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喵喵」
一大清早,花時被幾聲清脆響亮的貓叫聲給吵醒。
躺在冷冰冰,睡了一晚上,也不見得有多暖和的被窩裡,花時睜開睡意朦朧的眼睛。
「小黑?」
原本應該睡在竹籃子裡的黑貓,不知什麼時候,跳到了她的床上,踩著她的枕頭,沖她發出喵喵的叫聲。
花時側了側頭,抬手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睡了一晚上,又冰又冷,全身都不得勁
被子蓋在身上不暖和,枕頭也是那種木頭隨便刨兩下的方形木頭,雖然被她用布裹了一層,但依舊硬邦邦的。
她好幾次都睡落枕了
「喵」
小黑看起來精神還算不錯,沖她叫了兩聲後,繞著她的腦袋來迴轉悠。
花時稍稍抬眼,就能看到它亮晶晶的藍色貓眼,在昏暗的房屋裡,好像閃著綠幽幽的光。
「喵喵喵喵喵!」
似乎是看見她睡醒了,黑貓一直用爪子輕輕地扒著她的頭髮,那不停地響起的叫聲,好像在興奮地說著什麼。
叫聲停了一會兒後,黑貓趴在她的頸窩處,翻過身,露出柔軟的肚皮,像是在討好又像是在撒嬌。
花時摸了摸它背上有些扎手的毛髮,坐了起身,一隻手靠著她的黑貓也拎了起來。
「喵?」
徒然被捏著後脊背提起來的小黑,藍色的貓眼疑惑不覺地瞪圓了些。
花時捏著鼻子,將拎起的貓向外遞遠了些,剛睡醒還有些沙啞的聲音,嫌棄地響起,「小黑,你沒聞到自己身上有多臭嗎?」
「喵?!」
黑貓騰空地蹬了蹬腿,炸毛地叫了一聲。
花時將貓拎到床底下,回頭看向床上那張灰白色的被子上的幾處顯眼的貓爪印,她墊的枕頭,撲在上面的那塊,半邊都是貓爪印。
在山裡消失了三天的黑貓,又與不知名的毒蛇搏鬥,身負重傷,可以說,花時在將他撿回來的時候,整隻貓,髒得跟流浪貓差不多。
雖然它全身的毛髮都是黑色,看著不明顯,但花時將它抱進籃子裡的時候,能清楚地摸到。
花時拎著它的貓貓頭,指著那幾處被踩髒的地方,對著它的貓耳朵說道,「下次爪子髒,就不要跳到我的床上,不然我就把貓爪子剁了煲湯喝!知道沒有?」
「喵」
被吼了一頓的黑貓,委委屈屈地叫了一聲,一雙貓眼瞪著圓圓的,似乎沒想到自己會被教訓。
花時這才將它放到地上,轉身朝著房間的那箱子走去,在裡面找了件十分陳舊的衣裳,撕了一塊下來,又走了回去。
黑貓被放到地下了後,眼睛一直追著花時的身影挪動,這會兒見花時又朝著自己走了回來,一雙貓眼怯生生地看著她。
裡面似乎藏著委屈又無措的情緒
花時走回來,蹲下身,用那塊撕下來的布,將它整個貓身包裹起來,給它擦乾淨身上髒污的東西。
「喵喵喵喵」
小黑興奮又欣喜的叫聲,充斥著整個房間。
剛剛還失落又難過的情緒,在被花時溫柔地擦拭毛髮的時候,情緒瞬間高漲。
它還以為自己被嫌棄了,還有些怕花時會不要它
而且這幾天它一直在山裡面找花時想要的東西,好不容易找了那種紅色的、小小一顆的果子,那地方還被一條綠色的毒蛇給占著了。
它要過去,還被那毒蛇攔擋著後邊它就跟那條綠毒蛇纏打在一塊兒,不慎被要到了脖子,差點就要死了
它一路撐著受傷的身體,往下山的方向走,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聽見了花時的叫聲,它用盡全部力氣回應。
還好花時找到了它
誰也不知道,在聽到花時熟悉的聲音時,它的心裡有多高興,它就知道花時不會不要它的!
