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個屁!」邵雄俠火了,走過去想推徐慕楓走,卻又怕弄到他的傷處,一臉焦急地道:「趕緊去,別磨蹭了!你還有沒有點數了!」
「先說正事,不差這一會。 」徐慕楓壓低聲音瞪了邵雄俠一眼,仿佛怪他多嘴。
「調查的怎麼樣了?!!」陳道靜見邵雄俠只顧關心徐慕楓,卻把案情放在了後面,心中微微有些不悅,便冷冷地問道。
「唉!」邵雄俠看看徐慕楓一臉的堅決,忍不住無奈地嘆了口氣,等轉過頭望著陳道靜時,臉上就浮現出一股激憤:「局座,看守所必須得整頓了,我強烈建議你派工作組進行調查!」
「先說情況!」陳道靜不悅地打斷了邵雄俠。
邵雄俠又把情況大體說了一遍,只是,他將困難說的大了一點,將事情的發生說的更突然了一些,當然,在說到徐慕楓的英勇時,更是用了很多發自肺腑的責備。
厲勝男微微有些吃驚地望著徐慕楓,她沒想到徐慕楓在一根胳膊幾乎不能動的情況下,居然還敢做出跳樓追人的舉動,目光里不由散發出一絲欽佩和平時幾乎從沒有過的柔情。
陳道靜望著徐慕楓,心裡也微微有些內疚和心疼,不過她並沒有說些誇獎和體恤的話,蹙著雙眉說道:「看來他們不但喪心病狂,而且是有精密的計劃的。」
「絕對是有預謀的!」邵雄俠怒氣沖沖地說道:「牆角的那個凳子查清楚了,是電工維修電路時放那的,電路停電事前沒有通知,是臨時的。更可氣的,廁所里的木棍和繩子,他們居然一問三不知,說傍晚上廁所時還沒有,難道他媽地是我們帶進去的?還是他媽地從從天上掉到廁所里去的?還有,手銬的鑰匙到底哪裡來的?」
陳道靜心裡清楚,這些人既然敢這樣做,後果及應對措施包括串供都是早就準備好了的,要靠一時半會就查清楚是不大可能的,便問道:「光頭和兔子有下落了沒有?」
「還沒有確切地消息,現在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們逃往了道州。」邵雄俠皺著眉頭說道:「從看守所的攝像頭一路查過去,最後在小王莊發現了那兩輛摩托車,在摩托車駛入後出來的車中,有一輛白色的麵包車最可疑,因為他是四個小時前就停進去了,但是卻一直沒有出來,可就在光頭和兔子的摩托車進去不到三分鐘,它就向西駛去了。」
「車牌有沒有?」陳道靜問道。
「沒有,不過出去以後估計會安個假牌,我派幾個人去雲青高速路口調查了,這個麵包車是長安牌的,有個明顯的特點,左邊的後視鏡沒有,應該好查。」邵雄俠說道。
正在著話,邵雄俠的手機響了起來,拿起看了一眼,便連忙接通問道:「怎麼樣了?」
「查到了,那輛長安麵包確實上了青雲高速,我們已經跟道州聯繫了,他們幫忙查了一下,那輛車確實是在道州下的高速。」
「好!你們抓緊聯繫一下道州,讓他們協助查一下!」邵雄俠兩眼興奮得兩眼冒光,放下電話對陳道靜有些急切地道:「局座,你讓霍天泰局長聯繫下道州公安局,或者讓省廳出面協調一下,幫忙查查光頭幾個的落腳點,這次一定不能讓他們跑了!」
陳道靜做事也是乾淨利落,簡單問了一下邵雄俠有關的情況,立刻摸起電話分別給霍天泰局長和方明清廳長打了電話,請他們出面協調道州公安局。
放下電話,陳道靜又給雷劍打了過去,將事情簡單地一說,讓他具體負責聯繫道州方面,畢竟是請求協助,如果讓邵雄俠和徐慕楓出面顯得不尊重。
「你一會給雷局再具體說一說。」陳道靜放下電話,對邵雄俠說道。
邵雄俠用力地點了一下頭,他越來越喜歡陳道靜的工作作風了,雷厲風行,說辦就辦,一點不拖泥帶水。
