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玄策這話說完沒多久,宮裡就來了聖旨。一筆閣 www.yibige.com
繁星暈乎乎地接了突入其來的聖旨,太監說了什麼,她是一個字都沒聽進耳朵里,最後還是鍾嬤嬤和青檸將她扶了起來,不然她還傻傻地跪著,扶起來後,她一臉『我是誰,我在哪』的表情。
既然皇帝賜婚了,那麼婚期也由皇帝說了算,命欽天監的人特地算了後就直接定了,比起上官明瑜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可籌備,她卻宛如是急著投胎那般,竟然是十天後就出嫁。
十天……
這是打算讓平國公府的所有人忙得去投胎啊。
聖旨一下來,作為繼母的馬氏就吆喝著所有下人動起來,整個國公府就像是打仗一樣,聽說為了節省時間,能趕上日子,下人們連飯都只給兩頓吃了。
結果,國公府的下人還不夠用,馬氏一口氣去人牙子那又買了二十來個。
整個國公府都在為十天後的婚禮忙碌時,繁星像個木偶似的坐在榻上,她腦子還沒趕得及將這事給消化咯。
嫁呢,她是肯定要嫁的。
但是這麼著急的嫁就很有問題了啊,她很想找人問問去,可籌辦婚禮緊張,壓根就沒人理她,都忙得宛若旋轉的陀螺。喝水的功夫都沒有,誰還有空回答她的問題。
而平國公府兩個嫡女先後被皇帝賜婚,一個指給瑞王,一個指給齊王世子,是天大的喜事和榮耀。若是古代也有網紅效應的話,那平國公府如今就是紅得飛起的網紅,上熱搜榜第一的那種,走在路上,是個人都在談論此事,平國公府從上到下皆是喜氣洋洋的,哪怕是養著的看門狗見了人,那狗臉都活似能擠出一個笑容來。所以哪怕是沒飯吃,國公府的下人們也是不會去計較了。
可這喜氣洋洋真的是喜嗎,繁星並不認為,因為更多的喜在上官明瑜那嗎,瞧文氏得瑟的,感覺都年輕了十歲,可湊在人堆里與她來道喜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卻是幸災樂禍。
不過有件事挺讓她拈酸的,便是聖旨宣讀完後,皇帝給了她這個未來齊王世子妃不少賞賜,一箱接一箱地往她院子裡搬,她已經不是兩年前的她了,這兩年繁星館日進斗金,她什麼好物件沒瞧見過,這皇宮裡賞賜的哪怕是御用之物,在她眼裡也沒見得比自己私下裡的買的東西好,不過這個賞賜力度相當大,上官明瑜被指的是皇子,自然也有賞賜,但賞賜下來的物件卻只有她的三分之一。
一個是臣,一個是親兒子,這差別就讓人有點看不懂了。
綺羅院裡,繁星還呆坐著,八個丫鬟和鍾嬤嬤已經忙得腳不著地了,恨不得都能變成千手觀音。
鍾嬤嬤捋起袖子,吆喝青檸紅櫻將搬進來的賞賜從頭到尾再清點一遍,然後要分門別類的記賬入冊,這是皇帝賞賜給繁星的,和平國公府沒半毛錢關係,全都進了她的私庫。
「這些東西你們可小心些搬,寶石玉器一定要用紅綢布細細地裹好,這些可都算是姑娘的嫁妝,是要抬進齊王府的。」
「嬤嬤,您已經說了三次了,奴婢們都省得。」
鍾嬤嬤又看向蜜桔道:「姑娘的嫁衣可送來了?「
「還沒呢!奴婢也在等呢。」
蜜桔管的是繁星的服飾,正在整理要一併帶去齊王府的衣裙,帕子,鞋襪等物件。
至於這嫁衣,按照規矩應是新娘子自己繡的,不一定是全部自己動手繡,但總要繡幾針,繁星早前還想入鄉隨俗,專門向紅櫻討教了一二,繡鴛鴦還差些,繡片葉子已經是沒問題了。
現下全不用了,聽說齊王府已經備下來,會著人送來。
「姑娘,這雙鞋您要帶去嗎?」蜜桔了捧了一雙雲絲繡鞋到她眼門前晃了晃,「往日姑娘最愛穿這雙鞋的出門的,說是底厚,不膈婢剛看了一下,姑娘老穿它,鞋底子都有些磨壞了。姑娘……將它帶去齊王府會不會太寒磣了,奴婢們知道您是覺得它舒服,可齊王府的那些下人看到了會不會覺得姑娘吝嗇啊?」
繁星愣愣地看著那雙鞋,腦筋在蜜桔的催問下,像個卡紙的印表機,半天吐不出紙,只能重啟了。
好半晌後,她道:「你們都給我打住,先別忙了,這事有問題?」
紅櫻,青檸都停了手,原以為她發呆是太高興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可這會兒瞧她的臉色,毫無半點新嫁娘的喜悅。
別人不清楚,她們幾個可是看著她和齊世子這兩年飛鴿傳書『眉來眼去,濃情蜜意』的啊,如今皇上親自賜婚,可謂心想事成,沒有比這更圓滿的事了,怎麼這會兒她反而不高興了。
鍾嬤嬤是過來人,心知姑娘嫁人前總會患得患失,安慰道:「姑娘是不是緊張了?」
緊張個屁!
