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女王的第二種屬性 第四章 精靈女王和人類

    失落叢林外圍，精靈戰士們列成方陣，他們的中間是數量較少的人類士兵，精靈們的姿態優雅但不高傲，他們對這些客人友好地微笑，將他們帶入夢境般的失落叢林。

    沒有難捱的烈日和風霜的侵蝕，失落叢林看起來比它的名字要美好很多，帶著翅膀的小精靈們穿梭在樹幹之間，他們在葉子上漂浮著，好奇地觀察這些人類的耳朵、他們的鎧甲，然後四五成群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發出銀鈴一般的笑聲。

    人類士兵們的身上沾了不少的泥土和血污，聽到這些笑聲不由得有些臉紅，在前面帶隊的柏宜斯看到這些調皮的小精靈，小聲地呵斥了一句，對這些人類露出了善意的微笑，「失落叢林已經有幾百年沒有人類來訪，這些小精靈的壽命最長只有幾十年，他們都對人類感到好奇。」

    柏宜斯的身量很足，體態頎長優美，但又不缺肌肉，雖然他始終對這些人類士兵露出和善的笑，但不少士兵看到他輕易地一劍砍掉低級惡魔頭顱的樣子，聽到他這麼一說都趕緊點頭。

    人類士兵被安置到了精靈戰士合宿的地方，友好地精靈讓他們很快融入了這裡，柏宜斯向合宿的負責人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項之後，走向宮殿。

    宮殿的氛圍還是和往常一樣清冷，常青藤的纏繞阻擋了一部分陽光，在走廊上映下一塊又一塊深淺不一的光斑，偶爾有女僕身著統一的長紗衣，發間裝飾著精美的鮮花，她們的儀態都有相似之處，見到柏宜斯都會恭敬地低下頭。

    「客人在哪裡？」柏宜斯詢問女僕喬。

    「陛下將他們安置到最底下那間客房了，」喬在回答問題的時候抬起了頭，但姿態依舊是恭謹的，「她吩咐我們不要去打擾。」

    「這幾天的餐點送到他們門口就行，」柏宜斯自然知道艾德萊得這麼做的原因，精靈們雖然友好但卻不會善待那些被羅妲之樹烙上印記的人，信仰過于堅定也會令人感到頭疼，「在陛下有新的命令之前都這麼做。」

    究竟是怎樣的客人？喬感到好奇，但她只是應了一聲就退下去了。

    柏宜斯來到喬所說的客房，上前敲了三下，「打擾了，」他拉開門，房間中央是一臉大事不好的希爾達，先前還氣勢頗足的人類王正窩在床頭，滿身的頹廢，只是幽幽地轉頭來看他。

    「……」柏宜斯低頭退了出去，關上門，等了一會，敲了三下門，「打擾了，」他拉開門，人類王又是幽幽地轉過頭來，希爾達已經擺正了姿態，一臉嚴肅。

    ……原來不是他打開的方式有問題，柏宜斯看向希爾達。

    「我已經安排好你們的士兵了，」柏宜斯說，「晚餐女僕們會用推車放在房門口，這幾天就需要你們委屈一下了。」

    阿爾文緩緩地伸展開身體，他坐直了上半身，看起來又是一個氣勢十足的人類王了，他看向柏宜斯，「謝謝。」

    「不用謝，這是盟友們該做的，」柏宜斯微笑點頭，精靈天然的親和力讓他的笑容親切，如沐春風，「請問剛才陛下是不是和您說了什麼？」

    精神創傷再次發動，阿爾文再次被陰影籠罩，來自精靈女王的疏遠讓他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一道陰影打下來，把他整個人都罩住了。

    「我想陛下並不是討厭您，」柏宜斯說，「她只是不喜歡和別人過於親近。」

    「可是我直呼了她的名字艾德萊得。」阿爾文說。

    「陛下有什麼反應？」

    「沒有反應。」

    「那就說明陛下認可了您，」柏宜斯鬆了口氣，「那您為何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

    「但是她叫我人類……」精神創傷N次發動中。

    自家女王的不近人情柏宜斯也不是第一次見識了，但是像這麼狠狠地給了年輕帥氣的人類王當頭一棒還是讓他感到冷汗直冒。

    「陛下那邊還在等我，」事態有些棘手，柏宜斯決定跑路，「希望您在失落叢林有一段美妙的經歷。」這句話純屬廢話，自家女王都親自給人家甩面子了哪還有什麼愉快？

    柏宜斯離開了阿爾文的頹廢小領域，去見書房的艾德萊得。

    書房和藏書閣相連，有兩個通道可以通向那裡，一個是當初艾德萊得帶著阿爾文來的通道，直接通向書房，一個是經過藏書閣的，柏宜斯從客房的走廊過來，經過了藏書閣，藏書的古書不少，雖然當初因為魔物的侵略這裡曾發生過一些不好的事情，但大部分痕跡都清理的很好，精靈的智慧結晶也有所保存。柏宜斯看到書架上一些不知名的刻痕，或許那是當初帶著族人來斬殺魔物時所留下的。

