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吉道:「先生提起此事,莫不是以為我會因此心神大亂?想來先生是不知父王之志才會如此愚魯,我所做的無一不是為父王,父王五百年前的所作所為已然忘卻初衷,我卻不能隨他糊塗,若是父王在天有靈,只會對我萬分感激。只有孤才能繼承他的意志!閒話少敘,孤還要感謝先生,妖界對父王的薨逝多有疑問,若是先生一死,倒是能說通很多。」
「多年不見,大公子進益神速啊,不僅能為自己寬心,還掌握了耍陰謀、顛倒是非的本領。」熟悉的語調在身後響起,玄吉回身,只見玄寧與吳情並肩站在那裡,吳情嘴角滿是譏誚的笑,就像五百年前他們剛從人間回來一樣。
玄吉目光逡巡在二人之間,最後定在玄寧身上,道:「五弟,你果然還活著,這五百年來我一直在找你。」
我道:「是麼?我亦早想與大哥敘舊,只是不知該從何說起。」
玄吉道:「五弟,父王在時常說『兄友弟恭』,五弟想從何處說都由你,大哥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我兄弟之間沒有秘密!」
我心中的怒火如被松油浸潤的木柴一點就著,我冷冷地看著他,記憶中的大哥不該是這樣一個恬不知恥到令人髮指之人。
吳情冷笑道:「沒有秘密那是最好,就從你是怎樣勾結燕泰,如何害死王上說起罷。」
玄吉道:「混沌,孤希望你可以先明白一件事,王上只有一個,那就是孤,你懷念先王,孤可以理解,只是畢竟先王已逝,孤認為你還是應」他的話淹沒在一聲悶哼中,他的左臂齊肩斷開掉在地上。
玄吉因斷臂之痛跌坐在地,硬是一聲不吭,望著揪住自己衣領的玄寧,他額頭冒出細汗,卻還是挑起嘴角笑,「應全力輔佐孤,切莫做叛臣賊子。」
我強忍住想把他另一臂也斷掉的念頭,「別的我都不想聽,我只問你一句父王,」我的手忍不住收緊,他的臉也因脖頸處的收緊而開始泛紅,「父王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玄吉道:「你們今日來就是想套出孤的話對吧?可就算孤說了這樣的話又如何,說孤殺先王,有誰信?」
父王好像就站在我眼前,望著我的目光慈祥又寵溺,畫面一轉,是父王被偷襲後的震驚和哀傷痛楚,我再也不想聽他說任何話,鬆開他的衣襟掐住他的脖子,道:「我信就夠了,剩下的你跟父王去解釋吧!」
玄吉因呼吸不暢,面孔開始扭曲,斷斷續續地冷笑出聲,「好很好掐死我亂臣賊子」
吳情伸手握住我的手腕,「現下你還不能殺他,今日你若殺他,那就是亂臣賊子,待召集十大長老,當眾廢黜他,那時才算是為王上報了仇。」
吳情的手很涼,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玄吉的身體和不遠處的斷臂下各已聚集了一灘血水,他傷口的碎肉捲曲著,他的身體震顫著,我的手也顫了起來,無法再用力掐下去。
吳情拉開我的手,往玄吉嘴裡塞了藥丸,封了他的法力,撿起斷臂幫他接上,嘲諷地笑道:「可別讓大公子見王上時落下些什麼。」
玄吉不再逞口舌之強,道:「多謝。」
吳情嫌惡地瞟他一眼,囑咐錦程將他看好,拉我起身道:「走罷,我們回府。」
我的府邸同妖王府之間隔著南院,我不想路過南院,一個瞬移便到了府邸門外,推門時卻發現有結界,是固時結界。固時結界,顧名思義,在被布下此種結界的事物上,時光停滯,千年萬年都保持被布結界時的模樣。
吳情解去結界,推門輕聲道:「阿寧,我們到家了。」
「家?」我打量一眼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這裡還跟我當年離開時一樣,並無任何變化,地上有一隻被定了五百年的鳥忘記了怎麼飛,正趴著撲棱掙扎。
我回頭向吳情笑道:「你也安置休息罷,這一天一夜的也夠辛苦了。」
我回到臥房,一頭扎在榻上,感覺像是沉溺在水中,看到的東西模糊,聽到的聲音朦朧,就這樣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在夢中,我回到了父王考校我的那天,我站在校場上空,望著面前纏鬥翻飛的二人開始看真聽切。這是第二場的,第一場是術法,在移形換影中我用了幻形術幻成母后的樣子,在父王略失神的一瞬比他提前半步換到了位。
在一拳一掌的交接後,我與父王各向後退三步,父王打在我身上的拳勁兒在向後退時已卸去,父王站在那兒面色潮紅的緩了一會兒方吐出一口濁氣,滿眼欣慰地寵溺笑道:「好!好!」
周圍人轟然叫好,而我突然就從半空中落下,跌落到夢中自己的身體裡,大哥衝過來一把抱住我,開心得仿佛是自己通過父王的考校一般,他的笑明亮溫暖得像太陽。我還在發怔地望他,他的眼神卻驀地陰狠冷郁起來,手中翻起一把冷光閃閃的匕首,狠狠插進站在一旁的父王的胸口,父王退兩步後委頓在地,胸口漸漸沒了起伏。大哥抽出匕首,冷冷地望著我,揚起手中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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