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巨響,城門在旭日般的真氣浪潮下爆裂開來,炸成幾大塊與無數小塊,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向四周疾速飛射。燃字閣 http://m.ranzige.com
鄒縣城門雖然是用非凡木材製成,內部鐫刻符文陣列,不懼普通修行者破壞,但它畢竟只是一座縣邑城門,如何擋得住王極境修行者全力一擊?
在范子清爆發出王極境的修為實力,而鄒縣城頭又沒有同境高手及時現身制止的時候,城門的破裂便無法逆轉。
——說到底,這還是鄒縣的吳軍高手數量,比不上來襲的反抗軍,城裡的高手除了吳廷弼本人,其餘都去了半空迎擊大晉高手。
沖在隊伍最前面的反抗軍校尉,俱都擁有元神境修為,爆射而來的城門碎塊被他們一一用長槊劈開擋下。
這些質地堅固的非凡材料在爆速飛行下,若是擊中普通將士,必然能叫後者粉身碎骨,哪怕御氣境修行者都得當場重傷。
范子清掃開幾塊大的符文木板,下落的時候,正好跨上奔馳而進的戰馬——整個騎兵隊伍從始至終沒有半分停頓。
經過昏暗甬道前沖時,范子清看到了城池長街。
兩側屋舍井然有序,房檐屋頂鱗次櫛比,彼處燈火通明,有無數火把聚集在一起,照亮了順著街道洶湧而至的黑色洪水。
那是吳軍騎兵!
對方已在城中完成集結——至少是部分集結,現在及時衝殺而至,人人嘶吼個個怪叫,如鬼似魔,要將他們趕出城去。
范子清嘴角勾勒出一抹殘忍笑意,眼神冷酷得不像一名熱血之士,頭也不回下達了新的命令:「不招降,不納叛,全殺乾淨!」
他的聲音經過王極境修為之力的加持,蓋過了隆隆的馬蹄聲與吳軍將士的吼叫,幾乎傳遍了整座城池,不僅反抗軍都聽得清楚,吳軍也聽了個真切。
反抗軍人人殺氣大盛,吳軍則是惱羞成怒。
身為吳軍在鄒縣的主將,吳廷弼此時已到軍前。
他原本是想率領精騎殺出城去,給予反抗軍當頭棒喝,遏制住對方的囂張勢頭與攻勢,讓各部有時間徹底完成備戰,同時安撫將士心神振奮各部士氣,再配合城外的武寧軍以兵力優勢反擊。
若是戰機恰當,再進行大合圍。
到時候,就能徹底擊敗圍殲這群來犯的反抗軍。
不曾想,反抗軍衝鋒的速度太快,他就慢了那麼一線,還沒有殺出城去,就讓對方轟碎城門攻入了城中,讓他不得不在街面迎戰。
被敵軍攻進了城,總不是一件好事。
吳廷弼在察覺到城門破碎的那一刻,就判斷出了破門之人的修為境界。
既然是以王極境初期的修為,率領騎兵陣列沖陣,那必然是騎兵主將,吳廷弼心中起了爭雄的心思,目光沉凜間,已是很清楚一件事:
只要能陣斬對方,亦或是將其擊敗,此戰勝機便叫他握在了手中!同樣,若是他落敗,則莫說吳軍騎兵難保,鄒縣亦可能丟失!
第二眼,吳廷弼發現反抗軍重騎甚多。
他是軍中宿將,能夠從騎兵奔馳間的動靜與馬蹄的厚重感中,辨認出成群重騎與輕騎的區別。
吳廷弼心神一緊,知道今夜之戰不會容易。
不過他並不畏懼,因為他率領的以追擊武寧軍為主要任務的吳軍,雖然基本都是輕騎,但也有五百重騎身處其中,以防萬一。
以重騎對重騎,吳廷弼完全相信自己部曲的精銳素質。
退一步說
,哪怕是吳軍重騎作戰不利,但只要在同袍的配合下拖住對方,等到城外大軍入城接應,從背後攻擊反抗軍,從兩翼合圍包抄,大勢依然在手。
勝券穩穩在握!
