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公主:男色太多擋不住 118,開始尋人

    慕容幽禪今日的面色極佳,因為睡得好,眼下的淤青也淡了些許。他瘦弱的身子套著一件雪白色絲綢裡衣,略帶虛弱地靠在床沿,不算薄的錦被半蓋在身上,雙眼垂著,濃密的睫毛蓋住雙瞳。

    與他的瘦弱完全不協調的是他周身散發出強大的氣場!這氣場並非是刻意裝出,而是一種渾然天成的不怒自威,是一種即便是隨意一瞥便有的狠戾之氣。

    「太子?」因為身體情況的逐漸好轉,他的聲音也逐漸有了底氣,不難聽出,那聲音帶著微微驚訝。「你能確定太子在五公主房內過夜?」

    殘雪點頭,面目嚴肅。「是,主子,殘雪能確定。」

    慕容的眉頭皺起,眼中滿是不解,斷橋可以肯定公主第一個男人是崔茗寒,但和太子又有什麼關係,太子……?

    想到這,慕容幽禪猛地一驚,後背生生出了一層虛汗。太子和五公主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難道他們是……**!?原來如此!這件事定然是這般。

    **這種事別說大鵬國,就是其他國家的皇室也不少有,包括他自己的國家,相傳他皇爺爺的其中一名妃子便是守寡的公主、同父異母的妹妹。當那名公主所嫁的駙馬死去,其拒絕改嫁,便被接回了皇宮,一住便住了一輩子,相傳她得到了當時任皇帝的皇爺爺寵幸。

    這件事是秘聞,是他聽自己母妃所講,這件事的發生令所有人都在質疑駙馬的死,懷疑那駙馬根本不是病死而是陰謀!

    想到這,慕容幽禪的眼中閃過殺氣。回想當初在大殿選駙馬之時,五公主選的都是垂危的老臣,後來皇上嚴令制止了公主選老臣為駙馬後,她便一眼選中了他。

    慕容幽禪閉上雙眼,眉頭狠狠皺著,沒了狠戾的眼神,但周身的殺氣卻還是揮之不去,而且越來越濃重。這令一旁的殘雪驚訝,卻未語,只是安靜站在一側,等候自己主子發號司令。

    慕容的唇很薄,平日裡蒼白,如今帶了淡淡的粉色,很精緻勾魂,尤其是那微微彎起的弧度,若是忽略他瘦得下陷的面頰單單看這唇,能發覺極致之美。可惜,被他病弱的外表所拖累。

    慕容幽禪在冷笑,當年聽母妃所說如同宮廷笑聞一般的荒唐事如今竟發生在自己身上,真是諷刺!太子李清睿、五公主李清瑟,你們算盤打得還真響。

    想到這,他的情緒忽然低落下來,因為想到了母妃。母妃,在他記憶中是這世上最美、最溫柔之人,卻因生他壞了身子,最後一命嗚呼,從那開始,整個皇宮、乃至整個京城都盛傳他命中帶煞,出生便將自己母妃剋死,將來還要克父皇,而父皇便直接將他送出了京城,自生自滅。

    他母妃是當時的天下第一美人,更是全國首富的獨生女。

    想到這,慕容幽禪冷笑出聲。那群愚民,將這一切想得太過簡單,那所謂的父皇膽小如鼠?不,他的雄韜偉略相較大鵬國英明國君絲毫不讓!那他為何見母妃死去便將他直接趕出京城?趕他走的不是皇上而是後宮嬪妃,那些嬪妃早就無法容納他們母子。為何?因為皇上的寵愛。

    那麼皇上既然寵愛母子為何最終又眼睜睜地放任嬪妃們的所作所為?因為他們母子早已沒了利用價值!對待一枚失去用處的棋子,自然沒有必要為其得罪其他棋子!

    皇上沒理由拒絕那些家勢龐大的嬪妃們的要求,自然就舍了他了。

    錢……萬惡之源!

