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煉山河 第1807章 海的另一邊
樓主神色平靜，「蠻皇請說。」
秦宇道：「秦皇是當世，唯一走出香火大道的存在，實力強大無比，無敵於當世。真想要與之一戰，唯有修成香火大道才有可能，否則如今所做一切，都似沙上建塔毫無意義……畢竟，朕要贏得這場戰爭，只能擊敗秦皇！」
樓主道：「蠻皇請直言。」
秦宇眼神堅定，「朕希望樓主能夠告知朕，如何加速香火大道修煉，留給朕……或者更確切說，留給你我的時間，並不多了。」
樓主淡淡道：「蠻皇知道十三樓的來歷，就應該明白，不到萬不得已時秦皇絕對不會，對十三樓不利，所以本座的時間，大概還有許多。」
秦宇看著他，「但樓主也該明白，你之所以還有很多時間，是朕幫了你。」
樓主微笑，「我已做出回報。」
秦宇搖頭，「可朕最終的結局，依舊沒有變化。」他沉聲道：「局勢至此，朕認為樓主與我之間，當開誠布公些。」
他豎起手指，淡淡道：「天地容納有極限，長生種的誕生，在漫長歲月中只有一個。也就是說，一旦秦皇走香火大道，蛻變成為真的長生種……樓主你，將再無可能。」
「不朽物破碎的隱患，藉助完整的長生種巨獸屍體，雖然暫時修補完整。但樓主很清楚，修補的再好依舊並不完美，裂縫只是被掩蓋住，隱患依舊會在未來爆發。」
秦宇略微停頓，迎著樓主的眼神，「但到了那個時候，世間再無蠻族，也就沒有蠻皇可以，幫助樓主對抗秦皇，到時十三樓或許仍舊，可以安然無恙傳承下去，但樓主你會死。」
永恆境，長生種……的確是大道一環。可跨入其中的方式，決定了正確還是錯誤。
只有香火大道，成就的永恆境，才是真正的永恆。也還有，繼續提升自己，變的更強大的機會。
秦皇如今所謀求的，就是這一境界，而樓主跟秦皇之間的矛盾，也是因此而來。
秦宇此時做的，就是撕開遮掩，將這一切都擺在面前。
樓主面無表情，「本座幫你，我能得到什麼？」
「時間和機會。」秦宇沉聲道：「朕與秦皇兩人，註定只有一個，能夠順利存活。」
「哪怕朕，如今也必須得承認，無論從哪個方面看，朕都會是被殺死的那一個，成功可能渺渺。但朕不甘心，我還想要搏一搏，樓主現在做的事情，就是幫朕變強。」
「朕越強，就能跟秦皇周旋越久……這個道理，樓主應該明白。」
事實如此。
秦宇說出來，不怕樓主不動心。
眼下局勢，他幾乎是必死，哪怕得到樓主幫助，也只能減緩死亡進程。
樓主他……沒理由不幫秦宇！
短暫沉默。
樓主點頭，「本座可以告知秦皇，但我需要得到，你的一份承諾。」
「樓主請說。」
「本座要蠻皇答應，此生不入永恆境，如有違背，則大道崩碎身魂俱滅！」樓主抬手，「以天地起誓！」
之前，咸陽之中秦皇問天之事，他十分清楚。自然也就知道，當今這天道，對秦宇的態度。
以天地起誓，便將秦宇逼到絕境，令這件事情再沒有，半點可以扭曲、騰挪可能。
只要秦宇違背，天地必然出手。
這等於是堵死了最後的隱患，哪怕萬分之一可能，是秦宇僥倖獲勝……不入永恆境，便也不會成為，他大道前行之路上的絆腳石。
秦宇抬手，「朕立誓，一切如樓主所言！」
樓主淡淡道：「請蠻皇完整重複一遍，本座之前的話。」
秦宇毫不猶豫照辦。
永恆境？那是空中樓閣，現在活下去最重要，不然他真的很快就要死了。
而且，小藍燈已經覺醒，主宰閣下跟肉肉兩個，大概也快要登場。它們忙活了那麼久，必然不會眼睜睜，看著他被人錘死。
有這三位在，即便日後有反悔的時候，在秦宇看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蠻皇很聰明，本座希望你能夠，跟秦皇糾纏的越久越好。」樓主毫不遮掩，自己臉上的笑意，他又咳嗽幾聲，拂袖一揮。
一片玉簡，出現在秦宇面前。
「蠻皇來找本座，應該已經先一步，找到了民長京吧？這裡面，便是修煉香火大道的要訣。」
秦宇拿起玉簡，感知中並無不妥，閉目神念探入其中。
