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想法,很快就被事實打臉。一窩蟻 m.yiwoyi.com
劉尚書吃驚地發現,小神醫根本就不用協助,更談不上教,拿起摺子一本本自己看,看完後很快用藍批寫上回復。而批覆寫得很好,就跟沉浸宮闈多年一般。就算是他執筆,也未必能批閱得那麼好那麼快,畢竟牽涉朝政之事,會有牽絆和顧慮。
殿裡已經有人想辦法偷偷傳消息出去,想必是把這裡的事告知外面。
果然不多時,好幾個官員,穿著弔唁服跑來了。為首的居然是文昌閣大學士曹閣老。
這個老狐狸,劉尚書暗暗罵了句。雖然官位一樣,但尚書是無法壓制住閣老,閣老更有實權。
「昨夜身體欠佳,請休在家。未料到會如此,聽聞噩耗,老臣悲痛欲絕,以至於當場倒地不起。強忍悲痛剛弔唁完先帝,這才趕來。」曹閣老作揖:「恕老臣來遲。」
應該是得到消息,不想淌這次渾水,所以才告病在家。趙康肯定也叫過他,過來協助,可人家要弔唁先帝,總不能自己親爹不讓人弔唁完就趕去幹活。剛才有人放消息出去,聽到這裡的消息,就跑過來親眼看虛實。
這些官員應該都是三省的人,如果他們不在場,人家就把摺子全批完,不是證明他們沒啥用。不再來表現一下,等到新帝即位,就等著倒霉吧。
「曹閣老節哀順變,一切以大局為重。」希寧飛快寫著,頭都沒抬,稚嫩卻帶著威嚴的聲音在殿內響起:「其他人呢,也是如此?」
劉尚書又驚又好笑,驚的是小神醫一眼就看懂這些彎彎道道,小小年紀居然帶著帝王之威。
好笑的是,質問其他人是否也這樣?曹閣老歲數大了,其他人基本都在壯年,就算推說有事告假在家,誰會今早得到消息起不了身,晚去弔唁,這才剛弔唁完。
其他人很是尷尬,但還是厚著臉皮回應:「嗯嗯,正是……臣聽聞噩耗心如刀絞,一時居然呆若木雞,好久才回過神來……」
不要說,到底是文人,說謊也說得象真的一樣,還挑不出什麼錯來。
「既然如此,那就按部就班吧。」
眾人看看幾個桌子旁邊的人,走去屬於自己部門的同僚那裡。
曹閣老見一官員去案桌邊去搬批好的摺子,再將摺子分到各部人手裡覆核。於是攔下,拿了一本打開看。不禁皺眉,這小神醫到底是什麼來路。
「曹閣老,有何不妥嗎?」劉尚書眯著眼睛,挺著肚子,帶著幾分得意,這次總算比這老傢伙站隊站得早了。
什麼不妥,簡直一點問題都沒有。都要懷疑是不是這小丫頭批示的,是不是他沒來之前,這些是其他官員斟酌後的結果。
「把這儘快辦了!」就看到希寧抬起手,將剛寫好的摺子放在旁邊,又拿起一本翻開看起來。
曹閣老快步跑過去,親自從龍案上拿起摺子,打開查看。
寫的是讓禮部為主,司天監為輔,各部協理禮儀祭祀、外國使團來祭拜等諸多事宜。四日之內,禮部和刑部商議出大皇子和端王喪葬所用禮儀和規格。
皇帝駕崩後,要七個月後才下葬,頭三天弔唁最為重要,隨後是七日、十四日、二十一日,每過七天的弔唁祭祀直到四十九天結束。在靈堂七日後,要轉到其他地方停柩,等待出殯發喪。
那麼複雜的事情,居然全都寫得有條有理,為首就是「天子七日而殯,七月而葬。諸侯五日而殯,五月而葬」就表明小神醫熟知禮儀,糊弄不了。
曹閣老心中發虛,將摺子遞給旁邊辦事的官員,囑咐道:「趕緊去辦。」
看著還在批閱奏摺的小神醫,曹閣老不敢再怠慢,坐到旁邊靜候。
已經坐下的劉尚書,看完剛才那份摺子後,瞟了曹閣老一眼,摸起鬍子,心中暗暗幾分得意。此時外面夜影跑了進來,作揖:「小神醫,有人說起先帝遺詔,正命人去找。」
殿內所有官員立即一個激靈,第一件影響局勢的大事來了!
如果有遺詔,那遺詔中的皇子繼位。今日之前,能繼位極有可能是大皇子。
大皇子昨夜一起掛了,那麼這皇位就有辯論的可能,父終子及,大皇子可是有兒子的,還是嫡出。王妃雖是清流人家嫡女,可其舅舅是樞密院樞密使,掌握兵力實權。
太后王家和王妃母家絕對以此扶持大皇子的兒子上位,而且這十一歲幼童,更好掌控。
希寧終於放下筆,對著夜影招了招手:「來,來呀!」
夜影愣了愣,但很快明白意思,走了過去。見希寧轉身,就繞著桌案,到了她跟前。
希寧壓低聲音,和彎著腰,送上耳朵的夜影嘀嘀咕咕一陣後,夜影點了點頭,立即飛身離開。
希寧又拿起筆:「你們也去看看吧,這裡暫時由宮人伺候著就可以了。」
曹閣老立馬站起來,朝著外面就快步走去。
劉尚書瞪著眼珠子,這傢伙不是告病在家、不是悲痛欲絕,看看這步伐急促那樣子,七老八十的身體比他更硬朗。不行,他也得去看看。
等一干人抵達靈堂,那裡的氣氛已經很緊張了,所有弔唁官員都在盤算著,等會兒是支持大皇孫還是信王。而且人又多,帝後和兩位皇子同一天死,可是大事,京官必須到場弔唁。
文官吵得太厲害時,也會撩袖子開架。為此趙康喊來一批人,不帶武器的在四周候著,四品以下的退到外院等待。
「遺詔到!」夜影高高舉著一捲紙軸走了進來。
呼啦啦地全部跪倒,紙軸徐徐拉開,大家抬頭一看,就看到「懸壺門」三個大字。
趙康也愣住了,這是怎麼回事?叫夜影跑去希寧那裡找辦法,結果把昨夜先帝寫的三個大字給拿過來了。
「這是何意?」有官員頓時跳了起來,惱羞成怒地質問:「是在戲弄本官嗎?」
旁邊伺候先帝的大宦官悲痛地說道:「這是聖上昨夜筵席上寫的,賞給小神醫的。」現在字還在,人卻去了。
是先帝留下的墨寶,這官員只能再跪下,但依舊極為不滿:「我們要的是遺詔,這算什麼遺詔!」
「你湊近了仔細瞧瞧!」夜影一貫冷著臉。
於是有官職較高的跪爬著過去,細細端詳起來。
曹閣老和劉尚書官職不低,屬於朝中二朝正奔著三朝去的元老,也湊近而視。
找了一圈,終於在皇帝玉璽印的旁邊找到一豎行小字,字芝麻綠豆般大,小得都要瞪直了眼睛才能看清……「朕如不測,傳位於趙康」。
呃,這這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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