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的百萬種死法 第一百章 【飯後勿看】

    提豐悠長的話音剛剛落下。

    雷諾眼前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沒有絲毫蔓延，像是燈火驟然熄滅！

    黑暗瞬間覆蓋一些………

    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他獨自一人，與這永無止境的黑暗。

    驀然，黑暗中閃現出一團光亮。

    強烈的光亮令雷諾睜不開眼，他恍惚間看出那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瘋狂的火焰，跳動，燃燒，釋放光與熱，直到殆盡成黑色的灰燼。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走出一個人。

    紅色長袍，面容被遮蓋在兜帽的陰影里，只能看見他的雙眼。

    那是一雙怪異的眼睛，猩紅與漆黑的眼眸，呈現出火焰狀，不斷變化，仿佛疾風之下瘋狂燃燒之焰火，無比狂熱的跳躍著………

    「想要嗎？」

    「力量。」

    「顛覆一切阻你之物。」

    「無懼一切束縛。」

    「沒有對與錯，只有你劍斬下的亡魂。」

    提豐似乎只是自言自語，沒有給雷諾回答的機會，他莫名笑了起來，緩緩抬起雙手………

    提豐如創造天地萬物的神明一般威嚴，那一雙抬起的手，宛如托起日初之驕陽，無比耀眼的光亮，將無邊黑暗渲染成刺眼的白光！

    當雷諾再次睜開眼，周圍的景象已然是咆哮島！

    耳邊冷風呼嘯，立在龐大高聳的城牆之上，身下是鋪天蓋地黑壓壓不斷躥動的傢伙。

    「吱吱吱……吱吱吱……」怪異的蟲鳴無比刺耳卻此起彼伏。

    幾十個【鋼鐵傀儡】正在城牆下用巨錘一樣的拳頭與怪蟲搏鬥。

    他們殘破的機械與血肉構成的身體，早已沾滿了瑩綠色的蟲血，掛著纖細骨感如枝條一樣的蟲族支腿。

    在這幾十個【鋼鐵傀儡】之後，是成片如同小型廢墟一樣的堆積物，蟲屍，被摧毀鋼鐵傀儡所留下的血肉與機械部件。

    雷諾緩緩瞪大的眼睛還未看清楚，下一刻白光與碎片驟然爆發開來！

    雷諾驚異張開嘴，什麼聲音也發不出。

    白光與碎片之後，地面上赫然躺著妮娜、里昂、威士忌、盧恩………

    他們一個個蒼白的臉色卻染著鮮血與瑩綠色的污穢，沉重的呼吸著，像是離開水奄奄一息的魚。

    綠光閃爍，金色雙馬尾出現在雷諾視線中，小千尋在眾人之間跑來跑去，想用治療術救治大家。

    匆忙之中，小千尋噗通一聲跌倒了………

    小千尋周圍，龐大怪異散發著惡臭的怪異蟲子從四面八方肆意湧來！

    這樣下去，大家都會死的！

    雷諾攥緊了拳頭，想從高聳城牆上一躍而下，揮劍斬殺那些可惡的蟲子。

    「噗嗤！」一聲血管爆裂的聲音猛然響起。

    黑色夜空被撕裂，一隻巨大粗壯的黑色蛆蟲從黑暗中鑽了出來，它蠕動的身軀飛濺起腥臭的血漿。

    長條一樣的蛆蟲全身長滿了令人寒毛直立的肉毛，它們蠕動著，如無數條肆意遊走的小蛇一般。

    它沒有腦袋，更沒有眼睛，只有一張滿是噁心粘液的血盆大口。鋒利的牙齒不斷咬合著，試圖吞噬一切落入口中的東西。

    「咔！咕嚕嚕……咕嚕嚕……」

    黑色蛆蟲從腹中發出怪鳴，它粗壯的身體如蟒蛇一般將小千尋柔弱的身體死死纏繞。

    噁心的粘液和腥臭的血漿隨著蛆蟲身體的蠕動，不斷在小千尋白皙粉嫩的皮膚上留下印記。

    雷諾想要怒吼，可嘴巴張開，發不出任何聲音。

    雷諾想衝上去，可他的身體卻不聽使喚，根本無法動彈。

    「嘶！」血盆大口猛地張開，鋒利的獠牙滴下粘稠的液體。

    只一眨眼，小千尋的身體便在蛆蟲的嘴中血肉模糊………

    雷諾的眼睛瞪到了極致。他眼睜睜看著悲劇。他想要憤怒而絕望的吶喊。可是他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憤怒嗎？想要殺掉它嗎？」