她現在有一肚子話要找齊湛問,不問清楚,她坐立不安。
「嬤嬤,父親可在家中?」
「老爺去了齊王府,還沒回來。」
「父親去齊王府了?怎麼也不叫我!」
「姑娘,您怎麼能去,您都還沒嫁過去,怎能上門的?老爺是取婚書去了。婚書是頂頂要緊的。原本就急促,這婚書更是頭等的大事啊。老爺不放心,怕有錯漏,就親自去盯了。您要是累了,就回屋裡休息去吧,有老奴和幾個丫鬟在,也用不著您操心什麼,姑娘一會兒醒了便試嫁衣,嫁衣也馬虎不得,日子本就趕,萬一不合適,還得緊著修改。」
鍾嬤嬤一張嘴嘰里咕嚕地說了一堆,繁星就聽到兩個字,那就是婚書。
所謂婚書,也叫聘書,便是定聘時必須要用到的一種大帖,婚書一般都由男家備辦,可以想像成現代民政局開的結婚證。
原本定聘也是一項大活,俗話說天上無雲不下雨,地上無媒不成親,說的便是無媒無聘的話,男女之間是不可能成親的,若強行在一起,再情投意合那也是苟合。
婚書自然是其中的重中之重,除此還有定製禮金,書寫禮單。
若是正常的流暢,定聘的那一天男女兩家還需設宴席的,宴請親朋好友,而定聘的參加者只湊熱鬧,並不會送禮。送禮大約在是婚娶前的二十日或一兩個月內進行,送禮最重要的是送禮金。由於定聘時男方會拿了禮金的一半,俗稱上半禮,這餘下的部分全部納完叫下半禮,其他的禮物則列成禮單,會夾在禮書之內。
禮單上面必須有布帛、綢緞、紗羅之類的東西,這些布料是為新婚縫製衣服的。女家也要回禮,繕好禮書交來人帶回。送禮之後,距婚期一般就不太遠了。
也就是說,古代結個婚,從定親,下聘,定聘,回禮,再到正式嫁娶婚宴,那是一個極為複雜又花時間的事兒。
而繁星這一回嫁人,是把前頭所有的禮節在短短的兩天裡全部搞定,上官玄策是個極寶貝女兒的,就算急,他也不許漏了該有的禮節,為保證不出差錯,他比馬氏還忙,務求女兒嫁過去是體體面面,風風光光,不輸任何人家嫁女兒的。
繁星一個現代人哪裡懂古代結婚的流程步驟,還不如繼續當木偶發呆的好,但她之前已經呆了許久了,現在清醒了,直覺告訴她,這門婚事定得大有問題,偏便宜老爹話也不說清楚,就給了她一個難看的臉色。
她尋思這事還得靠她自己來,便借了個由頭,晃蕩到院子裡,往屋檐上扔石子,一顆下去,駱文州就下來了。
「大姑娘有事?」
繁星將拉到隱蔽處,問道:「你家主子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她發呆的時候,也不是什麼事都沒想,而是徹徹底底地捋了一遍。
元璽帝之前不是屬意將上官明瑜指給齊湛的嗎,就算上官玄笙救駕有功,但皇帝有不興報恩的,救駕那本就是臣子的本分,總不會因為這個還特地問問上官明瑜想嫁誰吧?