    當初皇上就是看好了母妃家的錢財,最終用手段將這錢財全部充入他自己囊中,拿到錢後,他們母子自然是沒了用處。皇上……一向是鄙視商人的,更是瞧不起身為商女的母妃。

    殘雪十分擔心,他知道自己主子又想起了心中的仇恨,因為此時慕容幽禪的面色鐵青,滿目猙獰。他想出聲安慰,卻又不知說什麼,便閉了嘴。

    慕容幽禪猛地睜開眼,臉上帶著濃濃嘲諷的笑。狗皇帝以為他將母妃的錢都騙乾淨了?哼,這只是冰山一角!一介輝煌商女,若是連這點心思都沒有,哪能在商海徜徉!?

    母妃她一直知道皇上的心思,卻一直抱有幻想,希望有一天用她的誠意融化皇上冰冷的心,可惜,母妃她……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他要復仇!要搶回所有一切,而後將這一切都毀了!所以,他不能死!

    想到這個「死」字,慕容幽禪不禁將自己的思緒拉回,又重新考慮起五公主李清瑟。難道五公主嫁給他真是因為這個陰謀?那崔茗寒又是怎麼回事?不對!若是五公主想他死,那一次他病情發作只要袖手旁觀便可,為何又要救他?

    李清瑟,你到底在想什麼!?

    ……

    靜園,日上三竿的李清瑟終於起床了。

    在春夏秋冬四名宮女的伺候下,洗漱完畢,換了一身淡綠色的衣裙,烏黑的雲發簡單盤起,剩餘髮絲柔順地披於身後,頭上只簡單插了一隻翠玉髮簪,簡單低調卻又凸顯了其活潑的氣質,與淡綠色的衣裙遙相輝映。面頰淡淡粉紅,香唇不點自朱,在淡綠色衣裙的相配下,如同在繁密綠葉間的一朵芙蓉花。

    嬌媚、可愛。

    「主子,您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出嫁了的婦人,還是那般清純。」相對於年幼的冬香心直口快,出聲讚揚。

    其他幾名宮女也是如此想的,連連稱是。

    哪個女人不喜歡別人夸?何況是這種滿是誠意的誇獎。李清瑟被她們誇得心情大好,加之昨夜與李清睿的纏綿,今天的心情完全可以用心花怒放來形容。「就你們嘴甜,打賞,一人賞一兩銀子給你們買糖吃,回頭嘴更甜點。」

    小朱子也笑眯眯的湊了上來,「世人總說什麼傾國傾城、國色天香,若是不知道這詞兒是啥意思,只要來看看我們主子就知道了。」那一臉殷勤,即便是沒了肥肉,也有之前圓乎乎狗腿子的影子。

    李清瑟不還好意地沖他哼了一聲,「看來小朱子也要打賞,一會本宮親自賞你一頓踢吧。」

    一群宮女們這就笑開了。

    小朱子哭喪著臉,「主子啊,這不公平。為啥她們隨便誇誇就有銀子,奴才這說得天花亂墜您還踢我?她們說的沒奴才說得好聽。」他承認是來撈錢的。

    李清瑟繞過他向門外走,不過想了一想,還是回身狠狠踹了小朱子一腳,「本宮的重女輕男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再說,她們是有感而發,你這是可以來邀賞,你以為你主子我看不出來?」

    四名宮女輕笑著跟隨清瑟出門,走在最後面的冬香還衝小朱子做了個鬼臉,而後跑了出去。

    清瑟一眾人剛剛出了房間,就見一名小丫鬟進了靜園,看見前來的李清瑟,恭敬下拜。「奴婢見過公主,早膳已準備好了,大人正等著公主呢。」

    清瑟微微一笑,「知道了。」她們正是向前廳走著呢,沒想到他竟然派人來請,不得不說,慕容幽禪是尊重她的。

    李清瑟喜歡這種被人尊重的感覺,不為別的,就為了這個,她也要想盡一切辦法讓慕容幽禪康復!再生障礙性貧血在現代很難醫治,如果在中國古代那就是絕症,但在這個奇怪的時代,她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既然她能靈魂穿越,既然這裡有科學也解釋不了的內力武功,既然之前發生了什麼溶於身體的鳳珠,她相信,只要找到方法,慕容幽禪一定能治!想著想著,李清瑟對他的病情更是上心了。

