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冠奇說:「問我跟你同了幾年窗男孩子上學時是不是很調皮當我告訴他,我們起誓發願的時候,都會伸出五根手指裝作王八爬行的樣子時,把她逗得哈哈大笑,眼淚都笑出來了。」
彭長宜也笑了。
吳冠奇繼續說:「我還跟她說,我說上學的時候,長宜是個聰明的學生,也是一個歪點子最多的學生,但他有一點不如我,就是不敢追女孩子。我還跟她說,我說我們每當意見不一致的時候,就以決鬥的方式論輸贏。你猜怎麼著,我一說決鬥,把她嚇得臉都白了,呵呵,我知道,人家擔心的肯定不是我。果真,她戰戰兢兢地問我:怎麼個決鬥法我告訴他,我們的決鬥方式很簡單,到操場,摔一跤,我說,這個習慣我們延續到了現在,當我告訴他,在三源的時候,咱們倆還在辦公室摔了一跤的時候,把在場的人都逗笑了。後來我悄悄跟她說,你如果想知道彭長宜最隱秘的事情,單獨請我,我跟你說上三天三夜。結果那個姑娘真的信以為真了,說有時間一定請我。你說,人家對你不是上心了還是咋的啦」
彭長宜笑了,說道:「這種玩笑只限於咱倆,千萬不能當著人家姑娘開這種玩笑啊。」
吳冠奇看著他,說道:「上心了」
「上你個頭」
「哈哈。」吳冠奇大笑,說道:「你要勇敢地去追求,莎士比亞在威尼斯商人里說過:世間的任何事物,追求時候的興致總要比享用時候的興致濃烈,所以,對於美好的東西,你要大膽去追求。」
彭長宜說:「美好的東西多了去了,我都去追求,早就死在半路上了。你剛才的話沒說完,莎士比亞還有後半句呢,他說:一艘新下水的船隻揚帆出港的當兒,多麼像一個嬌養的少年,給那輕狂的風兒愛撫摟抱可是等到它回來的時候,船身已遭風日的侵蝕,船帆也變成了百結的破衲,它又多麼像一個落魄的浪子,給那輕狂的風兒肆意欺凌所以啊,我不想再當那個被風兒肆意欺凌的少年了。」
吳冠奇知道彭長宜心裡有傷痛,就故意笑著說道:「哈哈,行啊彭長宜,我一直以為你沒有浪漫細胞,原來是深藏不露啊」
彭長宜笑了,說道:「我也是在黨校這段時間看的書多了點而已,遇到跟自己心情合拍的話就記住了,學理科出身的人,要真想記住某句話,還是能記住的。」
吳冠奇說:「你的聰明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既然說到莎士比亞,我還想起他的一句話,他說:望見了海岸才溺死,是死得雙倍悽慘;眼前有食物卻挨餓,會餓得十倍焦煩。我看你啊,別守著井水渴死」
「哈哈。」彭長宜大笑,說道:「你這都是什麼歪七歪八的東西,東一句西一句的,知道的是你說的,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莎翁說的呢」
吳冠奇急了,說道:「什麼是我說的真的是莎翁說的我要是能說出這麼有哲理的話,我早就成偉大的人物了。」
彭長宜說:「拉倒吧你,你是自己成家立業了,看不得別人打光棍。」
吳冠奇說:「儘管我是飽漢,但也只餓漢飢。不過我跟你說,如果那個丫頭對你有意思,我看真的不錯,人長得端正漂亮,舉止優雅大方,一看就是大家閨秀,她心中的氣象,遠不是羿楠和陳靜這樣的小家碧玉所能比的。」
彭長宜笑笑,說道:「好了,你就別拉郎配了。我再重複一遍,以後可是不能公開說這話,會讓我難堪的。」
吳冠奇認真地說:「我說,你就不能認認真真地追回女人嗎我記得我早就跟你打過比方:不要拒絕開一瓶香檳和親吻一位美麗的女人。括弧,這話是歌德說的。你要大膽去追求,去認認真真地追一回女孩子,去體驗一下坐過山車的感覺,絕對的跌宕起伏,驚心動魄。不是我瞧不起你,我估計在這方面,你肯定沒有嘗試過追女孩子的樂趣,當年肯定也是直奔婚姻去了。這倒不是因為你沒有魄力,我估計你是沒有膽量,女人對你來講,可能永遠都會屈居第二位,官位才是第一,你永遠都不可能像我當年那麼轟轟烈烈地去追羿楠。我記得從前我也是這樣說過你的,你還記得嗎」
彭長宜說道:「你寒磣我的話,我永遠記得。」
吳冠奇說:「怎麼叫寒磣你啊」
彭長宜說:「好了,別在我面前炫耀你追女人的本事了,我啊,早就過了追女孩子的年齡了,現在更沒資格去追任何人了。」
「哀莫大於心死,這一點讓我瞧不起你。」
彭長宜說:「我感謝你瞧不起我,我要是讓你瞧得起啊,恐怕所有的秩序就被我打亂了,那將會是一團糟。」