所以這其中多半是發生了什麼事的。
「這……」駱文州眼神閃避著她的直視。
「你知道的,對吧?只是他不許你說。」
「大姑娘,既然您知道世子爺不讓屬下說,那就別為難屬下了。」
「我也不想為難你啊,可該知道的我還是想知道,我先不問你別的,就問你外頭說他傷重,是真的還是假的?「她首先是要將這件事搞清楚了。
「當然是……」
繁星一看這回話的口氣就知道他在撒謊,兇狠地瞪向他。
駱文州要吐的後半句便被她瞪得直接吞回了肚裡。
「那個……算是真的吧。」
「什麼叫算是?」
「就是受傷是真的有事,那西域國師的武功極高,放眼整個京都城也就世子爺能和他打,當時的情況屬下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當時劫獄的都是高手,還有兩隻狼。」
狼?
繁星變了臉色,伊力亞斯的狼竟然也登場了?
那狼她可是再清楚不過了,比那隻豹子可怕多了。
「他被狼傷著了?「
駱文州一驚:「大姑娘,你怎麼知道的?」
「你也說了齊湛武功高,一般人哪裡傷的了他,能傷他要麼武功比他還高,要麼就是非人之物。」她是不認為有人會比齊湛武功高,那就只有那兩隻狼了。
那兩隻狼是伊力亞斯特別訓練過的,比野生的狼還兇猛。
「姑娘您真厲害,被您說對了,世子爺就是被狼傷的,聽說是那兩隻狼突然竄出來,嚇了所有人一跳。世子爺不想告訴你就是怕你擔心著急。那狼也著實大的離譜,速度還快,兇殘至極,一爪子過去,就抓到了世子爺的胸口,不過世子爺也沒讓那隻狼好過,直接往它腦門上拍了一掌!「
繁星心頭一抖,「你說狼抓到了他的胸口,那胸口本來就有傷啊,這不是傷上加上嗎?」
「是啊!」
繁星急道:「你怎麼不早說!!」
「世子爺不讓屬下告訴您。」
「真是被你氣死了,怪不得你之前看到我就躲,問你還支支吾吾的,那他傷重就不是假的了,你給我起開……」繁星推開他就跑。
「大姑娘,您要去哪啊?」
「去齊王府!」她要去看看他。
「大姑娘,您不能去……」駱文州施展輕功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讓開!」她喝道。
「大姑娘,我話還沒說完呢……」
「你還有什麼要說?你覺得你現在說的我能信?」
「大姑娘,您這會兒真的不能去,沒有新嫁娘還沒進門就去夫家竄門子的啊,不合規矩啊。真的是世子爺不讓屬下說的,您別擔心,那傷只是看著恐怖,但實際就是個皮肉傷,閻大夫已經看過了,加上姑娘您給的靈芝,真的沒事了。」
「你確定沒騙我?」
「屬下對天發誓,要是騙您,死無葬身之地……」
繁星深深看了他一眼,確定他說的是實話後又問道:「那我再問你,為何皇上會突然賜婚?」
「這個……屬下真的不知道了。您要是想知道……還不如去問上官將軍呢。」
「你的意思是你家世子爺做的這些事,我父親都知道?」
「那肯定啊,不知道的話,大將軍恐怕已經把齊王府掀了!「
這絕對是大實話,要是齊湛重傷的要死了,上官玄策就是冒著違抗皇命的殺頭大罪都不會讓她嫁過去,這也是為什麼繁星之前聽到齊湛重傷得快死了,還能淡定地發呆的緣故。
看來在駱文州這裡她是問不出什麼了。
「你先回去貓著吧,有事我再尋你。」
駱文州見她肯放過自己了,鬆了口氣,不過還是不放心地問了一句:「大姑娘,您不會去齊王府的對吧?」
「哼,我要是想去,你也會攔著我的不是嗎,我又打不過你,罷了罷了,反正十天後我也能名正言順地去。」
駱文州安心了,往屋檐上一躍繼續貓著去了。
繁星回到屋子,正巧齊王府的人將嫁衣送來了,那嫁衣被蜜桔和甘荔合力捧過來的時候,差點閃瞎了她的眼。
整件嫁衣都是金綾鳳綢做的,從不同的角度看出的紅,皆不同,可謂流光溢彩,鳳冠頭面也被齊王府一併送來了,與嫁衣一樣,皆是上上品,且嫁衣和風冠的尺寸經過繁星的試戴後竟是無比地適合,一絲一毫都不用修改。
鍾嬤嬤閱歷豐富,一看這些物件的出處便知,絕不是這幾天備下的,怕是老早就已經準備了。
繁星看著鏡中鳳冠霞帔的自己,發愣的想,這麼合適,那傢伙是怎麼辦到的,目測嗎?