    前方是個岔路口,向左便是放著飯桌的前廳,向右是廚房,此時廚房屋頂煙囪冒著縷縷香菸,因為煙囪下面正開火做飯。

    「主子,您走錯了吧,這邊不是廚房。」小朱子趕忙說。

    清瑟笑笑,「我就是要去廚房看看。」因為她突然想到了一個東西。

    廚房正忙得熱火朝天,除了主廚專門烹製兩位主子們的飯食,其他廚子也在忙著做下人們的飯菜。李清瑟的到來讓他們一驚,趕忙放下手中的工作跑來參拜請安。

    「別緊張,本宮就是路過,過來看看。」清瑟笑得和藹,卻威嚴不減。「劉師傅,昨日本宮安排的豬腰枸杞湯,煲好了嗎?」

    一旁略矮的主子趕忙走過來,「回公主的話,煲好了,已送到前廳了。」

    這本是伉儷情深的一幕,卻被眾人向歪了,他們不知是該替自家大人高興還是悲哀。高興的是,公主好像真是十分看好大人,悲哀的是大人身子那麼弱,卻要喝著壯陽湯勉強行房事,也不知能不能行。

    眾人的想法,清瑟自然是不知道。滿意點點頭,她其實只是順嘴問問,她來廚房另有他事。「廚房可有花生米?」

    那名姓劉的廚子一愣,「公主,今兒您想吃花生米?奴才這就炒。」心中暗暗稱奇,這花生米一般都是下酒菜,很少人用做正餐,公主怎麼大清早就要吃花生米?

    「不用炒,本宮就要沒炒的,生的花生米。有嗎?有的話就拿一些出來。」清瑟趕忙道。

    眾人一愣,生花生米?公主要那個幹什麼?一般官宦人家或有錢人家,吃花生米的作法多種多樣,但就沒有生吃的。一般只有莊稼人才沒事生吃呢,城裡人都很少有生吃花生米的。「回公主,有的。」但卻不敢質疑,人家是公主、是主子,人家想什麼就是什麼。

    清瑟微笑,示意一旁的春香去取。

    眾人離開,帶著一小碗紅皮生花生米,留整個廚房的人納悶生奇。

    廳堂,桌上的飯菜已上全,慕容幽禪早已落座,卻未動筷,靜等李清瑟的到來。他的面容平淡,仿佛帶著淡淡微笑,和藹又謙遜。其實外人不知的是,這只是慕容幽禪的假面,他的心中還在反覆思量五公主李清瑟的事。

    「早上好,幽禪久等了。」清瑟見到慕容,笑著打招呼。

    慕容幽禪的唇角勾起,「沒有,我也是剛剛到。」

    清瑟很自然地坐在他身邊,心中對他的包容很是感動,「春香,將花生米拿上來。」

    慕容不解,花生米?

    春香將花生米輕輕放在桌上,而後退在一旁等主子的吩咐。

    清瑟伸出白皙纖指,在慕容幽禪不解的目光中,輕輕捏起碗中一顆紅彤彤的生花生米,拿在面前,「花生,中醫認為其性平,味甘;入脾、肺經。可以醒脾和胃、潤肺化痰、滋養調氣、清咽止咳。可改善營養不良、食少體弱、燥咳少痰、咯血等等,是個好東西。」

    慕容點了點頭,「公主好見識。」

    清瑟撲哧笑了出來,「我說慕容,拍馬屁也得等我說完啊,我這想說的還沒說出來呢。」

    慕容幽禪愣了一下,尷尬,難道五公主不是來炫耀才學的?

