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這就去差,看最近出入的士兵里誰是奸細?」
「末將也回去細細查訪,要是出在我們營里,我殺了他都不解氣。筆神閣 bishenge.com」
幾個將軍聽到賀佑安這句話,紛紛表明心志。
曹將軍安撫大家說道:「你們急什麼急,這會兒不是勾心鬥角的時候,聽大將軍把話說完,別一驚一乍的。」
賀佑安緩緩地說:「會不會是燈下黑啊?」
「大將軍,什麼是燈下黑?」
「燈下黑是什麼意思?」
幾個心直口快的將軍忍不住問出來。
「這只是本將軍心裡的猜測,咱們十萬大軍從福建東西南北包抄福州,韋光被殺,福州城裡沒有戰事,韋光的兒子從福州過來跟咱們投降,方松鼎會不會是趁著那個時候,從外面藏到福州城裡?」
「兵不厭詐?說不定韋光自己用自己的性命,給方松鼎和他兒子續命?」曹將軍頓時聲調都不一樣了。
「照兩位將軍這麼說,韋光這是用自己的性命跟咱們唱了一出苦肉計?」
「這哪裡是苦肉計,這是瞞天過海,魚目混珠。」
幾個將軍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賀佑安的聲音又忽然響起。
「韋光會不會是看大勢已去,然後自盡,讓自己兒子拎著他的腦袋跟朝廷將和,以此保住他兒子?」
「特麼的,要是這樣,老子真要將韋衙內的蛋黃擠出來當泡踩,特麼的老子們在深山裡搜了快兩個月,毛都沒有見到,他們居然敢躺在福州城裡睡大覺,真是欺人太甚。」
「福州城幾百里咱們都搜了幾遍了,如今能藏三萬人馬的地方,只有福州城了。」
「太特麼的可惡了,這不是耍弄咱們嗎?」
婉瑩坐在隔壁,已經聽見一帳之隔的對面幾位將軍早已怒火衝天。
「假投降?讓咱們在山裡耗,等咱們耗不下去了他們再從福州城裡出來。朝廷若是給的撫慰金合適,他們就繼續在福建當地頭蛇,若是朝廷給的價碼不合適,他們說不定退守台灣,列土自封也未可知!」
「本將軍也是這樣猜測的,韋光用自己的人頭,換來緩兵之計,果真將咱們麻痹了,他們就能喘上這口氣了。」賀佑安說道。
「等他們喘過氣來,那肯定要反咬朝廷一口,原來韋光是閩浙總督,韋衙內提著他爹的人頭投靠朝廷,這樣大義滅親,朝廷怎麼也得給個爵爺不是?」
「艹特麼的,咱們打了大半年的仗,竟然給這孫子打了一頂爵爺的帽子,老子咽不下這口氣,姥姥!」
「先別發牢騷,聽聽大將軍的意思。」曹將軍安撫幾位暴躁的將軍們說道。
「先派幾個偵察兵,喬裝進城看看福州城裡有沒有方松鼎那三萬人馬的下落,如果真的如本將軍猜測的那樣,方松鼎八成是混跡福州城裡。」
「敢在咱們眼皮子底下耍花槍,韋衙內真是活膩歪了。」
「將軍,要是方松鼎真的藏在福州城裡,那他們就是把咱們當猴子耍了。」
「沒錯,韋衙內那孫子親口說方松鼎帶著兵馬逃到山裡,害咱們在山裡找了兩個月也不見蹤影。」
「這場大戲真是精彩啊,壓軸的戲得咱們來演了。」曹將軍說道。
「眼下,咱們這幾日也不必再出兵搜找了,將幾個大營的兵力統統匯攏會回營,等候調遣。」
「本將軍的中軍大營,還有左右軍大營如今在低處,王參將的北路大營在山上,一旦有事我們狼煙為信號,見到狼煙,王參將帶著你的兩萬兵馬從北門攻城。」
「大將軍,我們西路大軍怎麼辦?」
「大將軍,我們南路大軍負責哪一塊兒?」
「大將軍,還有我們東路軍,怎麼部署?全憑大將軍調令。」
「各位將軍看地圖,這福州城像個開口的口袋一樣從北到西,再到南,三面環山,這就是口袋的底,袋子的口,在東南方向,他們如果要往海上逃命,東南方是必經之路。韓將軍的東軍不必攻城,只需在山口布陣張網,等著叛軍往裡鑽。」
「那萬一他們不往東邊兒來,我還一直等在這裡嗎?」
「除非韋衙內捨得自盡,否則他這個人頭肯定歸你了。」
韓將軍爽朗的笑聲,清晰地傳到婉瑩耳朵里。「哈哈哈……末將多謝大將軍的美意了,這顆人頭,起碼能給我換一個子爵的帽子啊!」
「韋光死了,韋衙內就是匪首,一個子爵肯定不行,起碼是個伯爵。」賀佑安將韓將軍的士氣鼓舞地更加高漲。
「末將就是死,也要好好守住東南方的布袋口,絕不會讓韋衙內給溜了。」
「千萬不能掉以輕心,本將軍是有些擔心的,他們在福建經營多年,地形地況,羊腸小道之類的比咱們熟悉,你們這幾日務必將東南邊兒的各個出口都摸查清楚,派重兵把守,一定捉住韋衙內,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得有誤!」
