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娘們忙了一個一天的飯菜終於被端上了飯桌,比起紀楠平時吃的那些來說,已經是好了不少,一家人坐在了一張圓桌上,雖說是過年,但是飯桌上的氣氛一點都不比外面的北風暖上多少。這是紀楠第一次那麼近距離看她名義上的哥哥紀材業。家裡的長子,也是獨子,雖然是庶子,但因為是家裡唯一的男丁,所以就寄養在大夫人名下。
他長得跟紀芯很像,不然怎麼是親生兄妹呢!繼承了紀建磊的儒雅,長得濃眉大眼,乍看之下還算是個不錯的人。只是紀楠跟他接觸地少,也不知道他是個怎麼樣的人。
大夫人拿著青花瓷酒壺,為紀建磊倒上了酒,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紀建磊舉起酒杯,這飯桌上,也就只有他和兒子兩個男人,朝著一桌子的女人說道:「這一年來,有好事也有壞事,但是我們一家人還是好好的在一起,這是最重要的事了。希望在未來的一年,霉運都遠離我們,來!」
說完,便仰頭喝下杯中的酒,大夫人也笑著跟著乾杯。
眾人也都舉起酒杯,然後喝下。
紀薇喝得很乾脆,但是喝完之後咳嗽了幾聲。紀芯小口地抿了一點,紀楠乾脆就是拿起了空杯子假裝喝酒。她才不願意現在喝酒,免得待會神志不清。
「還是孩子,就不要喝酒了!」紀建磊聽見了紀薇的咳嗽聲,對著她們擺了擺手。
「這吃過年夜飯啊,就都長了一歲了,也不算是小孩子了。」二夫人笑盈盈地說道,頭上的紅寶石簪子流蘇也跟著晃動起來。
「這薇兒過年之後就十六了吧!」紀建磊望著紀薇。
「是啊,都是可以議親的年紀了。」二夫人道,「芯兒也十五了。」
紀建磊看著她們略帶深意地點了點頭,「是啊,都是大姑娘了。」
「就連最小的三小姐也十三了呢!」大夫人忙著為紀建磊布菜,也不忘添上一句。
十三歲,正好是可以到了選秀的年紀,這大夫人還真的是不想浪費了紀楠這個資源。
紀楠偷偷地觀察著眾人的表情,除了五夫人一臉擔憂之外,其他人都有看好戲的神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很是明顯,不過這紀材業的表情有些古怪,像是在隱忍些什麼。
「這菜都要涼了!也不要光顧著說話了,來,老爺,多吃些海魚,對身體好。」六夫人左手拉著右手水藍色的長袖,右手夾著一塊魚肉放到了紀建磊碗中。
大夫人臉色立刻一變,這布菜的事情一直都是她在做的,六夫人這樣做,無疑是僭越了。不過紀建磊倒是個無事人一樣,笑著吃下了魚肉,還看著六夫人說:「你們也吃!」
紀楠雖然在動筷子,但實際上沒什麼胃口,尤其是一桌子都是各有心機的人,這樣的年夜飯,飯菜再怎麼可口都是難以下咽的。
「對了,今天難得過年,吃過飯後,你帶著孩子們去集市上逛逛吧!喜歡什麼就買點什麼。」紀建磊突然說了這麼句。
紀薇跟紀芯立刻就笑了,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紀楠在心中默念:這是在深閨中被困了多久,難得出一次門跟天下大赦一樣,還要感激涕零,實在是可笑。
「材業啊,待會你也跟著去吧,也好跟妹妹們有個照應。」紀建磊還是不怎麼放心幾個女孩子單獨出門,就算有大夫人帶著,也還是不放心。
「是,孩兒知道了。」
「你們幾個也出去走走?」這話是跟幾位姨娘說的。
「外面太涼,妾身還是想呆在家中比較好,」四夫人不孕,一向忌涼。
「那五妹妹跟我一起去逛逛吧?」難得可以出門,二夫人可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五夫人看了紀楠一眼,朝著二夫人點了點頭。
「老爺,我們都出去了,你一個人在家多無聊啊。」六夫人看著紀建磊。
「你們都出去了,我也好圖個清靜。」
「好啊,那我就出去好了,也給老爺好好清靜清靜。」像是鬧脾氣一般,六夫人就這麼下了決定。
紀建磊也不生氣,反而是寵溺般地笑,這讓飯桌上的氣氛又尷尬了起來。
吃過了難熬的年夜飯,幾人終於可以出門了。
大概是因為可以出門了,紀芯跟紀薇心情比較好,也不計較跟紀楠坐同一輛馬車了,大夫人也是全程很和藹,當然只是看上去和藹而已。
馬車停在了街邊,紀家三位小姐和大夫人從馬車上下來,一旁騎馬的紀材業也從馬背上下來,到了她們身邊。
「不知道娘親跟妹妹們想去哪裡?」紀材業對大夫人的態度很是恭敬。
「就先去彩衣閣看看吧!」
紀薇跟紀芯的目光早就被街上的攤位跟小販給吸引了,巴不得一個個逛過去,倒是紀楠聽到了彩衣閣三個字就興奮了,彩衣閣也是聯盟的產業,說不定去了那裡還能見到李宜呢!不過又一想,就覺得不太可能,因為今天聯盟有自己的春晚,他們這些核心成員肯定去參加晚會了,怎麼還會在店裡呢!
