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么挨個看著三人,又轉頭看了看緊挨在一起,看起來有些驚恐的淡月和海棠,輕輕嘆了口氣,又嘆了口氣,低聲說道:「我信得過她,真有什麼事,她就是死了,也不會泄了咱們的事,就是因為這個,咱們才不能不盡全力保全她,就跟保全你們一樣。」
李小么停了片刻,仿佛理著思緒:「落雁是咱們的夥伴,象南寧說的,一起上戰場的夥伴彼此要值得託付,要是今天因為這樣那樣舍了落雁,那明天,也許還會舍了淡月,舍了海棠,舍了你們三個,我不能這樣,你們拼死護我,我自然也要拼死保全你們。」
長遠半張著嘴,呆呆的看著李小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西安連連眨著眼睛,突然垂下頭,幾滴眼淚掉到了地上。南寧強笑道:「姑娘都快把人說哭了,落雁那裡,姑娘有什麼主意了沒有?」
「嗯,我想著,落雁既然藏不住了,不如乾脆大大方方的亮出來,說不定能讓吳貴妃一時迷惑拿不定主意。
這樣,西安跑一趟,別瞞著落雁,把這些事都說給她聽。就說我的意思,讓她這會兒就進太平府,找吳世承,讓吳世承帶她吃喝玩樂看宅子挑奴僕去,總之,怎麼樂哈怎麼來!
你跟在落雁身邊,悄悄保護著她,要是有什麼不測,諸事別管,只管護著她稱逃出條命,不拘什麼法子,只要保住命,你的,和落雁的!」
西安細細的眼睛眨了兩下,看向南寧和長遠。
長遠苦笑道:「姑娘,來時爺下過死命,我們三個一定要護著姑娘平安,不能離了姑娘。」
李小么皺起了眉頭,南寧瞄著她的臉色,忙拉了拉長遠,「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要不我去吧,這事我比西安合適,姑娘看呢?」
「那也行!」李小么從善如流。
三人中,南寧雖說功夫差了點,卻是最機敏不過,確實是個好建議。
李小么一邊想一邊又細細的囑咐了南寧幾句,南寧退出去收拾停當,出城往白雲山下去了。
南寧趕到白雲山下,見了落雁,先將李小么的吩咐說了,看著凝神聽自己說話的落雁,笑道:「別怕,姑娘吩咐我跟在你身邊,要是有什麼事,我護著你,咱們一定能逃出條命來,姑娘說了,大家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夥伴,她拼死也要護你個周全。」..
落雁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南寧問道:「五爺真這麼說的?」
「嗯,我們幾個是奉了王爺的令,專程守護姑娘安全的,要不是姑娘一定要護你周全,也不能打發我來。」南寧帶著笑,隨和的說道。
落雁提起帕子,看著帕子一角墜著的那串五顏六色的玲瓏珠串。
南寧掃了帕子一眼,接著說道:「姑娘還說她信得過你,你寧肯咬毒死了,也不會泄了咱們的事,就是為了這個,姑娘一定要護你周全,你對得起她,她必定要對得起你。」
落雁抬手用帕子掩著臉,呆呆的站了好半晌,緩緩放下帕子,衝著南寧曲了曲膝,垂著頭說道:「我不過一個賤命的舞伎,一個物件兒……五爺頭一回見我,我就知道……她沒當我是物件兒,也沒看我下賤。
她坐在我對面,象姐妹一樣說話,她跟我說』你身上有股俠義之氣』……
我沒打算活著,要不然我也不會送金環走,我開心的很!」落雁抬起頭,笑容燦爛的看著南寧。
南寧驚訝中帶著些許感動,「姑娘捨不得你,好了,你準備準備就進城吧,我在暗處護著你,你放心。」
「嗯!五爺要我活著,那我就拼一把,非活下來不可!」落雁愉快的答應一聲。看著南寧飛身穿出了窗戶,低著頭仔細想了半晌,揚聲叫了婆子進來吩咐道:「收拾收拾,我要進城,找爺去!」
大皇子妃宋氏的車駕悠閒的回到太平府時,已經快到午時了。
城門外,一個衣履考究的婆子坐在輛青油小車上,掀著帘子,伸長脖子往白雲山方向焦急的張望不停,眼看著宋氏的車駕緩緩過來,急忙跳下青油小車,提著裙子,奔著宋氏的車駕連走帶跑的急奔過去。
宋嬤嬤探出頭,皺眉看著急急跑過來的婆子,冷著臉訓斥道:「看看!這成何體統!什麼事能急成這樣?天塌了?」
