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都是高牆,聽聞不見相憐院落的情景,西面是賈璉平兒住的,東面是妙玉的,興兒摟著晴雯睡到半夜,對於現在的生活,他自然滿足,但是他知道還有更大的危機等待著他,不能鬆懈,還要往上爬,還要上位,隨著一任又一任官,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的閱歷和見識也在提高,他知道,他的腳步,不僅僅停留在揚州,這是作為一個政治家必須有的銳利判斷,他還要迎接舊的和新的敵人與挑戰。半夜他起床挑燈夜讀,晴雯也跟著起來,披了一件松花棉襖,靠在他肩膀上,看了看男人稜角分明的臉龐,又看了看密不透風的霞影紗,糊在窗上給予人一種溫暖。在興兒這幾年的歷程之中,晴雯是陪伴他時間最長,也始終不離不棄的,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從相依為命到浪蕩江湖,宦海風波,上至廟堂,下至江湖,從奴才到官身,至少他們兩人之間的特殊情意,是無人可以取代的,晴雯想起了鴛鴦的話,問道:「興兒,聽說薛家要回南省,你又在這裡,她們必要過揚州,前兒你在外忙著,沒來得及提醒你。」
「噢?」興兒放下了書卷,他是個孜孜不倦的人,雖然他不是科場出身,但對於科場出身的甄寶玉等,他也一直給予應有的禮義,他始終相信閒暇之餘學習先賢智慧是不會錯的,就像聖人說的:泛愛眾,而親仁,有餘力,則學文。至少聖人這句是精華,現在聽聞了許久不見的薛家音訊,畢竟薛蟠在遼寧幫過他,他還是很上心的:「有沒有確切的日子傳過來?」
「這倒是沒有,但是說薛家皇商被革了,寶姑娘的秀女資格也被革了。」晴雯道。
興兒怔了怔,薛蟠也太不會辦事了,但這是他當初造孽留下的隱患,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他還能活著就不錯了,他抬起晴雯的手摸了摸,曾幾何時,他們在寧國府以此取暖過:「到了再說,有你們幫我安排,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只是奇怪,今晚你和鴛鴦、香菱是怎麼了?我總覺得古古怪怪的,莫不是給的梯己錢分的不均?」
「沒有。」晴雯眼神閃爍的搖了搖馬尾辮,生怕他不信,摟著他脖子道:「哎呀,你的梯己錢那麼多,我們哪一個都不是勢利鬼,就是擔心你,沒別的。」
興兒也不多想,抱著晴雯親吻一陣,發泄了一番,等她沉沉睡去,興兒才重新點燈,拿了急遞奏摺、邸報出來看,原來,因為他得罪了太多鹽商,而這些鹽商有的和官家有瓜葛,想找機會報復,於是便生了一事,而把柄,恰恰是黃河決堤,以及東南水患。
有一個叫鄒應龍的給事中,參了他三本,還不僅僅這些人,甚至欽天監也跑過來摻和了,特別是欽天監監正鄢必正,公然上書說,黃河決堤和東南水患,就是因為有周興這個奸臣!禍國殃民!引起了譁然大波!
他的老朋友太多了,鎮國公府的人脈、雲光的人脈、水璐的人脈……還有一個大奸似忠的忠順親王,看來,等他這回任滿進京述職,將會迎來一場席捲朝野的!
興兒再看完了皇上的殷切囑咐,以及對他收繳鹽稅功勞的褒獎,他沒有冷笑,也沒有生氣或是感恩戴德。因為,他此時此刻還在想著河南的難民,時局動盪,他不怕!那麼多大風大浪都走過來了!
