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聽到歐文的一番剖析,天啟皇帝龍顏大怒,咬牙道:「大明養士三百年,果真養的是毒瘤,是禍害!朕絕不會放過他們!」
張皇后那張傾國傾城的臉蛋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呢喃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歐文心中一笑,肅然道:「陛下,這些富商、土豪士紳,以及東林黨人為首的文官集團,大肆搜刮原本屬於大明的財富,蠶食大明的血液,除了極個別的文臣外,幾乎毫無一絲忠君愛國之心。他們明知道大明如今內憂外患,卻依舊不阻止那些富商將大量的鐵器販運給女真人,讓他們製造出足夠的刀槍劍戟,來攻打我大明,甚至還做了一些駭人聽聞之事。」
「這些已經夠駭人聽聞,還有什麼更加駭人聽聞的?」天啟皇帝怒道。
歐文瞥了一眼信王,淡淡說道:「兩位聖祖皇帝所提到的這件更加駭人聽聞之事,信王殿下應該有所了解,就讓他來說吧。」
天啟皇帝眉頭一皺,看向了信王,驚疑道:「五弟,你知道?」
信王臉色慘白,諾諾不敢言,他已經明白了歐文想讓他說什麼事情了,只是這等事情,一旦說出,他即使不死,也只能被幽禁一生了。
歐文搖頭嘆息道:「信王殿下,到了這般地步,還有什麼好隱瞞的,兩位聖祖皇帝都沒有怪罪於你,老奴想,陛下即使震怒,也不會過於責怪你的,畢竟你是被人蠱惑,出發點也是為了大明的千秋萬代著想呀。」
天啟皇帝眼神一凝,沉聲道:「五弟,你就說吧,朕不會怪你的。」
信王糯糯道:「皇兄,我,我……」
歐文嘆道:「罷了,罷了,這種事情實在太過駭人聽聞,既然信王殿下不敢言,還是老奴來說吧,陛下,你可知道,剛才我為什麼不讓你喝霍維華敬獻的仙藥靈露飲嗎?」
天啟皇帝搖頭道:「這藥有問題?」
歐文道:「藥也算是好藥,但是卻不能讓陛下飲用,為何?因為這藥喝下去之後,清甜可口,的確能夠緩解陛下的肺病,但是正因為如此,陛下必然會日日飲用,凡事過猶不及,是藥三分毒,這種靈露飲喝多了,就會出現嚴重的後果。據兩位聖祖皇帝云:陛下在飲用一段時間後,就會得臌脹病,逐漸渾身水腫,臥床不起,不出一個月,就駕崩了。」
天啟皇帝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怒道:「這事和五弟有什麼關係?」
歐文肅然道:「霍維華雖然和老奴走的近,但是老奴愚鈍,根本沒有看出他是牆頭草,又包藏禍心,他見陛下病重,老奴轉眼之間,已成樹倒猢猻散的下場,立刻投入了東林黨人的懷抱,被他們指示,敬獻仙藥,進一步加重陛下的病情,用心之歹毒,簡直不可想像。」
「大膽!他們怎敢,怎敢……」天啟皇帝氣的說不出話來。
客氏上前一步,扶住天啟皇帝,為他舒胸擴氣,魅聲道:「陛下,你可要為奴家做主呀,奴家死的好慘啊。」
「……」
歐文輕咳一聲道:「夫人退下,這時候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陛下保重龍體,不要過分生氣,因為這已經成為了幻影,只要陛下遵從兩位聖祖皇帝的教誨,這些都會改變的。」
「是了,是了,有兩位聖祖皇帝庇佑,這些都是幻影了,忠賢,你繼續說。」天啟皇帝喘了一口氣,臉色微緩道。
歐文點頭道:「陛下,這霍維華所做的一切,才是那件駭人聽聞之事的邊角料而已,真正的大事是……」
就在歐文想要說出那件大事的時候,信王猛地跪在地上,失聲痛哭道:「皇兄,臣弟對不起你,請你原諒我吧!」