大夫人對女兒的教育還是挺嚴謹的,紀薇看中了旁邊小攤上的簪子,她也不給買,說是碎玉軒的首飾才能配得上她,路邊的小吃也不讓吃,倒是紀材業看她們幾個實在是饞,給她們買了一包桂花糖,大夫人也倒沒說什麼。
紀芯拿著桂花糖,紀薇想吃了,就到她手中拿一個吃,紀芯吃得也很開心。
紀楠不喜歡吃甜食,更加不想跟她們兩姐妹扯上什麼關係,所以一直安靜地跟在他們身後,早知道就早點拒絕掉出門這種事了,翻牆出去自己玩就好了,幹嘛要跟她們一起呢!真是活受罪!而且她現在還不能偷偷溜了。
彩衣閣到了,兩層樓的設計讓這件服飾店看上去高檔了不少,走進商鋪,紀楠立刻就眯起了眼睛,還有供人坐的椅子,還有一些平常穿的布衣被疊好摞成一疊,放在一個箱子上,很現代的布局,一看就是穿越者的所作所為,但好像這樣的做法已經得到了這些古人們的認可了。
一些比較別致的衣服就被掛在了牆上。
「夫人,來買衣服啊!」掌柜的也是個眼尖的,立刻就迎了上來,「隨便看看!」
大夫人便隨便逛了起來,就衣服的款式,還有布料做了詢問。
「娘,旁邊就是碎玉軒,我想過去看看,待會你看完了衣服,就去碎玉軒找我們吧?」紀薇用著試探的口吻道。
「那好吧,叫你們哥哥跟著你們,別走遠了,待會我會過去找你們。」
「好的,知道了娘!」紀薇跟紀芯興奮地小跑著就出門了,紀材業也急忙跟上去。
紀楠本來是不想跟著她們一起去的,畢竟大夫人是個成年人,雖然對她不怎麼好,但至少不會有什麼矛盾,但是大夫人似乎不想紀楠跟在她身邊,連續白了她好幾眼,最後,紀楠只能緩緩地走了出去。
但是她沒有去隔壁的碎玉軒,而是徑直走到了對面的酒樓外面的擺著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衝著小二道:「小二,來壺熱茶,再來一盆瓜子。」
這個位置可以看到彩衣閣跟碎玉軒的全部動態,她們出來了,她也能看到,而且她還可以坐下休息,再好不過。
小二很快就給紀楠端上了她的茶和瓜子,她就慢悠悠地嗑了起來,很是閒適。
出乎紀楠的意料,她看到紀芯跟紀薇不是從碎玉軒裡面走出來的,而是從外面走進去的,進去的時候,手裡還各自拿著一包東西,紀材業跟在她們身後。
紀楠估計著她們剛才應該是出去買了點吃的,這才回來。
「這位小姐,我們公子想坐在這。」一個小廝打扮的人手裡拿著一兩銀子,從紀楠身旁擦身而過,然後伸手遞給紀楠銀子。
紀楠頭也沒抬,皺了皺眉,因為他擋了她的視線,她不想發脾氣,在外面跟人起爭執不好,所以只冷聲道:「哦,關我什麼事?」
這裡的空座很多,為什麼一定要坐她的位置?而且為什麼要讓她給他清場?一兩銀子就想打發了她?
「唉,小姐,我們公子就想坐這張桌子,麻煩你給挪個位置。」
可是只有這個位置是視線最好的,紀楠不想讓,而且這人一上來態度就不好,紀楠就更加不想讓他了。
這時,他的少爺也走到了紀楠身邊,沒跟紀楠說話,而是不耐煩地問那小廝:「怎麼還沒搞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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