吳冠奇說:「彭長宜,我現在覺得你們當官的人真可憐,追個女孩子還要瞻前顧後的,更不用說別的了。」
彭長宜說:「你啊,少來這套,我告你說,我還真不羨慕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自由,我呀,受約束慣了,如果這輩子不受約束了,我興許走路就不知道邁哪條腿了。」
兩人打了一會兒哈哈,切入了正題。
吳冠奇說:「說正事,有件事弄得我很尷尬,不知如何是好,這也是我回來見你的主要原因。」
彭長宜斜著眼看了一下吳冠奇,說道:「就知道你留我是有事要說,說吧,什麼事」
吳冠奇說:「你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現在老康和陳奎也有點不愉快的事嗎」
「這個我早就知道,老康早就跟我說過,但是他沒有具體說因為什麼我因為離開三源了,也不想摻和他們的事,所以也就沒問為什麼。」
吳冠奇說:「以前都是小枝小節,不傷大雅,是因為你留下的底子好,所以他們也歪不到哪兒去,現在跟你們亢州的形勢有點一樣,有了大的分歧。」
「哦」彭長宜警惕起來,他認真地看著吳冠奇。
以前,他只聽康斌跟他抱怨過陳奎,但如他說,沒有具體說因為什麼,黨政班子工作中出現摩擦甚至不和,是當下各級權力機構中司空見慣的事,他還真沒往心裡去,只是勸康斌,多包容,多溝通,這次聽吳冠奇說得這麼鄭重其事,就不得不認真起來。
吳冠奇說:「還記得你在三源的時候,弄過一個規劃白皮書嗎」
「記得。」彭長宜太記得了,那個白皮書幾乎是他逐條審議的。
吳冠奇又說:「當時咱們規劃天鵝湖的時候,是為了保護這個景區的自然景觀跟周邊環境力求和諧自然,在景區以外的一定範圍內是不許有任何商業建築的,但是現在不同了,陳奎引來了一個項目,在景區周邊要建多棟住宅區,還有高層住宅,大型購物商場。開會的時候我當時就提出反對意見,我說:如果景區周邊可以搞建設的話,輪不到別人,我吳冠奇的度假村就建在邊上了,就是因為當時縣裡的白皮書有規劃,才在遠離景區的地方建的度假村。再有,景區周圍聳立高層建築,大型商場將影響景區整體形象,我提出抗議。」
彭長宜皺著眉,說道:「有這事上次怎麼沒聽你說」
吳冠奇說:「這是最近的事。」
「那你抗議後的結果怎麼樣」
吳冠奇說:「我抗議最後的結果就是緊靠景區的地方,多層住宅改成別墅,後面的高層住宅和大型購物場所仍然有。」
「老康什麼意見」彭長宜問道。
吳冠奇說:「老康當然也是反對了老康是堅決貫徹你在這裡時的一切規劃方針,他的心理我知道,他也多次說過,他在政治上沒什麼要求了,只求能守住你留下的底子就行了,而陳奎卻不是這樣,年輕氣盛,總想做出點政績,想繼續往上爬,又恰逢什麼錦安市委市政府定的跨越式大發展的思路,所以,下邊都放大了發展的腳步,目光瞄準了那些大項目。」
彭長宜點點頭,說道:「這個規劃通過了嗎」
吳冠奇說:「規劃當然在班子會上通不過,過來幾天,錦安的岳市長來三源考察工作來了,在跟縣領導班子座談時,表示支持陳奎的方案,還在會上教育老康要大膽解放思想,不要固步自封,墨守成規,什麼樣的規劃不都是一成不變的,白皮書也是人制定的嗎只要是以前制定的規劃,就有不適應時代發展要求的地方,就要改,要與時俱進。他都這樣說了,你說老康還有什麼脾氣」
彭長宜很反感岳筱這樣的工作作風,在亢州他就是這樣攙和的,他看著吳冠奇說道:「那你就繼續抗議」
吳冠奇說:「我想過,如果我繼續抗議,其結果我可能會贏,但是贏得概率會很小,失敗的概率會很大。即便我能贏,結局也是雖勝猶敗。你想,這會讓老康不好做,會讓三源的官場生態因為我而失去平衡,大家都說,這幾年是三源社會最穩定、政治空氣最好的幾年,我能因為我的個人利益讓三源烏煙瘴氣嗎再有,我也考慮到了你,如果我繼續抗議下去,我怕連累到你。」
彭長宜一梗脖子說道:「我無所謂,你不用考慮到我,再說,我跟三源也沒關係了。」
吳冠奇笑了,說道:「你知道有一次我單獨請陳奎吃飯,我問陳奎,這個開發商是誰的關係,怎這麼牛時,你猜陳奎怎麼說」
「怎麼說」
「他說,這個開發商大有來頭,據說是岳筱介紹來的,但後台好像是省里的某個副省長。」
彭長宜點點頭,說道:「我想到了岳筱,但沒有想到省里的關係。」
「沒有後台能這麼硬嗎」
彭長宜說:「是啊,那你怎麼辦」
吳冠奇說:「我現在就後悔當初沒聽你的,應該將天鵝湖的開發權甚至周邊的都歸我,簽它個40年或者是50年就好了。」
