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被呂布拖住不得走脫,騎著赤兔馬的呂布好似跗骨之蛆,令他尚不能走出一丈,身後的長戟便戳了過來,偏偏呂布還不是那種三五招便能斬於馬下的小角色……這令他煩不勝煩。
幾次錯馬,雙方都知曉了對方的深淺,無論關羽在不斷脫逃中的還擊還是呂布一次又一次的追擊,都顯得無比謹慎。
呂布沒有殺死關羽的把握,關羽更無擊敗呂布的能耐,二人雖說其棋逢對手,關羽卻說什麼都不願與呂布在戰場上好好鬥上一場。
他就算能和呂布打上一個時辰又能如何?他的兵馬可無法在并州騎兵的衝擊下堅守一個時辰。
就在并州騎兵的數次衝鋒之下,不過一刻功夫,步卒便折了四五百人,這還是因為并州騎兵在張遼等人的率領下主要目的並未殺敵而是切割戰場。
而現在,各路騎兵都在朝著張飛那個方向匯聚,關羽如何能不擔心。
關羽此時若能看清楚戰場另一邊的情形,絕對不會再感到擔心,張三爺現在可樂呵著呢!
張飛單人獨騎在亂軍之中本就無比顯眼,何況他還勇不可擋地在一刻之內連挑二十餘自他身側馳過的并州騎兵,持著蛇矛的身影早就被戰場中不遠處的侯成、宋憲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對張飛來說,這些并州騎兵衝到他的身邊就是單純的找死!周身一丈距離變成了并州騎兵的死地,他的黑馬奔行到哪裡,哪裡的并州騎兵便望而披靡,皆被那杆狀若鬼手的奇怪蛇矛捅翻挑飛,不留活口。
這年頭用戟的人少,用蛇矛的也不多,何況像張飛手中這杆矛刃彎曲寬大近乎於槊的丈份。
「哼,閣下倒是好本領!」侯成是土生土長的并州人,即便跟著丁原南下後在洛陽都呆了快兩年,言語間還是有一股并州的口音,人生得粗壯有力,持著長矛便策馬馳來,口中呼喝道:「爾等都讓開,你們不是他的對手,讓我侯成來領教他的本事!」
張飛在戰陣中左衝右突,周遭的那些并州騎兵早就發現他這麼一尊殺神,皆是遠遠看見便繞著他走,除了開始還有自恃壯勇的并州武士衝上前去與其廝殺,後來死的人多了都只敢隔著四五十步取出騎弓遠遠地拋射箭矢。
并州人到底是精通騎射,就算隔著半百步遠,騎射而出的箭矢仍舊有小半能夠朝著疾馳駿馬的張飛射來,可算是給他造成了些許麻煩。
但也僅僅是麻煩而已,到底騎弓的勁力稍小,五十步外射出的箭矢本就沒多少威力,緩慢而無力的箭矢若是朝著駿馬射來,便為張飛揮矛擊飛,若是朝著身上……嘿嘿,在馬背上做出躲閃動作也就夠了。
燕北賜下的這套鐵扎甲還真好使!
只要避過了要害,遠遠拋射來的箭矢射在甲冑上至多也就是聽個響兒!
開始張飛對那些游曳的弓騎還感到忌憚,但見識到鎧甲的可靠之後,可就不是這麼回事了。持著蛇矛的張飛奔馬在戰場上左衝右突,追趕著左右倉皇逃竄的并州騎兵揮舞蛇矛恐嚇他們,口中還不斷發出一聲比一聲高的咆哮。
完全出乎張飛意料的,周遭那些之前無論怎麼阻攔都還是到處逃竄的步卒居然逐漸挽回了一點士氣,但凡沒有死於并州騎兵踐踏的步卒們紛紛扛著木矛短刃,聚攏在他身後結出陣勢,哪怕喘地像條死狗,也要咬著牙攥著兵器跟在他馬尾巴後面。
關羽是有意識地讓士卒結陣,拼了命地想要挽回頹勢;張飛卻不一樣,他完全是被自己營地被偷襲的羞愧而激起惱怒,發了瘋似地要找那素未謀面的呂布分個高下!
就這麼個精神狀態,反而……激起潰逃部下的士卒了?
張飛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但見士卒升起戰意總是件好事,望見不遠處名叫侯成的傢伙策馬挺矛衝來,張飛更是昂揚,舉著蛇矛高聲喝道:「弟兄們都跟上……我乃燕人張翼德,敵將且來與我共決生死!」
侯成衝鋒之間便揚著長矛命身後追隨的騎兵散成幾隊掠殺逐漸聚攏的敵軍步卒,眼見張益德聲若虎嘯非但沒有畏懼,反是狠踢馬腹,激得坐騎速度更快一截朝著張飛沖了過去!
