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城,杜里。
這裡距離長安城最近的一個村里,可謂是天子腳下,村裡的百姓也見過太多的大人物,這裡的百姓自然有一股皇城百姓的傲氣。
不過這段時間杜里的百姓卻安靜了很多,因為他們看來無比強大的朝廷居然被擊敗了。
現在他們歸漢王管了,換了一個新大王,本來對他們這樣的鄉下人沒有多大影響,但杜里大族李氏被漢軍抓在了,要知道杜里一半的土地都是李氏,這麼大的老爺,說抓就抓,這一下就把杜里的百姓嚇住了,他們平時連村里都不敢出。
而後漢軍還帶來大量的工匠,在杜里每日敲敲打打,把李氏大宅改正成為新的房屋,而且還建造了很多新房屋,更讓村民們眼紅的是,這些新房屋都是青磚房屋,一棟這樣的青磚做三間,連灶台,牛棚,雞舍都是用青磚搭建的,真造孽呀,地主老財家都沒有這樣的做法。
但很快杜里的百姓就開心起來了,因為漢軍也僱傭他們做事情,青壯10斤糧食一人,婦孺8斤糧食,甚至12歲以上的小孩都有5斤糧食。
因為秦吏的收刮,即便杜里的百姓家中都沒有多少糧食,這種在家門口就可以賺糧食的士氣自然讓村民喜出望外了,
杜里的百姓全家老小一起上,即便小孩不到12歲,也去幫漢軍做事情了,漢軍士兵也裝著不知道,收留了這些童工,給漢軍打工一個月時間,杜里的百姓賺了差不多半年的口糧。
而且漢軍在建造房屋的時候,也用多餘的材料幫助他們修繕了房屋,家具,幫他們重新壘了地壩,村民們頓時對漢軍的形象改觀了,漢軍做事情公道,還幫他們修繕房屋,再也不害怕漢軍了。
這一天,天剛剛蒙蒙亮。
秦江馬上改口道:「黃亭長好,快,全部過來見過黃亭長!」
秦江悠悠道:「以後我們杜里的首富就是這些漢軍士兵了。」
黃磊媳婦道:「這麼大的地,我們能種的過來嗎?」
說句實在話,漢軍征戰天下,均田弄的最順利的就是關中,關中各郡縣對完善的田籍戶籍,尤其是幾百年來秦人一直在均田,關中除了少數貴族豪強之外,田地分配還是比較合理的。
而現在漢軍直接打掉了秦國的貴族豪強,把他們手中的土地和一部分官營土地分給漢軍,這才有黃磊他們剛成親就可以直接接管土地這種好事情。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地沒有人種,就多生小孩,小孩多了,自然就有足夠的勞動力。
黃磊笑道「我們可不是什麼將軍,不過是漢王手下普通士兵而已,我叫黃磊,我和我的戰友以後居住在杜里的,大家都是鄉親了。」
「去,去,瞎起什麼哄,小老兒秦江見過各位將軍。」
杜里的百姓也一臉羨慕的看著漢軍士兵,有田地,有磚房,有牛車,還有一個漂亮的老婆,他們能想像出最好的生活,漢軍士兵全部實現了,簡直是人生贏家呀。
說完黃磊拿出一封任命書道:「這是我的任命書,以後我就是杜里的亭長了。」
磚房內的家具都是打造好的,黃磊等人可以拎包入住,只有像紡織機,農具,工具等是黃磊他們自己帶過來的。
黃磊激動對自己媳婦道:「這就是咱們家的地了,七十畝種糧食,桑麻種上二十畝,蔬菜種上十畝,漢王說了咸陽人口接近百萬,種植蔬菜收益更大。」
兩人看著這嶄新的家,全新的家具,都欣喜無比。
黃磊笑道:「當然種的過來,現在雖然辛苦,但等我們有了小孩就不辛苦了,到時候我們父子耕地,你帶著女兒織布,我們就可以一直過上好日子。」
黃磊等人把牛車牽進杜里,而後把牛牽到牛棚當中,把自己的家當安置進自己的新房當中。
黃磊笑道:「客氣了,我等先安家,晚上請各位父老一起吃酒。」
所有村民都被秦江趕出來,排著隊叫道:「黃亭長好。」
此時因為是冬天,所以這塊土地還是一片荒蕪,但黃磊夫婦卻看的極其興奮。
十餘輛牛車就來到了杜里之外,牛車上有大量的農具,糧食,還坐著一個漂亮的小媳婦,所有村民都轟動了,紛紛來到村門口觀看。
秦江他們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這些磚房是漢軍修給這些士兵的。
當日中午,漢軍士兵安置好家當,而後帶著自己的媳婦看了自己家的土地。
封建時代之所以有多子多福的傳統,就是小孩的生下來,沒多久就是勞動力,可以幫助他們的父母種田養家,是有實實在在的經濟利益的。
