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傾灑在大地,在掛滿露珠的綠茵上鋪上了一層亮色。
陸珊提著放著空碗的小竹兜,張惠牽著二丫,剩下葉梅跟葉德正則一人拿了點農具,一家人齊心協力,收拾完田裡就回家。
當然,陸珊是幹不了這種技術性活計的,她倒是想下田幫幫忙,但葉德正和張惠死活不讓她下田。開玩笑,對於農民而言秧田可是很重要的,讓陸珊這麼一個只會讀書從不干農活的人下田,沒準谷種還得浪費,他們今年還要不要插秧了。
陸珊並不知道自己被嫌棄了,沒幫上忙她還有點不好意思,看著公婆和大姑姐在田裡辛苦地勞作,而體力很好的她卻只能待在邊上帶二丫,這種感覺不太妙。
她從小就在城裡長大,雖然吃得苦並不比干農活的人少,但對於農活這種技術性工種,她還真的無能為力。對此,陸珊只能歸結於「沒有天分」。
要是早知道她有朝一日會成為村姑並嫁到農村,她一定不做獸醫,她應該進農業大學繼續深造啊!
回家的路上,坐在自家地壩里吃早飯的人看到葉德正這一家子,都紛紛熱情地打著招呼。有那好客的嬸子或者嫂子,還會拿出自家的瓜果糖餅逗逗二丫,跟張惠說兩句家常,最後還笑眯眯地偷看陸珊。
葉梅跟陸珊走在後面,見陸珊文文靜靜的樣子,葉梅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她想那個胡玲玲真是不要臉,都這個份上了還想扒著葉鋼不放,見縫插針地給葉家找不快。關鍵她還把三歲小孩都利用上了,教二丫一個啥也不懂的小丫頭叫她舅媽,她也真是不嫌臊得慌!
「那個,珊珊,小孩子家家的話,你可別放在心上。那個胡玲玲啊,她跟鋼子真沒啥關係,早都沒關係了。」葉梅用手捋了捋頭髮,神情略帶尷尬地說道。「你可不興為了她生悶氣啊,不值當!」
「大姐,你想哪兒去了!我也就聽過胡玲玲這名兒,她長得是圓是扁我都不知道,作甚要跟她生氣啊?」再說了,本來辦酒席那天遇到這破事,她是有點生氣的,但誰讓葉鋼早不受傷晚不受傷,偏偏在那節骨眼上受了傷呢!
陸珊臉色不變,在心裡補充道。
今天要是不提到這個胡玲玲,說實話,陸珊還真把她給忘了!在l市鞍前馬後地伺候了葉鋼這麼久,她也沒想過跟他提起有關胡玲玲的事。也許是這段時間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實在太和諧太好,讓她下意識地不想去打破這種平靜和溫馨。
葉梅見陸珊臉上沒有絲毫不悅,這才鬆了口氣,臉上露出釋然的表情,說道:「你能這麼想就好,我也是怕你多心,畢竟鋼子和這胡玲玲確實……唉!」
「大姐,」陸珊偏過頭,認真地看著葉梅,一字一句地說道,「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現在,我是葉鋼的妻子。其他人怎麼想,我們不要去管,也管不了。」
儘管知道葉梅心裡的想法,知道她是怕自己多想,從而影響和葉鋼的夫妻關係,但陸珊還是不太願意老提起這個胡玲玲。不是她歧視「雞」這個行業,在她看來,只要擁有這個行業的職業道德,遵從錢貨兩訖的規則,那x工作者其實也是為人類社會作出貢獻的人群。
但她從根本上看不起胡玲玲這個人。
或許陸珊表面上看起來並不在意這種事,但其實她的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的。儘管她聽很多人說過,戀人和夫妻之間,應該看重的是對方的現在和未來,而不是過去。但她現在只想對這句話表示嗤之以鼻的態度。
如果真的對一個人有感情,那麼對於他或者是她的過去,只能選擇接受和理解。因為愛情,所以不介意,但還是會難過。
好在這個胡玲玲之前嫌貧愛富,並沒有看上葉鋼,她之所以拖著葉鋼,也是性格使然,她非常享受周旋於不同男人中間的感覺。所以,她和葉鋼雖然訂過婚,但實際上兩人並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甚至因為葉鋼常年在部隊的關係,兩人連面都沒見過兩回。
葉鋼跟胡玲玲,應該連小手都沒牽過吧……陸珊的腦子裡突然冒出這麼一個想法,她一邊若有所思地想著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一邊情不自禁的從空間裡找出一把手術刀,默默地插在袖子裡。
若是葉鋼和胡玲玲真牽過手,或者有更近一步的親密接觸什麼的,她是先宰女人的手呢,還是先閹掉男人的根呢?
