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無鋒展開行動的那一天,她已經沒有了選擇。
這副身體,不是苟延殘喘的死在病榻上,就是為了復仇而死。
後者,在她看來,能為爹娘、宮門族人報仇雪恨,為弟弟換一世安寧,再無風雨險阻。
如此,死得其所。
纖弱的手指將弟弟給她擦眼淚的手帕握住,宮蘊徵朝他安撫的笑笑,初升的陽光將她眼中水光折射的晶瑩剔透。
攥緊手中的黑色手帕,宮蘊徵關心道:「你也忙了一晚上沒睡,回房間休息吧。」
她嗓子帶著巨大情緒波動後的啞意,幾乎是用氣音說出來的話。
「姐……」少年訥訥,「我不困。」
他不敢肯定姐姐是不是還在生他的氣,反倒是不敢離開了。
怕姐姐再次趕他離開,宮遠徵開始講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哥哥昨晚和宮子羽定下了十日之約,宮子羽十天之內通關第一域試煉,哥哥十天內找出無名。」
「還有,銘霧姬。」
「我和哥昨晚剛出長老院,遇到了來找我們的銘霧姬,她說蘭夫人當年早產的脈案是老執刃改過的,宮子羽根本不是宮門血脈,只不過是老執刃愛屋及烏才偷梁換柱。」
「我昨天晚上去查了蘭夫人的脈案,果然有被改過的嫌疑。」
說到這裡,他聲音冷了下來:「流言是真的,宮子羽,並非我們的手足親眷。」
「霧姬夫人?」宮蘊徵疑惑:「你們用什麼和她做的交換?」
宮遠徵說:「哥哥允諾了銘霧姬,她上堂作證,這件事情結束後,送她出宮門,此生宮門都不會去攪擾她。」
宮蘊徵垂眸。
身為無名,銘霧姬的目的還沒有達到,怎麼可能同意這個條件來和尚角哥哥合作?
恐怕是圈套。
「還有一件事,」說到這件事,宮遠徵聲音頗有些氣憤:「云為衫昨天晚上去醫館偷偷配了至寒之毒,哥哥說,她是想要幫宮子羽過後山第一域的試煉。」
「後山第一域的試煉,」宮蘊徵緩緩說道,「明面上考驗的是耐寒,實際上是內力。至寒之毒的確是可以適應寒冷,卻不會在短時間內增幅內力。」
「姐姐怎麼知道後山試煉的具體內容?」宮遠徵好奇。
在宮門中,只有去後山參加過試煉的人才知道試煉的具體內容。
他也是哥哥透露,才知道了一點,但也只是這一點而已,而姐姐竟然連具體內容都知道。
宮蘊徵微微一笑:「有人嘴巴不嚴,說漏了嘴,被我猜到的。」
對後山的事情很好奇,宮遠徵往前湊了湊:「誰呀?」
看著弟弟明晃晃好奇的可愛模樣,宮蘊徵手指抵他眉心,把他往後戳了些,好笑道:「你說還能是誰?」
感受到動作的親昵,宮遠徵害羞笑笑:「曾經參加過試煉的人。」
「真不愧是我弟弟。」宮蘊徵誇獎他。
隨即又問:「云為衫製毒之後呢?按照你的性子,應該不會讓她輕易離開。」
「我讓她喝了一半。」想到晦氣的事般,宮遠徵皺眉:「不過,後來宮子羽護著她,還是哥告訴我原因,我才知道云為衫製毒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喝了一半?」宮蘊徵問。
「嗯,我看著她喝下去的。」宮遠徵肯定,又想到,「不過宮子羽肯定會把百草萃給她,用來解毒。」
敏銳的,宮蘊徵意識到了不對。
她問:「云為衫之前有沒有去醫館拿過藥?」
宮遠徵:「醫館的大夫給我報過一次,說近日天氣浮躁,云為衫去開了些降熱去燥的藥。」
「難不成……有問題?」
宮蘊徵搖頭:「可能是我多想了。」
云為衫體內有毒也不稀奇,無鋒若是沒有些控制人的手段,怕是也不放心讓刺客進入宮門。
只是她體內的毒,在審訊賈管事那天晚上,毒煙瀰漫的瞬間,她看到子羽第一時間沖向她打開了裝有百草萃的藥瓶,什麼樣的毒百草萃竟然無法解?
還有銘霧姬,她進宮門的時間在二十多年前,難不成她進宮門的時候,無鋒還沒有使用這種手段控制人?
「我累了,要去休息一會兒。」宮蘊徵起身,往屋內走去。
看著姐姐進屋,關上房門,跪坐在木地板上的少年抬手輕輕觸碰眉心,心裡發甜,唇角不自覺揚起開心笑意。
這種開心持續了好幾天,在他去銘霧姬房間翻蘭夫人真正的醫案,被金繁發現,不僅被他傷到還被他搶走了半本醫案後,開心消失的無影無蹤。
宮蘊徵到角宮的時候,遇到了要出角宮的上官淺。
「二小姐。」上官淺停下腳步。
「上官姑娘,」宮蘊徵問她:「是要出門嗎?」
「嗯。」上官淺頷首,陽光灑在她的臉上更顯她膚白勝雪,清純柔媚,她藏不住心中喜悅道:「二小姐是自己人,知道也無妨,我是要去幫角公子拿一樣東西。」
宮蘊徵好奇:「你很高興?」
「終於能幫到角公子了,我自是高興。」上官淺面上遮不住女兒家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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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想知道她要去拿的是什麼,但宮蘊徵不會順著她的意思問出來,只客氣道:「如此,我不耽擱上官姑娘的時間了。」
角宮正殿,正在和宮尚角商量事情的宮遠徵,見到姐姐進來,開心的起身去迎:「姐姐!」
敏銳注意到弟弟和平時的略微不同,宮蘊徵蹙眉:「你受傷了?」
宮遠徵身體一僵,看向坐在茶桌前的哥哥,希望他能幫忙遮掩一番。
他不是要騙姐姐,他是怕姐姐知道了擔心又心疼的……那樣他心裡難受。
察覺到弟弟的求助視線,宮尚角端起茶盞喝茶,假裝沒看到。
宮遠徵低聲:「……是。」
「被誰傷的?」宮蘊徵問。
宮遠徵垂眸,跟著姐姐走到茶桌,坐在哥哥身邊,老老實實交代:「我今天去霧姬的房間找蘭夫人真正的醫案,被金繁發現,我和他交手,不敵,醫案也被他搶走了一半。」
宮蘊徵擔心:「傷的嚴重嗎?」
「都是皮外傷,不礙事的。」被姐姐關心,內心有些小竊喜,少年唇角控制不住的上揚。
宮尚角適當作證:「我剛剛也給遠徵弟弟上過藥了。」
「有尚角哥哥的話,我就安心了。」想起剛剛在角宮大門碰見的上官淺,宮蘊徵瞭然道:「上官姑娘是去拿另半本醫案了吧?」
將宮遠徵帶回來的半本醫案放在桌上,宮尚角說道:「這就是被霧姬藏在房間,真正蘭夫人醫案的一半,遠徵弟弟在霧姬房間看過完整的,上面記錄著蘭夫人身體康健、足月生產,落款的大夫名諱,正是負責她孕期脈象的荊芥大夫。」
「宮子羽,果真不是我們的親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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