張飛在戰場上的表現太過耀眼囂張,此時朝他衝來的不僅侯成一人,宋憲、曹性皆策馬統領部下奔來。另一邊的張遼也方才在戰場邊緣驅趕著三四百步卒追殺,此時眼前的敵人已被殺散,望見這邊戰場上的敵人隱有數百人結陣之態,便亦將著騎兵移動過來。
「會騎馬的都搶馬給我沖,步卒結陣!」張飛也意識到情勢不妙,他到不怕那些看上去各個勇健,各個英雄的敵將。單挑鬥將他怕過誰?他怕的是每個敵軍身後都跟著一兩百敵騎。身後剛聚攏了點人,被他們這麼一衝眨眼就又要散了,張飛一面對士卒高聲傳令,一面舉著蛇矛便躍馬而出,迎著侯成衝來的方向奔上前去。此時侯成已沖至近前,雪亮的矛頭距離張飛已不足三丈,堪堪兩馬交首隻是,張飛猛然瞪眼虎吼,隨後長矛猛地朝侯成胸口刺了出去,「呔!」
旁人發力時通常都憋一口氣,這張飛竟反其道而行,出招之前先虎吼出聲,緊跟著蛇矛便擦著侯成的鐵矛刺了出去。
兩桿長矛在半空中相撞,接著均是趨勢不減地朝前刺出,這種時候,張飛先聲奪人的優勢便體現出來了。
侯成用的兵器也是一丈八尺長的大矛,他們的兵器唯一區別便在於張飛的是蛇矛而他的是直矛罷了。按道理,他們這兩人都是在拼上性命地刺擊對方,看的就是誰先收矛誰先怕。
侯成猛,他不怕死,挺著長矛刺出去就沒打算再收回來,即便見到書兩桿矛擦著身子對刺他都沒打算閃躲……可張飛更猛,不但猛還勇,看著長矛刺過來索性單臂持矛,撒開手便要去抓侯成的矛。
先前刺擊時張飛一聲吼激得侯成脖頸寒毛炸起,誰能想到張飛這麼大的嗓門還要在交手前嚇唬人,若非侯成久經沙場非要被張飛這吼聲嚇得攥不住兵器。但侯成攥住了,不但攥住,還攥地非常用力。
眼看對方沒有收手的意思反倒空出手來去抓自己的矛,侯成瞪大了眼不禁慍怒,亦鬆開左手去攬張飛的矛。
可是蛇矛……刃長,他伸出手去才反應過來根本沒地方能讓他抓,剎那間蛇矛便要捅到胸口,這才趕忙抬手去攔蛇矛的矛格,也就是矛杆與矛頭相連的那個位置。
霎時間,侯成伸手貼著矛鋒頂在蛇矛的格上,而張飛也是右胳膊將蛇矛夾在腋下,另一隻手攥著侯成的矛杆,接著便是毫無懸念的兩馬相撞。
碰地一聲,二人皆為力大之輩,同時頂著對方的兵器又緊緊抓著自己的兵器。張飛的力大卻馬劣,侯成勁力稍小卻勝在馬力強,登時兩馬急停,當胸口撞在一起便同時人立而起,甚至兩匹飛奔戰馬帶起的揚塵都席捲到一處。馬背上的二人亦互相較力,憋得面紅耳赤。
僵持短短一瞬,張飛探明了侯成的力道,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的力氣比敵將大,而這叫侯成的傢伙又將左手頂在自己的矛格上貼著矛鋒不敢使力,這還有什麼好較力的?
趁著戰馬再度前踏落地的機會,張飛左臂猛地向內一扣,竟是用臂甲與扎甲肋部夾住侯成的矛鋒,右臂攥著蛇矛撤去前刺的力道忽而向後一抽。
侯成便頂不住長矛了,左手當即一空,接著下意識便俯身向前抬臂想要攥住蛇矛的矛杆,當他攥住張飛小孩腕口子粗的蛇矛杆時,心中便暗道不妙!
若在平地上,這樣奪矛也就罷了,可他此時此刻是駕在坐騎上,哪裡能將身子向前頃著去奪矛?
就在此時,張飛面上嘿然一笑,兩臂向上猛然一挑,侯成本就快脫離馬鞍的雙腿便夾不住馬背了……夾馬腹,尚且還能使上力,可馬背是越往上越痩越平,他如何能夾住,當即腿邊一空,人便被張飛挑飛起來。
猛然間胯下駿馬多撐起二百斤重,四蹄眼看就吃不住力,甚至來不及發出唏律律的哀嘶便已經跪在地上,張飛卻不管那麼多,坐騎身子一挨剛好讓他兩腳著地更好借力,口中哇呀呀地發出無意義的寒聲,直將侯成挑起一人多高,接著狠狠地摜了下去。
大鐵甲帶著整個身子砸在地上,剎那便摔了個七葷八素。
正待張飛倒持著侯成的矛要反手一擊刺死敵將,耳畔傳來一聲暴喝與混亂的馬蹄聲,「休傷吾兄!」
張飛倉促之間看看轉過頭餘光便見一桿長刀斜斜地劈來,連忙腳掌蹬實了地面硬是將身子拔起三尺……破空的長刀帶著呂布麾下戰將宋憲的含恨一刀,猛地剁在倒地不支的駿馬上,直將半個馬頭削掉。
這一幕令張飛眼眶欲裂,一聲虎吼便揮手將侯成的鐵矛擲了出去,正掄圓了砸在奔馬的宋憲胸口,登時連人帶刀被砸倒飛出去。
此時,曹性於四十步外引弓待發,張遼驅兵近百步。
張飛喝令部下勉強結出的陣勢,搖搖欲墜。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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