「喵喵喵」
黑貓依賴般一直仰著頭,用脖子蹭著花時的手心,身後那條毛茸茸的尾巴,也直直立起,纏著花時的手腕。
整隻貓黏人得不行
花時按著它胡亂拱動的身體,好不容易給它擦乾淨了,才鬆脫手。
「行了,真的是。」
花時被它纏得不行,走兩步路也要在她的小腿處拱來拱去。
也知道是因為這次在山裡出來意外,被她恰巧碰到救了回來,才產生了依賴又黏人的情緒。
「喵喵喵喵喵」
黑貓又衝著她嘰里咕嚕地叫個不停。
花時認真地聽了一會兒,沒聽懂它在說什麼。
伸手碰了碰它的鼻子,聲音有些低低地問道,「之前進山捕獵覓食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這次就把自己弄成這樣了?」
「喵喵喵喵喵」
黑貓聽了她的問話,叫聲一下子也拔高了幾分,嗚嗚哇哇地叫著,聲音似乎十分生氣。
甚至還坐直了身體,兩雙前爪衝著她,比劃出了不少豐富又活潑的動作,配合著喵喵叫個不停的聲音,確實有那麼幾分意思。
只是,花時還是看不懂,也聽不懂它在說什麼
不過,從它脖子上的傷口,也不難猜,自己也估了個七七八八。
「下次自己小心點,毒蛇你也敢上去打,就不怕自己被毒死啊。」
花時一隻手捏著它抬起的貓爪,用力地晃了晃,叮囑一般說道。
「喵喵喵——!!」
『是那條臭毒蛇偷襲我!我才被它咬到脖子的!』
黑貓激動地說道,一隻貓爪子搭著自己的脖子,又氣又凶地叫著,「喵喵喵!!」
花時沒聽懂它說的話,卻看到了它的爪子摸向了自己脖子傷口的動作,也伸手過去,撥開外邊的毛髮,看了看裡邊的傷口。
經過了一晚上的恢復,那原本兩顆圓圓的血洞,已經基本癒合了,只留下兩處顯眼的淤痕。
花時給黑貓餵了好一些泉水,讓它喝飽了肚,才抽空看向被她捆在房間角落裡,連叫聲都發不出的兩隻山雞。
看了眼窗戶外的天色,估摸著現在也上午八九點了,院子外依舊向往常一樣,十分安靜。
屋外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雪,夾雜著陣陣風雪,放眼望去,皆是白茫茫一片
她記得今天要幹什麼。
今天是跟何江約好的日子,不知道幾天前的那一籃子的冬棗,何江帶到了鎮上,有沒有賣出去。
要是賣出去了,何江會給她帶一袋子糖回來,應該是一袋子,她也不知道賣出去的冬棗能買回來多少糖
而且她計劃著,要用糖來將冬棗加工一番,弄成糖霜棗子,那種又甜又可口的小零嘴
在沒來到這裡之前,她就一直很喜歡自己搗鼓些吃食,因為自己本身也是個吃貨,喜歡吃各種各樣的美食,有時候自己得閒了,也會自己做。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嘛,像那種層出不窮的甜點,她自己就在家裡做過不少,草莓蛋糕、芒果千層、雪花酥、板栗餅泡芙、奶茶
越往深處想,花時便覺得肚子又開始咕咕地叫了。
之前那些唾手可得的美食,她現在再想吃,已經成了奢求
天知道,這幾個月她是怎麼熬過來的,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寢食難安啊。
對於約定好的今天,花時也盼了許久,畢竟這關乎著,她以後能不能發家的出路。
不過,她也做好了打算,心裡有數,要是沒賣出去,她也能接受。
況且,昨天進山,還有了意外的收穫,這兩隻山雞正好一併賣給何山,上次是九十文錢一隻,這次兩隻,正好一百八十文錢。
有了這錢,她就可以跟村裡的嬸子們買點棉花和布料,或者換些米麵她需要再做一身衣裳,她現在身上穿了這一身冬天的衣服,是唯一的一身。
已經穿了兩天,沒換下來洗了,洗一次就要晾差不多兩天,這衣服雖單薄了些,但也是她目前翻箱倒櫃能找出來的最厚的一件了。
洗了就沒得穿,只能穿天熱的時侯的衣服,那薄薄的一件穿在身上,冷風一吹,到皮到肉,跟沒穿似的,根本沒法出門
光想想現在的窘境,花時就想一頭磕死算了。
說不定一磕腦袋,頭一疼,夢就醒了她根本沒魂穿到什麼奇奇怪怪的地方,也不是花家的大閨女
但這個念頭,她也只是想想。
既來之,則安之。
眼下,她也只能盡力地去利用這掌心的泉眼,為自己謀個好出路,況且,她身後還有四隻,等著她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
她的日子不好過,花遇他們的日子更是難熬
花時一直在自己的屋裡沒出去,等到了差不多晌午,估摸著時間,收拾了一下東西,將山雞遮嚴實了,才從房屋裡出來。
黑貓蜷縮在她的炕床上,不知道是不是毒素還沒有完全去除,喝了泉水後,就昏睡了過去。
花時也沒叫它,自己一個人從屋裡出來。
院子裡,花曉在庭院中拿著掃帚,清掃著地上的雪,小花影坐在屋檐下的凳子上,手裡好像抓著兩顆冬棗在啃。
不見花遇和花離的身影,應當是出門了
李氏的蹤影也不見,自從天冷下來後,連著下了好幾天的雪,李氏好像在花辭遠的房屋裡搭了個爐子,很少再到前院的小廚房裡做飯。
反正她現在只做自己和花辭遠的飯,根本不管他們剩下的幾個,乾脆天冷了,也懶得到這邊來。