「這件事就先到這裡,你們都不要再牽扯精力了。」陳道靜端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放下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們的工作重點轉移到賓館縱火案上來,半個月內,必須查清!」
「道靜姐,有點難。」厲勝男此時插話道:「我和丁大成,還有徐天浩仔細查遍了賓館的周圍,沒有發現一點有價值的線索,現在可以說是毫無頭緒,不知道從哪裡下手……」
「這次市紀委是來查丁大集團的,我們就從丁大集團下手。」陳道靜目光炯炯地望著徐慕楓和邵雄俠:「你們不是說丁愛輝罪行累累嗎?那就給我搜集證據,從他開刀!」
「從丁愛輝開刀?」邵雄俠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興奮的光芒,但卻微微有些懷疑地道:「真的假的?」
「以後少說這些沒用的屁話!」陳道靜不悅地將眼一瞪,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又說髒話了,這次是當著三個人,臉上不禁微微有些不自然。
邵雄俠倒沒在意,徐慕楓的神色卻顯得有些吃驚,厲勝男也微微愣了一愣,張了張嘴。
「好了,都去吧!」陳道靜掩飾般地不耐煩地揮揮手:「三天之內,我要丁愛輝進看守所!明白嗎?!!!」
「明白!」邵雄俠興奮地蹭的蹦了起來:「局座,遲來的正義啊!」
與邵雄俠的興奮不同,徐慕楓卻有些猶豫,或許是陳道靜在他的心中越來越完美,所以他不希望陳道靜受到一點傷害。
「慕楓,你還有事?」陳道靜看徐慕楓一臉欲說還休的樣子,便問道。
「陳局,如果要抓丁愛輝,必須上面有人說話才行,否則,單靠我們公安局,根本是頂不住的。」徐慕楓擔心地望著陳道靜道。
陳道靜明白徐慕楓的意思是讓她找個大的擋箭牌,以免被亂箭射到,便淡淡地笑了笑:「你們只管抓人,剩下的不是你們要考慮的!」
「局座!你能來黃北當公安局長,我邵雄俠這輩子死而無憾了!」邵雄俠一臉誇張地說道。
「好了,別說這些廢話了,下次別讓人給跑了還被打的掛彩給我丟人就行!」陳道靜板起臉冷冷地道,這次多少留了點神,沒再說那個屁字。
「嘿嘿……」邵雄俠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笑了起來。
「慕楓,先去醫院!」陳道靜的目光中閃過了一絲溫暖:「局裡需要你,需要你趕緊養好傷,明白嗎?」
徐慕楓用力點點頭:「我明白,陳局,你放心吧,慕楓絕不會再讓你失望!」
「嗯,去吧。」陳道靜緩緩地點了點頭,淡淡地笑著擺了擺手。
望著陳道靜端莊溫暖近乎完美的笑容,徐慕楓的目光又是一呆,竟然半響沒反應過來。
「慕楓,走了。」邵雄俠輕輕一扯徐慕楓的衣角道。
「哦?哦。」徐慕楓的臉一紅,趕緊轉身向外走去。
「怪了!怎麼還學會臉紅了?」邵雄俠顯然沒有想到這一層,有些奇怪地搖搖頭,跟著出門了。
厲勝男卻又有不一樣的感覺,英氣而冰冷的男人偶爾臉紅一下,也蠻可愛的,卻不知為什麼,她突然想起了報道第一天在市政府大門口遇到雲飛揚的情景,他的臉紅得才厲害,就像紅布一樣。
三個人走了,陳道靜在心裡反覆掂量著徐慕楓的話,或許他是對的,如果沒有一位市領導出面頂著,恐怕這案子就絕不會順利。
想給段文勝書記打個電話請個尚方寶劍,可想想又不妥,聽段文勝書記話里的意思,他仿佛不願暴露自己的意圖,起碼暫時不希望暴露。
思來想去,陳道靜決定去找孫艾靜探探口風,如果段書記不願意,讓紀委杜國成書記做個擋箭牌也未嘗不可。