「末將遵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韓將軍的士氣被鼓舞地紅紅火火。
「將軍,我們呢?我們南軍怎麼辦?」
「唐將軍,你們南邊跟北邊兒一樣,看到中軍的狼煙,從南邊攻打福州城。」
「那我們呢?我們西邊兒的怎麼辦?」
「你們西軍離中軍最近,倒時候,跟著我們一起從福州城正門打進去。」
「末將明白了。」
「各位將軍都聽明白自己的任務了?」
幾個將軍和聲大喊:「末將明白!」
「好,事不宜遲,你們今天就回去準備,多則十日,少則五日,大約也是就是七八日之間,咱們一起攻打福州城!」
婉瑩聽得入神,一時間忘記了早早離開,等著幾位將軍從中軍大帳里出去,婉瑩才意識到自己困在書房裡出不去了。
看著賀佑安送幾位將軍出大營,婉瑩心裡不停地嘀咕著:「千萬別來書房,千萬別來書房!」
婉瑩心裡的小算盤是,如果賀佑安直接回中軍大帳,自己也能趁機悄悄溜走,來無影去無蹤,不必和賀佑安正面相對。
送走幾位將軍,賀佑安大步流星地朝著中軍大帳走去,婉瑩站在明窗口,心裡不停地祈禱:「趕快回中軍大帳,趕快回中軍大帳,菩薩趕緊讓賀佑安回中軍大帳。」
果不其然,看著賀佑安一腳跨進了中軍大帳的帳篷里,婉瑩鬆了一口氣,拿著那本《三十六計》準備從書房裡『溜走』。
小士兵不知道去了哪裡,婉瑩只能不辭而別,書房門口的簾幕是純羊皮的帘子,外面任何風吹草動,都經不起任何波瀾。
婉瑩將書抱在懷裡,手撩開羊皮帘子,正準備飛快地跑出去……
沒想到一下子栽進一個熟悉的懷抱里,若有若無似曾相識的雲南白藥的味道,和夢境裡一模一樣,還有那怦怦的心跳,也和夢中人的心律無差。
婉瑩幾日前的夢裡才剛見過這個懷抱,他是賀佑安。
「怎麼又是他?我明明看見他已經進了中軍大帳里,怎麼會又出現在書房門口?」婉瑩在心裡後悔,這樣子一腦袋扎進去,不說兩句話就走,也是不現實。
婉瑩對面的賀佑安,已經僵在可空氣中,他做了無數次擁抱婉瑩的夢境,卻沒想到,在這樣的場景下發生。毫無預兆,出乎意料。
婉瑩後退了一步,算是從賀佑安的懷抱中退進了書房。
賀佑安好像再上前一步,再次把婉瑩抱在懷裡,然而也只是呆呆地站在書房裡,不敢輕舉妄動。
「你不是回中軍大營了?」「你怎麼在這裡?」
怔了半天兩人,同時開口。
「你先說。」「你先說。」
第二次還是異口同聲。
婉瑩不吭聲了,這樣的尷尬讓她面紅耳赤,十分膠著。
「你怎麼在這裡?」賀佑安問了一個讓婉瑩難堪的問題。
婉瑩紅著臉,低著頭,將手裡的書晃了晃。
「你看得懂兵法?」
婉瑩搖搖頭,低著頭想從賀佑安身邊溜走。
「婉瑩,別走,再等一下,就一下。」賀佑安哀求的語氣,讓婉瑩停下了離開的腳步。
婉瑩也弄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停下來?如是在之前,自己肯定是頭也不回地離開。
「賀將軍,有事兒嗎?」
婉瑩雖然留在書房內,但是還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沒事兒,可以和你說兩句話嗎?」
此時的賀佑安,跟方才揮斥方遒的大將軍真的判若兩人。賀佑安只有面對婉瑩的時候,才會這樣的柔情脈脈。
「咱們還有什麼好說的?」這句話婉瑩在心裡說,嘴上卻沒有說出來。
如今她靠著賀佑安的庇護,才能在福建暫得喘息。
又是半天沒人說話,賀佑安站在婉瑩身後,真的好像拉一拉婉瑩的手,自己已經伸出去半天的手,不得不又收了回來。
「昨夜睡得好嗎?身上好些了嗎?」
賀佑安心裡千言萬語,只能換做這兩句不咸不淡地寒暄。
好能怎麼樣?不好又能怎麼樣?兩個人已經錯過了天涯,也勢必要轟轟烈烈地錯過海角,天涯海角,註定兩人是轟轟烈烈地錯過。
「挺好的,謝謝賀將軍。」
謙卑而不失驕矜,感激卻無非分之想。這是婉瑩的態度。
「之前在榮壽宮見你的書案上放的都是詞書,我看到一本《易安詞》,你很喜歡李易安對嗎?」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4s 3.714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