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么說起來,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看向范大娘子,「這些事,姐姐得多操些心,我現在費心的事情,沒精力多管這些事,就多煩勞姐姐了。」
孫大娘子聽的又是興奮又是羞澀,一張臉紅通通放著光。
范大娘子看著李小么,笑容凝澀,尷尬中透著煩惱,么妹子這樣大手筆,她嘴巴動一動容易,可這銀子,從哪兒來?大郎已經夠不容易了,唉,大郎就是太寵著這個小妹妹了。
李小么看著范大娘子凝澀的笑容,帶著幾分冷漠,移開了目光。
三個人各懷心思,沉默了片刻,范大娘子勉強帶著笑道:「這請嬤嬤的事,還得議一議,這嬤嬤可不好找,得慢慢挑才行。
我看這樣吧,先添丫頭婆子,特別是那幾個丫頭,買回來交給紫藤調教,還得一兩個月呢,正好,慢慢尋這教引嬤嬤,要不,等張大姐她們回來,一起看著請?宅院家俱什麼的,我陪孫妹妹就先看起來,這倒是能先做的。」
李小么有幾分不耐煩,嗯了一聲站起來,」教引嬤嬤的事,姐姐不用太操心,別的,姐姐看著辦吧,我有事,先走了。」
范大娘子帶著幾分惱意,端坐沒動,孫大娘子急忙站起來,跟在李小么身後往外送。
………………
隔天,李小么和蘇子誠告了半天假,專程在家招待水蓮。
水蓮在二門裡下了車,李小么和范大娘子、孫大娘子熱情迎上前,水蓮好奇的打量著滿身重孝的范大娘子和孫大娘子。
范大娘子十分大方的含笑打量著水蓮,孫大娘子卻拘謹無比,緊盯著范大娘子,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對水蓮,只敢匆匆掃了眼,就垂著頭,不敢再抬頭多打量。
李小么將三人相互介紹過,和范大娘子一左一右,讓著水蓮直接進了半畝園。
海棠和青橙奉了茶上來,水蓮環顧四周打量不停,一邊打量,一邊笑道:「早就想過來拜會,二哥說你們剛到開平府,要忙著收拾東西,我就沒好過來打擾。」
「七娘子客氣了,我們到這開平府,多虧水二爺照應,要不然還不知道怎樣呢。」范大娘子先客氣了一句。
李小么笑道:「我們家裡,范姐姐和孫姐姐都是重孝在身,哪兒也不能去,只好等除了服,再登門拜會七娘子了。」
水蓮忙欠了欠身,「五爺客氣了,等兩位姐姐除了服,我專程設宴請兩位姐姐過府說話。咱們北平府,進了冬天也不過就是賞雪看梅,沒什麼意思,等明年春天到了,那才熱鬧呢,從清明起,郊遊花會幾乎月月都有,到時候,我請兩位姐姐一起,好好看看咱們開平府的熱鬧風光。」
李小么暗暗舒了口氣,這位水蓮姑娘果然是個玲瓏剔透的,她還沒點,她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四個人說說笑笑,海棠捧了點心上來,水蓮吃了塊點心,驚訝的轉頭看著海棠道:「這芙蓉糕竟跟我們府上的味兒一樣!」
海棠抿嘴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曲膝回話:「回七娘子,這海棠糕是奴婢做的,奴婢原是靖江侯府的婢女。」
「她們兩個都是,我這裡的幾個使女,都是水二爺送過來的。」李小么接過話解釋道。
水蓮驚訝的多打量了兩眼海棠和青橙,隨即笑起來,「看看我,差點忘了正事,桐姐讓我代她謝五爺活命之恩。」
水蓮說著就要站起來,李小么急忙一把按住她,微微用力按著她坐下,「我領了心意就行了,不必謝,她是個苦命的,天有眼,我也沒幫什麼忙。」
水蓮點著頭,眼圈泛紅,「我就說,五爺能懂桐姐這份苦,算了,不說這個,桐姐現在在雪峰山別院住著,雪峰山沒別的好處,就是這個時候的野山菊,漫山遍野,再美麗不過,桐姐托我帶話,想請五爺和兩位姐姐到我們別院盤恆一晚,別院裡還有兩眼溫泉,最養人不過,五爺和姐姐們可別推辭!」
李小么遲疑的看著范大娘子和孫大娘子滿身的縞素。
水蓮心思極靈動,忙笑著解釋:「雪峰山別院就住了我和桐姐母子,桐姐……五爺也知道,也是那樣……如今也是一身的素麻,要不是和五爺不見外,兩位姐姐也是這樣,我也不敢開這個口。」
李小么想了想,看向范大娘子和孫大娘子,「過去散一散也好,姐姐說呢?」
「嗯。」范大娘子含笑頜首。
李小么再看向孫大娘子,孫大娘子好象沒覺得她也應該表態,見李小么看過來,急忙跟著點頭。
水蓮一臉輕鬆的呼了口氣,和三人約了後天一早遣人來接。
四個人又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水蓮起身告辭,李小么並不多留,三人一起將水蓮送到二門裡上了車。李小么看著水蓮的車子走遠了,立刻要了車,趕緊往梁王府忙她那攤子事兒去了。
傍晚,李小么找蘇子誠告假,說要去雪峰山看野山菊去,蘇子誠盯著她看了片刻,面無表情的點頭應允了。
隔天一大早,李小么難得起了個大早,紫藤和淡月幾個,將滿箱衣裙都抖在炕上。
李小么瞪著堆的滿炕都是的新衣服,愕然不已,她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多裙子?
