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是男子漢,大丈夫,應該襟懷寬廣。對不對?」立冬勸說:「我覺得,你還是找她把這件事解釋清楚為好……」
「沒這個必要。我們已然分手,以後彼此形同陌路。」唐羽隱隱然還在生氣。
立冬含笑說:「人家姑娘不理你,你當然會這麼想,滿肚子氣得不行!只怕人家有朝一日回心轉意,招一招手,你的魂兒立馬就會丟掉了?」
唐羽坐在凳上,口氣冷淡:「不會的,一切都結束了。因為我們壓根就不是一路人。」
立冬扭過臉,瞧了一眼。月影斑駁,看不清他的表情:「那個姑娘,長得漂亮嗎?」
「現在講這些還有什麼用?」唐羽的火氣過了,他兩手抱膝:「許多的時候,她更像一杯酒……」
「此話怎講?」
「你說,人為什麼要喝酒?」唐羽反問。
立冬想了想,說:「是為了忘掉憂愁吧。」
「可惜憂愁是無法忘記的。用什麼都無法澆滅,不管酒還是其他。」唐羽搖了搖頭,嘆息說,「所以古人才會說,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澆愁愁更愁。」
「說來說去,你不是還沒有忘記人家?」
「得啦,我是服了你了。翻來覆去就這點事,怎麼就叼著不松嘴呢?」
「你才叼著。說的好好的,怎麼就繞著彎兒來罵人!」
「好了,都是我不是。給你賠罪行不行?」唐羽站起身來,兩手作揖,「你知道,我這人木木的,不太會說話。」
「不是有意就好,又何必如此?」立冬笑了笑。
畢竟她不是一個為人尖刻的姑娘。
唐羽四下望了一下,星月交輝,天地一片闃寂。只有偶爾從遠遠的太湖邊傳來一兩聲水鳥的怪叫。
他轉回身,點頭說:「立冬,別光說我。講一講你自己……」
「我平平常常,有什麼可說?」立冬淡淡應聲。
「怎麼沒有可說的,你做的菜好吃,又利落又能幹。在洞庭島、水匪窩,我也沒看見你害怕!」
「有什麼可怕,水匪再兇惡,不也是娘生肉長的?再說身旁不是還有你和大人嗎?」
「林大人對你很稱讚。」
「我又沒做什麼,不過下水偷偷地將船駛離岸邊而已……」立冬略顯忸怩。
「能順利找到熊大經,抓住那個水賊寨主,你功勞不小。否則讓他們逃到湖中,有所倚仗,再捉拿就頗費周章了。」
「能把人救回來比啥都強。」立冬在石凳上挪了下身子,平靜地說,「我只是可憐那位寨主夫人,看年紀,不會比我大多少。被男人下毒,又被銀針射中。最後投入太湖中……」
唐羽不由自主地動了下,想了會,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她為何要嫁給比自己大那麼多的丈夫?」立冬不明白。
「因為她擔負著特殊使命。」
「那她到底喜不喜歡那個男人?」
唐羽也無法回答,只好閉口不言。
立冬問:「你為什麼不說話?」
「因為我不知道。」
「不喜歡一個人,也會和他在一起嗎。」立冬自語。
唐羽說:「玉萍的情況比較特殊。你沒看出嗎,實際上她是一個很矛盾的女人,極其自戀,特別強勢。但內心又極度自卑……」
「她最後中了毒針,躍下湖水那一刻,我想下去救她。」立冬輕輕一嘆,說,「但是林大人喊住了我。」
唐羽臉上抽搐了一下,嗓音嘶啞,說:「林大人之所以制止,不讓你下水,是怕你受這個女人的暗害。玉萍心機陰沉,為人狠辣,就算你去救她,也難保不被毒害……」
「人心會有那麼壞嗎?」立冬難以置信。
唐羽撫摸著右手斷指之處的疤痕,百感交集,提高嗓音說:「以前我也不信。在江邊小漁村的時候,鄉親們其樂融融,和平相處。就算偶爾有衝突、爭執、口角,但畢竟甚少你死我活,眈眈相向。但是沒辦法,人總要長大,江湖乃是兇險之地!」
立冬仰起頭,望向遠方,神情嚮往:「有時候,我也想走出黃泥坡去看一看,外面究竟是個什麼樣子。誰知道,大概難於如願了?」
「也沒有那麼難。我離開小漁村,來到京城的時候,舉目無親,簡直對眼前的一切一籌莫展。那時候我羨慕過秋白雲,羨慕快樂小妞,羨慕所有在這個城市如魚得水、遊刃有餘的人……」唐羽講到這,突然止住了口。
「那快樂小妞,就是你先前說的姑娘?」
「是。」唐羽覺得酒勁上涌,額頭上冒出了汗珠。
「她家就住在京城嗎?」
「對。」
「你在四處碰壁、不得意的時候結識了她?」
「嗯。」
「哼哼。」立冬忽然笑了,一面哧哧地笑,一面用手捂住嘴唇。
唐羽愣了,無奈地說:「你怎麼還要笑?」
「好好的,為什麼一說到這個人你就緊張了。」
「緊張?沒有啊。」
「你的語聲都開始不自然了,難道自己沒發覺嗎……」
「我是心不在焉,淡漠處之。」
「那好,我不跟你爭論,你說怎樣就怎樣。」立冬不願與之分辯,轉口說,「她在京城幹嘛的……」
「她爸爸曾是昔日鹽幫幫主,海龍王,家資萬貫,富甲一方。」
「怪不得,富家千金。」
「我們還是不要再談這個話題。」唐羽忽然覺得內心,一下子站起來,態度有點急躁,「明天就要走了,今晚想跟你告個別。怎麼說著說著就繞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上?」
立冬抬起頭,瞧了他一下,小聲說:「每次不都是你自己提起的嗎?」
「是嗎,那就不再說。我想忘記這些。」唐羽莫衷一是。
立冬卻好像失去了熱情,隨之起身,拂了拂身上衣裳:「月亮西斜,夜露都已經下來了。看樣子已過三更?」
「在船上,我答應過送你一份禮物。」唐羽急於把話說完,挽留她道,「那是要兌現的。明天去市鎮走一走,買一塊衣料什麼的,你做一身新衣服?」
立冬卻打了個哈欠,一邊轉身回走,一邊道:「我困了,等明天再說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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