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惠雅偷偷摸摸的到底要去幹什麼?
忠嬸兒看著惠雅神神秘秘的摸進了院子以後,小心翼翼的挪到其中一間房間門口,透過那還開著的半扇窗戶往裡頭偷瞄的時候,心中的疑惑更加的強烈了起來。
這惠雅不是自家的家生子,甚至連奴婢都不能算,人品脾性什麼的忠嬸兒雖然知道一些,卻又不能放下心來,便也將身形隱藏在黑暗的角落裡頭,抓著手裡頭的扁擔看向院子當中。
此時的惠雅,在看到房間裡頭的人的時候,只覺得渾身仿佛被一桶冰水淋過似的,簡直是從里冷到了外頭,她看著那面似和善卻心如蛇蠍的男人,緊緊的攥著拳頭,將指甲深深的陷入到了手心中,這才能勉強將自己控制住,沒有衝進屋子去將那披著羊皮的餓狼給揪出來。
「要冷靜,現在他什麼事情都沒做,你就算喊破了這事兒也沒有絲毫的好處,不如把這事兒告訴夫人……對,就去告訴夫人!」惠雅心中這麼想著,正想要退開的時候,便見到那屋子裡頭的男人狀似無意的往自己這邊看過來。
惠雅狠狠的打了個激靈,被驚嚇的不行,她忙不迭的往後退去,腿卻軟的不行,勉強往院門的方向跑了幾下,就一個踉蹌幾乎摔倒,卻被一雙溫暖的臂膀給扶住了。
惠雅心中正害怕呢,冷不丁的這麼一踉蹌,驚呼馬上就要脫口而出,卻是在最後關頭想起來,死死的將驚呼悶在了嘴裡頭,沒有喊出聲來,饒是這樣,她也被嚇了夠嗆,想著這扶住自己的人可能是黑虎寨的人,惠雅抱著誓死的決心一般,顫顫巍巍的抬起頭來。
「忠嬸兒!」惠雅心中正顫抖著,抬頭看到了扶住自己的忠嬸兒而不是記憶中黑虎寨那些總是對著自己流口水的齷齪山匪子,第一反應很是鬆了口氣,自己這是得救了,第二反應則是自己的動作暴露了,不知道忠嬸兒是什麼時候過來的,又看到了多少。
按說一個小丫頭,半夜三更跑到護院住的院子裡頭來,這事兒本身就夠可疑的了,但現在卻不是惠雅心中最著急的事兒,想到前世自己被這披著羊皮的狼矇騙,在山寨上當牛做馬的日子,惠雅就忍不住渾身顫抖著,心中猛地就下定了決心,絕不能讓這樣的慘事重演!
忠嬸兒這時候也以審視的目光在看著被自己扶住的小姑娘,她只有十歲剛出頭的樣子,瘦瘦小小的看起來並不起眼,但忠嬸兒卻並不認為她只是個平凡的小丫頭,要是個平凡普通的,就不會在馮家小姐的管事嬤嬤手裡頭逃掉,還能跑過來給自家小姐報信了。
「忠嬸兒,我有事要報告夫人,麻煩忠嬸兒帶我去!」惠雅在忠嬸兒審視的目光中,顫抖著聲音說道,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明亮堅定。
「你……」忠嬸兒感覺到自己懷裡頭的小姑娘瑟瑟發抖,卻還十分堅定的要求見到自家小姐,已經到了嘴邊的呵斥卻始終沒有吐出來,想著這小丫頭當初能夠捨命護主,應該不是個吃裡扒外的吧?忠嬸的口氣軟了軟,輕聲說道,「天色已經晚了,你先隨我回去,把這事兒說給我聽,要是這事的確重大,我就去稟報小姐。」
「嗯……」惠雅剛才想要給翠兒報信,只是一時情急下脫口而出的話,如今有了時間緩衝,漸漸冷靜下來了,一時之間卻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把那山匪子的事情說出來了,如果要說,該怎麼說?
惠雅的心中千迴百轉,自己待會兒要怎麼跟夫人說?就說我自己是死了重新活過來的,你相信我,我上輩子就是吃了那個什麼什麼書生的虧,被拘回去當童工當了好幾年才逃出去?
惠雅這麼想著就又打了個冷顫,且不說自己說出這話有沒有人信,光是說死了之後重新活過來,就足夠被人當成妖怪給燒死了吧!