張皇后秉性聰明,見到信王如此做派,再聯繫到之前歐文的話,瞬間明白了一切,鳳目圓瞪,俏臉雪白。
天啟皇帝眼皮直跳,雖然不清楚信王到底做了什麼,但是心中的不祥之感已經瀰漫周身,讓他揪心萬分。
「五弟,你,你說吧。」
信王滿眼垂淚道:「皇兄臣弟真不是有意的,皇兄登基的這幾年,沉迷於木匠雜役中不可自拔,卻將朝政大權盡賦予魏公公之手,讓他大肆打擊東林黨人,臣弟無知,被東林黨人所騙,以為閹黨禍國,大明社稷危在旦夕,而唯一能夠扳倒魏公公的,只有皇兄你。」
天啟皇帝臉色一白,追問道:「然後呢?」
信王哭道:「他們勸我,如果再任由魏公公荼毒天下,大明就要亡了,值此危難之際,當以大明江山社稷為重,一旦皇兄出現意外,臣弟就是唯一可以繼承大統之人,希望我登基後,消滅閹黨,中興大明……」
「你,你,你……」天啟皇帝指著信王,渾身發抖。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天啟皇帝再笨,也猜到了當日西苑落水,根本不是意外,而是陰謀暗殺了。
歐文勸道:「陛下不要動氣,這些事情,兩位聖祖皇帝一清二楚,他們可以作證,信王殿下的確是受東林黨人的蒙蔽,一切行動都是東林黨人策劃的,與信王殿下無關,他們只是在考察信王殿下對於文官集團的態度時,隱晦的提起一二而已。」
信王朱由檢聞言,看向歐文的眼神,帶著濃濃的感激,以及一絲詫異。
因為他自己心裡清楚,他可不僅僅只是察覺而已……
歐文對信王點了點頭,而後說道:「陛下,東林黨人見陛下仿照神宗皇帝,推出老奴來對抗他們這些毒瘤,又見老奴有些手段,不想再重現神宗朝故事,於是才動了這個大逆不道的心思,他們以信王為幌子,買通了郭真等人,建造的寶船根本不堪使用,稍稍動動手腳,寶船竟然四分五裂了,造成了陛下落水,卻不想陛下得天之眷,兩位聖祖皇帝施法賜予老奴水性,拯救了陛下。
他們一計沒有全功,但陛下到底受到了驚嚇,臥床不起,於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這才有了霍維華敬獻仙藥之事。如果沒有兩位聖祖皇帝顯靈,最後的結果就是他們大功告成,霍維華敬獻仙藥致陛下駕崩,但是事後,他卻沒有受到任何處罰,反而官運亨通,後來還剃髮留辮,和其他大部分的文官一樣,降了清廷,繼續享受榮華富貴,真是可恨!」
天啟皇帝顫聲道:「無君無父,大逆不道!」
歐文道:「郭真已經被他們滅口了,記載了寶船建造的圖紙也被燒毀,他們只等陛下駕崩,殺掉老奴和夫人,再蠱惑操控信王殿下,就可以徹底吞噬整個大明了。」
「豈有此理!這些亂臣賊子,朕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天啟皇帝咬牙道。
張皇后問道:「魏公公,內憂外患這兩個難題,你已經說過了,那第三個難題是什麼?」
天啟皇帝和信王都看了過來,歐文嘆息道:「這第三個難題,才是最關鍵的,是我大明能否渡過危機,千秋萬代的保證。」
「是什麼?」
「一個合適的皇上。」
「忠賢,你這話何意?」
歐文恭聲道:「陛下,我大明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刻,需要的是太祖成祖那樣的鐵血皇帝,以雷霆手段,掃除毒瘤,廓清環宇,這才會有一線生機。原本陛下垂拱而治,將這些髒活累活全部交由老奴來做,倒也是一種變通的方法。
