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聲笙霜遙遙期 第一章 第七話 生死時刻

    這個世界上，什麼是最殘酷的？

    是金錢沒有，權力沒有，相貌沒有？這些不過只是浮雲瞬間罷了，人生中總有那麼一件事揮之不去，牢牢的映在你的腦海里。人生最殘酷的，就是看著親人在自己面前離去，自己卻沒有一點點挽救的辦法。這樣的感覺，霜無敵過去是沒法想像的，也是沒法明白的，但是現在，他懂了。

    就在自己面前倒下的父親，霜無敵仿佛看透了生與死的距離。自己離他那麼近，又仿佛那麼遠。遠到，自己仿佛連伸手拉他的機會都沒有，連感覺都感覺不到他。霜心田倒在地上的那一刻，霜無敵的心狠狠的顫抖著，眩暈感衝上腦門，逼得自己不得不後退了兩步才穩住。

    霜無敵暈的就想倒下去，他的手哆嗦著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就是三個鍵，他仿佛按了三個世紀。

    「讓一讓，讓一讓！」白大褂醫生推著臉色蒼白的霜心田在醫院的走廊里飛奔著，霜無敵的爺爺奶奶，小月都圍著霜心田淚流滿面。

    醫生解開口罩，看著面前的兩老一小，「病人的情況很危險，腦溢血而且是腦骨裂開。而且你們送來的時間晚了點，為什麼不在病人倒下的那一刻就馬上打急救電話？」

    「我們打了啊！」霜無敵喊道，「你們醫院的救護人員都是廢物嗎？！我們打了120你們過了半個小時才來，如果你們的動作快點的話我爸現在會那麼危險嗎？！」

    救護人員都低下了頭，醫生嘆了口氣，「現在什麼都別說了，我們先給病人進行急救，如果不行的話只有轉到icu（重症監護室）了。到時候我們的醫護人員會24小時監護他的情況。」

    霜無敵緊緊捂著霜心田的手，看著他被送進急救室，緊繃的神經終於停瀉下來。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霜無敵雙腿發軟的跌做在椅子上，大滴大滴的汗水順著臉龐滑下。將玉佩握在胸前，「老爸，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霜無敵的心很亂，亂得發瘋，亂得成魔。一件件悲劇的事情總是毫無徵兆的壓在他的身上。這真是的一個14歲的孩子可以承受，也承受的了的嗎？從小時候的父母離異，老媽離開。到現在，難道連爸爸都要離自己而去嗎？

    「不會的！」霜無敵猛地搖了搖頭，爸爸絕對不會丟下自己不管的。

    往事向電影一般在眼前一次次的重播，悲劇總是一次次的在自己身上重演。自己到底是誰，到底犯了什麼錯，老天爺總是一次次的折磨自己，玩弄自己？是自己今生今世註定悲劇，還是自己本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難道，自己真是是個禍害嗎？

    「啊——！」霜無敵仰天長嘯，淚水滴滴的留下。不知道他在哭，還是笑。聲音中發出陣陣的悲鳴，仿佛真的相思斷腸，斷的存存人心。「為什麼，為什麼這一切都發生在我的身上？為什麼命運對我那麼的不公平！」

    血紅的眼睛猛地睜開，霜無敵拉著包，一路狂奔出醫院。雨點一絲絲的打在他身上，淚水一滴滴的滑落在臉龐。和雨滴攪落在一起，分不清是雨是淚。霜無敵真的累了，這些無情的事實一次次的刺痛心臟。也許只有這樣發泄，才可以緩解一下霜無敵心中的悲哀。

    苦笑了一聲，霜無敵發現自己是那麼傻，那麼天真。那些自己口中不值一毛的親情，在心中還有如此的地位，他自以為騙過了所有人，但是到頭來，卻還是騙不過自己。他自以為可以瞞過所有的人的感情，最終還是敗給了自己的心。霜無敵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要去哪。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嚮往事駛去。