黃磊就很清醒了,即便是要培養牛馬也是給自己培養。
兩人幸福的依偎在在一起,憧憬著以後男耕女織的美好生活。
到了中午,黃磊帶領自己的戰友來到杜里百姓門前道:「今日是我等成親之日,我等擺上喜酒,望諸位父老叔伯,不吝賞光,還請各位嬸子搭把手幫忙。」
有酒席吃,自然不會有人反對,很快各家出了婦人去幫忙,各家弄了一些蔬菜作為禮物,黃磊還想辦法買了半扇豬肉,酒席上有好幾道都是肉菜,十個士兵,每人擺了一桌酒席。
所有杜里百姓都來到這裡,大家熱熱鬧鬧的大吃大喝了一頓。
從徐凡殲滅蒙恬部開始,關中開始,整整有半年多時間都沒有足夠多的糧食了,今天這頓是杜里百姓吃的最豐盛的一頓,吃完這頓酒席之後,杜里的百姓正式接納了黃磊他們。
翌日,黃磊召集青壯道:「現在朝廷要修繕鄭國渠,先說好,這不是服搖役,而是朝廷僱傭你們,每日可以賺10斤糧食,名額暫定20人,另外朝廷還僱傭挖煤炭的每日可賺20斤糧食,但這和你們說好,這是去挖礦,有一定風險,不過出現意外的話,朝廷會賠你們一頭耕牛。」
「亭長我願意去挖礦!」一個青年叫道。
雖然黃磊說挖礦危險,但每日可以賺20斤糧食,足夠養活一家老小,而且死了還能賠頭耕牛,那就更沒有人害怕死亡了,說句無奈的話,這個時代的百姓大部分都不值一頭耕牛。
「我也去!」越來越多的青壯舉手想要去挖煤礦。
黃磊道:「名額只有20人,我們抽籤決定。」
黃磊弄了40根長短不一的稻草,用布遮掩住,抽中長的就去修鄭國渠,抽中短的就去挖礦。
很快抽籤的結果就出來了,里長秦江帶來20民夫去修鄭國渠的工地上,黃磊帶來20民夫去藍田煤礦。
而像黃磊這樣的亭長和漢軍退役士兵,以咸陽為中心輻射在整個關中,為大漢在關中的統治,打下了有力的根基。
話分兩頭。
漢軍的將領正在等著周章,張良等四面八方的大吏回到咸陽再次推舉徐凡稱帝。
但這段時間徐凡卻沒有讓在這裡的武將閒著,他們以後不是成為一國之主,就是成為一方大員,顯然他們此時的知識儲備是很難滿足他們以後做事的需求的。
徐帆趁著這個機會,把秦國名聲比較好的一批文臣武將集中起來,辦了一家軍官培訓班。
英布被分到高級培訓班,在這個班的同學基本上都是中郎將一級別的,這些人要封侯都是徹侯等級,分封在外,那也是諸侯王。
所以徐凡給他們找了九卿以上秦吏為政務教官,王,蒙,李,恆等大秦將門為軍事教官,還有秦皇宮當中的博士為學問教官,教導他們秦律。
但如此多的教官和課程,這讓英布等草莽之輩非常不滿,大秦的將門也就算了,人家雖然是敗兵之將,但是真有東西在手。就是因為雙方交手了,所以他們才清楚秦軍的實力,要不是有漢王帶領他們,他們未必打得過秦軍。
所謂的政務教官,學問教官,這些東西學來有何用?
而且在培訓班當中,所有人都是學員,沒有親衛士兵來照顧他,每個學員都要像個普通士兵一樣整理內務,列隊出操,輪流擔任值屯長自己指揮自己,每天上午兩節課,中午兩節課,晚上還要進行一定量的體能訓練,這樣把他們當一個小兵來訓練,很多人感到不適應。
所以他們經常頂撞這些教官,甚至影響課堂紀律,他們都是大漢的高官,那些教官哪裡敢管他們。在上課的時候英布等人反而肆無忌憚的聊天。
這天王載對英布等人講解《六韜》當中的《龍韜》,論述了軍隊統帥部的構成。
王載道:「龍韜首先闡明『王者帥師,必有股肱羽翼,以成威神』。
「而任命股肱羽翼的辦法,在與命在通達,不守一術,因能授職,各取所長,雖然這是上古兵書,但即便是現在也有很多借鑑作用,龍韜略把股肱羽翼應有七十二人組成,包括腹心、謀士、天文、地利、兵法、通糧、奮威、伏旗鼓、股肢、通才、權士、耳目、爪牙、羽翼、游士、術士、方士、法算等各方面人才,分管作戰、宣傳、間諜、天文、通信、工程、醫務、軍需等方面的工作。
可以說今年是現在很多諸侯的軍隊也很難達到如此完備的職能。」
王載雖然在上面講的滔滔不絕,但下面的學員卻沒有幾個在認真聽講,原因也很簡單,漢軍也有各項完備的技術兵種,這些事情一般都不需要他們操心,自然也就不重,他們也不認為幾百年前的《六韜》能教會他們怎麼作戰。
「季布大哥,趙佗他們實力如何,南疆軍有50萬人是不是真的?」
英布想要去南疆建國,而趙佗可能就是他們最大的敵人了,所以英布要了解南疆軍是不是真有如此多的兵力。