他出二門打傘往外走,便在花園走廊上碰上了柳湘蓮,柳湘蓮冷酷的面容上難得的帶了些許興奮,刀削般的臉龐,冷冷的擠出幾句話來:「周府台,薛家的張德輝來了,賈璉已安排他住下,有消息了,薛家不過幾天就來到了。」
「好,我正該盡地主之誼。」
「嗯。」柳湘蓮摸了摸腰間的寶刀,又道:「還有一事,府台沒注意,妙玉回來時,我看著步履不對,怕是受傷了吧。」
興兒沉吟一下,笑道:「行,我去看看,柳兄,你是行家裡手,你既然看出了傷,好意思不給我藥麼?也讓我討討美人歡心。說正經點,你們這些為我辦事的,我都感激不盡。」
柳湘蓮似乎笑點略高,一直不苟言笑,沉默得就像殺手,琢磨道:「我看著就是腳崴了,她是個女人家,哪裡受過苦,你不用跟我討要。若是有王鴻緒方子的疏筋活絡丹,保准能治。」
興兒聽了,暗道這法子我知道啊,怎麼糊塗了問起柳湘蓮來,便急忙回家翻箱倒櫃找了幾瓶丹藥,到了妙玉打坐的淨室,正看到她收拾著細軟,興兒氣喘吁吁的找了把交椅坐下:「妙玉,難為你了,我才知道你受了傷,你這是幹什麼,想不辭而別麼?今年的束脩還沒給你發呢。」
「值什麼,前兩年的不是給過了麼。」妙玉見他來了,方才停下手中衣物包裹,精心在柜子里找了茶葉雨水杯盤出來,走到南窗下沏了一杯倒掉,倒了三次,再沏了一杯,轉身回來放到案上,坐下道:「這是我在姑蘇玄墓蟠香寺埋下的舊年梅花雨水,這茶是楓露茶,前三次都沒有味道,我可是和你交心的了,你哪裡知道,這些雨水,我總捨不得吃。」
興兒聽了倒有些感動,不過他先不喝茶,蹲下來便脫了妙玉的鞋子:「那還有什麼可說的,到了這份上,你不該瞞我才是,要是你在我麾下累死了,我可過意不去。」
妙玉不知他動作如此之快,這人簡直是脫女人衣服鞋子的老手,剎那間便把搗鼓碎的藥粉敷上了,她想呵斥也來不及,只得又氣又怒,但又有些異樣的溫暖,一張如梅花般潔白的臉,瞬間紅得如蘋果,修眉挑起了一半,聲音卻還平穩,不過難掩那種竭力的壓制:「你幹什麼,有你這麼待友的嗎,你不知道女人家的東西,哪能給男人看的。」
興兒仿佛聽不見她的話,他已經呆滯住了,他想起了那時和秦可卿也有這樣一幕,但是卻久無音訊了,妙玉的腳無疑也是美麗的,因為出家而保持了天足。但是,這雙美麗的腳丫,因為和他四處奔波而有些浮腫和通紅,興兒嘆氣道:「你又何必這樣,你雖然是帶髮修行的出家人,但是沒人管得你,你本來就不在乎世俗的各種眼光,又何必顧忌於這種小禮節。」
「我很感謝你收留了我,也陪了我這麼長時間,但是我性子就是這樣,眼高於頂也好,討人厭也好,我仿佛就不該到這世間來。你放手吧,畢竟你也有了妻室,我……我想回蟠香寺去,不久,你也要任滿了,我總不能,沒名沒分的和你漂泊一輩子……」妙玉低頭搬開了他的手,自個兒穿鞋穿襪。
「別急,誰說你沒名沒分了,你這會子穿上,待會還要脫呢……」興兒早聽出了弦外之音,扶住了妙玉雙臂,靜靜地看著她,妙玉的臉唰的一下全紅了,直紅到了天鵝般雪白的脖頸子上面,她低著頭,嘴唇翕動了一下,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興兒熱血,抱著她便親吻上了,從眉眼到櫻唇,從脖頸到前胸,妙玉二十幾年清心寡欲的出家之心也不再清心寡欲,她沒有反抗也沒有迎合,眼看似乎就要這般水到渠成,但是當興兒離了她櫻唇,準備解開衣物時,妙玉卻輕輕皺了皺眉毛,阻止道:「我聞出來了,你身上有別的女人的味道,即便是你的妾室,我也不能輕易放過你了。」
興兒險些暈倒:「我的好姐姐,我回來時已洗過了。」
「再去洗一次,呶,今兒的雨大,你乾脆到雨下去洗吧。」妙玉淡淡的笑著,皺起的眉毛形成了一個優雅出塵的弧度,好像蒼茫的雲山霧罩一般。
「好吧。」興兒無奈的聳了聳肩膀,他早知妙玉有潔癖,而且已經習慣了,沒有絲毫猶豫便出了台階,淋在了細雨之中,這場滂沱大雨已經變得細雨綿綿,妙玉比他更無奈,赤足來到門外:「叫你去你還真去,你回來,我給你洗。」
片時,房裡的浴桶之中,妙玉靠在興兒對面,蕩漾的水花在她前胸的溝壑來回飄蕩,作為一個二十多的女人,妙玉雖不是養尊處優,卻常年在佛門中打坐,軀體光潔如匹練,不失成熟,渾身上下,就像一顆水蜜桃,讓人見了恨不得抽絲剝繭,吞入腹中,特別是她頷首之間的出塵之態,更讓人巴不得蹂躪撫摸,好使得她明白,真正的仙境,其實是在人間。興兒也早不是不會忍耐的人了,雖然他幾次擎天,但還是一直等到妙玉過來趴在他肩膀上:「你不能食言而肥,答應了我,就要陪我一輩子,是你帶我出了佛門,也是你帶我還俗,其實我不在乎什麼名分,我更不會處世,只要你能理解我的心就好。」
「別說一輩子,八輩子都使得。你們佛經上不是有一個三生石上舊精魂的故事麼,倘使有緣,我們還能聚三輩子。」興兒探進了妙玉的桃花源,與尤氏李紈的久曠之身不同,妙玉還是處子之身,隨著興兒上下浮動,妙玉輕咬牙關的矜持的輕呼便可看出,她在忍受著這第一次的疼痛,她搖擺著,就像門外的氣死風燈,在雨中那樣搖擺,但是風吹不滅,雨打不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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