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忘了給你介紹。」
艾麗西亞·哈珀教授不知道何時已經淚流滿面,背過身去,擦了擦,然後擠出笑容給雙方做介紹:「這是查克·沃爾夫博士,他辦案需要找一個專業修復畫家諮詢,而這位是艾琳·克萊因,一個非常有才氣的藝術家……」
「沃爾夫博士,久仰大名。」
「克萊因小姐。」
查克和艾琳對視間,眼中已經沒有了別人,都對艾麗西亞·哈珀教授的突然流淚熟視無睹。
因為他們都知道艾麗西亞·哈珀教授為何如此。
但艾麗西亞·哈珀教授卻並不知道她的過去被面前的兩人熟知,眼見兩人就那麼直楞楞的盯著對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難言的感覺。
如果不是他們眼中一絲火熱的影子都沒有,她幾乎肯定兩人是一見鍾情了。
即便沒看出一絲火熱激情的影子,但兩人如此旁若無人的對視,依舊讓她心裡很不好受。
或許用一句話就能解釋了這種複雜的心態了,對於兩人,她都是:「明明是我先來的……」
「沃爾夫博士,聽了這個絕代雙嬌的故事,你有什麼想法嗎?」
艾琳似笑非笑的又重複了一下剛才的問題。
「我也聽說過一個絕代雙嬌的故事,不過和你說的版本並不一樣。」
查克平靜的看著她。
「噢?」
艾琳眉毛一挑:「我倒是想聽聽你看過的版本了。」
「故事也是要從一對絕世無雙的姐妹說起。」
查克說起了他的絕代雙嬌的故事:「這個姐姐是個狠人,實力數一數二,擁有莫大的權勢,但行事卻是橫行霸道,血腥王座之下是累累白骨堆就。
妹妹天性善良,擁有絕高的天賦,甚至比姐姐還高。
然後小時候姐姐就將妹妹從樹上推了下來,造成了妹妹骨折,從此一隻手殘疾起來,再也無法超越姐姐。
妹妹也沒抱怨什麼,安心在姐姐的王座下,輔助姐姐,陪伴姐姐。
幸運的是,她遇上了一個男人,懂她的男人。
男人也有些不同尋常的痼疾,同病相憐的兩人精神高度契合,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知己。
在男人的影響下,妹妹天性的善良開始壓倒姐姐強行灌輸扭曲的霸道殘忍,開始想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這就讓察覺到這一切的姐姐無法容忍了。
因為她要的是一切都聽她的,就算是她的妹妹,也不例外,不允許任何人任何事脫離她的掌控。
姐姐當時就想殺了這個男人,但可惜這個男人遠比她想像的要強大,她根本沒有把握殺了他。
再加上妹妹也強烈要求不許姐姐傷害她這個唯一的知己,姐姐無奈之下,也只能暫時隱忍。
但權利這種事情,從來都是此消彼長的。
男人行俠仗義,總是要和姐姐統治下的血腥王座勢力起衝突,血腥王座下的勢力連連受挫,上報上去,卻又不見姐姐出手,就開始懷疑姐姐的能力出了問題。
於是一些不安分的手下開始動了,出手襲殺男人,卻被實力強大的男人反殺。
妹妹察覺到姐姐的手下出手了,大為傷心,為了知己的安全,一怒之下,清理了男人身邊一切能威脅到他的姐姐手下,然後離開了姐姐。
姐姐找不到妹妹,大為光火,終於決定親自對決男人。」
「那後來呢?」
艾麗西亞·哈珀教授聽呆了,一時都忘了自己哭的原因了。
想當初,她也有這麼一個姐妹,和她一起騎馬晃蕩,一起下河游泳,肆意玩耍……多麼美好的時光,代入感實在太強了。
可如今被查克這麼一說,同樣的故事,貌似是完全不同的解讀,直接沖淡了她聽了艾琳故事陷入的無盡emo,不過越聽越不對。
如果是同樣的故事,剛開始還能說是帶入的視角不同,所以講述不同,但都是真相的一面。
合起來,她還是能看到故事真相的輪廓的。
但如今隨著查克往後面講,查克口中的絕代雙嬌明顯已經脫離了艾琳的絕代雙嬌的故事走向了。
最大的變數,是男人沒死!
