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澗肅,山谷幽靜。兩岸岩壁陡峭如劍刃,巍峨直立雲霄。
清幽寂靜的幽深山谷,一道暴戾的虎嘯聲陡然傳來,隆隆的吼動聲穿過林間草木,迴蕩在整個山谷中。
「這是白翼劍背虎的吼聲。」柳長青臉色微變,神情焦急道:「難道夏侯蘭遇到了危險?」
林起凡眉頭微蹙,他抬起頭,遠遠望向遠處山谷兩岸,山峰草木繁茂,濃郁蒼勁。秋意未曾染盡這片山谷,令濃郁的綠色依然傲挺在寒風中。
「先不要著急,等等看。」
谷中草木顯得太過平靜,不像是有軍隊埋伏的跡象。若是如此,除非碰到武夫境界的強者,才能有一絲把握留下夏侯蘭和白翼劍背虎。
對於這一點,林起凡有絕對的信心。
自夏侯蘭和李安平一戰對決以後,本身六品武者的修為,如今已經隱隱邁入七品之境。這種強大的體魄和身體強度,在加上銀龍槍被自己解開封印以後的力量增幅,這種威力除非碰到武夫境界的強者,才有把握將夏侯蘭留下。
但不要忘記,夏侯蘭身邊還有一隻絲毫不遜色七品武者的白翼劍背虎。這種情況即使遇到武夫強者,想必夏侯蘭也有一戰的可能。
柳長青欲言又止,他抬頭望了眼遠處幽靜的山谷,將自己想說的話又咽了下去。
在這種情況下,前方情況不明,按兵不動的確是最好的選擇。若是軍隊長驅直入,谷中兩岸敵軍落石弓弩齊備,那可真就是羊入虎穴,有死無生。
三千斥候營新兵一路長途跋涉,人困腳乏。此時雖然已經停下了腳步。但卻依然不敢歇息,始終緊緊握著手中長刀,不敢有絲毫大意。
畢竟第一次出征,心裡難免有些惶恐,只是一路上聽著斥候營蕪城衛的老兵叮囑。戰場上什麼都可以扔掉,衣服髒了累贅了可以扔掉,鞋子破了褲子裂了都可以扔掉,但唯獨手中的長刀,寧可手斷身殘,也不可離身邊三寸。
對於這些上過戰場殺過敵寇的老兵,你雖然十分厭惡他們那份賤到骨子裡的優越感,但對於這些叮囑卻一定要當做金科玉律,時刻銘記在心。
陳二狗緊緊握著手中長刀,因為有些緊張,握在刀柄上的手指有些微微蒼白。他不知道這次事情的經過,更不知道自己一個粉嫩嫩的小新兵,要帶刀上陣殺敵。
以前街頭打架,陳二狗永遠是沖在隊伍的最前面,打的也是最猛最狠的那個人。但這並不能證明他有多勇敢,只因為他知道,街頭打架,你越狠敵人越怕你,即使極為不慎的挨上幾下,那也是棍棒上的拳打腳踢。
只是如今,陳二狗低著頭,蒼白的指尖輕輕划過手中的皎月彎刀,粗糙的肌膚極為親切的感受到了刀鋒的銳利。
「這次可是真傢伙了啊。」
陳二狗低著頭,有些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直到耳邊忽然傳來陣陣凶戾的虎嘯聲,他在驀然回過神來,望著眼前冗長的隊伍。
兵甲崢嶸,刀鋒銳利。
一張張朝氣澎湃的臉頰,在秋風中露出自信和驕傲的神情,目光欣喜好奇的撫摸長刀兵甲,對即將到來的戰鬥躍躍欲試。
田胖子,譚京還有自己進來熟悉的幾個人,同樣滿含熱情,嚴陣以待。
陳二狗忍不住的皺起了眉,他不知道該說這幾個人是沒心沒肺,還是腦袋不好。自己一直都在想著如何在戰場上裝死逃命,可瞧著他們的樣子,好像是要第一個沖在前面一般。
他有些無奈的搖搖頭,轉過身來的時候,恰巧撞見隊伍前面的魏延。
只見他身姿筆挺的站在那裡,眼眸微閉,紋絲不動。手中長刀被他綁在背後,沉默不語的樣子,好似一座高聳的冷峻山峰,令人有些畏懼。
陳二狗嘴唇微動,欲言又止。
他握著長刀,最後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身邊那名蕪城衛老兵,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舉動。
笑嘻嘻的趴在自己耳邊,低聲說了句:「二狗子,咋了?害怕上戰場了?」
陳二狗心不在焉的哼哼了兩聲,算是回答。
老兵嘖嘖嗤笑,盯著陳二狗,忍不住嘲諷道:「咋地?想著上戰場怎麼裝死矇混過關?」
陳二狗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的望著他。
「別瞪眼,就你小子那鬼心眼,我要是在看不出來,那就白當這麼多年兵了。」老兵有些微微不屑的撇撇嘴,沒好氣道:「你也不用奇怪我為什麼知道,因為每個上戰場的新兵蛋子,都有這種僥倖心理。」
「都想著裝死?」陳二狗再次瞪大了眼睛,吃驚道。
「可不是都有嗎?」老兵撇撇嘴,懶洋洋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道:「但是到最後,卻沒有一個人去裝死?」
「這是為啥?」陳二狗有些微微不解道,既然都打算裝死了,還不去裝死?難道是等著送死不成?
「沒什麼為啥的。」老兵眼眸忽然有些恍惚,他低著頭,望著手中陪伴自己許久的長刀,忍不住的輕聲感嘆道:「誰都怕死,只是你總不能見到和自己一起訓練的兄弟,死在你的面前,你卻依然無動於衷的裝死吧。」
陳二狗忽然變得有些沉默,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說些什麼好。
因為他,好像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老兵依然低著頭,擦拭著手上已經有些年頭的長刀,孤獨冷傲的消瘦背影,被寒冷的秋色襯著有些蒼涼,令人從骨子裡感受到那股濃郁的悲愴。
他就像一個有故事的人,有故事的老兵。
也正是這個有故事的老兵,誰都未曾發現,在他低頭時的瞬間,嘴角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什麼悲愴蕭瑟,什麼蒼涼有故事,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同樣的一個故事背景,不同的故事內容,在不同的時間裡,發生在整個蕪城斥候營。幾千名斥候營新兵,在那些蕪城衛老兵的巧言令色下,逐漸被忽悠的找不著東南西北。
「袍澤手足,怎肯拋棄?」
「裝死是門學問,可是你們知道咱們的校尉大人,以前在蕪城衛幹什麼的嗎?」
「說出來嚇死你,蕪城衛收屍人。」
「收屍人你都不知道?你OUT了吧。」
「就是專門砍下那些死去敵人的腦袋,看看他們是不是在裝死。」
「唉,也是,這年頭,裝個死若是碰到檢查戰場的收屍人,被人家一不小心收了腦袋,那還不如在戰場上多殺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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