咔嚓
幾息後，隨著一聲輕響
，玉簡變成粉碎。
秦宇睜開眼，臉上露出瞭然，玉簡中的內容，其實跟民長京說的並沒有兩樣。只不過，民長京只是提出了方向，而玉簡中卻給出了，明確的施展方法。
「多謝樓主，朕時間緊迫，就不在此地久留。」秦宇起身，拱手，「蠻荒大戰爆發，希望樓主能幫助蠻族，獲得一切喘息餘地。」
唰
他身影消失不見。
樓主喝完杯中酒，放下面露微笑，「蠻皇，倒是個妙人。」
他想了想，突然道：「窮極。」
很快，窮極真皇到來，躬身行禮，「拜見樓主。」
「你即刻動身前往蠻族，不需要插手蠻荒之戰，只要讓自己的身影，出現在各方眼中便是。」
窮極真皇瞪眼，「這……」
樓主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秦宇讓本座幫他，我自然要滿足，而且這件事你去辦，顯然最合適，不是嗎？」
他語氣平靜，卻讓窮極真皇，瞬間冒出一頭冷汗，急忙躬身稱是。
「去吧。」
「是！」
窮極真皇轉身就走，臉色發白眼神透出驚悸，果然他跟秦宇之間的問題，早就被發現了。
樓主幾乎無所不知！
好在，樓主跟秦宇之間，似乎達成了某種約定，他才能安然無恙，否則……窮極真皇身體一抖，面露懼意。
……
離開十三樓，秦宇拂袖一揮，空間剎那凍結，將他自身氣息遮掩。
「小藍燈，現在你該給我，一個答案了吧。」
嗡
空間震盪、破碎，大日虛影浮現。
「秦宇，如你所想，跨界而來追殺者，已經靠近荒域世界，我的隱藏已沒有意義。」
儘管已有預料，可等到這個答案，還是讓秦宇身體一震，面露驚怒。
「怎麼會這樣！」
之前，按照小藍燈的說法，雖然追殺者已經動身，但他還有時間準備。
可現在，才過去多久？
小藍燈道：「你運氣不好，另一位碎片執掌者，找到了兩個引路人。」
他口氣中，有些無奈。
「而這兩人與你之間，各有一份因果糾纏……若非如此也不能，輕易鎖定你的位置。」
秦宇深吸口氣，壓下心頭震盪，「多說無益，關鍵是現在，我們如何應對？」
小藍燈沉默。
秦宇咬牙，「還有多久。」
「隨時。」
「我有幾分勝算？」
「一分也無。」
秦宇想罵人！
他是蠻皇，受億萬蠻人信奉，更先後收服上古遺民與妖族，跟樓主勾心鬥角，獲得香火大道修煉之法……一切似乎都在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可噩耗突然降臨。
天要塌了！
那秦宇現在做的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我不信！」他怒吼，咬牙切齒，「我一生修行，無數次生死搏殺，才一步步走到今日。」
「現在你告訴我，一個素未蒙面，從未見過的人，馬上就要降臨荒域世界，一拳錘死我，將我所有一切清零……我不信！」
秦宇眼神堅定，語氣鏗鏘，「我絕不等死！」
小藍燈沉默幾息，緩緩道：「秦宇，你並非只能等死，否則我不會幫你收服妖族，也不會覺醒自身，選擇與你聯手抗敵。」
「但現在，你什麼都做不了，只能被動等待。」
秦宇沉聲道：「等什麼？」
小藍燈道：「等意外出現。」
就在這時，小藍燈驀地抬頭，看向頭頂之上。
秦宇心臟收縮，也在這一刻，感受到了恐怖威脅。
殺意動天地，凜冽似寒冬！
一個剎那，秦宇身體僵直，整個人似要凍結。
小藍燈突然道：「就是現在……意外，來了！」
遙遠之外的界虛深處，赤霄與秋兩人，正在前方帶路。突然間，兩人面露喜意，他們終於感受到了，來自荒域世界的氣息。
抬手向前一指，「大人，我們找到了！」
周身虛幻，似一道影子的天樞，抬頭看向兩人所指方位。他眼神深邃，剎那貫穿無盡空間，直接落在荒域世界。然後在下一刻，便精準找到了，最後一塊驕陽碎片的位置。
天樞面露微笑，一步邁出就要貫穿界虛，直接降臨荒域世界。擊殺此人，奪取驕陽碎片，他將成為當世第九驕陽！
可就在這時，