估摸著李氏也在防著花時他們幾個,上次花時霍霍了李氏藏在柜子里的雞蛋和米,可把李氏給心疼得。
偏生的李氏又拿花時沒辦法,現在做點吃的,就跟防賊一樣,防著花時他們幾個。
在李氏的眼裡,已經失去價值的花時,根本不值得她再在花時身上浪費一點東西。
估計她現在也悔得腸子都青,對花時好了十幾年,一直掌控著花時的一舉一動,到最後,花時還是要嫁出去,她的如意算盤都沒打響,人就被半路劫走了
房門被推開的聲音,引起了花曉的注意,她掃雪的動作頓了下來,停下身 朝著花時的方向,扭頭看了過去。
一雙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是注意到了花時手裡拿著的東西。
「你要出去?」
花曉難得主動開口跟她說話,一雙眼睛亮亮地看著她。
花時點了點頭。
花曉將手裡的掃帚靠在一邊,朝著屋檐走了過來,她眼睛一直好奇地看著花時手裡挎著的竹籃子。
小丫頭很精明,聯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兩隻山雞,似乎一下子就猜到了下邊藏著的是什麼。
花時看著小姑娘臉上淺顯的小表情,面上不動聲色。
花曉突然乾咳了一聲,咬了咬唇,似乎有些糾結,猶豫了半響,才說道,「咳…你、能不能以後也還帶著二哥一起進山?」
看著不到自己肩頭高的小丫頭,仰著頭,一臉希冀地望著自己,裡面藏著的小打算,被她盡收眼底。
花時隱約猜到了她的目的,在聽到她的問話後,表情也沒變一下。
「不行。」
拒絕的話,絲毫沒有停頓,一下子就清晰入耳。
花曉臉上的小情緒,瞬間就僵住了。
這是她第一次,好不容易向花時提出的一個請求,毫不意外地被拒絕了
在知道他們四個對自己可有可無的態度後,花時就已經打定了主意。
要想重新將這幾個弟弟妹妹糾正過來,她就必須自己得立得住,拿得住話語權,不然,他們四個人壓根不會把她當一回事兒。
一味的縱容討好更是不可行
花曉有些不甘心地抿了抿唇,大大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一雙小臉被凍得紅紅,眼周的四處似乎也被凍得發紅,看著十分的惹人可憐。
她追問道,「為什麼不信?之前你不是還答應了二哥的嗎」
在昨天晚上看到花時從山裡帶了兩隻山雞回來後,等二哥一回來,花曉就立馬跟二哥說了這個事。
她也是這個時候,從二哥的口中才知道,花時居然會捕獵,而且他們之前還一起合作過,只是後面鬧翻了,花時就不再帶著二哥一起了。
也因此,花曉才忍著對花時的偏見,直白又天真地跟花時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之前可以帶著二哥,為什麼現在又不行
而且,這也是花時欠他們的,以前花時做過的那些小的事情,她也不計較了,但是二哥和小影變成這個樣子,不就是因為她
花時看著抱著天真想法的小三妹,面色不動,也沒有給出解釋,「沒有為什麼。」
在花遇一意孤行,難以勸阻管教的時候,之前那脆弱的合作關係也就走到頭了。
若非有利所圖,花遇根本不想搭理她,也根本不會聽她的話
而在知道了這個捕獵的法子後,花遇想都沒想,直接就跟她鬧掰,自己做了捕獸夾,自己執意上山之後雖發生了點意外,但花遇也拿著從她這裡學來的法子,進來幾次山,但都沒有收穫。
沒有泉水浸泡過的捕獵工具,山里警惕異常的獵物,在這普通的抓捕工具下,根本不可能那麼容易上鉤。
花遇註定要空手而歸
「可是」
花曉有些著急,小眉頭緊緊地皺起,囁嚅著乾澀的唇瓣,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我還有事,先走了。」
花時看了眼還下著蒙蒙碎雪的天空,留下一句話後,徑直推開院門,走了出去。
她無意對此做出任何解釋
不管是花遇出爾反爾,才導致雙方的合作破裂,還是別的什麼
在知道山里似乎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後,花時謹慎地意識到,她左手掌心處的泉眼,絕對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花遇很聰明,僅僅只是一次,他就能從她手上偷師學到捕獸夾的做法,和設置捕獵的陷阱,那麼,一次、兩次…
誰又能保證,他不會發現她藏著的秘密呢
一個對她充滿偏見與敵視的弟弟,知道了她藏著的秘密,他會怎麼做?花時想不到。
但,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思來想去,與花遇平等的合作,是一點也不可取
在沒馴服一頭兇狠、隨時會反咬斷人脖頸的狼時,馴獸師是絕對不會將自己的後背露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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