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深意趙寧不說陳澤不好冒然相問。懷揣著種種疑問,陳澤跟著隊伍來到了李小梨事先探知到的部落聚居地。
時值黃昏,部落里看不到什麼人,陳澤在趙寧的授意下帶著錢財向對方尋求借宿之所。
然而剛進部落,陳澤、張小紀、李小梨便察覺到不對勁。站在部落外之所以看不到多少人,是因為部民大多集中到了中央廣場,而這裡並非只有衣著粗獷、舉止豪邁的荒野居民,還有一些錦衣玉帶、談吐文雅的外來貴族。
陳澤等人擠到人群前的時候,正好看到面色沉重、痛苦的部落長老,陪著一名貴族修行者走出他那間寬敞高大的屋子來到廣場,面向部民們欲言又止。
「眾所周知,這段時間荒野凶獸四面出擊,成群結隊地大規模襲擊人類,短短數日內便造成了數萬人死傷,且死傷者還都是戰力不俗的修行者,他們大多有著元神境之上的修為!」半晌地沉默後,衣著、佩飾在部落內算是非常華貴耀眼,但在身旁真正貴族的襯托下卻顯得格外寒酸、老土的部落長老,終於緩緩開口。
看他難受的樣子與變調的嗓音,活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他接著道:「凶獸如此殘忍霸道,絕非我們蒼狼部落這三千多人能夠抵擋的,如果凶獸下回來進犯部落,咱們僅憑自己的力量絕對無法抗衡,屆時大家跟我都得墜入深淵。」此言一出,圍在廣場上的部民們無不臉色難看。
凶獸襲擊人類修行者這件事他們是知道的,有的戰鬥就發生在距離部落不遠的地方,部落里的修行者聽到動靜趕過去,還親眼看到了事情經過,戰後那遍地斷肢殘骸的場景曾深深震動了他們。
「長老,部落的守護神不會庇護我們嗎?」一名部民飽含忐忑、希翼地出聲詢問。
他們叫蒼狼部落,正是因為部落的守護神是一頭蒼狼。長老長嘆一聲,皺紋里爬滿了愁苦:「這幾天我不斷向守護神祈求,希望祂來幫助我們抵禦凶獸可能的襲擊,可祂從來沒有給過我回應,一點都沒有。」聞聽此言,部民們的心情無不沉重。
守護神不回應,要麼是沒能力保護他們,要麼是不想繼續保護他們。前者的可能性很大,畢竟數萬人類修行者都死傷了,部落守護神若是自覺沒能力保護部落,就此捨棄部落守護神的身份很正常。
荒野的生存法則一直都是殘酷而現實的。第二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蒼狼畢竟是凶獸,不願為了一群人類跟大群凶獸為敵再合理不過,說到底,王極境凶獸庇護人類部落為的不過是定期收取部落精氣。
「那我們該怎麼辦?」
「長老,如果凶獸下回來襲擊我們,我們豈不是必死無疑?」
「長老你是如此的睿智,難道你就沒有辦法嗎?你一定可以保全部落的吧?」部民們七嘴八舌地嚷嚷,廣場頓時熱鬧起來。
長老抬起手往下壓示意眾人安靜,隨後畢恭畢敬地將旁邊的貴族修行者引上前,
「這位是梁氏的強者。
「梁氏是中原八大氏族之一,亦是中原天子親自分封的諸侯,現在梁氏願意為我們提供保護,派遣高手常駐部落。」聽到這裡,陳澤、張小紀、李小梨已是完全明白了梁氏的打算。
跟黃氏一樣,他們也要藉助此次凶獸襲擊人類的事件,趁人之危為自己謀利!
不同的是,黃氏想要收復的是江湖修行者,而梁氏的目光卻落在沿途的大小部落身上。
用腳指頭想,陳澤、張小紀都知道,部落里出現梁氏修行者的絕不止蒼狼一個。
果不其然,在部民們的歡呼聲中,梁氏修行者提出了自己的條件:每三個月供奉一次精氣,同時部落需要定期向梁氏繳納賦稅。
剛剛還因為得到強者庇護而歡呼雀躍的部民,在聽到這兩個條件後無不呆愣當場,數千人的廣場霎時間鴉雀無聲。
「走吧,沒什麼好看的了。」陳澤搖了搖頭。眼瞅著陳澤與張小紀意興闌珊的擠開人群往外走,李小梨戀戀不捨地跟了上來:「怎麼這麼早就要走?部民們還沒答應呢,後面說不定有好戲可以看!」張小紀解釋道:「不會有好戲了,結果是註定的。
「梁氏是跟黃氏並駕齊驅的強橫貴族,族內不僅同樣有天外境高手,而且人才濟濟強者如雲,莫說區區一個三千多人的部落,就算是三萬人的城池也忤逆不了他們。」陳澤附和道:「三萬人的說法可謂是非常保守了。」李小梨很是驚訝:「可那畢竟是三個月供奉一次精氣,還要定期繳納賦稅!身上忽然壓下了這樣兩座不堪重負的大山,以後的日子簡直沒法過了,這些部民們不會反抗嗎?」陳澤這回沒接話,倒是張小紀神色慘然地道:「反抗有用嗎?沒用的,實力差距太大了。」以往他也是每半年向王國上供一次精氣,現在頻率翻倍,他心裡同樣憤怒、不甘,何嘗沒想過反抗?