陸珊摸著手術刀,笑得一臉慈祥。
不過,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眉頭皺了皺。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之前的陸珊還一心戀慕薛杭那個白斬雞、軟腳蝦的時候,兩個人似乎去河邊小樹林約過會,念過情詩什麼的。幸好當時的陸珊雖然一心撲在了戀情當中,卻還是很有理智的,她並沒有作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這也並不是那個陸珊多麼知恥,懂得保護自己,而是她跟明玉一樣,非常傲氣,不可能將所有的一切都壓在一個人身上。薛杭固然是個才子,長得又文弱,符合當下社會美男子的定義,並且他的家庭條件也不差。但在之前那個陸珊的心裡,還是差了那麼一點兒。
薛杭他還不是城裡人!
除非他考上大學,否則之前那個陸珊是不可能給他任何身體上的暗示。這也是薛杭選擇劈腿的重要原因,面對一個長得天香國色的美人,他看得著摸不著也吃不著,這對於一個血氣方剛的男性來說是非常痛苦的。更何況,他還自詡英俊才子,自然不可能吃下這個虧。
陸珊現在想到這個薛杭,並沒有最開始重生到七里村時的那麼討厭。不用去想,也能猜到薛杭和劉欣那對狂躁症患者現在的日子並不好過。兩個人的事之前鬧得那麼大,幾乎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這又得為農村八卦新聞增添多少笑料和談資啊?只要這兩個人不再來惹她,像她這種大度而又善良的女人,自然不會故意和兩人作對。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先打再整。
平樂縣有一句俗話,叫平樂縣人說不得,一說就誰誰就到。剛走到葉家,還沒踏進院子大門,陸珊就聽見背後有人怯怯地叫她。
「陸珊,陸珊!」
那聲音實在是小得可憐,以至於只有陸珊聽見了,其他人都沒聽到。
陸珊在門口站了幾秒鐘,等所有人都進去後,她才轉過身,朝聲音發出的方向看過去。
一個身材矮小,臉色暗淡無光彩的年輕女孩站在一棵正掛了果子的桃樹下,鬼鬼祟祟地看著這邊。
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確良襯衫,下面是一條暗紅色的麻紗長裙,這樣一身籠在她身上,本來應該很文藝,卻因為那一臉鬼祟的神情,看起來就跟小丑似的,連陸珊看了都嫌寒磣。
「陳麗梅,你在這幹嘛?」陸珊走到她面前,面無表情地問道。
陳麗梅看到陸珊,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頓時條件反射地縮了縮肩,但隨後就反應過來,覺得自己這麼做似乎很掉份,便萬分不自在地昂了昂頭,「陸珊,我今天是來找你的。」
「找我?」陸珊突然笑了笑,滿臉的調侃之色,她打量了陳麗梅好幾眼,說,「我和你可不熟。」
陳麗梅被陸珊話里濃濃的諷刺給刺激了一下,頓時將原本計劃好的說辭全部拋之腦後,噼里啪啦地朝陸珊叫道:「陸珊你怎麼能這麼說話?我們可是初中和高中同學,同窗六年,你竟然說和我不熟,你還有沒有良心?」
「我有沒有良心你可能看不出來,不過,你陳麗梅肯定是沒有良心的。」陸珊嗤笑了一聲,微微側過身,斜睨著陳麗梅,眼裡的諷刺幾乎將陳麗梅刺得跳起來。
「陸珊!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我沒有良心?你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陳麗梅猛地伸出手,指著陸珊,一副「你不說清楚老娘就要戳死你」的架勢。
陸珊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她冷冷地盯著陳麗梅,沉聲說道:「把手拿開,否則我不介意讓你嘗一嘗斷指的滋味。」
「刷」地一聲,陳麗梅利落地收回手,聽了陸珊的話,她這才想起今天來的目的,臉色有些難看。
「那個,陸珊,我今天不是來跟你吵架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你說話別那麼嗆人行不行?」陳麗梅低聲下氣地說道。
但陸珊並沒有錯過她眼裡一閃而過的怨毒,這個女人,還真是死性不改。
陸珊嘴角一勾,挑眉問道:「什麼事趕緊說吧。」
陳麗梅咬了咬下唇,眼底帶著明顯的疑惑和不信,但她牢記著今天來找陸珊的目的,因此也沒耽誤,開口說道:「陸珊,求求你救救劉欣吧,求你救救她,你要是不救她,她就得殘廢!」
殘廢?劉欣要成殘廢?
陸珊一臉懷疑地看著陳麗梅,明顯不相信她的說辭。
再說了,就算劉欣真的要殘廢,也不該來找她啊!且不說她和劉欣根本就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就算她是劉欣親媽,對此也無能為力。
她只是獸醫,不是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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