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阿森納的青訓系統是英國最出色的,肯定會有不少聲音立即出來抗議和質疑,但說兵工廠在北倫敦足球土壤里下過大力氣,那就毋庸討論。
從科爾尼到老海布里的廣闊阿森納勢力範圍內,紅白投資了不少民間場地,這裡有很多半職業或愛好者梯隊,球探和青訓教練也經常在很多塊業餘球場裡逛逛,以避免遺漏英國戶口本的珍珠寶貝。
而隨著2000年上下那支黃金阿森納聲名鵲起,科爾尼與善於培養年輕人的溫格,成為了不少天才嚮往和投奔的目標。
這似乎是一個良性循環。
但凡事總有點例外,比如,紅頭髮的馬爾洛。亞歷克斯。馬爾洛是正宗的英國戶口本,倫敦戶口本。祖上自紐卡斯爾附近南下,是著名的亞瑟王擁躉,馬爾洛曾曾祖父的曾曾祖父的曾曾祖父據說還是一位圓桌騎士。
可惜在文明的現代社會,騎士精神與熱血已經無法展現,所以馬爾洛選擇了足球。自小,馬爾洛就異常壯實,但非常讓人惋惜的是,他不靈巧,7歲到9歲在布萊克本少年營訓練了兩年後,教練委婉地對馬爾洛家人說:「對這個孩子來說,馬拉松比足球更適合。」
但馬爾洛不信服,騎士不會服輸。隨著家裡搬來科爾尼附近,馬爾洛就天天到大名鼎鼎的阿森納門口「站崗」。固執紅孩子的事跡甚至傳到青訓主管利亞姆。布拉迪耳朵,「阿森納是不會拒絕年輕人的」,於是馬爾洛被允許加入阿森納U12訓練。
可惜訓練到U14後,金字塔一樣的選拔機制就對馬爾洛遞上了淘汰成績單,原因很簡單,這孩子除了只會傻跑,其他啥也不會。
現在馬爾洛已經18歲,客觀一點說,已經早已同職業足球風道揚鑣。
可騎士是不容輕視和侮辱的!於是馬爾洛三不五時就來阿森納自薦一次。「夠了,亞歷克斯,你檔案我們這裡有一寸厚,我們對你非常了解,其實我們可以介紹你去其他地方。」
但馬爾洛很頑固,「我要在阿森納踢上一線隊,就像威爾希爾那樣!」
時間久了,門衛們也對這古板的孩子不厭其煩,會在他踏入小路前就拉響防禦,然後把這傢伙扔出來。
今天,馬爾洛沒有上課,就又來了,如常被扔出來以後,馬爾洛如常指著科爾尼基地大罵著,可幾年來頭一次,有人陪他一起開罵。
馬爾洛一轉頭,小路那邊是一個黃皮膚的瘦傢伙,做著和自己相同的姿勢,身邊還站著一個捂住臉的運動服美女。
馬爾洛覺得有趣,於是又罵了幾句,那人也罵了幾句,而其中,馬爾洛隱約聽到了兵工廠當紅炸子雞「吳麟」的名號,於是紅頭髮蘋果臉,一臉青春痘的馬爾洛向那人走去,問道:「你也很討厭那個吳麟嗎?」
Bingo!
杜昔盛意拳拳地請這個叫馬爾洛的年輕人吃了個飯,兩人儘管語言不通,但是完全相見恨晚,說不出的投緣。
飯後,馬爾洛就一定要邀請杜昔和自己去業餘球場踢球,「你是職業球員,我的水平絕對能踢職業隊了!你看看,你看看!」黃小婷無奈地翻譯了馬爾洛的話。
一場野球後,馬爾洛和杜昔勾肩搭背的坐在球場邊喝水,聊得激情四射,大美女黃小婷則無聊地在一旁玩著手機購物,順便隨時充當翻譯傳話筒。
果然是女人不如基友的年代!
「其實阿森納這支軟隊有什麼好圖的?鴨梨你完全可以踢職業足球,你的風格硬朗,應該去西漢姆試試。」杜昔說。
紅髮男孩晃晃固執的腦袋,一點都不知道要告訴眼前中國人,老子叫亞力!不是鴨梨,「no,no,NO!我有一個人生規劃,一定要照著計劃表來,杜,你知不知道,嘿嘿!說實話,我根本不是紅白球迷!我是紅軍鐵粉!我7歲就迷上了史蒂文。傑拉德!我是「KOP」啊!而要加入紅軍,接傑拉德的班,我就要先在阿森納踢到一線隊,當上阿森納隊長!」
杜昔在黃小婷機器般的翻譯後傻傻撓著頭,尼瑪英國人都是些什麼邏輯?