彭長宜笑了,說道:「哼,還商人哪後悔了吧我告訴你,你看這幾年,尤其是我走的這幾年,三源發展多快,好多人都盯上了三源這塊寶地。未來,三源的升值空間無法估量。」
吳冠奇垂下腦袋,說道:「是啊,但通過這事也教育了我,商人就是商人,不應該跟在官人的屁股後面討飯吃。」
彭長宜一愣,瞪著他說道:「你什麼意思」
吳冠奇唉聲嘆氣地說道:「你說你拍拍屁股走了,留下我心情特別不舒暢,你要是不走,不會有這事。」
彭長宜笑了,說道:「先說清楚,你沒有跟在我後面討飯吃,你是在跟市場討飯吃,你當時是看中了三源這塊風水寶地,是看中了三源的姑娘,才投資三源的,如果沒有前兩項,我就是給你作揖,你恐怕也不會跟在我的屁股後面轉的。所以,別得了便宜賣乖了。」
吳冠奇急赤白臉地說道:「我說,你幹嘛說得這麼血淋淋的你難道否認我有很大程度是衝著你投資的事實嗎是因為我覺得你能把三源變好,變成有希望的地方,我才來投資的。」
彭長宜笑了,說道:「呵呵,這個,我不否認,我不否認我彭長宜的魅力。」
「就是,這是事實,你當然不能否認,你也否認不了。」吳冠奇理直氣壯地說道。
彭長宜長出了一口氣,說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吳冠奇說:「怎麼辦你說我怎麼辦只能惹不起躲得起,我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呀,儘管三源是風水寶地,但眼下已經有點不適合我了,我也在想著開闢第二戰場。」
彭長宜忽然問道:「你的路橋工程最近怎麼樣」
吳冠奇說:「我這幾年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三源了,那一塊是老業務,前年晉升一級企業資質後,業務量翻了一番,後來我精力不夠,就把公司改成了股份制,很少過問具體業務上的事,最近接了國家一個重點的援外工程,總體來說,還不錯,所以,我想從三源抽出一部分精力,多關注一下這塊工作。」
彭長宜說:「我告訴你,申奧成功,給我們帶來最直接的利益就的地產將被拉動,我感覺,你趕緊先掘幾桶金,快速積累財富,最後金盆洗手。」
吳冠奇說:「為什麼還要金盆洗手」
彭長宜說:「因為快速興起的行業,都會讓大部分人看到商機,這個時候往往會出現一窩蜂的現象,這個時候,提早進入的人就要考慮撤出了,因為會有亂象出現,一旦亂象出現,國家就會有一些管控措施出台,所以,不能打持久牌,就是我說的道理。」
吳冠奇說:「你說得有道理,但卻是典型的投機行為,一旦進入,想撤出就不容易了。」
彭長宜說:「不投機你還想把房地產做成百年老字號啊有可能嗎你掘得幾桶金後,可以轉型。再有,如果你不太貪婪,想撤出任何一個行業都是有可能的,只要腦袋裡時刻有這種危機意識,沒有撤不出的行業,就看你怎麼運作了,還要看你是怎麼布局。對你這樣的中小戶來說,有句話最適合,船小好掉頭,別貪得無厭就行。」
「廢話,誰跟掙錢有夠。」吳冠奇白了他一眼。
彭長宜說:「但往往開始貪婪的時候,就是滅亡的開始。」
吳冠奇說:「你什麼時候對經濟也開始有研究了」
彭長宜說:「廢話,別忘了,我現在是黨校學員,黨校每周都會有部長報告,而且還會有經濟專家來講課,我是聽專家這樣講的,另外,我個人對經濟也感興趣。」
吳冠奇說:「其實你說的我也關注到了,但如果投資地產,三源這個地方不行,亢州可以。」
彭長宜看著吳冠奇問道:「你是不是動心了對朱國慶的那個投標會」
吳冠奇笑了,說道:「我不會去,興許我就是陪標的,再說,你不在亢州了,我就更不會去了,而且我已經回了他了。」
「我在哪兒你就去啊你剛才還說不跟在官人後面討飯吃了。」
「呵呵,沒辦法,誰讓你們是遊戲規則的設定者。」
彭長宜說:「你這樣說話本身就有失偏頗,什麼叫我們是遊戲規則的設定者你這樣認識問題,就決定了你一輩子都要跟在官員屁股後面討飯吃。我感覺吳冠奇不該是這樣的人。再有,我們不是規則的設定者,市場才是,一切有悖市場規則的遊戲,最後都是遊戲了自己。」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4s 3.724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