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我為何在母妃死後,上驪山代發修行守孝嗎?因為功高震主,原想躲避鋒芒、避世三年。」
說到底,二人都明白。
陛下唯恐蘇南枝蕭沉韞二人走得近,生出情意成婚,蘇家如日中天、未來可期,且還執掌十萬大軍,而蕭沉韞戰功赫赫、政績累累深得民心……
沒有君王願意冒這個險,讓功高震主的攝政王娶兵部尚書之女。
蘇南枝笑容僵了幾分,眼睫垂下去覆住神思:「王爺待我很好,可有些路,總要我自己去走。」
比如未來。比如復仇。
她要殺蕭瑜,而皇后要殺她,若能嫁給天子寵臣的萬家庇佑,又有貴妃七王做靠山,不失為好選擇。
其次,七王貴妃的勁敵是皇后太子、九王蕭瑜,和敵人的敵人做親戚,復仇之路將是康莊大道。
盛夏午後的陽光刺眼炫目,從半掩的窗外打在蘇南枝的臉上。
蕭沉韞苦笑了一聲:「本王明白你的想法了。你要復仇,萬家確實是上上策。」
蘇南枝纖細清瘦的脊背一僵,忍住紅眼的衝動,儘量不讓自己正視那雙熾烈、又滿是酸楚的星眸。
「蜀州一路,給王爺添麻煩了。所有恩情,南枝都銘記於心,日後若能還恩,必定刀山火海。」話罷,她掀開車簾急匆匆跑下車,一路跑回蘇府,沒敢回頭看一眼。
「好狠的心,蘇家大姑娘真是好狠的心。」余曄咬牙切齒。
「本王早就知道她心狠了。」
蕭沉韞啞然失笑,兀自自嘲,像丟魂落魄般目光迷惘,伸出去的手默默放下,喉結滾動了幾次,才嘆了嘆:「在嵩陽時,我衣衫未換連夜為她買桂花糕,她說我不怎樣時,我以為她只是沒有心。」
「後來本王才發現……」
「她不是沒有心,是心太狠。」
余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攝政王,一時間語塞嘆氣,斟酌了幾番才敢安慰:「世間好姑娘太多了,這個不成咱們再換一個。」
「回、府。」
「是。」
蕭沉韞面如寒冰,眸眼晦暗深沉,又恢復成從前那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攝政王了,威嚴無邊、高冷寡言,不言苟笑、淡漠無情。
王府中人嚇的屏氣凝神,紛紛退避三舍。
蕭沉韞走回書房,拿起那個養著鈴蘭乾花的玉瓶,冷冷道:「她送的,扔出去。」
說是扔出去,但余曄犯了難,蕭沉韞還把東西捏在手裡,他怎麼敢拿去扔掉啊?
蕭沉韞把玉瓶遞過去:「花壇那棵柳樹也扔了。」
余曄用力扯了扯玉瓶,訕訕道:「王爺……鬆手……」
蕭沉韞這才鬆了手。
花壇小柳樹,是當初攝政王半年前帶回的一根斷柳插在土裡,種成的小柳樹。
余曄將鈴蘭花、小柳樹都扔掉了。
暮色四合,漆黑廣闊的蒼穹月朗星稀,同一片夜空下,蘇南枝坐在天香樓的天字號雅間裡淺酌花酒。
樓下傳來說話聲。
「天字一號。」宋佳月將銀子按在桌上。
掌柜訕笑著將銀兩小心翼翼地推回去:「不好意思啊,佳月郡主,今日天字一號的雅間被人包了。」
「京城人皆知,天香樓天字號的雅間是本郡主常來之地,誰敢和本郡主搶地盤?」宋佳月心情欠佳,語氣很不好,「飯錢本郡主結了,把人給本郡主趕出去!」
「趕、趕不得,是南枝郡主在吃飯……」店小二顫顫巍巍地賠笑。
「哦?」宋佳月臉拉的很長,冷哼了一聲,咬牙切齒道,「原是她啊,故人重逢,半年不見,可。下一頁更精彩!
得好好敘敘舊。」
「清場,全天香樓本郡主包了。」
身後的榕花招了招手,十個打手護衛、丫鬟便跟了上去。
蘇南枝食之無味地吃著梅乾菜扣肉,玉手心不在焉地提壺倒酒,心裡說不出的煩悶,心情奇差,恰好此時——
「砰!」雅間房門被人狠狠踹開!
一群人闖了進來,隨後,門被關上插閂!
宋佳月戴著玉鐲的手,一下下撫摸小腹,悠悠然地笑:「蘇南枝,好久不見啊……」
「當初階下囚之女,去驪山給皇叔為奴為婢,又水性楊花地勾搭九王。當初指責我的時候,我以為你多高尚呢,也不知道給攝政王灌了什麼迷魂湯,迷得他在微服私訪不惜暴露身份,也要保護你。」
蘇南枝慢搖灑樽,輕嗅桂花酒香,眸眼一寸寸冷下去。
宋佳月掩唇嘲笑:「不會是一路靠睡,才睡成了縣主,睡成了郡主吧?南枝郡主,嗯?你也配和本郡主平起平坐?!」
「靠睡的人是你。&nbp;無\/錯\/更\/新```c`o`」蘇南枝哐地一聲,將酒樽按在桌上,暗諷宋佳月與太子暗通曲款,嗤笑道,「當年你與太子的定情信物,還在我這裡,怎麼?以前怕的對我俯首稱臣、唯命是從,今天不怕了?」
「是啊……不怕了!」宋佳月撫摸著小腹,高傲地炫耀道,「知道這裡面揣的是誰嗎?是當今太子嫡長子,是陛下嫡皇孫!如今的我,你惹不起!」
「當年之辱,本郡主歷歷在目、沒齒難忘。」宋佳月微提裙擺,露出一雙沾泥的繡花鞋,一字一句挑釁道:「但倘若你今日跪下,把本郡主的鞋舔乾淨,本郡主便對你網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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