    「這個紅色皮的花生,又稱為紅衣花生,它能止血生血,關鍵就在它身上那一層紅皮上,花生紅衣能抑制纖維蛋白的溶解,增加血小板的含量,改善血小板的質量,改善凝血因子的缺陷,加強毛細血管的收縮機能,促進骨髓造血機能。很多術語你都聽不懂吧?」清瑟笑盈盈地盯著手上這枚小小的花生,將記憶中的知識緩緩誦讀。

    慕容微笑,緩緩搖頭,「不知。」他敢說自己飽讀詩書,閱覽叢書,但對剛剛五公主說的這些詞語,可以說是聞所未聞,此時滿是興趣。

    「還記得當時你的血和張大夫的血有何不同吧?」清瑟將視線轉移到他的臉上。

    「記得。」慕容答。

    清瑟點了點頭,「你的血與張大夫的血不同之處在於,你的紅細胞比他的紅細胞少上很多,就是水晶杯中最底層的紅色液體,上一次我曾說過,紅色液體便是平時運送氧氣和營養之物,說這些你肯定不懂,算了,你也不用懂。今天我再給你講一個東西,便是血小板。」

    「血小板?」慕容好奇,這些奇怪的知識,五公主到底是從何得知?

    「嗯,血小板。血小板與紅細胞不同,但它夾雜在紅細胞之間,肉眼是看不到的。而這血小板正是你凝血的關鍵。呃……想必你不懂什麼叫凝血吧?就是你身上出現傷口流了血,別人的血會慢慢凝固,而你卻血流不止,就是因為你身上血小板少。」

    慕容聽得呆了,因為不懂。

    清瑟自然是看出來了,罷了,也不逼著一個古人去明白什麼叫血小板什麼叫血漿了。將那枚紅衣花生舉到他面前,「而這紅衣花生便可增加血小板,也能加快你的恢復。」

    「真的?」這句話慕容幽禪聽懂了,睜大了雙眼,臉上是平日裡鮮少出現的驚喜。甚至連聲音也微微顫抖,此時,只要是能治癒他的病,他都願意去嘗試。

    看到他這個樣子,清瑟的心頭又軟了幾分,是憐惜。笑了一笑,「是真的。」說著,伸手將那枚花生米塞入他的嘴裡,不小心碰到他的唇,心中暗暗驚訝,沒想到這薄薄的唇有如此柔軟的觸感,不知親上去會如何。

    !?

    清瑟大吃一驚,靠,她李清瑟什麼時候變成變態色狼了?連這麼個只剩半條命的病鬼也得色上一色?

    心中嚴厲譴責自己,這樣發展下去不行,她要制止自己這種過分的想法!

    慕容幽禪皺著眉,他不知道這東西生著也能吃,平日裡都是烹製熟了才吃,但清瑟都將那花生塞他嘴裡了,他不吃真不行!於是,只能硬著頭皮嚼了幾下。沒想到的是,隨著咀嚼,竟感受到了甘甜。

    清瑟聽春香說了,在這大鵬國,只有莊稼人才生吃花生米,有錢人家都做熟了吃,想必他也是第一次吃吧。她一直關注著他的反應,見他的臉色轉好,微微一笑,「好吃吧?其實我覺得這花生米生著才好吃,以後我給你個作業,每頓飯都要吃十粒花生米,好嗎?」

    慕容幽禪品位著口舌之間的甘甜,腦海竟閃過剛剛五公主的指尖碰他唇角的瞬間。他竟莫名其妙有一種將那隻白皙小手抓住,吻一下的衝動。

    「你為什麼要對我好?」他的面容逐漸嚴肅,不再是之前微笑的假面。他能感覺到公主是全心全意希望他康復,而公主確實有那個治癒他的能力,這兩天是他這一輩子感覺身體最舒服的兩天。他相信,只要是五公主,他便能治癒。

    但,他實在不解,為什麼她要對他好,他身上有什麼她想得到的?她想利用他做什麼?

    莫名其妙的對一個人好?開玩笑,這世間冷暖,哪有人能真正無私到不計回報地對一個人好?這樣的人,只有神話中才有!

    那,五公主李清瑟到底想要他的什麼?