    一切都會留下痕跡，不可能完全清理掉。

    柏宜斯一進書房就看到了艾德萊得，她和往常一般批閱文件，身上的鎧甲已經換成了一身輕紗長跑，火紅色的長髮瀑布般散落在肩上，額間還是那顆紅寶石，她看到柏宜斯進來了就把羽毛筆插到一邊，「事情辦好了？」

    「是的，陛下，」柏宜斯說，「人類王的詛咒怎麼處理？」

    「洗禮和淨化，需要三個月，」艾德萊得起身，和柏宜斯一起往外面走，「帶我去看今天降生的那批小精靈。」

    生活在失落叢林的精靈並不是一開始就多到可以組成一支軍隊，剛開始這裡的人數只能勉強湊成一個小村落，艾德萊得藉助羅妲之樹的力量，孕育出了許多自然精靈，這些自然精靈有著和大自然接近的發色和眸色，是人類最為熟知的一類精靈。

    族內擁有豐富學識的精靈並不多，剛開始艾德萊得需要親自上陣去教導這些小精靈，到了後來老手帶新手，逐漸地有了一個系統，但是艾德萊得還是需要每天抽點時間去教導一部分小精靈，以此來激勵精靈們的成長。

    剛降生下來的精靈由族裡的女人統一照顧，他們頭一年長得很快，就像樹木抽芽一樣瞬間就生根扎土，一年之後他們就可以加入戰士的行列，為精靈一族做出貢獻。

    這批小精靈剛生下來，什麼都不懂，艾德萊得到的時候，一群小傢伙窩在樹藤做的屋子裡，哭鬧聲在屋外面就聽見了。

    「再哭就會有惡魔過來把小寶寶給抓走了。」艾德萊得進來的時候，老奶奶安吉利亞正在實施她這幾年來都沒有改變過的恐嚇，可惜小寶寶總是不領情，還是哭得很大聲。

    「乖。」艾德萊得上前伸手抱起啼哭的嬰兒，吟唱起古精靈語，小寶寶的尖耳動了動，很快睡著了，其他小寶寶也安靜了很多。

    「今天我看見好多人類過來了，」安吉利亞說著，興奮地搓起手，她沒有精靈的特徵，只是個普通的人類老人，「他們還以為我是精靈，真是一群有趣的小伙子。」

    「您高興就好，」艾德萊得親昵地在她額間落下一吻，「這樣他們也可以給您講講外面的事情了。」

    「都是戰爭也沒有什麼好聽的。」安吉利亞說著，眼神流露出一絲滄桑。

    「苦難總是暫時的。」艾德萊得握緊她蒼老的手掌，告別了老婦人，和柏宜斯來到不遠處的教室。

    教室里是一溜的綠髮碧眼的小精靈，坐姿端正，認真地豎著尖耳朵聽著老師講課，不知道是誰先念叨了一句，然後一群小精靈都齊刷刷地看向門外的艾德萊得，就連那個精靈講師都停下來向艾德萊得致敬。

    「女王陛下，」一個胖嘟嘟的小精靈跑過來牽艾德萊得的手，「您來看看我寫的字吧，老師說我的古精靈語寫的很好。」

    艾德萊得正要往前邁的步子頓住了，「我還要去講課，等我下課了再來看好嗎？」

    「那一言為定哦。」

    「恩，一定會來的。」

    渴望女王關愛的小精靈終於依依不捨地走了，精靈講師繼續他的授課。

    「族裡的小精靈都很喜歡陛下，」柏宜斯跟在艾德萊得身後，幫她拿著教案，想到剛才那一幕心裡很暖，「直到現在我都覺得會喜歡小精靈陛下很不可思議。」

    「我看起來像是喜歡小精靈嗎？」艾德萊得說。

    「我看得出來您不是做樣子，陛下看著孩子的時候眼神非常溫柔，」柏宜斯突然想起了某隻被惡意疏遠的人類王，「人類王看起來是個不錯的人，為什麼陛下不喜歡他呢？」

    艾德萊得還沒有消化掉自己喜歡小孩子這個認知，聽到柏宜斯這麼問，表情有了一瞬間的真空。

    她不喜歡人類王？就是說她討厭人類王？艾德萊得有些疑惑，雖然她對別人輕易熟不起來是真的，但她也沒有說過自己討厭阿爾文。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討厭人類王？」艾德萊得看向柏宜斯，疑惑映在她的眼睛裡，但沒能改變她略冰冷的神色，「雖然他傷害了精靈確實很不理智，但是我有說過嗎？」

    如果是不了解艾德萊得的人可能就以為她是在責問柏宜斯，畢竟她的臉上總是沒有情緒，鮮少有人能看透她的心思。

    「可是您表現出來了，」柏宜斯聳聳肩，「人類總是非常相信他們的眼睛還有耳朵，所以您讓他們誤會了。」

    「那就隨他們誤會，」艾德萊得轉身，「他們需要我們幫忙解除詛咒和提供兵力，我們需要他們幫忙奪回故鄉，等契約書的內容達成後我們就毫無關聯，精靈和人類的友好將會持續，但我們不需要將這份關係長久保持。」

    所以無需上心，無需交好，只要保持距離就好。

    柏宜斯看著緩緩遠去的艾德萊得，張開了嘴像是要說什麼，最後只是追上了她的腳步。

    「我知道了。」

    一切皆有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