眼盯著反抗軍入城,奔入城中長街,間不容髮之際,吳廷弼不曾有任何猶豫,通過外露的氣機辨認,目光鎖住了一馬當先的范子清。
「我乃吳國建武軍先鋒大將吳廷弼,來將通名受死!」
大喝一聲,吳廷弼當先從馬背上一躍而起,燕雀般飛至半途,手中長矛猛地下劈,一道真氣流光直取范子清!
「無名小卒,聞所未聞,也敢在陣前叫囂?且看本將取你項上人頭!」
范子清冷哼一聲,一拍馬鞍縱身而起,戰斧向上揮出一道真氣厲芒,轟碎了吳廷弼落下的修為之力。
兩人頃刻間近身,矛影重重斧芒百千,霎時間交手數十招,矯健的身影在光怪陸離不斷變幻閃爍的真氣浪潮中越戰越勇,遠離了各自部曲,猶如踩著實質階梯般,步步攀升,殺上半空。
主將廝殺,士卒用命,彼此的副將頂替了指揮位置,率領身後將士繼續奔進。
眨眼間,兩股鐵甲洪流,有進無退地奔馳而進,在長街上以山崩之勢臨面!
呼吸間,匯合處有無數浪花激起,刺眼奪目的真氣流光猶如一團團盛開的煙火,夾雜著猩紅的血霧,製造出一陣陣血雨,頃刻間飛濺在後續將士的甲冑上,也打在兩旁的屋舍牆壁上,噼噼啪啪脆響不絕。
雙方都是氣勢洶洶的洪水,且吳軍前列的騎兵也都是具裝精騎,他們看起來都能席捲一切,吞沒一切。
但當彼此正面硬碰硬的對上了,強弱之別立即顯現,差距一下子拉開。
反抗軍將士弓背彎腰,接陣之際根本不做多餘的防禦動作,防禦基本依仗自身甲冑,他們的精氣神都用在進攻上。
進攻的動作分外簡單,只需要握緊長槊對準吳軍騎兵,靠著戰馬前沖的速度,將長槊狠狠捅向對方的胸膛即可。
他們要確保的,是在這個過程中自己的手不會抖,自己的臂膀不會顫,面對敵人臨面的長矛不會畏懼慌亂,讓戰術動作變形。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手中的長槊,能夠最簡單直接地命中吳軍要害,在毫釐之差的間隙,把對方從馬背上捅下去!
戰陣對沖,首先拼得是無懼死亡的戰士勇氣,吳軍將士同樣不含糊,以同樣的姿態迎戰。哪怕是元神境,此刻也跟尋常士卒無異。
在符文明亮真氣如焰的長槊,撞鐘般擊中吳軍甲冑時,立即引得甲冑光芒大作。
層層疊疊的符文陣列陡然閃爍,迸發出強悍的防禦之力,一圈圈交錯輝映,猶如節節開花的芝麻,在方寸間撐起寶塔般的符文堡壘。
堅不可摧!
可長槊焰火依然穿了進去!
就像是利刃切進了干土,雖然看似遲緩但勢不可逆,一如從天而降的神劍之光,將寶塔層層穿碎。
一圈圈符文之力鞭炮般炸裂,一層層符文陣列哀鳴著崩解,長槊去勢不減,最終刺穿了甲冑本身,噗地捅進了血肉之軀!
過程說來話長,實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
吳軍將士的感受沒有這般細膩,他們大多只覺得自己遭受了蠻牛衝撞般的打擊,在甲冑符文陣列徹底崩潰之前,身體就已弓成了蝦米狀,被長槊捅得從馬背上倒飛而起。
他們腦中瞬間有所明悟:這不是反抗軍的甲兵品階高於他們,
而是交手的反抗軍將士,修為境界要更勝一籌!