他微微皺眉，即將踏落的腳步收回，抬頭看去。界虛深處的迷亂之海，是極盡混亂之地，此處沒有時、空概念，所有的法則都被撕碎，只剩餘一片混沌。
可就在此刻，卻有無數規則在凝聚，它們匯聚在夭桃身邊，凝聚出一組虛幻的世界影子。
轟隆隆
咆哮無聲，卻震懾心神，因為那是來自，整座世界的移動。
今日，夭桃跨入界虛，進迷亂之海……攜世界而來！
眼神平靜。
天樞深吸口氣，「閣下是誰？」
夭桃搖頭，「這並不重要。」
她抬手，向前一握。
「重要的是，你現在還不能進入荒域，否則新的驕陽誕生，過程未免太過無趣。」
轟
世界虛影剎那釋放，像是張巨獸大嘴，一口吞掉整片界虛！下一刻，世界虛影向內瘋狂收縮、坍塌，匯聚成一點。
夭桃張口，將世界縮影吞入腹中，口中輕輕一嘆。
她邁步，走向界虛更深處。
「秦宇，我能幫你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你要爭氣啊。」
夭桃最後一次回頭，看了一眼荒域世界，輕嘆中面露微笑。
唰
她身影消失不見。
而隨著夭桃的消失，秦宇心神之中，所感受到的恐怖壓力，也在瞬間消失無蹤。
小藍燈道：「秦宇，你又有了時間，一定要把握住，盡力修成香火大道……只有這樣，你才能有勝算。」
秦宇深吸口氣，「發生了什麼事？」
小藍燈略微猶豫，「有人出手，阻攔了另外一位碎片持有者降臨，並將他再度拖入迷亂之海。」
「是誰？」
小藍燈沉默。
秦宇深吸口氣，「已經到了這一步，剛才更是差點，就要經歷生死，你還不準備將一切告訴我？」
小藍燈搖頭，「並非我，而是她們不願。」
「秦宇，有些事情我雖知道，卻不能告訴你，它需要你自己解讀，並做出選擇。」
唰
大日虛影散去，破碎空間消弭。
秦宇神色沉重。
小藍燈雖然並未說什麼，可話中還是給了他提示，她們……除了一層窗戶紙，已近乎挑明！
肉肉跟主宰閣下嗎？她們兩個，究竟是什麼人？而秦宇，又需要做什麼選擇呢？
沒有答案，可他心頭卻感受到了，無形的壓力……似厚重山嶽鎮於胸膛，呼吸艱澀！
許久，秦宇深吸口氣，壓下心緒震盪。
活下去，才有資格知曉答案，否則這一切對他而言，都毫無意義。在經歷了剛才，跨界追殺者的氣息後，秦宇再度真切的感受到，彼此間巨大差距。
香火大道，將是他唯一的機會！
「小藍燈，別著急逃跑，我不再問剛才的問題。」秦宇沉聲道：「樓主給我的，修煉香火大道的方法，有沒有問題？」
短暫停頓，小藍燈聲音響起，「沒有。」
秦宇抬頭，眼神變得明亮。
增加信眾，收集香火。
鎮壓強者，臣服於自身，獲取信仰
提升香火之靈，秦羽越強，香火大道修煉越快。
三條路。
但小孩子才做選擇，秦宇都要！
荒域世界，是蠻、荒兩族分割，如今舉世伐蠻，秦宇想要繼續增加信眾，顯然沒可能。
這條暫時按下。
而收服強者是有風險的，秦皇虎視眈眈，正在等待他現身，一擊必殺。
所以對秦宇而言，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第三條。
秦羽是天地靈胚孕育而成，本身品階高絕，是真正的天地之子。提升他的品質，以天地本源之力供養，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可天地本源這東西，顯然很難拿到。
意念波動傳入腦海，響起小藍燈的聲音，「活著的天地，絕不允許有生靈，竊取自身本源，否則必定降臨天誅。」
秦宇挑眉，「天地還有死的？」
「當然，萬物都會死。」
「去哪裡找。」
「海的另一邊。」
秦宇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副畫面，巍峨無盡汪洋之上，一艘艘大船擱淺在海岸線上。
那是蠻族的遷徙，倖存者逃入荒域，這才有了無盡歲月之後，今日的蠻、荒大戰。
海的另一邊，是……人族修煉者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