    提豐低沉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如天外之音。

    蛆蟲貪婪的咀嚼著小千尋殘缺的身軀，血肉與白骨，四分五裂。

    雷諾的身體動彈不得，他憤怒咆哮：「我要宰了你！」

    「黑暗，醜陋，骯髒，就是邪惡嗎？」

    「吞噬是它的本能。就如同飢餓之人捕食動物。」

    「它錯了嗎？你吃過其他「生命」嗎？你也錯了嗎？你也是邪惡嗎？」

    「你到底在說什麼！」雷諾神情猙獰扭曲，他的雙眼因極度絕望和憤怒而變得突兀。

    「光明，俊美，潔淨，就是正義嗎？」

    「聖冠華服，高坐王座之上，滿口正義與救贖，就是正義嗎？」

    「你在說什麼………」雷諾的聲音變得虛弱無力，他筆直昂然的身軀變得頹然，他的眼睛不再突兀。

    他失去了憤怒，意識中只有一片混亂。

    提豐低沉的聲音不斷在雷諾腦海深處迴蕩。雷諾思索著，拼命思索著，總也找不到答案。

    「什麼是邪惡………什麼是正義………」雷諾失魂落魄一般呢喃著。

    周圍咆哮島的景象消散而去，一切又歸復於混沌與黑暗。

    「什麼是正義………」

    雷諾頹然跪倒，他原本神采奕奕的黑色雙眸變得渾濁無光，死氣沉沉。

    提豐的身影出現在無邊黑暗之中，他雙眸中的焰火飄忽不定，如瘋狂燃燒的火焰。

    「正義是，我。」

    「是你？」

    「不。是，我。」

    「是我？」

    「不。是，我。」

    「你腦子有病吧！」雷諾神情猙獰而扭曲的怪笑起來。他的思想已被攪亂，一片混沌。

    「是你。是我。是蛆蟲。是任何一個我。」

    「這是正義？這根本就是自私！」雷諾怒吼。

    提豐一笑：「萬事都是相對的。人類所謂的正義，只不過是一群人相對於另一群人的「自私」。」

    「渴望正義，只是因為不滿現狀，不滿，只是因為得到的利益還不夠多。」

    「呵呵。你說的好有道理。」雷諾冷笑一聲，沉默了。

    很久很久。死寂得只剩下混沌與黑暗。直到雷諾那雙黑色眸子重新歸復於平靜。

    兜帽的陰影之下，提豐嘴角閃過一絲笑意：「你明白了？」

    「沒有。」雷諾語氣平淡。

    提豐沉默。

    雷諾開口：「你自以為看透一切。然而還是自相矛盾。」

    「你說了，萬事都是相對的。你憑什麼認定自己的正義就是正確的？」

    「無法認定。」提豐點點頭：「我只是追尋我想追尋的東西。」

    「很抱歉。」雷諾一笑：「剛巧，我也有我想要追尋的東西。」

    「哦？」提豐也笑了起來：「是嗎？你已經得到我賜予你的技能，想要反悔？已經晚了。」

    「除非，讓我殺掉你？」提豐笑的很詭異。

    「不。」雷諾很淡然：「我要活下去。而且，我也需要你的技能，因為我需要力量。」

    「那麼？」提豐收斂起笑容，眼睛眯了起來：「你想表達什麼？」

    「人不是什麼時候都能活的光明正大。本想抬頭挺胸前進，卻不知何時就會沾上一身泥巴。」雷諾低下頭，臉龐埋在黑色短髮的陰影中：「不過，即使那樣也能堅持走下去的話，總有一天泥巴會幹燥掉落的。」

    雷諾昂起頭，黑暗中的一陣風吹過，拂動雷諾的頭髮，銀白色的短髮，在微風中輕輕搖晃。

    一雙眸子從銀白色短髮的陰影中顯露，妖異如猩紅寶石一般的眼睛…………

    「叮」

    ————————「你獲得技能【超我黑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