婆子陪著滿臉笑,深曲膝認錯道:「是我錯了,下次再不敢了,求嬤嬤饒過這一回!」
宋嬤嬤消了些氣,』嗯』了一聲問道:「出什麼事了?這麼急!」
「嬤嬤,爺一大早就找王妃,象是從昨晚上起,滿城都傳開了兩首詞,說是從白雲山下的清風庵里傳出來的。爺一早上先是問了王妃回來沒有,後來看了這兩首詞……
嬤嬤您看,就是這兩首詞,如今傳的滿城鬨動,竟然是無人不知,都傳著是林相和夫人的和詞呢,都說是絕妙好詞,爺看了詞開始也說好,後來竟發了脾氣,也不說找王妃的事了,我就急了,爺那脾氣,嬤嬤知道,越不說事越大,我就出來等王妃了。」婆子努力想說的明白,卻越來越亂。
宋嬤嬤從婆子手裡奪過紙抄,飛快的掃了一遍,只嚇的出了一身冷汗,也顧不得理會那婆子,忙縮頭回來,將紙片遞給宋氏,顫抖著聲音道:「王妃,有些不對,您看這個,這詞,太平府……說是太平府傳遍了,說是林相和夫人的和詞,王妃,咱們……是不是中了別人的圈套了?」
宋氏大驚,急忙接過紙片幾眼掃完,舉著紙片,一時怔的手僵在了半空不會動了。
宋嬤嬤飛快的思量著前前後後,苦笑道:「王妃,咱們掉人家網裡了,如今不跟爺說,必定瞞不住,要是跟爺直說了,爺必定疑心這詞是咱們傳出來的!為了壞林相的名聲,在楊氏那邊釜底抽薪……」
宋氏聽著,倒漸漸平靜下來,垂著眼皮,將手裡的紙片折成一個細條,舉著看了看,淡然道:「既然這樣了,那就這樣吧,這隻怕是吳貴妃的手筆,除了她,再沒有別人有這樣的心計了,也好,我本來也不願意爺承什麼大位,回府,怕什麼?能怎樣?!」
宋嬤嬤看著冷靜到漠然的宋氏,心緒也漸漸平靜下來,掀起帘子吩咐了幾句,車子緩緩的繼續往大皇子府回去。
大皇子妃端坐在椅子上,面容溫婉安祥的垂著眼帘,仿佛沒看到大皇子的焦躁、不安和興奮。
大皇子背著手在屋裡急急的轉著圈子,連轉了十來個圈,突然停住,緊盯著滿臉柔婉的宋氏責備道:「糊塗!既然發現了這事,昨天晚上,就是再晚,也該立刻回來跟我說了,這是大事!你竟然把這當成家長里短!真是婦人之見!婦人之見!好了,這事你不用管了,不准再跟人提起這事!你看看你!治下如此不謹!怎麼能讓這種詞流傳出來?!」
「爺!不……」宋氏猛的抬頭想辯解,沒等她說完,大皇子就不耐煩的揮著手打斷了她:「不是你,那你說說,還能有誰?偏還趕得這麼巧?」
宋氏張了張嘴,到嘴的話突然又不想說了,垂下頭一言不發。
大皇子厭煩的看著她吩咐道:「行了,回去歇著吧,要是覺得管家這事吃力,就讓楊氏幫一幫你!」
宋氏緊緊咬著嘴唇站起來,沒有回答大皇子話,曲膝告退下去了。
大皇子這會兒也顧不上理會他後院女人們的這些明爭暗鬥,背著手凝神想著宋氏的話,和這突如其來的兩首詞。
半晌,長長的舒了口氣,拿定了主意,轉身對著空空的屋角吩咐道:「你去一趟宋家別院,打發了肖氏,她病著,給她杯酒吧,找個地方埋了。」
屋角傳來聲悶悶的應諾。
大皇子背著手看著窗外,半晌,揚聲叫小廝進來磨了墨,細細寫了林相和夫人的那兩首詞,捲成小筒裝進只金筒里封好,交給小廝吩咐道:「送到林丞相府,一定要交給林相本人,告訴他,趙居士已經安然飛升了,讓他放心。」
小廝接過金筒,倒退出去往林丞相府奔去。
落雁一路招搖的進了太平府,車子停在和吳府隔了兩條街的一長僻靜巷子裡,打發一個婆子去找吳世承。
不大會兒,吳世承帶著小廝騎馬出來,在車前下了馬,跳到車上,落雁撲到吳世承懷裡,哭的梨花帶雨。
吳世承嚇了一跳,忙抱著她問道:「我的寶貝兒,出了什麼事了?怎麼委屈成這樣?這滿太平府還有誰敢欺負我的寶貝兒?」
「爺!爺得替我出了這口惡氣!真是氣死我了,氣死我了!」落雁氣的無語凝噎,哭的那叫一個楚楚動人。
吳世承看的心猿意馬,低頭親著落雁,含糊的說道:「寶貝兒,只管說!這太平府,就沒有爺辦不了的事兒,寶貝兒……」
落雁欲拒還迎的推著吳世承,柔媚的委屈道:「爺就沒發現我身邊少了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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