這是境界的壓制,是修為之力的勝利。
一名名吳軍將士從馬背上倒飛而起,一根根馬槊脫手飛出,一匹匹戰馬當場嘶鳴,金戈鐵馬的威壓豪烈,轉眼間就成了人間煉獄的血腥殘酷。
憑著隊伍前列修行者的普遍境界優勢,反抗軍以很少戰士墜馬的代價,將臨面而至的大部分吳軍重騎兵捅下了戰馬。
有的吳軍被長槊捅穿胸膛腹腔脖頸,當場身亡,有的避過了要害亦或是甲冑沒有徹底損害,並不曾失去繼續作戰的能力。
後者落了馬,想要憑藉敏捷的身法起身,可迎接他們的是雪崩般奔馳而過的重騎洪流,是隕石般重重捅來的長槊,哪裡有半分逃走的時間?
落馬者,或被捅翻或被撞飛,或被捅翻加撞飛,讓接連而過的馬蹄踩成了爛肉,十之八九死於戰陣之中,能夠憑藉修為運氣暫時逃脫的屈指可數。
戰馬前奔,騎兵交錯而過,這場重騎的對抗,從一開始便是反抗軍在高歌猛進。
那些殺傷了臨面第一個反抗軍將士的吳軍,根本無暇欣喜,就因為身旁沒有同袍分擔壓力,在進入反抗軍軍陣中後,一個接一個命喪反抗軍長槊之下。
吳廷弼抱著必勝的意志,全力跟范子清撕斗,想要壓制對方重創對方,末了卻發現事與願違,饒是他猛攻猛打,依然無法建立優勢。
而作為大軍主將,當然要注意自家騎兵們的戰況。
在察覺吳軍重騎被反抗軍將士以修為優勢,並不艱難地壓制後,吳廷弼心頭猛顫,眼睛瞪得老大。
怎麼會這樣?
建武軍乃是吳軍精銳,在淮南征戰多年,戰功赫赫歷經血火磨練,諸多將士在生死搏殺中境界提升,如今到了反抗軍面前,怎麼會在境界上被徹底壓制?
范子清將吳廷弼的反應納在眼底,不難推測出對方大概的想法,當即嗤笑一聲:
「我大晉銳士,歷經五年國戰與革新戰爭,誰不是百戰餘生的悍卒?跟我們比戰場磨練,你們太嫩了!」
想當初,河東軍近乎是憑藉一己之力,擋住了察拉罕的二三十萬大軍,河北義軍更是在敵境之中,歷經無數次圍剿依然在頑強戰鬥;
戰後被打散建制,部分被抽調到禁軍河北各地,部分短暫卸甲歸田的鄆州軍,則是死守鄆州多年,經歷大小戰事無數,最終由守轉攻,正面戰勝了博爾朮的天元大軍!
與這些殘酷慘烈,耗時長久的戰鬥相比,在國戰期間屬於後方,主要是穩定州縣負責籌糧平定叛亂的淮南軍,算得了什麼?
縱然這些年來,淮南各軍在兼併藩鎮的過程中,經歷了一些戰事,但江南那些藩鎮軍能有多少戰力?
論對手的強大,莫說與天元大軍相提並論,恐怕還比不上河北河東革新戰爭時,那些瘋狂反撲的地主大戶地方權貴。
殘酷慘烈的戰鬥,讓河北河東鄆州等地血流成河,無數將士埋骨沙場,卻也讓活下來的將士,成為了傲視群雄的絕對強軍。
修為境界普遍較高,不過是反抗軍擁有的眾多優勢中一種。
不是知己知彼,對麾下部曲戰力有絕對自信,范子清豈能只帶五千反抗軍將士,就敢在常懷遠的策應下,來攻打有萬餘吳軍駐守四萬前武寧軍協防的鄒縣?
說話間,范子清抓住吳廷弼心神稍亂的破綻,揮動戰斧接連猛攻,將對方一下子壓制在了下風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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