    李清瑟突然尷尬起來,臉色僵了一下,「小朱子,你帶他們下去,這裡不用人伺候。」

    「是。」以小朱子為首,所有下人都恭敬退下,走在最後的小朱子將門輕輕關上。

    見所有人走了,李清瑟才長長嘆了口氣,眼神帶著愧疚,「我利用了你,我……其實嫁給你是個幌子,我另有喜歡的人,只不過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之前我想找個老臣嫁了,後來父皇制止,所以才盯上你的,因為你……咳咳……不能圓房。」

    慕容幽禪面上有著淡淡驚訝,但這是假象,其實他心中很淡定,這些他早就知道,卻沒想過有一天五公主能親口和他解釋,「嫁了之後呢?就這樣暗度陳倉?」

    清瑟尷尬地笑,「不是,之前的打算是有人來接我私奔。但……最近卻發生了點意外情況,很亂,亂得我也不知該怎麼處理了。」原本以為和東傾月直接私奔,但如今,崔茗寒因她受了家法,凌尼逃走不知所蹤,太子他們表白,她也……決定了接受他們,她此時真的不知自己到底應該怎麼辦了。

    李清瑟雙手支在桌子上,煩躁地抓著頭髮,髮絲被她抓得凌亂不堪。

    慕容幽禪突然覺得面前的女子已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只是個被愛情煩惱的姑娘,忍不住輕笑出聲。「知道了。」

    清瑟一愣,抬頭,用難以置信地眼光看向他,「你不生氣?我這麼給你戴綠帽子你也不生氣?」

    慕容微微搖了搖頭,「就如公主所說,我這孬弱的身子根本行不了房事,怎能讓公主守活寡?公主能下嫁,如今又救我一命,我對公主只有感激。」他明白,他只是她的一個幌子罷了。


    雖然心裡有些難受,不過這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等那邊事情妥當,他註定了要離開,此時兩人井水不犯河水,若是順利,兩人也能成為朋友。

    清瑟突然高興起來,因為激動,衝過去給慕容幽禪一個大大的擁抱,「太棒了,慕容,你真夠哥們,以後我們就當哥們了!」能不驚喜嗎?原本以為還得被罵做蕩婦呢,沒想到慕容幽禪這麼看得開。

    慕容一愣,第一次與人這麼親密。他坐著,公主站著,公主的擁抱正好將他的頭摟在懷中,他能感受到公主胸前的柔軟,一股莫名的熱流席捲身上。

    擁抱一下,她便放開了他,十分殷勤地端起小碗。「來來,先把這個喝了,這個是豬腰枸杞湯,雖然是壯陽湯,不過你的病情就要補充雄激素,而補充雄激素便是要壯陽,喝了喝了,乖,喝了就好了。」

    說著,親手餵他喝下。

    慕容幽禪抗拒不得,幾乎是被李清瑟硬灌,聽著她的話越來越不對味。一口一個壯陽,好像他「不行」似的!男人最痛恨的便是被女人質疑,而他最可悲,竟被自己的妻子質疑。他很想告訴公主——他除了身子弱了一些,男人該有的功能一個都不少!

    兩人邊吃邊聊,相談甚歡。

    慕容幽禪喜歡李清瑟敏捷的思維、獨到的見解,而清瑟則是喜歡慕容淵博的知識、準確又生動的概括。

    一頓簡單的早膳,卻讓兩人吃了整整兩個時辰,最終將桌上所有東西都吃得一乾二淨,才尷尬地發現時間過去太久。

    慕容幽禪驚訝的發現,今天他竟然吃了這麼多東西,甚至比五公主吃的還多,很有……男人的樣子,虛榮心驟起。

    正當李清瑟想開口喊門外的下人收拾桌子時,卻被慕容叫住。

    「瑟兒,你的頭髮亂了。」

    李清瑟一愣,才想起,剛剛自己煩躁的時候猛抓頭髮,估計現在好像梅超風吧。「咦?你剛剛叫我瑟兒了,不錯,嘿嘿,提出表揚。平時你總一口一個公主,多見外,以後就叫瑟兒吧。」一邊說著,一邊胡亂的整理頭髮。

    大窘,在宮中是小朱子幫她打理頭髮,現在是宮女幫她,她哪會盤什麼髮髻啊?