還沒等惠雅想到怎麼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忠嬸兒已經拉著她進了自己住的屋子了,忠叔看著自家媳婦沒有跟上來,正奇怪的披了衣服出來找,就看到了惠雅一副驚慌的樣子,被自家媳婦給拉著進了屋。
「這是怎麼了……」忠叔雖然是能力很不錯的管事,但在自家裡頭,卻是媳婦的一言堂,媳婦說啥是啥,所以看到了忠嬸兒把人帶進屋子裡頭,還讓自己出去放風,忠叔雖然嘀咕了一句,也還是老老實實的拖著自己十分疲憊的身體,站到門口去放風去了。
這時候的惠雅,看到忠嬸似乎並沒有把自己直接送到夫人那的意思,心中的緊張微微少了些,她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靜下心來,把自己現在的處境和能說得出口的說辭在腦海裡頭翻來覆去的想了兩回,覺得沒有什麼問題了,這才在忠嬸兒審視的目光下緩緩開口。
「忠嬸兒,我在進茶坊前,是這山裡頭窮人家的孩子……」惠雅慢慢的斟酌著字眼兒,想著怎麼能不暴露自己的秘密,又把事情說的圓滿,不讓忠嬸兒猜疑,便將自己前世的事情假作他人,敘述了出來,「在我們村子裡頭,有個在京城裡頭有親戚的富戶,得了一筆賞錢想要進京探親戚的時候,車隊裡頭來了個據說是進京趕考的讀書人,後來不知道怎麼的,那富戶的人家就在半路上被山匪子給劫了,家裡頭的男丁什麼的都被殺死了,女的老的弱的都被殺了,長得好的都被擄了去,生死不知的……」
惠雅說著說著,悲從中來,想著那些忠心護著自己的下人,因為自己的爛好心竟是死的死傷的傷,惠雅的心疼的如刀絞一般,眼淚都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忠嬸兒,我好怕,你說今天來到咱們車隊的那個讀書人,會不會就是山匪子的探子,要來截殺咱們的呀?!」
惠雅說的是聲淚俱下,那悲傷的小模樣讓原本疑竇叢生的忠嬸兒也軟了心了,看著面前這十一二歲的小姑娘,細細瘦瘦的樣子,心中暗自好笑了下,這么小的小丫頭,許是被傳言給嚇壞了吧,這才做出這麼奇怪的事情來。
「惠雅,別怕,咱們這隊伍裡頭有不少人都會武功呢,有他們在,別說是個把山匪子,就算一個山匪寨子來了,都不怕的!」忠嬸兒自信滿滿的說道,想到自家的護院,還有老爺特意請來的鏢師,覺得自家隊伍的安全還是很有保障的。
惠雅睜著被淚水洗得明亮的大眼睛,怎麼能說自己之前那個隊伍,也是配備齊全來的呀,不光有鏢師有護院,還有將軍府的護衛呢!就算人再全又能怎麼樣,也敵不過他們裡應外合的蒙汗藥軟勁散一起上,把人都給撂倒了呀!
就在惠雅急的不知道如何說才能勸服忠嬸兒的時候,忠嬸兒又接著說道,「不過你這小丫頭說的也倒是沒錯,那書生加入咱們隊伍太過順利了些,咱們還是要防範一些為好。」忠嬸兒如是說著,又絮絮叨叨的安慰了惠雅一陣子,看著這孩子又是哭又是累的眼睛都打架了,這才把她送回了住處。
當天晚上,忠嬸兒就把這事兒跟忠叔說了,忠叔聽了以後心中就是咯噔一下,前陣子黑虎寨的事兒忠叔雖然沒有親自參與,但他們寨子裡頭的情況,忠叔也是知道的很清楚了,那傳說中的好男色二寨主跟今天加入隊伍裡頭的書生這麼一對比,似乎還真有可能是一個人!
這邊忠叔詳細的跟忠嬸兒問了事情的經過,連覺也顧不上睡了,忙不迭的就往自家老爺的的房間走去,現在自家小姐懷著身孕不能打攪,老爺那一定要通報一下子才好。
而此時,翠兒爹爹的房裡頭還亮著燈火,白日裡頭一直細細觀察著那個化身成落魄書生的山匪二當家的行動,看著他貌似老實,卻總是賊兮兮的瞄著自家的防衛人員,便知道他肯定不只是面上說的那麼簡單。
「老爺,咱們是直接處理掉這人,還是怎麼辦?」隱一將身子置於暗處,如果他不說話,竟是沒有人能發現他。
「先觀察看看,這人混進咱們隊伍裡頭,肯定不只是跟著上京這麼簡單,絕對是有所圖的,看看他們下面是什麼行動,要是對咱們家這車隊不利,格殺勿論!」翠兒爹爹微微的眯著眼睛說道,「這黑虎寨本是留給金家那小子出氣用的,沒想到他們這麼沉不住氣,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來了,既然他們這麼愛蹦躂,那就讓他們嘗嘗厲害好了。」
「遵命!」隱一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狠厲,敢對自家老爺和小姐不利,一定要給他們一個狠的嘗嘗!
且不說忠叔跟翠兒爹爹如何商討如何處理這突如其來的山匪頭子,只說那黑虎寨的二當家,跟護院隊長聊得投契的很,到了晚上就寢的時候,人躺在炕上,腦子裡頭還忍不住的胡思亂想著。
一邊肖想著面前這孔武有力卻長相斯文的隊長,一邊在心裡頭惋惜著自己讓玉滿那小白臉兒給逃走了,又想到這一大隊的人馬很快就會落入了自己黑虎寨的手中,那些馬車上的綾羅綢緞、黃金珠寶很快就會歸到自己囊中,心中可是高興的很。
且等著吧,等再過兩天,你們徹底對我失了戒心的時候,我就要來個裡應外合,把你們給統統消滅掉!二當家的臉上露出一個志得意滿的笑容來,帶著無限的希望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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