季布道:「那都是謠傳,當初始皇帝的確派遣了50萬人,但卻不是50萬士兵,而是五十萬普通的百姓,那是移民屯邊,大部分都是我們六國百姓,而且南疆還經歷了一場大敗,加上這些年水土不服和其他各種意外病死的人,南疆現在還活著30萬人已經算多了,趙佗即便是把野人召集起來也不可能超過10萬大軍。」
「你看,北疆30萬大軍的統帥蒙恬是上將軍,而南疆50萬人卻是一個都尉管理,副帥趙佗居然還只是一個龍川令,顯然始皇帝也沒有看重南疆,他只是把南疆當成消耗我們六國士兵的地方而已。」
葛嬰吃驚道:「沒想到始皇帝還會如此狠毒,幾十萬人說丟就丟在邊疆。」
季布道:「所以趙佗這些人寧願兵變也不願意回到大秦,真回來了,他們也不會幫助大秦戰鬥,而是投靠我們漢軍復仇。」
王載在上面講的滔滔不絕,英布他們在下面也講的滔滔不絕。
這讓王載很惱火,要不是漢王親自來請,他是不願意對漢軍這些將領講什麼兵法的。這可是他們家看家本領,子孫後代的飯碗,能隨便交給別人。
歷史上李世民請李靖教侯君集兵法,但李靖卻教一些大而化之的東西,一點真東西都沒有教給侯君集,侯君集大怒向李世民告狀,但李世民對這事情都無可奈何。
王載要不是為了家族能更好的融入大漢,他是不會教什麼兵法,而英布這些人不重視自己講的東西,更是讓王載惱火。
王載壓抑怒火道:「下面幾位學員,你們不想聽就出去,不要打擾其他人學習!」
英布卻不客氣嘲諷道:「敗兵之將,安敢言勇,你當乃公願意跑這鬼地方來當學員,你們些手下敗將憑啥當教官,要教也是乃公教伱們。
王載大怒道:「沒有漢王,乃公一萬人可以擊敗你三萬人馬。」
英布好笑道:「乃公有三萬人馬,你去找一萬人來。」
這下王載氣的說不出話了,英布是真有三萬部下,但他卻找不到一萬士兵了。
英布看到生氣的王載繼續道:「也不要說乃公欺負你,我們出去單挑,只有站著的人才有說話資格,你要是讓乃公倒下了,乃公從今往後對你唯命是從。」
季布看到事情越來越大了,拉住英布道:「不要亂來,這些人都是漢王花大力氣請來的,你這樣做,當心漢王教訓你。」
英布這個時候才有的擔心事情鬧大,但此時王載在氣頭上,怒道:「我們去校場比武。」
這下英布又下不來台道:「去就去!」
而後兩人來到教室旁邊的校場,開始活動身體,看熱鬧是人的天性,很快四周圍了一圈。
雙方已經騎虎難下了,兩人很快就混戰在一起,王載雖然是將門虎子,學武多年,但他的武藝卻比不上天賦異稟的英布,兩人交手不到十回合,王載就被英布打倒在地。
這下王載沒臉繼續教導學員了,一氣之下回自己家,再也不來教導英布這些人了。
季布看到這幕搖頭道:「英布,你闖禍了。」
英布也意識到這點,但他此時肯定不能承認,而是說道:「不過是一個敗兵之將而已。」
很快英布教訓教官王載的事情,就傳到徐凡耳中了,而王載的辭職信也來到徐凡這裡,王載說自己本領低微,是一個敗兵之將,教不了漢軍武將。
徐凡苦笑道:「難怪會有驕兵悍將的說法,不打掉他們的傲氣,放到地方上還不知道會出現多大亂子。」
高級培訓班的所有學員都接到通知,要他們晚上去校場集合。
劉邦得到這個消息對彭越笑道:「漢王要教訓英布了,聽說你的武藝也不錯,可不要學英布。」
彭越搖頭道:「某哪裡敢,人家是漢王的心腹愛將,又立下大功,即便跋扈,漢王也會容忍,兄長和小弟可是後面加入的,比不了!」
劉邦卻說道:「你可不能妄自菲薄,漢王都說了,你的舟師還要擴張,你要是留在關中,必定會成為軍方巨頭,以後也可以有英布的地位。」
彭越小聲問道:「兄長的意思,小弟要個虛封爵位?」
劉邦道:「這就要你自己選擇了,畢竟一個是封國,一個卻只有爵位,看你自己如何想了,即便是為兄也很難給你指方向。」
「為兄即便是現在給你出主意了,你滿意了,你的子孫後代又未必會滿意,到時候你我兩家可不要成為仇敵。」
「不可能!」彭越不再讓劉邦出主意了,而是自己衡量。是成為一個舟師元帥好,還是建立一個諸侯國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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