    慕容微微一笑,猜到李清瑟定然是在宮中養尊處優,「瑟兒,我幫你。」溫柔的開口,緩緩站起身來,伸出雙臂,雪白纖細的手指與清瑟的髮絲交纏,輕輕打理,小心翼翼,絕不會弄疼清瑟半分。

    李清瑟猛然想起以前有句什麼古詩,講的是夫妻倆關係很好,男的幫女的畫眉。如今的情景,是夫君幫妻子盤發,想想都有意境。

    不一會,髮髻盤好。清瑟伸手輕輕摸了摸,臉上滿是敬佩。「慕容你太棒了,你還會盤發?太有才了!」

    慕容幽禪哭笑不得,會盤頭髮就是有才?五公主對「才」的評價標準還真是與眾不同。「哪裡,是因為這髮髻簡單,若是複雜的,我就不會了。」

    此時京城貴婦流行繁雲髻,十分複雜,即便是盤發好手也要盤上半個時辰,慕容幽禪對這些愛好外表的婦人是有些不解的,但對這盤個簡單髮髻就東奔西跑的李清瑟更是不解。「瑟兒,難道你就絲毫不愛好容貌?」

    「天生麗質難自棄。」清瑟不要臉地自誇,將慕容引得輕笑。「時間不早了,你忙吧,我走了。」見到對方輕輕點了下頭,清瑟便歡快地半跳著離開。

    門扉打開,在小朱子和春夏秋冬四名宮女的簇擁下,清瑟回去靜園。

    屋內只留慕容幽禪一人,他未動,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禁不住玩味地笑。「五公主李清瑟,真是個奇怪的女子。」喃喃自語。

    有丫鬟進來打掃廳堂,他便踱步走向書房。

    陽光明媚,綠樹成蔭,小橋流水,別樣愜意。也許是身體的康健,今日的慕容幽禪只覺得身心都十分輕鬆,少了平日裡背負仇恨的沉重。

    他到了書房,面色還是溫和的笑,但心中卻冰冷無比。隨意拿起一卷書當幌子,思緒卻回到了那個遙遠的國家,那個可以稱之為祖國的地方,那個讓他背負一生仇恨的地方。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太子與三皇子纏鬥之際,永遠不會有人想到真正的黃雀在遙遠的大鵬國。

    不知不覺,他莫名回憶起剛剛發生在廳堂的一幕。

    那一幕溫馨得令他覺得虛幻,根本無法相信自己也參與事中。五公主李清瑟靜靜坐在椅子上,他能聞到她身上的馨香。她的髮絲柔滑,惹得他指尖有些癢,令他的心也有莫名的感覺。

    不得不說,李清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不用濃妝艷抹,不用全身昂貴的首飾,她的美是天然無雕琢的,是渾然天成的,即便是只隨意插一根翠玉髮簪就能美得如同下凡仙子。