海棠又抱了只一尺見方的花梨木匣子過來,將匣子一層一層抽開。
李小么探頭看著匣子裡的各式各樣的釵環簪鈿,伸手掂了只紅寶蝴蝶雙股釵,對著窗戶眯眼看著。
海棠憨憨的笑道:「五爺今天就戴這股釵吧,穿那條銀紋百蝶度花裙,前兒王爺剛讓人送了件大紅腥腥氈羽緞斗篷,穿起來肯定好看!」
李小么猛的吐了口氣,將釵遞給海棠,指著滿炕的衣服問道:「這些,都是王爺讓人送過來的?」
「嗯,八月里送了一趟,是南爺來的,抬了一大箱子衣服送過來,還有這個匣子,也是那回一起送過來的。過了重陽節又送了兩大箱過來,都是應季的秋冬衣服,看樣子象是跟著王府里的四季衣服做出來的。」紫藤忙仔細解釋道。
李小么退到炕邊,斜靠著炕沿,拿了只靠枕抱在懷裡,心情鬱郁,一聲接一聲慢慢嘆著氣,她是真喜歡這些精緻美麗的衣裙首飾,她是真擔心這些精緻美麗的衣裙的首飾……
這會兒,她正站在微妙而又危險的十字路口,何去何從,只在她一念間,只在他一念間……
紫藤、淡月幾個手腳利落的挑著衣服,一件件拿給李小么過目,再包在包袱里。..
她們要在水家別院住上一晚,紫藤和淡月遵照李小么的吩咐:收拾些必須要用的東西,簡單些。
一個晚上,照簡單的原則,收拾了兩個巨大箱子出來,再加上今天的衣服包袱,看在李小么眼裡,簡直跟搬家沒什麼兩樣。
李小么瞪著那兩隻箱子,一句話沒多說。入鄉隨俗吧,這事只任紫藤張羅。
看著時辰差不多了,李小么有些懶散的起來,坐到妝檯前。
青橙上前,手指輕巧的給她綰了個時新的百合髻,將那股紅寶石蝴蝶釵仔細的插上,李小么換了衣服,從善如流的披上那件大紅腥腥氈斗篷,淡月和海棠帶著流雲、櫻桃跟在後頭,一路往二門出去。
二門裡,水家跟出門的婆子和車輛已經到了。
李小么楞神的看著緊挨著范大娘子站著的月亭,范大娘子忙上前幾步,拉了拉李小么,低低的說道:「月亭也想跟過去玩玩,她一直拘在家裡,也沒地方走動,我想著,也不多她一個,你看?」
李小么暗暗嘆了口氣,看著范大娘子,張了張嘴,想了想卻又咽了回去,算了,當著水家諸人、這會兒,不是說話的時候,回來再說吧。
她這麼做,這不是幫月亭,這是害她!
范大娘子見李小么沒說話,神情一下子輕鬆下來,忍不住舒了口氣,臉上笑意隱隱,回身示意玉硯扶月亭上車。
月亭上了車,伸手掀起車簾,挑釁的狠瞪了李小么一眼,冷哼了一聲。
李小么微微側頭斜著她,臉上半絲表情也沒有。
車子緩緩出了二門,出了城門,一路往雪峰山行去。
………………
梁王府門口,水岩踩著踏步下了車,轉頭看著貼身小廝挑雲、伴月小心的各捧著盆葉片高大、勁節蒼然的蘭花出來。
蘭花中間已經生出兩支花莖,各有十數個花萼含苞待放,水岩後退兩步,這邊看一看,側頭再看一看,滿意的再打量了一遍兩盆蘭花,帶著小廝,轉身進了梁王府。
水岩一路進了外書房,進了垂花門,直奔東廂第一間,推了推,卻沒推開。
北慶忙迎上來笑道:「五爺今天去雪峰山賞菊去了,要後天才過來。」
水岩頓時一臉失望,轉頭看著兩個小廝手裡捧著的蘭花,用手裡的摺扇敲了敲額頭,示意挑雲、伴月跟著往正屋進去。
北慶稟報了,親自掀起帘子讓水岩進了屋,挑雲等捧著那兩盆風姿千萬的蘭花緊跟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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