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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海金碧輝煌,霞光就像一片片燃燒著的火焰,在翻滾的浪花上閃爍著,滾動著,風越來越大,海浪也越來越高,海面仿佛鋪上了一層閃閃發光的碎金,被浪花互相追逐著。
夜辰不知自己是著了什麼魔了,在拽住她手腕的那一瞬間,肌膚的碰觸令他晃了神,面前的女人戴著遮了半張臉的口罩,劉海也長得離譜,頭髮下的眉眼只能依稀看到。
他起了一絲衝動,想掀開她的劉海,看看她的眉眼,念頭剛起,他的手就伸了過去。
妖嬈大驚,想要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想到若是自己暴露了會有諸多麻煩,趕緊使力推開他,推是推開了,手還在他的手裡。
這混蛋手勁好大。
她用另一隻手抵住他的胸膛,與他保持距離。
「你別亂來啊,小心我告你性騷擾!」
「告我?」他笑了笑,「我是該贊你勇氣可嘉呢,還是膽肥的可吞日月。這船是私家遊輪,等同私家住宅,你不是船上的女傭,擅闖就是犯罪,我就是拿槍斃了你,你也無話可說。說到槍,我身上還真有。」
他作勢摸向腰側,不是唬人,是真有,從小到大,被暗殺的次數數都數不過來,所以他向來槍不離身,也練就了識人的本事,如果不是察覺到她身上沒有殺氣,那麼在確認她不是船上的人時,他早開槍了。
「不……不用這麼狠吧?」
這個時代私人擁有槍支是合法的,但手續很苛刻,擁有者的身份必須七代以內沒有犯罪史,還需繳納一筆天文數字的保證金,子彈的數量也會被嚴格控制,所以一個有私家遊輪的豪門子弟說有槍,她不會不信。
當然,她不是怕槍,是怕事情會鬧大,一旦槍響,定會招來海警,到時她就是跳到海里了,也會被通緝。
她頓時威風盡失,點頭哈腰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啊,我只是下海撈魚的時候,看見您家的遊輪特別漂亮,那麼地金碧輝煌,那麼地氣派,於是就忍不住上來觀光一下。」
「只是觀光?」
「是啊!」她點頭如搗蒜。
「不只吧,你還吃了不少東西。」
「呃……」視線瞟向地上。地上那一堆盤子就是罪證,她哈哈笑地拍拍他的胸,「不要那么小氣嘛,就幾碟甜點,你家那麼有錢,你要是沒發現我,估計都不會注意到廚房少了東西。」
夜辰眯著眼睛看著她,聽到她說自己是撈魚的時候看到船,一時好奇偷爬了上來,便有點驚訝,在波濤翻滾的大海之中偷爬上一艘遊輪,身手得有多好,但看她的樣子一點不像,貪吃的本事倒是能看得出很能耐的,他對她更好奇了。
「你臉皮倒是挺厚的!」
「還好啦!哎,哎,你幹什麼?」
他又伸手過來解她的口罩了。
「我想看看你的臉。」
「看什麼看!」她側頭避讓著。
他慢條斯理地說道:「看臉是不是有城牆那麼厚。」
「有城牆那麼厚那還是人嗎?」她用手蓋住口罩。
「做了錯事,還怕露臉?」
「我長得不好看,怕嚇著你。」
「好不好看等我看了再評價。」他語氣霸道。
她揮揮小拳頭,「你別再動手了啊,不然我打你。」
「恐嚇無效!」他揚起手抓了過去。
她仰頭閃過,正要再次推開他,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銀盤子,一個打滑沒站穩,倒頭摔了下去,她的手被他抓著,拉扯下他跟著倒地,壓在了她身上。
銀盤被兩人疊在一起的重量砸飛,跳飛後落到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你起來,重死了!」她惱恨極了,一拳揍到他肚子上。
夜辰悶哼了一記,拽緊她的手,瞪大了眼睛,「我見過悍婦無數,當以你為最!」
她倔強地的抬起頭來,這個鍋她不背,「還不是因為你要使壞,非要看我的臉,沒見過女人啊,家裡女傭那麼多,還看不夠?起來了!」
「起不來!頭暈!」
「暈什麼,我那拳又不重。」陡然看到他的臉色比剛才白了,心裡一跳,「你不是吧,那麼弱?」
他當即拉下臉:「你怎麼不說你心思歹毒!」
她切了一聲,「真歹毒你早暈了。要不要緊啊,你臉色看上去很差。」