    「殘雪。」突然如同想到了什麼似的,慕容幽禪開口。

    室內一陣清風,憑空出現一人。「屬下在。」

    「叫斷橋來。」

    殘雪利落點頭,心中暗想是主子要交代給斷橋任務。催動內力便離開。

    不大一會,兩人同時出現在慕容幽禪的書房。

    慕容將手中書卷放下,「斷橋,財務都是你在管理是嗎?」他抬眼看向斷橋,那名永遠面無表情的少女。

    「是。」回答乾淨利落不拖泥帶水。

    慕容幽禪的眼神柔了一下,如同想了什麼似的。「我記得,有一枚簪子,金制,上嵌有粉色璽石,荷花狀,翠玉成葉,名為碧葉芙蓉簪,可有此物?」

    斷橋點頭,「回主子,確有此物,此物為古巴羅國國君贈送給皇后之物,市價一百萬兩黃金。」

    粉色璽石本就十分稀有,加之碧葉芙蓉簪為古巴羅國巧匠圖爾伽的收山之作,世間只有一支,稀世之寶、價錢昂貴。

    「去取來,下去吧。」簡單說了六個字,慕容幽禪又重新拿起手上書籍,不再看向面前兩人。

    「是。」斷橋回答完,便消失。殘雪愣了一下,不解,也催動內力消失在室內。

    書房,只余慕容幽禪一人,他淡然地看著書,卻無人知,他心中到底想了什麼。

    ……

    門外,殘雪疾馳趕上斷橋,「喂,師妹,等等。」

    斷橋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嗯?」

    殘雪有些惱怒,「你就這麼對待師兄?如此不敬。」

    斷橋白了他一眼,「何事?我還要做事。」

    殘雪冷了一下,咬著牙,這死丫頭真是遭人煩!「你說主子為什麼好端端的讓你拿那什麼葉什麼的簪子?」

    「碧葉芙蓉簪。」斷橋難得的出聲解釋。

    「嗯嗯,對,就碧葉芙蓉簪,你說為什麼?」殘雪實在有些好奇。

    斷橋一聲嘆息,心中不免感慨師門不幸,師父怎麼能放這樣的「半成品」出來給師門丟人!?「還能幹什麼?討女人歡心唄。」說完,便不再搭理他,直接飛身而去。

    殘雪一愣,討女人歡心!?主子在討女人歡心!?開玩笑呢吧?就憑主子的才情、心計和龐大到令人震驚的財產,怎麼可能去討女人歡心!?到底是哪個女人?

    那女人絕對是瞎了眼了,看見主子不倒貼還擺架子,對,絕對是那女人瞎了!

    ……

    靜園。

    李清瑟連打兩個噴嚏。

    「一想二罵三感冒。靠,有人在背後罵我!」清瑟喃喃自語。

    此時的李清瑟正坐在那西式鞦韆上慢慢晃悠著,手中拿了一袋子豆子,有一下每一下地向院中央的水池中扔著,思緒漸飛。

    她很亂,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幹什麼。按照最初的想法,她此時應該正在等東傾月,只要東傾月來接她,他們兩人便遠走高飛。但……如今,東傾月若是來了,她卻不知自己是該高興還是悲哀。

    也不知最近崔茗寒如何了,這幾天她滿心思都被慕容幽禪的病情占據了,也不知崔茗寒身上的傷好了沒有,更不知那個喪心病狂的丞相將他怎樣了。

    凌尼……

    想到那個少年,李清瑟只覺得心頭狠狠一揪!凌尼到底去哪了,她應該怎麼辦?是否是應該找他?不找到他,她良心難安;但若找到他,她應該……

    想到這,李清瑟的雙眸猛地大睜,眉頭狠狠一皺。心中大罵自己是個傻子笨蛋,如果是之前對凌尼十分矛盾的話,現在這問題已經迎刃而解了,因為她已拋棄了之前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想法,雖然暫時還不太能放開,卻一直在努力。現在在她心裡,崔茗寒、東傾月、李清睿、李清澤、李清玄都是她男人了,只要喜歡她、真心待她,她都願給他們一個機會,為何卻一直不給凌尼機會?

    清瑟又是一愣,想到凌尼的樣子,她在此陷入煩惱。

    即便現在找回凌尼,她能去接受他嗎?首先,她不知道凌尼喜歡她否,再則……她李清瑟是女人,喜歡的是男人而非凌尼那樣的娘娘腔!雖然凌尼的娘娘腔不是他的錯,但她覺得和陰柔的凌尼在一起就如同搞百合一樣!

    煩心!

    算了,百合就百合,能他媽怎麼的?人家怎麼說身子也是個男人,她李清瑟……認了!靠!