「後來?」
查克一直和艾琳對視,聽到艾麗西亞·哈珀教授詢問,也沒有移開目光,就那麼看著艾琳說道:「後來姐姐高估了自己,低估了男人,在妹妹的幫助下,男人將姐姐關了起來,權利慾極強的姐姐無法接受這個落差,在關押的地方瘋了,幻想出了一個又一個故事,故事中她依舊是高高在上,說一不二的無上血腥女王,一切依舊如她所願,沒人可以違逆她的任何決定。」
「啊!」
艾麗西亞·哈珀教授被查克的這一版故事給閃了腰,驚呼出聲,眼神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但相比於聽過艾琳那一版故事,到底少了一些emo。
「克萊因女士,你聽過這個版本的絕代雙嬌嗎?」
查克抬了抬眼鏡,面無表情的望著艾琳。
艾琳嘴角一翹:「現在聽過了。」
「聽了這個故事,你有什麼想法嗎?」
查克問道。
「瘋了的到底是姐姐,還是妹妹,誰也不清楚。」
艾琳笑道:「畢竟故事都是人說的,不過有一點很清楚,那就是在故事還沒有進行到最後前,姐妹倆依舊有和好如初的機會,只要妹妹別為了一個男人,和姐姐作對,重新回到姐姐的身邊!難道相依為命的姐妹之情,還比不上一個男人嗎?」
「這無關乎愛情和親情。」
查克平靜道:「妹妹和男人之間,也並不是愛情,而只是同病相憐、心心相印的知己友情。姐妹之間的根本衝突,其實是姐姐的掌控欲。妹妹也是絕代天驕,有著自己獨立的思想,不可能依附姐姐,就為了讓姐姐享受一切盡在掌控的錯覺。」
「……」
看著自始至終對視的兩人,艾麗西亞·哈珀教授心中無比古怪,總感覺這不是在說故事,倒像是故事裡的姐姐和男人在為各自發聲了。
不過她也沒有深想,畢竟剛才她也深深代入過這個故事。
以查克這樣的超強智力自帶的想像力,代入其中,為故事裡的男人代言說話,也很正常。
於是她為了緩和氣氛,笑著打趣了一句:「我們還是在說絕代雙嬌的故事吧?」
「當然是。」
艾琳笑著看了過來:「艾麗西亞,你覺得哪個故事更真實一點?」
「啊這……」
艾麗西亞·哈珀教授頓時糾結了。
故事就是故事,哪有什麼更真實一點的,這種讓選邊站的做法,讓她糾結。
感性上,她自然更願意接受查克的故事。
但理性上,她又覺得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個完美的筆友和朋友,她真的不想失去。
「不用糾結。」
艾琳笑道:「故事只是故事,可能性有無數個,如果真有那麼一對絕代雙嬌的姐妹,那麼我倒是期待能看到真正的結局是什麼,畢竟現實是殘酷的,無法幻想,也無法演繹!」
隨後她就問起查克過來想要諮詢什麼,查克也自然的和她談起了案子涉及名畫的部分。
兩人非常專業的交流起來,讓艾麗西亞·哈珀教授從古怪的錯覺中徹底擺脫出來了。
嗯!
之前的那一定是錯覺!
當艾琳請求她去圖書館幫忙拿點東西時,她想也沒想就去了。
在她離開後,友好的交流才正式開始。
艾琳和查克再次對視,看著查克裝飾用的眼鏡,笑道「妹妹,鬧也鬧過了,該回來了。」
「你沒聽懂故事?」
查克耿直的說道。
「這不關你的事情!」
艾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盯著他的眼鏡:「妹妹,你該知道,這件事不關我的事情,並不是我下令的,所以我並沒有違背我們的約定,你這樣突然消失,讓我很傷心啊,還是那句話,你也不想他受到傷害吧?」
「你真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查克淡淡道。
「最起碼想要讓一個男人消失,還是能做到的。」
艾琳嘴角一翹:「不管這個男人是誰!別以為躲得了一次暗殺就很了不起了,暗殺的方式總有你想不到的,如果不是我答應了她,你真覺得自己還能活著?」
「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查克平靜道:「我覺得我能活下去。」
「你知道你對於她的意義,所以吃定了我不會全力出手對付你,是不是?」
艾琳看了查克一會,點點頭道:「或許你說對了,我不會讓一個男人的死活,破壞我們姐妹的感情,你根本不配!但我不相信她會為了你殺了我,我們到底是親姐妹!