主意打定,陳道靜摸出了電話,可一看表,已經十點多鐘了,心裡不禁有點猶豫。
可就在這時,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顯示名字卻正是孫艾靜,陳道靜不由一陣驚喜,連忙接了起來笑道:「孫檢,這麼晚了有什麼指示?」
「沒什麼指示,睡不著啊,能聊聊嗎?」孫艾靜說完自嘲地笑了笑,道:「以前都習慣了,可自從見了你,有些話就在心裡憋得難受,總想找你聊一聊。」
「呵呵,別在電話里聊了,找個地方吧。」陳道靜笑著說道。
「哦?好啊!」孫艾靜顯然有些喜出望外,笑道:「道靜,知道你是好姐妹,可還是沒想到你這麼夠意思!」
陳道靜笑了起來,半開玩笑地道:「正好也有事要找你聊,哈哈……」
「那好吧,我找地方。」孫艾靜笑著掛了電話。
二十分鐘後,一個幽靜的茶樓單間,兩個漂亮而又帶些莊重嚴肅的女人面對面坐在了沙發上。
「你還有功夫思春?我這邊都忙得頭大了!」陳道靜笑著說道。
「你怎麼也學得這樣了!」孫艾靜白了陳道靜一眼,笑道:「你以為我們檢察機關容易啊!告訴你,比你們公安機關難上百倍!」
陳道靜看了關的嚴嚴實實的門一眼,壓低聲音開玩笑地說道:「呵呵,開什麼玩笑,你們就是東廠,就是錦衣衛啊!哪個當官的到了檢察院都嚇得發抖,你們比紀委都威風!」
「你是只看見賊吃肉,沒看見賊挨揍啊!」孫艾靜輕輕嘆了口氣:「我們不比你們公安局,強制措施那麼多,也不比紀委,抓錯了可以再放,抓對了也可以根據態度不同而大事化小,我們檢察院只要一立案,那就正式進入了司法程序,什麼事想改都很費勁,你們抓個小偷小摸的也就算了,可我們不行啊,一弄就是領導,那種壓力,你是體會不到的。」
「算了吧!」陳道靜不以為然地笑笑,微微帶些苦澀地道:「現在老百姓說起公安局,沒有不豎小拇指的,可你們每抓一個大貪官,百姓沒有不拍手叫好的,不說別的,就這民心和輿情就是天上地下啊!」
「誰難受誰知道,」孫艾靜輕輕嘆口氣:「我們的環境比你們惡劣得多。每辦一個案子,總有這樣那樣的風言風語。」
「你們能有能什麼風言風語?!」陳道靜笑著道。
「我給你隨便列舉一下,」孫艾靜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道:「第一種,老百姓不認為我們是在反腐,而是領導之間的狗咬狗,認為檢察院就是政治鬥爭的一種變相的工具,你貪污受賄多少都沒關係,但是你別得罪人,你得罪了人,就要整你,你就算沒事,檢察院也能給你造出事來。」孫艾靜完看看陳道靜,無奈地苦笑道:「這種說法有吧?」
「呵呵,你別說,我還真聽過。」陳道靜笑著點點頭。
「這是典型的轉移焦點,把很正義的事說的污穢不堪,唉。」孫艾靜嘆了口氣,又繼續道:「還有的人對我們辦案的對象充滿了同情,認為他們是弱者,是可憐的人,是上面沒人,關係不硬的結果,如果真有背景的,檢察院根本不敢動。有的說的更難聽,檢察院就是只欺軟怕硬的狗。」
陳道靜笑了笑:「呵呵,看來誰都有誰的難處啊。」
「還有呢!」孫艾靜苦笑著搖搖頭,道:「還有一些人,甚至是一些學者,居然認為適度的是潤滑劑,那些有能力的官員在發展了經濟,做出了貢獻後,適當的拿點好處也是理所當然的,有益於他們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泰丘的市委書記喬天英你知道吧?他被判入獄後,省委精心選派的新市委書記竟然被整個泰丘的老百姓罵,寧要大貪官,也不要大笨蛋,還罵檢察院昧了良心瞎了眼,把他們的好書記給抓了。」