    想到這,一下子從鞦韆上蹦了下來。

    「主子,您怎麼了?」小朱子趕忙衝過來問。

    「收拾收拾東西,和我進宮。春香她們就不用跟著了,你自己跟著我。」李清瑟匆匆趕向房間。

    「進宮?」小朱子一愣,好好的,公主為何要進宮。

    快到門口的李清瑟站住了腳,雙眼盯著天空。現在進宮就是為了打探凌尼的消息,但若是凌尼有消息,也根本用不著她去打探,想必李清玄早屁顛顛地跑來告訴她了。皇上若是派人去找人,定然興師動眾,而凌尼不想被人找到,肯定也逃之夭夭。

    所以說,官方上也許無法找到他。那便……江湖!?

    這一名詞在清瑟腦海閃現,如驚雷炸響。

    對啊,之前怎麼沒想過,動用江湖勢力便可。但江湖在哪?去哪找江湖?愁人!

    清瑟再次矛盾又糾結,不過,片刻後,又笑容滿面,因為她知道去找誰了。

    「小朱子跟我走。」沒進房間,相反轉身向院門口大步走。

    小朱子趕忙跟了上來,「主子,不是要去皇宮嗎?難道您不換一身宮裝?」入宮定要換宮裝,這是規矩,也是體面。今天他怎麼覺得公主莽莽撞撞?

    「去什麼皇宮,和我去一趟戶部尚書劉大人府上,我去找人。」

    小朱子一愣,去劉大人府上?「去找誰?」好奇一問。

    清瑟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笑面公子,劉疏林。」

    ……

    在大鵬國與玥國交界處,有一名山,名為千冷山。千冷山上常年白雪皚皚,無論四季,只因其海拔甚高。

    除了山高,還有坡陡。

    峰頂無路,山下村民最多能攀爬到半山腰打獵采果,再向上便無法攀登。但令人出乎意料,就這種嚴酷的氣候下,山頂竟有一建築群。建築群巍峨華美,依峰而建,有似乎破天的高塔,有占地廣闊的習武場,有精緻亭台樓閣,有蜿蜒的長廊。

    整個建築群為青石所造,其上蓋著終年不化的積雪,令這建築群更顯肅殺。

    這裡,便是天下三大門派之一——熠教的所在地。

    大殿之上,高高上位有一鎢鐵所制的龍椅。與各國金鑾殿上的龍椅不同,這座龍椅少了華麗多了霸氣,不是龍鳳的龍椅,而是青龍白虎的龍椅。

    龍椅之上鋪著白虎皮,一身黑衣的高大男子靜坐其上,他的髮絲未做任何束縛,隨意披散在身上,髮絲烏黑堅硬,倔強無比。他的面容白皙卻陰冷,一雙如鷹般雙眼銳利中帶著殺氣。他渾身散發的冰冷,甚至逼著終年積雪皚皚更甚。

    他便是熠教教主,穆天寒。

    大殿上滿是人,雖出口哈氣,卻無一人有寒冷的跡象,他們身著單薄,渾身隱隱散發熱氣,只因,能在這山頂出現的每一人皆是武功高手,內力深厚,不畏嚴寒。

    「啟稟教主,屬下在大鵬國皇宮也並未發現鳳珠線索。」大殿正中央,跪著一人,恭敬回報。

    在大殿兩排人的東側第一人,正是東傾月。能站在距離教主最近之位,說明其地位的高貴,他是熠教東護法。他面無表情,冷冷地看著正中央跪著之人,心中百感交集。教主果然是留了後手,除了他,還在大鵬國皇宮派有他人。

    「辛苦了,下去吧。」聲音冰冷威嚴,低沉磁性,正是教主穆天寒的聲音,無喜無悲,讓人無法察覺他的心情。

    東傾月此時心中忐忑,但面容上卻無絲毫表現。他萬萬不能表現出來,絕不能讓教主發現蛛絲馬跡,因為,這關乎瑟兒的安危!

    但願這一生,教主都找不到任何鳳珠的線索,這樣,是否就能保瑟兒的一生平安?

    他愛瑟兒,卻無法奢求與其一生一世,命運弄人,他願用這一生的守口如瓶,換取瑟兒一聲的無憂無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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