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冷冷地說:「穆大將軍現今賦閒在家,上奏摺要經過通政司,種種呈序下來,還不知道幾天能遞到父皇面前。這些資料,穆大將軍也是才收集完整,穆大將軍忠心耿耿,才不避嫌疑地把資料送到我這裡。實指望早些呈給父皇,好讓父皇做出正確決策。二哥,你現在應該做的是,好好看看這些資料,儘快協助父皇派出緩兵。對穆大將軍的忠心,父皇自然會分辨明白的。」
魯王是主和派的首腦。他手下並沒有聲望高的將領。不要說秦王派的穆佑軒,就算是寧王也有一個舅舅軍中領兵,這次對邊軍主帥的位置也是虎視眈眈。主帥無論如何是既然他這一派,是拿不到手的。那麼,最好就是不要打了。他在文官中有較高的聲望,要是皇帝肯現在就立儲,他的呼聲是最高的。但是,如果哪位皇子能有軍功的話,聲譽功勞就絕不會比他差了。
他見秦王又提派緩兵的事情,立刻說:「現在蠻族兇惡。所謂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我們大楚連年遭災,打仗實在不合算,應該跟蠻族談判,打仗是下策。」
秦王看了一眼四周,見大家都看著他和魯王,就放大了聲音,說:「二哥,你一直在戶部和吏部做事,眼前只看見一點點錢糧之事。現在,我們和蠻族是兩族之戰,關係到我們大楚的生死存亡,是國戰。這一戰,哪怕是傾家蕩產也要打,根本不能計較利益得失的。」
魯王見秦王說他眼界太低,氣得臉都紅了。他冷笑著說:「秦王殿下是不當家不知材米貴。你知道這一仗要花多少錢?就算是我們打贏了,也不過把蠻族趕了邊關。到時候,士兵的撫恤,兵禍殃及的地方安撫,都是需要錢的。蠻族現在已經劫略了數月,早就……早就兵困馬乏。只要我們派的人員能口齒伶俐些,只需少許的花費,說服蠻族退兵並不難。」
魯王想說的是,蠻族也該搶夠了,想回家了。但總終說不出口,改做了「兵困馬乏」。卻不知,這一改口,反而鬧了笑話。當時,寧王宋珞璇就低聲說:「兵困馬乏呀,那還不趕緊出兵。」寧王一直低調,他的母親只是貴人,地位不高。明面上,他從來不參與魯王與秦王之爭的。這次,他雖然不同意議和,但也很少發表意見。這次,見魯王太過強詞奪理了。抓住機會刺了他一劍。
別人雖然知道,魯王的話漏洞百出,卻不願意做出頭鳥。大家見寧王捅破了這張窗戶紙,臉上都忍不住有了笑意,只是硬憋著,個個看起來樣子古怪。魯王惡狠狠地瞪著寧王,說:「四弟,你有什麼好主意?」
寧王好像被他嚇著了,後退了一步,忙說:「二哥,你別生氣。我哪懂這些,就是想著以前老師講書時,說要趁敵人氣弱時取勝。要是我說錯了,你們別聽就是了。」秦王見寧王戲演得好,忍著笑,攬過話頭說:「二哥,四弟說得沒錯。蠻族雖然大勝,卻也是千里奔襲了。已經到了強弩不能穿縞素的時候了,更何況,這次蠻族不太可能,劫掠一翻就退回邊關外的。」
豫王這時見著了便宜,立刻插話說:「三哥,你倒是知道蠻族的計劃,是他們派人告訴你的?」秦王冷冷地掃了豫王一眼。他不樂意跟這個粗人說話,就以魯王說:「二哥,這幾年,天氣一年比一年冷,北方生存越發的困難。蠻族這次南侵,決不是搶劫那麼簡單。穆大將軍收集的這些資料說明,蠻族要是不能我們大楚占住一塊地方,是有亡族滅種的危險的。這次蠻族是傾族而來,連族中老幼都一起帶著。他們是要把我大楚朝變成他們放馬的牧場。決不會為了一點區區財物而退回去的。」
首輔張如林也大吃一驚,問道:「秦王,你這個消息準確嗎?」秦王淡淡地對張如林說:「張大人,穆大將軍跟蠻族交道打得多。這一次,他一開始就覺得不對,才把家將都派了出去,犧牲了好多人,才收集齊這些完整的資料。有了這些資料,只要有腦子,就能看出,蠻族這次入侵跟以前是完全不一樣的。」
秦王說著,又從身上拿出了一疊紙,對皇帝說:「父皇,這是穆大將軍收集的所有資料,請父皇過目。周振見皇帝點了點頭,就親自去拿了過來,放在龍案上。皇帝翻了一翻,這些東西,比秦王的奏摺更詳細。裡面還有蠻族這次出兵,各部落的主將,兵力分布之類的。明顯看得出來,這不是臨時收集的,但現在沒辦法計較那麼多了。