他溫熱的呼吸突然噴在她耳畔,帶著幾絲好笑的聲音說道:「怕了?」
「怕什麼,你放心,真打死你,將你扔海里就完事了,反正除了你也沒人知道我上了船。」
夜辰的挑了挑眉梢:「還說你不狠毒?」
「別廢話了,趕緊起來,一個大男人壓著一個女人,你好意思嗎?還有……」她甩了甩被他始終握住的手,「撒手!」
「我還沒看到你的臉皮厚度……」
妖嬈聽聞,險些炸毛,「你明明比我還不要臉。」
「彼此,彼此!」
「我就是不給你看,你能怎麼著?不就是吃了點東西嗎,我賠你錢好了!你說多少?」
就他有錢啊,他們夜家也很有錢的好嗎,只不過出門忘帶了而已。
「你到底起不起來?」
見他不動,她真惱了,來了招翻身上馬,瞬間位置顛倒,將他壓在了身上,然後對準捉著她的那隻手的關節打了一下。
他頓時手麻了,完使不上力氣。她迅速抽了手,起身離開他。
夜辰很驚訝,「你練過武?」之前以為她只是比普通人靈活,但剛才打他關節的手法,不對人體關節通曉的話是做不到的。
「練過怎麼樣?沒練過又怎麼樣?查家底啊?」她撅了撅小嘴,哼道:「不告訴你!」
再和這傢伙胡攪蠻纏下去,天都要黑了,就算她水性再好,黑夜在海里游泳也是很危險的。
她邁開了步子準備走人,結果沒走出半步,她就跌了跤,回頭一看竟是他伸腳絆了她,口罩下的臉色是有氣又怒。
「不許走!」
「你請我吃飯啊,不許走!死開。再攔我,打暈你。」她爬起來往扶欄走去,準備跳海了。
夜辰一驚,趕忙過去抱住她,「你瘋了!」
「你陰魂不散吶,放開!」她踢著腿掙扎。
「跳下去會死的。」
陽台離海面有50米的高度,跳下去和跳在水泥地上沒區別。他哪裡知道,這對妖嬈根本不是什麼事。
「你好煩啊!我死不死跟你有什麼關係?」一個阮紅葉已經夠纏人了,現在又來一個更纏人的。
「你要走,我可以送你,犯不著做這麼危險的事!」
妖嬈以為自己聽錯了,「啊?這麼好心?」
他瞪了她一眼,「錯,不是好心,是你跳下去死了的話,船上的人都會有麻煩!跟我去找管家,他可以開快艇送你上岸。」
「真要送我?」她表示懷疑。
「你要是不想我送,我可以打電話報警,讓巡邏艇送你上岸……」
「別,千萬別!呵呵,這是你的船,自然聽你的。」
巡邏艇送,那就是進牢房了。
「那就乖乖跟我下去!別想著逃跑。」
「不會,不會了!」有人送自然最好了,她也不是很願意再下海一次。
剛走兩步,夜辰的額頭突然一疼,晃了一下身體跪在了地上,眼也有些發黑。
見他突然跪在地上一副痛苦的模樣,妖嬈忙扶起他,「怎麼了?」
他站都站不穩,搖搖欲墜。
「沒……沒事!」
「你看上去都快昏倒了。」他臉色比剛才還差。
「老毛病!過一會兒就好了。」
他身體孱弱,頭疼腦熱是常有的事,只是最近發病的頻率越來越密集了,幾乎掏空了他的身體,或許真像那些醫生說的,他活不過23歲。他從不為此怨天尤人,如果命里註定他會英年早逝,那麼誰也改變不了。
頭疼越來越厲害了,仿佛腦里有人在用榔頭敲打,他很不得能用腦袋去撞牆。
他撐不住了,倒了下去。
「喂喂……醒醒!」
他微睜著眼看向妖嬈,苦笑不已,她說的對,他真的很弱,視線里她帶著口罩的臉越來越模糊,像是隔著一塊有霧氣的玻璃,只能看到一個輪廓。
「醒醒啊,你這麼倒在地上我很難做的。」
「管家叫陳華,女傭都知道他,你找到他後就說是我讓他送你的……」
「別睡,醒醒。」
她的輪廓依舊模糊,但聲音異常的溫暖,漸漸地與一年多以前救過他的女人重疊。
如果這一輩子有什麼遺憾的話,就是沒有尋到她。
「告訴我你是誰……又在哪裡?為什麼我找不到你……」
聲音太輕,妖嬈聽不清楚。他已經暈了過去。
「你小子不會是騙我吧?醒醒?」她拍了拍他的臉。
夜辰是真的失去意識了,就算她打腫了他的臉,他也醒不過來。
妖嬈的表情扭曲了三分,「說你弱你還真是弱得可以……」突然發現他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了。
不是吧,要掛了?
她腦門一坨黑線,俯下身聽了聽他的呼吸,氣若遊絲的狀態,眼神一凜,用手探向他的脈搏。
這傢伙的身體差得離譜,一身的病,心肝脾肺腎沒有一個是好的,能活到現在真是奇蹟。
咦?這場景怎麼有點熟悉?
她掰過他的臉,仔細看了看。突然就想起來了!
