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周末。本來這種休閒的日子,神上瞳應該會窩在家裡美美地睡上一天。今天卻有所不同。一大清早,被敲門聲吵醒。儘管是很掃興的事,神上瞳卻不敢有怨言。因為闖到他家裡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寶貝女友。
夕麻嗔怪地說了幾句,似乎對神上瞳一直睡到現在有些不滿。
堅定不移地認為一天不睡上二十四個小時就會死的神上瞳,在這種時候也只能認錯。說起來,先前就和夕麻約好了今天出去玩。
主動提出去遊樂園「消磨」周末時光的人是夕麻。順便一提,「消磨」是神上瞳懶洋洋地給這次約會下的定義。
半個小時以後,這對小情侶手牽手走進遊樂園。因為是周末,遊客相當之多,人潮湧動、熙熙攘攘。除了像神上瞳和夕麻這樣的情侶,大人和小孩的組合居多。
平心而論,神上瞳對於這種群體性娛樂場所沒什麼興趣。
(果然還是暖呼呼的被窩好啊。)
一個勁發呆的神上瞳,被興奮的夕麻拉走。寶貝女友一直嘰嘰喳喳地議論,好奇地研究各種遊樂設施。看樣子,夕麻很少來遊樂園,甚至可以說連基本的常識都欠缺。夕麻在某些方面表現得和白紙一樣,神上瞳早就習慣了。
神上瞳默默地看著她的側臉。無論心裡怎麼抱怨,臉上卻不禁浮現淡淡的微笑。被她挽著胳膊,被她依靠著,任她在耳邊說些傻乎乎的話,任她的香氛充盈自己的心房。
(只要她高興就好了。)
單純的想法,讓神上瞳也稍微有了一點興致。
「夕麻,我們試試過山車吧。」神上瞳不懷好意地提議道。在此之前,夕麻拉著他玩的無非是鬼屋之類不涉及高空的項目。夕麻其實是個膽大心細的女孩,反而會指著人扮演的「鬼怪」咯咯直笑,毫不留情地破壞氣氛。
「哎?要玩那個誇張的東西嗎?」夕麻神情慌亂。
「夕麻的表情看起來很可怕哦。該不會是……有恐高症吧。」神上瞳忽然湊到少女面前,害得她嚇了一大跳。
「不是恐高啦。只是對人造的東西不怎麼放心。不會掉下來嗎?」夕麻連忙解釋。這種事,夕麻是不會撒謊的。不過這個原因實在讓神上瞳無語。
「爸爸,我還想坐一次過山車。」一個五六歲的女孩,被家長牽著走過。女孩滿臉興奮之色,半點恐懼都沒有。
神上瞳和夕麻面面相覷,忍俊不禁。
「夕麻,連小孩子都不會怕……」
夕麻氣鼓鼓地撅起了小嘴,說道:「瞳君太失禮了。就算是我,想做的話也能做到的。」逞強的少女,臉上卻分明寫著「膽怯」二字。神上瞳被口是心非的少女逗得哈哈大笑,結果遭受了惱羞成怒的夕麻粉拳攻擊。
最後,還是沒有選擇過山車。
神上瞳和夕麻從無數排隊的情侶中殺出一條血路,擠上了摩天輪。兩人一間的車廂設計,其實是特地為了情侶們構造的。溫馨的顏色,曖|昧的基調,營造了二人世界的美妙氛圍。
夕麻局促不安地坐在長椅上,根本不敢往外面張望。
雖然比起過山車,摩天輪已經是溫柔得可以。每每想起自己身處被吊起來的小車廂里,夕麻還是一陣心驚肉跳,生怕「嗖」的一下「車」毀人亡。
「夕——麻——醬!」
神上瞳忽然狠狠地晃了一下車廂,不懷好意地嚇唬夕麻。
「啊,真是的,瞳君不要嚇我啊!」不知道是緊張過度還是有些羞愧,少女的臉上浮現一片紅潮。抓著座椅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顯得少女可憐兮兮。像是想要報復某個壞傢伙,又像是忍不住渴求安全感,夕麻撲在了神上瞳的懷裡,好像逃避現實一樣把腦袋埋在他懷裡。
飄逸的髮絲從神上瞳的臉上、脖頸掃過,痒痒的很舒服。嗅著她的發香,好像世界的美麗全然不及自己懷裡的人兒。
夕麻偎依在瞳君的懷裡,好像獲得了無比的勇氣。默默地陪著他眺望遠方,藍天與大地相接的地平線、高懸於九天的太陽、被陽光照得通透的一座座鋼筋水泥的高樓大廈,冰冷而又美麗的城市。不過,對於此刻的二人來說,最美不過彼此。
美好時光總是短暫。
下了摩天輪,兩人坐在長椅上休息。
夕麻地小臉顯得有些蒼白,似乎被嚇得不清,這讓沒心沒肺的神上瞳也難免有些心疼。
「夕麻覺得累嗎?躺在我懷裡睡一會兒吧。」神上瞳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道。
「可以嗎?」夕麻不好意思地笑了。大概因為膝枕一般是女孩給男孩的福利,調換的角色讓她這個小女朋友覺得有些失職。好像補償一樣啄了神上瞳一口,躺下,輕輕地枕著他的大腿。溫暖包裹了整個人,好像被熱水浸潤。熟悉的味道讓少女覺得舒心,很快進入了夢鄉。
夕麻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
「居然這麼晚了?瞳君怎麼不叫醒我?」夕麻慌忙爬起來,面露愧色。本來是兩個人出來約會,結果變成了她一個人傻乎乎地睡覺。這種事,會讓男孩子生氣的吧。
「驚擾了天使的美夢可是罪過。再說,夕麻的睡顏是永遠看不夠的。」神上瞳用戲謔的語氣調侃道,抹消了少女的內疚。沒錯,他貪戀著少女的「容顏」。
兩人的分別在一個噴泉邊上。
手牽手走了好一段路,接下來神上瞳和夕麻的家就在不同的方向了。
吻別。
「今天……很高興。果然我最喜歡瞳君了。」夕麻溫柔地笑,讓她自己都覺得羞澀的話,現在卻能說出口,像是被某種強烈的感情支配了。也許少女在期待,男友的愛的話語。
「嗯,和夕麻在一起,我也覺得很開心。」神上瞳微笑,一如少女痴迷的眼神。然而他的雙眸失神而沒有焦距,仿佛在注視著不存在之物。即使到了這種時候,也沒有說出一聲:「我愛你」。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東西漸漸冷卻,又好像有靈魂在啜泣。
「謝謝……然後,永別了。」夕麻撲到他的懷裡,用無法理解的語氣輕聲訴說,仿佛要和天野夕麻這個存在斬斷所有聯繫。
光之槍刺穿了神上瞳的胸膛。他能看見,剎那間從少女背後張開的黑色羽翼,宛若為愛墮落的天使。
他卻看不見,和他交錯的少女滾落的熱淚。
疼痛仿佛並不存在。他微笑著,手輕輕地撫摸著少女的脊背,像是想用最後一絲力氣擁抱。但是辦不到,無力地從溫軟的身體上滑落。沒有痛呼,沒有疑惑,沒有怨言,直到生命最後一刻依然笑著的少年,是少女從未看清的存在。
模糊的視線,看到少女化為天使,飛離了他的世界。
(吶,姐姐,你死去的那一刻,也是這樣的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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