何況穆佑軒作為曾經的邊軍主將,留意一些蠻族的動向,也不能算錯。皇帝對穆佑軒在國事上用心,還是挺滿意的。至少他不像眼前的這些的官員們一樣,除了為自己的派系爭取好處,別的都不在意了。他點了點頭,對周振說:「拿去給大家看看。」
周振把秦王的奏摺,連同穆佑軒整理的資料,拿給大家傳看。一時間,房間裡靜了下來。張如林原本是主張議和的。現在他粗粗地看了一遍資料,也明白情況真的危險了。周振也是個聰明的。這份資料一看,他就知道戰與和的問題不用討論了。誰要是再說議和的話題,絕對是要讓皇帝記恨的。
如果蠻族真的是來爭天下的,就是大楚皇家的生死大仇。他對皇帝說:「皇上,就氣候變化分析。蠻族恐怕真有搶占中原的野心了。具體什麼情況以後再說。現在,無論如何要先把蘭沙口守住,這個不能再拖了。」
皇帝臉色這才好了一些,溫聲說:「丞相說的是。只是這兵從哪裡調,又派誰領兵?」張如林沉吟著說:「京城的禁軍不能動,萬一蘭沙口守不住,禁軍就是我們最後的力量。從別的地方調兵也來不及了。我聽說,大興府從去年開始,就招了一些護衛隊,保護新建的碼頭和商道。各地也有一些類似的組織,我們可以先徵調來應急。再發文到各地去調兵。」
下面的官員們都同聲附合,稱丞相的辦法好。秦王冷冷地看著他們。就算是邊軍不頂用,也把青門峽過了一個多月,而朝庭這幫大佬,居然連從哪裡調兵,都還沒有研究。這要讓青門峽那些翹首盼緩的將士們知道,只怕他們會死不瞑目的。
皇帝又問:「這兵員暫時有了,將領該派誰呢?」房間裡又安靜了下來。這可不是爭邊軍主帥的時候。蘭沙口地勢並不險要,只是作為京師門戶,才修了一個關口,已經多年失修了。這次,又只能帶一些硬湊起來的護衛隊過去。這一去,實在是凶多吉少。
就算是派去的將軍,以後能接手邊軍殘部,也要有命回來才行。當皇帝的眼光再次落到張如林頭上時,他才艱難地說:「穆佑軒,穆大將軍熟悉蠻族情況,可當大任。」皇帝點了點頭,問秦王說:「琳兒,你看呢?」秦王立刻說:「穆大將軍忠心,只要皇上差遣,必然不避萬死。只是,父皇,蘭沙口守不守得住,關係到大楚的存亡。這後勤是一定要跟上的。」
皇帝有些為難。大軍要動,所要使用的糧草軍費,都要戶部撥給。現在戶部卻是魯王掌控。滿朝的人都知道,魯王跟定遠侯府不對付。要是魯王這會兒,給穆佑軒施拌子,禍害的可是大楚的江山。但是魯王畢竟是皇帝心愛的兒子,也是儲君人選之一,皇帝也不願意明面上表現出對魯王的不信任。
皇帝想了想,對秦王說:「琳兒,你閒得也夠久了,就去兵部吧。這次戰事的後勤需要,由你全權處理。」秦王行禮領旨,又問:「父皇打算先撥多少款項糧食?」皇帝臉色有些發苦。該撥多少錢,應該由兵部和戶部一起核算好了,讓他這個皇帝審批的。可是現在,秦王明擺著不想跟戶部扯皮。
皇帝又不能說秦王無禮。這次事情本身就是朝上這些官吏給耽誤了,其中魯王就出力不少。要是秦王不在他這裡要個結果。回頭,魯王又不知道有多少藉口推託。皇帝只能又把目光轉向張如林。張如林緊張地在心裡算了一下,說:「還不知道穆大將軍能湊到多少人。蠻族這次號稱有五十萬人,實際上能有二十萬人就不錯了。穆大將軍如果能帶五萬人過去,在蘭沙口憑險而過,應該有希望堵住蠻族。五萬人至少也得要四十萬兩銀子,三百萬斤糧草才行。」
魯王立刻說:「張丞相,穆將軍只能帶一些護衛,哪有五萬人?你算多了。」張如林苦著臉說:「老臣已經算得是最低數了。人少了根本擋不住,現在勢氣正旺的蠻族。」秦王立即說:「丞相說得是,就算是護衛的人數不足,穆將軍也可以沿途徵招一些,從北方過來的難民。五萬人是最起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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