    曾經這個詞包含了很多東西，也代表了很多東西。霜無敵站在那個和爸爸媽媽生活了六年的老家，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受。自己終究是累了，浮沉過往，煙消雲散，淡眸之間，仿佛過了幾個光年。時間總是帶走了很多事物，帶走了很多人。我們憎恨他，思念他，但是是有包容著他。自己已經沒有了媽媽，難道，連爸爸也沒有了麼。

    指尖划過屏幕，霜無敵撥通了電話。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打給他，也許只是想在這個時候找個人傾訴，找個人回望。

    「餵。」電話那頭傳來陳子豪的聲音，「霜無敵啊，你總算是給我打電話了。」

    「陳子豪。」霜無敵的聲音里沒有一絲波動，「你知道和你上一條微信發完以後，短短的一個小時裡，發生了什麼麼？」

    「發生了什麼，說來聽聽唄。」陳子豪在電話另一頭懶洋洋的說道。

    「一條人命。」

    「啥？！」陳子豪從椅子上蹦了起來，「霜無敵你沒事吧？你，你在哪？我來找你！」

    霜無敵輕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我沒出事，是我爸。。。我爸急性腦溢血，現在還在醫院搶救。。。」

    電話另一頭傳來陳子豪嘆氣的聲音，「那現在，你準備怎麼辦？」從小玩到大的夥伴有這樣的遭遇，自己的心裡的感受不會比霜無敵要好多少。陳子豪和霜無敵一起長大，霜無敵的家庭故事，成長環境他有怎麼會不知道呢？正是因為成長時受到的打擊太多了，霜無敵才不願與別人交流。表面上霜無敵總是無所謂，其實他比任何人都害怕受傷，因為他儘管總是演示自己，但依然被傷的傷痕累累。

    「能怎麼辦呢？」霜無敵苦笑了一聲，「我媽從小就走了，我爸又要離我而去。現在除了祈禱，我又能做什麼呢？我奶奶那么姓佛，但是，佛真的能就我爸麼？"

    「你現在在哪家醫院，我過來找你。」陳子豪說道。

    「我不在醫院。。。」霜無敵嘆了一口氣，「我現在心很亂，一個人跑了出來。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該怎麼做，要怎麼做。我到底是被悲傷沖昏了頭腦。」霜無敵自嘲的笑了笑，「我是不是很可笑？我曾經口口生生說我不需要親情了，但現在我依然絆倒在了親情這道坎上。我是不是很可悲？我以為我騙過了全世界，卻騙不過自己。。。」

    淚水，大滴大滴的從霜無敵臉龐滑下，無聲的滴落在地上，與泥濘交雜在一起，和雨融化在一起。

    電話另一頭始終沉默著，半晌，陳子豪才吐出一句話。「你不是可笑。。。」

    「你就是個十足的大白痴！」陳子豪怒吼道，「霜無敵！你該醒醒了！你難道要永遠拘泥在過去不肯醒來嗎？！你現在不該一個人躲在這裡哭泣無奈！你應該回到醫院，回到你爺爺奶奶的身邊！他們現在已經可能會失去你爸，你現在應該在他們身邊安慰他們！你已經要失去你爸了，你難道還要失去你的其他親人嗎！你不覺得就算你爸救不活了，你就不會去嗎？！你難道就不再見他最後一面了嗎？！你對得起那些疼你愛你的人嗎！」

    霜無敵呆呆的站在雨中，是啊，那些我所謂不值一毛的親情，真的沒有一絲地位了嗎？那我為什麼還會傷心，還會難過呢？

    我，真的，還要失去其他親人嗎？

    「回去，回去他們身邊！」

    「謝謝你，陳子豪。」霜無敵嘆了口氣，「我該回去了，回去，見他。」

    霜無敵轉過身，身影在雨中仿佛是一座雕像。邁開泥濘的腳，向路口奔去。

    手機突然響了，一個親情網的短號現實出來。

    「喂，奶奶？」

    「無敵。。。你，你快回醫院。。。」電話另一頭傳來奶奶的哭泣聲。

    「醫生，醫生說你爸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