「呵呵,好了好了,你也難,我知道了。」陳道靜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引起了孫艾靜這麼一大篇感慨,便笑著想趕緊結束這個話題。
「其實,我們辦案跟你們真的不同,你們那些罪犯,大多是罪行累累,有的初犯,還可以從輕,但我們不同,都是要人命,甚至是要人家破人亡的。」孫艾靜嘆了口氣:「那些翻船的幹部不乏一些優秀的分子,他們大多出身貧寒,通過自己的努力,有所追求,有所奉獻,有些被抓的時候正是年富力強,不但國家受損失,而且他們更是全家甚至整個家族的自豪和驕傲,他一倒,老人、孩子那種心情,你沒有去面對過,是很難體會的,他們的父母甚至寧願死也不願相信自己出息、孝順的孩子會犯罪,總是懷著仇恨的心情面對我們。」
陳道靜輕輕點點頭,腦海中居然閃過了蕭何吏副市長和段文勝書記的影子。
「除此之外,還有肥豬論、大腸論,正常論,總之林林總總,可不像你說的那樣民心所向都支持!」孫艾靜嘆口氣,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呵呵,不說這些了。」陳道靜趁孫艾靜停口,趕緊轉移了話題,將晚上的事情大略了一邊,然後問道:「艾靜,你說我跟段書記要個尚方寶劍,可以嗎?」
「我覺得不好,」孫艾靜沉吟了半響道:「段書記是這場戰鬥的總指揮,在情勢不明朗以前,最好不要暴露,因為一旦暴露,他就被推到了前台,就要與丁建國的關係網進行正面交鋒,那時候局面就容易被動了,所以最好是我們來打這個前鋒,即便失敗,段書記也好有個緩衝。」
陳道靜望著孫艾靜那一臉義無反顧的神情,心裡不禁暗暗嘆息,看來艾靜陷得夠深了。
「道靜,咱們要相信段書記。」孫艾靜看看陳道靜的神色,輕輕地說道。
「我肯定相信段書記,只是,我一個人微言輕的小公安局長,能當這個前鋒嗎?」陳道靜笑笑說道:「丁建國的關係網如果反撲上來,連段書記都要小心翼翼,我怕我頂不住啊,所以,最好能有個市級領導出一下面最好。這樣的話,如果上面有說情電話,我也好有個推托之詞。」
「我明白你的難處。」孫艾靜輕輕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陳道靜等了一會,見孫艾靜仍然不話,便試探地問道:「段書記不方便出面,那杜國成書記,或者李青雲書記,你覺得怎麼樣?」
孫艾靜看看陳道靜,半響輕輕搖搖頭:「不好,李青雲雖然是常委、政法委書記,但排名最後,分量還是有些不夠,而杜國成書記與段書記淵源太深,由他出面,太容易讓人看出是後台是段書記了。」
「那找誰?」陳道靜微微有些不悅,心想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誰行?
孫艾靜沉吟了一會,抬起頭笑笑道:「我覺得你可以去找白市長或者蕭市長,他倆位置合適,而且白市長跟你關係又好,蕭市長呢,愣頭青一個,屬於鑽頭不顧尾的人,我覺得也能答應。」
「可他們兩個對這件事……」陳道靜不由一皺眉頭,心說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水多深多渾啊,怎麼能把兩個不相干的人扯進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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