「如果你有機會加入英超的話,你願意去哪支隊?」馬爾洛反過來問杜昔。
「英超?」杜昔搖搖頭:「老子跑不下來。」
馬爾洛深深望著倫敦有點不藍的天,眼睛裡居然就有淚珠在打轉:「我想踢英超,想踢職業足球!」
這小孩似乎非常直性子,感情真實外放,杜昔連忙摟住馬爾洛肩頭安慰。
在剛才的野球里,這對金風玉露一相逢的基友發現了一件有趣事,馬爾洛會跑,會搶,但不會接球、停球、傳球,杜昔跑的懶,活動範圍小,但腳一碰球就跟能粘住球似的。
一老一小兩個怪人又聊了會,
「不如--」
「我教你觸球,你教我跑步吧。」兩人用中英文說了相同的意思。
尼瑪!黃小婷都要抓狂了,這兩個男人就當自己人肉翻譯機器似的!看樣子,他們還要切磋一下?那得搞到神馬時候去了?
「那你們慢聊,我去切爾西村逛街,」黃小婷準備開溜。
杜昔一把抓住黃小婷手腕。
「翻譯。」
黃小婷甩了甩手:「我叫非禮了啊。」
杜昔看著黃小婷,
「翻譯。」
艹,黃小婷看著杜昔那張死相的臉,真想把手上數據表一把砸過去,但,算了,難得這廝有勁頭做正事。姑娘一念善心,又坐了下來。
倫敦天色暗到黑茫茫的,但這都市卻越發明亮,一片片不夜燈光讓地球上最繁華一角轉眼流光溢彩。
杜昔在一家小餐廳門前跟遠去的馬爾洛不停揮手,然後回過身高興地剔著牙,往手機里存號碼。哈,老子終於在老外地頭有了個朋友電話!
「杜昔,」被折磨了一天的黃小婷過來扯扯杜昔衣袖:「快走!不然趕不上回布魯塞爾的火車了。」
「哈哈,哈哈,」杜昔得意笑了起來:「你知不知道,馬爾洛其實是個天才,他的跑動搶球招數牛到一逼,老子甚至聽說了不少以前沒注意的東西,小婷丫頭,我馬爾洛兄弟比你靠譜多了,你那些數據專業化什麼的,都不管用!」
「杜昔,你有種再說一次?」黃小婷今天本來就被杜昔耽誤得有點不爽,加上昨天那口惡氣,這時臉上氣壓立即開始集聚。
「好,」杜昔得意地把手往黃小婷肩頭一搭:「我說,姑娘,還是我比你靠譜,你的那個老師有毛用,老子隨便認識個朋友,就教了我好多場上的要訣,你--」
杜昔還沒說完,「啪」,臉上吃痛,黃小婷矯健地閃到他對面,揚起右手,手起刀落就是一耳光。
「死色狼!」
「我靠,你造反了?」杜昔吃痛,可還沒來得及「虎軀一震」,反擊黃小婷,「啪」,另一邊臉就又挨了一記重創。
不虧是運動健將,黃小婷速度極快,手又重。
「這次是教訓你對別人專業的不尊重!麥克今天這麼用心給你弄訓練表!」黃小婷臉上氣得紫紅紫紅。
但死丫頭這次似乎真的有點不知輕重,兩記有力耳光不但火辣辣,重到連杜昔臉頰里骨頭都像被錘子敲了兩下。杜昔實在光火,怒上心頭,伸出兩手鐵閘一樣抓住黃小婷雙臂,拉過女神就往那柔柔的小嘴唇親過去。
對著黃小婷,杜昔心裡的岩漿已經忍了好久。
夜風中,姑娘身體很軟,微微在發抖,眼神很驚慌。
在距離黃小婷臉頰還有1寸的時候,杜昔從心裡拉住了自己。
好歹人家一路是在幫自己啊!此時拉住杜昔的,不知是色狼心裡那一點未泯的良知,還是眼前清澈驚慌的眼波。
兩人四目相望,能感到彼此口鼻里的沉重呼吸。
杜昔愣住了,望著眼前女子那娟秀臉龐,心裡從未有過的波瀾狂卷,以前在君小玲身上,在那些歡場女子身上,絕對沒有過的想法在杜昔這混賬心底產生:面前這女人,是用一輩子來保護的,而不是來傷害。
杜昔呆呆地鬆開手。
黃小婷臉一虎,牙一咬,體育專業的女孩豈是好惹的女子?黃小婷膝蓋精準地狠狠一頂,目標當然是男人最脆弱的部位。
「啊!」杜昔慘叫一聲,捂住腹下那處,捲成蝦米一樣,痛苦地摔在倫敦街頭。