「梁氏實在是太可惡了!就這樣把一群在荒野生活得好好的部民納入了自己壓榨範圍如此欺負,我們陽城三俠難道要坐視不理?」李小梨很不服氣,話至此處忽地一頓,緊跟著警惕地瞅向陳澤,
「陳氏該不會也正在做差不多的事吧?同為八大氏族」陳澤連忙擺手:「八大氏族亦有差距,黃氏、梁氏都有天外境,其它氏族可沒有。
「他們敢借著這次凶獸襲擊人類的事件,明目張胆招兵買馬擴充實力,那是不懼怕大王,其它氏族若是貿然效仿,只怕會被大王揍得滿地找牙。」李小梨似懂非懂:「這樣啊」三人回到隊伍見到趙寧,將所言所聞一五一十回報,並詢問趙寧還要不要向蒼狼部落借宿。
其實不用他們稟報趙寧也知道蒼狼部落發生了什麼,眼下不過是照顧三個徒弟的心情聽完了他們的話:「依為師看,蒼狼部落接下來的心情不會很好,我們還是不要去打擾了,就在部落外找地方宿營吧。」張小紀、李小梨躬身領命,一起去帶著隊伍紮營。
陳澤猶豫了片刻,作著揖問趙寧:「師父,黃氏修行者雖然被師父斥退了,但他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不知師父」先前黃氏修行者灰溜溜退走,是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不想吃眼前虧,然而黃氏作為有志於王位的兩大氏族之一,怎麼會容忍有人在自己面前耍橫?
趙寧擺了擺手,不以為意地說了兩個字:「無妨。」陳澤:「」他沒想到趙寧的回答這麼簡潔,但見趙寧一副無意多說,且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的架勢,便知道自己就算追問也不會有結果,只能退下去跟張小紀、李小梨一起幫隊伍準備宿營之事。
後續幾日,凶獸襲擊人類修行者的事又開始出現。只不過這回的規模不比上次,因為人類修行者抱團,傷亡數字也小了很多,但事情的持續發生卻意味非常,人類修行者的憤怒與怨氣不斷攀升。
趙寧等人繼續朝著河內城進發,一路上碰到了一些黃氏修行者,不過對方並沒有在他們附近停留,而收服大小部落的梁氏人手也見了不少。
「終於,明天就能到河內城了!我就不信,到了河內城我們還要風餐宿路,情況就算再差我們也能找個客棧住一晚吧?」夜晚,坐在篝火前的李小梨已經按捺不住對河內城的嚮往。
這幾天碰到的部落不是正在被梁氏收服,就是剛剛被梁氏收服,這讓他們不好意思去觸霉頭。
烤著獵物的陳澤、張小紀沒有接茬,他倆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你倆怎麼都皺著眉頭不說話?」察覺到同伴的異常,李小梨轉過頭好奇地問。
張小紀、陳澤先後看了看面色如常的趙寧,片刻的沉默後還是張小紀開了口:「我們之前以為,發生了凶獸襲擊人類修行者的惡性大事,大王與頂尖貴族們一定不會坐視不理,只要他們多方探查,幕後之人一定會露出馬腳,屆時我們也不用擔心被對方報復,但現在看來」李小梨猛地一拍大腿:「對啊,這幾天一直沒看到有人調查這件事,數萬元神境修行者死傷了啊,高層好像熟視無睹了,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陳澤搖頭嘆息:「哪裡是沒有反應,黃氏、梁氏的反應可是迅速得很。只可惜,他們是不約而同地選擇利用這次事件千方百計為自己謀利,至於事情的真相與幕後原委,他們竟然漠不關心」他的失望之情是如此濃郁,趙寧等人都感受到了他對貴族的恨鐵不成鋼。
李小梨難得沉默下來,張小紀、陳澤更是沒了說話的興致。趙寧笑著打趣:「陽城三俠這就灰心喪氣了?這可不是為師心目中的意氣少年。
「再者,你們可別忘了,當初你們之所以篤定頂尖貴族會調查這件事,是覺得他們不會錯失這樣一個打擊對手、排除異己的機會。
「現在黃氏、梁氏在做的事雖然不是削弱對手,但卻是在增強自身,說起來也算是殊途同歸,你們有什麼好意外的?」張小紀、陳澤張了張嘴,只覺得滿嘴苦澀,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們到底是少年人,心中對權貴對高層還抱有幻想,認為他們有原則有底線,無法像看透世事與權貴本質的趙寧這樣等閒視之。
「師父師父,你說,凶獸襲擊人類修行者這件事,到底是黃氏策劃的還是梁氏在搗鬼?」李小梨打破沉悶氛圍期待地看向趙寧。
趙寧這回沒有不置可否,而是直截了當地道:「都不是。」
「啊?」李小梨明顯沒料到這個答案。
「那師父覺得會是誰?」陳澤來了精神。趙寧胸有成竹而又平靜淡然地笑了笑:「幕後勢力驅使凶獸襲擊人類,必然有他們想要達到的目的,事情已經持續了這麼久,怎麼都該露出蛛絲馬跡了,黃氏、梁氏已是相繼大規模出動,對方怎麼會一直無動於衷?
「所以無論幕後之人是誰,為師相信他們很快就會浮出水面。」三人若有所悟。
吃完晚飯,眾人正要去休息,忽然有騎乘飛行兇獸的修行者落到營地外,向隊伍傳達了一條王命:所有中原來的修行者立即趕到河內城集結,五日之後,大王將對凶獸襲擊人類修行者之事做出安排!
這條王命讓整個隊伍瞬間振奮起來,張小紀、陳澤臉上有了發自內心的笑容,李小梨更是興奮地跳了起來。
事到如今,終於有人要為此事張目了!而且那個人還是中原之王!只能說不愧是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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