽。
鄒文的速度居然比先前還要快,他已經跑完二十一圈,也就是八千四百米,雖然模樣看起來像是個殭屍——臉色蒼白、印堂發黑,鼻子上塞著兩坨紙,沒有任何表情,跟上了發條的玩具似的機械的跑著。
「怎麼可能。」徐俊傑已經想不出別的話了,這不合常理,鄒文不可能跑這麼久的,更不可能跑了這麼久還提速,就算是硬撐著跑都不行。
他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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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文也有些擔心自己會沒命,他鼻血都跑出來了,不得不拿衛生紙塞住,最大了問題在於除了累以外,身體已經沒太多感覺,腫大的關節不怎麼疼,或者說已經習慣了那「輕微」的刺痛,呼吸時胸口的疼痛也沒了,渾身通泰、周體舒暢,像是進入了賢者時間。
現在正是停下來、開始恢復的好時機,楊光說過一旦到了這個階段,就要停下來,別再糟蹋身體,否則身體狀況會直線下降,恢復起來需要花的時間就會長得多,可能一整天都出不了門。
只是他還有八圈要跑,跑完,就肯定會錯過這個最好的時機,不過既然決定了要跑,他就會努力跑下去,躺一天就躺一天吧,第一次和魂靈之外的存世接觸,就當是紀念好了。
疲累是不會消失的,之前喝下去的那包豆漿早已變成汗水流出來,存世離開了,他又沒朋友可以使喚,只能忍耐。
汗水流完,毛孔里又流出來一些粘乎乎的東西,特殊呼吸和過度錘鍊的好處初步顯現,體內雜質排出,打鐵的時候反覆摺疊鍛打,就是為了把雜質打出來。
只是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再忍八圈而已,二十來圈都跑下來了,不在乎這點。
咬著牙,鄒文提速,說到吃苦耐勞,他什麼時候怕過?
————
老師來了,痛罵鄒文的人也就少了,操場變成了生意極好的動物園,眾人看著鄒文這隻稀有動物,跟圍觀大熊貓沒太大區別,只是鄒文沒有大熊貓那麼可愛而已。
二十來圈,快十公里了,負重近四十斤,跑得還不慢……怪物。
許亞蘭的情緒有些低落,她押了令人吃驚的二十圈,居然還是沒能押中,而且很可能要賠錢了,幾百塊錢倒是無所謂,可輸錢總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曹敏倒是越來越感興趣了,她想知道鄒文是怎麼做到的,如果是天賦,不應該等到大二才顯露出來,如果不是天賦,又是怎麼做到的?
對於新出現的吃藥說,曹敏是不太相信的。
謠言在鄒文跑到二十圈的時候出現——他前些天不是出了趟遠門,帶東西了嗎?帶回來的東西里就有奇怪的藥物,正是吃了那些奇怪的藥,鄒文才發神經來跑步的,古人吃了藥石不是要發散嗎?他這是發汗,不儘快把藥代謝出來,身體是會出問題的,所以才玩了命的跑。
謠言自然出自焦英義之手,和之前的那一則聯繫起來了,可信度相對高了不少,相信的人還是不多,代謝藥效說得通,可犯不著玩命,好歹是個大學生,鄒文再也不至於傻到不知死活。
————
二十六圈,鄒文的眼睛出了點問題,一切都在旋轉,對焦也總是對不起來,看什麼都有重影。
二十八圈,心臟開始疼痛,跳一次疼一次,呼吸的節奏已經保持不起來,要麼吸多呼少,要麼呼多吸少,腳步凌亂,像是在及膝的大雪裡奔跑一樣,深一腳淺一腳。
操場上已經寂靜無聲,徐俊傑和王濤離開圖書館,來到操場上。
二十九圈,鄒文閉上了眼睛,不再高舉雙手,而是把椅子挎在了肩上,跑步速度比別人走路也快不了多少。
三十圈,他停下來,站在原地搖搖晃晃,可就是不倒。
休息了半分鐘左右,鄒文把椅子從肩膀上取下來,重重放在地上,支撐著,睜開眼睛,微笑著對面前的徐俊傑說道:「抱歉啊,實在是跑不動了,可就是暈不掉,你實在想讓我暈,我只好憋氣把自己給憋暈了。」
「嗡——」
周圍的人聽到鄒文的話,炸鍋一般討論起來。
鄒文的雙手雙腳在顫抖,根本停不下來,臉上已經沒有任何血色,一隻眼瞳微微往上,另一隻微微往右,看起來有點嚇人,血正在從他扶著椅子靠背的手心裡流出來,一滴滴落在地上,再仔細一看,鄒文的兩隻袖子都被血染紅了,而他手上還纏著繃帶,似乎受過傷。
出血的不僅僅是磨出來的水泡,還有被手術刀割出來的傷口,傷口被汗水泡軟,又被椅子一壓,重新裂開來,之前一直在流血。
「不用了,」徐俊傑笑了笑,「我就當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鄒文突然抬手捂著自己的嘴,用力咳了一聲,有好幾種顏色的血從他的掌緣縫隙里噴出來。
周圍的同學都被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狠人吶,居然硬生生跑到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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