但被杜昔非禮嚇了一跳的黃小婷似乎不想干休,姑娘提起運動鞋,往捲成一團的杜昔身上踹了兩腳。
黃小婷氣喘喘地提著包,不辨方向地就想逃開,可回頭一看杜昔,實在怨憤難平,挽著包,走過去,又是兩腳。
就這麼一出意外事件,兩人趕到「歐洲之星」站口,一看時鐘,8點46,而時刻表上明確寫著,到布魯塞爾最後一班車,8點35。
杜昔依然痛得有點直不起身,恨恨看著黃小婷。
黃小婷氣呼呼地拿起電話撥了一番,轉過頭,恨恨盯著杜昔。
兩個人對視了足足十分鐘。
摸摸臉上,摸摸身上,四處都在痛,但杜昔忽然一臉老肉堆積到顴骨,居然開始主動化解冰封局勢,也許丫知道這兩天有點過份,杜昔嘿嘿笑著:「去開房吧!」
「滾你的,」黃小婷白眼對著杜昔:「本大小姐現在就自己去找酒店,你這種人渣?自便--」。姑娘一提手提背包,正準備走人,忽然,發現什麼不對勁,摸摸身上,又飛快拉開手提背包翻找著。
杜昔弓著腰一抱手:「沒帶錢包?」
黃小婷動作暫停。
杜昔揉著剛才被黃小婷狠踹的地方,一瘸一拐走向出口:「我今天出門時看見你銀色的小包還在沙發上。」
黃小婷倒抽一口鳥氣,咬住下唇,雙手用力捏成拳頭,狠狠往倫敦車站的石頭地磚上跺了幾腳。
最後,在可以望盡大地繁華的35樓飄窗前,黃小婷拿著一杯溫水,一邊喝一邊跟杜昔解釋著紙張上的結論:「其實你的體能在中國球員里真不算差,你18-22歲肌肉發育期底子打得好,只是在23歲以後長期吸菸,導致肺活量受到了損傷……」
環顧四周,這裡是一間酒店小房間,燈光微醺,一張大床潔白,而在觀景窗邊,很巧地放置著兩盞矮樹造型落地燈。
杜昔坐在地毯上,一臉不爽地在挨訓。
「難道你們還有什麼外星科技,讓我瞬間每場能跑12000?」
「12000是達不到,」黃小婷用手指敲敲清脆的紙頁,「但如果對呼吸系統訓練得宜,10000有可能。」
杜昔不相信地翹翹上嘴唇:「那得訓練多久?訓練好,我都退役了!」
「1年,」黃小婷轉過頭看著杜昔,認真地說:「一個運動員的運動壽命長短,不在於他的年齡,而在於他有多能忍耐枯燥的身體訓練,把身體各部分功能維持在一個標準上。」
「而且,杜昔,你的心臟功能真的比其他人優秀,你的心跳速率在無氧狀態下恢復能力驚人。」
「什麼意思?」杜昔抱起手,管他的,今天居然被一個女人揍了,老子怎麼都要找回一點面子,杜昔開始暗自琢磨陰眼前女人的招數。
「就是說,你可以比別人在短時間內做更多次的衝刺。」誰知黃小婷馬上敏感地意識到潛在危險,女孩抬起頭,靜靜看著杜昔,臉上露出一種非常特殊的表情,就像夏日強風來襲時的薔薇花,「杜昔,你不要再欺負我好不好?」
杜昔一下就愣住了,整個人心底明晃晃的,像是有無數閃電劈過。窗外,倫敦有如一個巨大的珍寶箱,無數瑪瑙寶石亮閃閃的發著光芒,屋內,眼前運動女孩在夜色里從未有過的無助,黃小婷在這一刻看起來遠遠並不堅強,姑娘鵝蛋臉上一臉倦意,很柔弱。
杜昔心底被什麼牽動了,拍拍地毯,眼神平靜下來:「黃小婷,今天你也累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過來叫我起床,我還要趕回球隊。」說完,杜昔站了起來,慢慢走到房間大門口,拉開,走出去,輕輕合上房門。
黃小婷一直看著杜昔離開,兩條嘴唇也一直撅著,直到房門關上很久,姑娘才微微地發出一聲:「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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