當然如果我真死了,或者如你故事裡想像的把我囚禁,沒有我約束的全球犯罪網絡,還有那些你不斷得罪的大人物們,肯定都會發動全力要你死,你能力再強,依舊是個死。
這一點是她無法接受的。既然你我都不會死,但彼此衝突越來越多,連帶傷害也是,那就要看誰先受不了連帶傷害了。」
說道這裡,她嘴角的弧度越發邪魅:「反正不會是我,因為除了她,我不在意任何人,可你呢?」
查克沉默片刻,看著她:「有沒有一種可能,你高估你自己的作用?有沒有一種可能,你被囚被殺,我依舊沒事?」
「這個可能性或許真的存在,但概率是多少呢?」
艾琳神色從容:「你敢賭嗎?」
「我們不就是在賭嗎?」
查克平靜道:「不然我們在幹什麼?」
說著,他向前邁了一步。
安娜消失就是為了擺脫姐姐艾琳的控制,從而騰出手來清理掉艾琳的犯罪網絡,瓦解姐姐艾琳的觸手,保證兩個最親近的人能夠相安無事。
不過他不介意擒賊擒王。
正如故事裡說的那樣,他並不打算殺她,只是準備拿下她後囚禁她。
這畢竟是安娜的親姐姐,他看得出來安娜對她還是不同的。
「那就來吧。」
艾琳就站在那裡,張開雙手:「只要你承受的起,我隨時奉陪!」
查克伸出了手。
手腕上的手錶微不可查的震動了兩下。
查克的手機亮了,打開一看,卻是莫妮卡等人的實時攝像。
「你們這是……」
這時,從圖書館回來的艾麗西亞·哈珀教授看到了這麼一幕,瞪大了眼睛。
「他說能光靠看,就能得出我身體的各項數據,我不信。」
艾琳笑道:「你信嗎?」
「我也不信。」
艾麗西亞·哈珀教授勉強一笑,除了附和,她還能說什麼。
查克神色自然的收回了手,放好手機,平靜的報出了艾琳的各項身材數據。
「……」
艾麗西亞·哈珀教授一呆,下意識看向艾琳,眼神充滿了詢問。
「果然厲害。」
艾琳似笑非笑:「這是得做過多少實驗才能熟能生巧到如此眼熟的程度?」
「竟然還真對了……」
艾麗西亞·哈珀教授眼神古怪。
如果艾琳穿的是類似蜘蛛俠的緊身衣,她不會奇怪,但艾琳雖然穿著時尚有藝術感,但並不是緊身的,其中的尺寸拿捏……查克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難道真像艾琳說的那樣,過於頻繁的科研數據積累,造就了查克堪比超能力的眼力?
這個能力感覺有些不正經啊。
嗯!
肯定是艾琳和他有些不對付,故意調侃查克的。
查克不是那種人!
雖風流,卻並不下流!
「好了,謝謝。」
艾琳接過艾麗西亞·哈珀教授手中的東西,神態過於自然的順勢親了親艾麗西亞·哈珀教授的額頭:「這次過來見到你,真是最大的收穫。」
「啊這……」
艾麗西亞·哈珀教授直接懵了,臉色通紅的瞥了一眼查克,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
查克目不斜視的走了。
這才讓懵逼又窘迫的艾麗西亞·哈珀教授好受了一些,不過臉上的紅色卻沒有退去,反而因為查克的離去而越發明顯,勉強說了幾句場面話,緊跟著查克就離開了。
艾琳走到窗邊,目送兩人離開,在艾麗西亞·哈珀教授跟上查克遮掩的尬聊了幾句忍不住回身看過來時,將手指放在了紅艷的唇邊,驚的艾麗西亞·哈珀教授轉過身去,快步離開了。
「真是可愛呢……不過可惜了。」
艾琳嘴角一翹,隨後眼神一冷:「你終究只是連帶傷害……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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