她覺得還是不要深究的好,免得會氣死自己。
「換了,換了,重死了!」
這嫁衣和鳳冠都不是人穿戴的,都能壓垮一頭牛。
鍾嬤嬤見她一點不心疼地隨便脫,趕忙上去制止她,「姑娘,慢些,仔細別弄皺了。」
紅櫻和青檸也上來幫她脫,脫下來後,幾個丫鬟無比小心地將嫁衣掛在架子上,展開,尤其是裙擺,青檸還特地跪在地上,它們鋪開,保證沒有一個角會皺。
這金綾鳳綢可是極難織出來的布匹,一年能織出十匹布已是極限,物以稀為貴,這價格自然也貴得離譜,因此一般就是有錢,也不可能整件嫁衣都用它來做,而是拼襯,比如袖子,裙擺下半部分,或者僅作一些裝飾,因它有一種珍珠光澤,據說到了晚上,也能隱隱有光,特別好看。
鍾嬤嬤越瞧心裡越高興,因為這代表齊王府對自家姑娘的重視。
繁星盯著那嫁衣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發呆,竟然這麼快就要嫁人了,老實說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就像嫁的是別人,她不過是個旁觀者。
接下來的日子,因為即將出嫁,她被關在了屋子,哪都不許去,馬氏來看過她幾次,一臉笑呵呵的模樣,問了她好多次,還缺什麼不。
她真的是不缺的啊。因為馬氏將她名下近三成的鋪子莊子都給了她,昨天晚上還過來往她手裡塞了一摞銀票——燙呼呼的一萬兩銀票。
如果古代也有感動中國人物一樣的評選,繁星一定往死里給她投。
當然,她也沒忘了找上官玄策問問這賜婚的事兒,但他提一次,上官玄策的臉就難看一次,就跟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他錢不肯還似的,再問他就從牙齒縫裡咬出一句:別問!
是不能再問了。
再問的話,就他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到了成親哪天,說不定會揮起關公刀將來迎親的人腦袋全砍了。
於是,繁星只能縮在屋子裡,仰頭看天,發著呆地等著成親。
至於外頭傳出來的那什麼,齊世子重傷,要借新娘子的命續命的說法,一概當放屁。
呵呵,續什麼命,她克他的好嗎?
就這樣……成親之日很快就到了。
她像個扯線的木偶一樣,任一群婆子丫鬟在她臉上,頭髮上塗塗抹抹,又扎又捆,然後穿著極其沉重的嫁衣和鳳冠,經過一些列能讓人三魂六魄升天的跪拜後,被上官司琪這個大力神背上了花轎。
帘子掛上的那一剎那,她還雲裡霧裡的,因為跪傻了啊,直到上官司琪哭得稀里嘩啦,嚎著她別嫁了,她才清醒過來。
只想到一個問題,新郎來了嗎?
剛想罷,就聽到花轎外有人說道:「世子爺,您可慢點上馬,一定慢些,不成不成,快讓人來扶一把啊。都這般虛弱了,怎麼還親自來接親,這真是不要命啊。」
繁星急忙掀開蓋頭,撩開轎簾一角偷看。
偏巧,齊湛這會兒剛上馬坐穩,也回頭看了過來。
他看上去臉色很不好,但紅衣裝扮,也映了點血色出來,但還是有種風一吹就倒的虛弱感,那眼神本來也是很飄渺的,就像個沒睡醒的人,可一對上她的眼便亮若燦星,還朝她眨了一下眼。
繁星悄然伸出手,朝他豎起一個中指。
齊湛:「……」
然後鳴炮奏樂響起,啟了轎。
新郎娶親的歸路,接親的路不一樣,必須走另一條路,也叫不走回頭路。
於是,十里紅妝,浩浩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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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嗯……明天洞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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