但是陛下被東林黨人暗害,身子虛弱,雖然因為兩位聖祖皇帝指點,沒有飲用靈露飲,可以延長壽命,但具體的壽命如何,尚未可知,一旦出了意外,沒有陛下的信任和支持,老奴就算有兩位聖祖皇帝指點的治國良策,也是束手無策,圖之奈何呀。」
天啟皇帝神色複雜的看向跪在地上的信王,半響,嘆道:「不還有五弟嘛。」
歐文點了點頭,後又搖頭道:「陛下,信王殿下受儒教薰陶了十多年,對於東林黨人披的那層皮已經信到了骨子裡,現在雖然有恍然大悟之感,但人心易變,登基為帝後,一旦受不住無數文官密集的勸諫,到頭來,還是會走上老路的。」
信王猛地抬頭道:「我絕不會再聽信他們的蠱惑了。」
歐文嘆息道:「信王殿下,你沒有經歷過,自然會如此想,這些文官集團掌控著天下的輿論,他們說你是明君,老百姓就會以為你是明君,他們說你是昏君,老百姓就會以為你是昏君,沒有足夠強大的心裡承受能力,是無法抗住悠悠之口的,到了那個時候,你就會退縮,就會妥協,就會下意識的否定今日聽到的一切,將兩位聖祖皇帝好不容易施法透露的逆天改運之法,拋之腦後了。」
信王聞言,默然無語,很想否定,但是拷問內心,他知道歐文所言,並不是空穴來風,而是非常有可能發生的。
「老奴得到兩位聖祖皇帝的指點,配合陛下的信任,原本是最合適的選擇,但是天意弄人,誰也不知道陛下壽命如何,萬一老奴還未清理完毒瘤之際,陛下有個好歹,那麼之前所做的一切都要白費了。」
天啟皇帝問道:「兩位聖祖皇帝的辦法是?」
歐文細細介紹了一番,聽得客氏眉開眼笑,張皇后心驚膽戰,信王神色變幻不定,天啟皇帝則是陷入了沉思。
「會不會太過了?一旦施行,恐怕會引起動亂,雪上加霜呀!」
歐文搖頭道:「之前也說了,此時已經是末世,不拿出太祖成祖皇帝的鐵血手段,根本沒有辦法清理毒瘤,廓清環宇。至於陛下擔心的動亂,只要陛下把現在想成開國之初,一切的犧牲都是為了建立新朝,大力提升武將的地位,有功必賞,有罪必罰,掌握住了軍權,那些文官就算是掌控天下輿論又如何?
但凡敢賣直邀名的,全部殺掉。當年太祖成祖皇帝就是如此做的,這才開創了大明三百年江山。而且太祖成祖成為神仙后,已經有了打破朝代更迭的辦法,只要陛下賦予老奴足夠的信任,老奴有信心完成兩位聖祖皇帝的指點,將大明江山再傳百世、千世。
老奴得到兩位聖祖皇帝的保證,一旦完成這項功在千秋的大業,就會被引入神仙境界,跟在兩位聖祖皇帝身邊,得享無量清平,想想都令老奴激動萬分呀。」
天啟皇帝有些羨慕道:「兩位聖祖皇帝為什麼只答應引你入神仙境界?」
歐文笑道:「陛下,一旦完成了這項大業,陛下勢必會和兩位聖祖皇帝一樣,成仙得道的,老奴只是托陛下的福,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罷了。」
天啟皇帝這才笑道:「原來如此。」
歐文心中直樂,嘴上卻肅然道:「而這一切,都建立在陛下保重龍體的基礎上,只要陛下一直坐鎮皇宮,賜予老奴以信任,讓老奴遵照兩位聖祖皇帝傳授的清繳毒瘤,匡扶社稷之法,以雷霆手段,中興大明。
不久的將來,老奴就可以陪在陛下的身邊,舉霞飛升了。陛下不是喜歡木匠手藝嘛,在兩位聖祖皇帝傳授的天機中,老奴看到了無數精巧的東西,設計之巧妙,簡直匪夷所思。陛下一旦飛升成仙,就可以長生不老,逍遙自在,暢遊無限世界,和無數能工巧匠切磋技藝了。」
一番話說出,不僅是天啟皇帝,就是信王、張皇后,乃至於客氏,都暈暈乎乎的,被忽悠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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