「是你!」
她十六歲生日的那天,溜出去玩,爬牆落下的時候踩到了一個帥哥,生生將他踩暈了,那帥哥的臉和他一模一樣。
竟然這麼巧,又遇到了。
「說你運氣是好呢,還是不好?」
身體差肯定是運氣不好,但偏偏遇到了她兩次,這運氣卻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看你長得帥,船上的甜點也好吃,再救你一回吧。」
她解開一直纏繞在左手的繃帶,夜家的宗主天生就有一種能力,就是她們的左手,能見血封喉的殺人,也能救人。
夜辰的臉早已蒼白如紙,意識在黑暗裡沉浮,又冷又痛苦,仿佛整個身體都被一座巨大的冰山壓著。在他痛苦得即將撐不下去時,一股無法言喻的溫暖包圍了他,溫暖帶著強勁的生命力擊碎壓了在他身上的冰山,像繭一樣的將他包裹起來,凍結四肢百骸的寒冷被融化,疼痛被驅散,身體輕快地像是能飛起來。
「醒了?」
他狹窄的視線輪廓里被妖嬈戴口罩的臉占滿了。他一驚,瞬間睜大了眼睛,她竟然還在。
「醒了就說句話,傻呆呆地看著我幹什麼?」
「你……沒走?」
「走了怎麼救你?」
他剛醒,說話有些不利索,蠕蠕嘴唇,「你……救了我?」
「嗯,第二回了,你說吧,打算怎麼謝我。」
他皺了皺眉心,「第二回?」
「第一次在十一區,第二次就是這裡。」
「十一區……」他的眼睛比剛才瞪得還大,呆滯地看著她。
「你不會是忘記了吧?一年多以前十一區的濱海街,我翻牆的時候不知道你在下面,沒剎住腳,踩到了你的肚子,你當時就像剛才那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我怎麼喊,你都是呆呆地看著我,過了一會兒就暈了過去,當時你的身體狀況和這次差不多,是我救了你,後來我家的人追來,我為了避開他們躲了起來。哦,對了,當時看到你有兩個朋友來找你……」
夜辰渾身在顫抖,他怎麼可能會忘記,那是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事。他沒有懷疑她的話,因為有些細節他從來沒有對人說過。她的確是翻牆的時候遇到了他,也狠狠踩到了他的肚子。
真的是她!
「沒事吧?怎麼身體抖個不停?」她抬手量了量他額頭的溫度,體溫正常,不像是發燒。
她的手突然被他緊緊握住,呆滯的眼神變成了欣喜和激動。
「你又抓著我的手幹什麼?我是你的恩人,你好意思欺負我嗎?放手!」
他迫切地想扯開她臉上那礙眼的口罩,但伸出去的手又被她阻止了。
「你不是看過了嗎?」那次救他,她可沒易容,「不相信我的話?」
「不,我相信!」
「那不就結了?我告訴你,我臉上長滿了青春痘,暫時不能見人!」易容的臉被他看到解釋起來太麻煩了,她不想徒增煩惱。
「你剛才明明說是因為自己長得不好看。」他不是要戳穿她,而是提醒她前後有矛盾。
「你管我!我喜歡不行嗎?說好要送我上岸的,這話還有效嗎?」
當然有效,但是他不想就此與她分別,他想知道她是誰,住在哪裡?可是時間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晚上七點的鐘聲響了……
他捂著自己的眼睛,掙扎著不想離開,但身體裡的另一人拼命地要出來,他沒有辦法阻止人格的切換,自出生開始這個規律就從來沒有改變過。
他生平第一次那麼憎恨晚上七點。
時間不多了……
「有效,但我有個條件,等到明天天亮後你再走……」
「明天?你這是要請我吃晚飯?還留宿一夜?」
「隨便你怎麼想,只要留到明天早上就行,我答應你,一定會送你回去,但一定是明天早上……求你……」
求你的聲音已微弱的輕不可聞,手也漸漸鬆開,他的頭無力地垂了下去。
「喂,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沒道理啊,雖然不能百分百治好他的病,但絕對能讓他輕鬆一陣子。
藍眸暗去,灰眸在月色下閃起了光芒。
妖嬈忽然感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陰風陣陣的。
他緩緩抬頭,鬆開的手再次緊緊地捉住了她,一使力將她抱進了懷裡,牢牢地圈住了她。
「告訴我,你的名字,地址,還有家裡有什麼人?」
「哈?你問這個幹什麼?」她掰不開他圈住自己的手,「你先放開。」
他雙目微闔,輕輕吐出幾口白氣,將她抱得更緊,等了好一會兒,眼眸張開,魔魅猖狂。
「我要上門提親!」
妖嬈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題外話------
夜:是我先求婚的,所以我是原配,我是正房。
辰:滾!我才是正房。二狗子,重來,劈暈我,讓老婆早上7點來見我啊。
二狗哥:劈暈?不好意思,我特麼怕收到刀片。
**
別問我為什麼妖嬈突然柔弱了,竟然沒劈暈夜辰,還掙不開他的手。
我就問你們一句,這裡劈暈了,你們能饒得過我嗎?
其實這種現象很好解釋,再強硬的女人,對能進入她體內的男人都會格外柔弱的。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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