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生 8 和好

    解開了心裡的疙瘩以後,幾乎是一瞬間,薄韌待楊樵的心態就又回到了從前,看楊樵的眼神也變得柔和了很多,這是不到四歲就已相識,其後十年裡每天都在一起,什麼事都可以一起做,什麼話都可以互相說的楊樵。

    「騙人的吧,」薄韌斜睨著楊樵,說,「我怎麼覺得你沒有一句實話。」

    「啊?」楊樵又有點小小的緊張。

    薄韌道:「你要是真想我,怎麼回到雲州不馬上聯繫我?」

    原來還是在撒嬌。楊樵空緊張一場,說:「我是怕你還在生氣。」

    「那就更應該快點來找我了,知道我生氣還不來哄我?」薄韌道,「你就是變了,我白對你好了。」

    被指責的楊樵反而笑了起來。

    薄韌放鬆地靠在樹幹上,身形很是俊逸瀟灑,還說著很幼稚的話。

    「你不聲不響走了,還是別人告訴我的,我真的差點氣死。」薄韌有點出神,記起了那段時間,鬱悶地說,「我還哭了。」

    楊樵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都長這麼高這麼帥了,怎麼說出的話還是老樣子?

    薄韌就還像以前一樣,想到了什麼,那些話就完全從心裡自然地說出來,臉不紅心不跳,語氣還很認真。他覺得有必要把這些事告訴楊樵,最好讓楊樵再內疚一下。

    「你想我的時候哭過沒有?」薄韌道。

    「也有吧。」楊樵道。

    薄韌道:「一聽就知道沒有,你就是鐵石心腸。」

    楊樵面現苦惱,說:「在溫河我過得太痛苦了,經常哭,我也分不太清楚哪次是為了你。」

    薄韌一聽這話,又轉了話鋒,道:「你的鐵石心腸肯定是遺傳你爸的,他怎麼想的?要把你帶到那裡去。」

    楊樵沒有作答。

    薄韌理解成他不想說楊漁舟的壞話,問:「他要在那邊待幾年啊?」

    楊樵說:「不知道,完成援建任務才能回來。」

    薄韌對楊漁舟的關心很有限,對楊漁舟還生出了一點反感,把楊樵帶那麼遠,害楊樵吃了一年多的苦。

    「你回來就好,以後咱們又能在一起了。」薄韌道,「高興吧?」

    楊樵道:「當然高興。你能原諒我,這真的是我回來後最高興的事了。」

    這下徹底把薄韌順好了毛,他完全滿意了,開心得溢於言表,長臂一伸,勾住楊樵的脖頸,一手把楊樵往自己懷裡按,一手把楊樵的頭髮胡亂揉成了鳥窩,快樂地說:「你這個笨蛋,我早就想原諒你了!你早點來跟我好好解釋,我們早和好了,你怎麼那麼能忍?」

    楊樵被他揉得滿臉通紅,心裡叫苦不迭。

    本來已經很開心了,能和薄韌和好就是回來後最好的事,冷不防被薄韌忽然來這麼一下子,害得楊樵又麻了半小時。

    和好後的兩人,即刻起就恢復了往日那焦不離孟、形影相隨的日常。

    軍訓中的休息時間,這兩人中,不管是哪一個要喝水、去上廁所或是去躲太陽,都一定要拉著另一個一起去,去食堂吃飯當然也要坐在一起。

    如果不是楊樵以「軍訓都快結束了,不要再折騰」為理由進行了勸阻,薄韌還想換到楊樵的寢室去和他當室友。

    三天後,本屆新生終於迎來了軍訓的最後一天。

    校領導、各班主任以及家長們,都早早趕來,坐在了看台上,等著看孩子們的軍訓成果匯演。

    被.操練了一周的學生們即將迎來解放的曙光,一個個也一掃往日疲態,精神煥發,鬥志昂揚。

    班級依次列隊候場,還沒輪到楊樵他們班,前面還有數個班級在等待。

    一眾同學隨意站著隊,現在松松垮垮的模樣,教官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大管他們。

    楊樵和薄韌在隊列里一前一後,薄韌在後面小聲說笑話逗楊樵玩,楊樵忍笑忍得很辛苦,怕笑聲太大,會引得教官注意到他。

    和楊樵並排站著的鄒冀,今天有點心不在焉,探頭探腦地朝另一邊看。

    楊樵注意到了這一點,以為他是在觀望看台方向,道:「鄒冀,大美女在哪兒?快讓我看看。」

    這幾天裡,楊樵和鄒冀等其他同班的男生也慢慢熟悉了起來。

    鄒冀對男生們自豪地吹噓過不止一次,他的媽媽是位絕世大美女,長得像年輕時候的林青霞。引起了很多男生的好奇。

    鄒冀被楊樵一問,忽然表現出了扭扭捏捏的樣子,說:「沒有啊,我什麼也沒看。」

    楊樵:「?」

    他身後的薄韌說:「別理他,他偷偷看他女神呢。」

    「啊?」楊樵驚奇道,「誰是他的女神?」

    鄒冀的女神,就是開學報到當天,坐在他和薄韌前面一排的女同學,顧遙。

    昨天晚上沒有開學習會,這屆新生在基地度過的最後一晚,教官們組織大家進行了一次篝火晚會,有不少學生還表演了才藝。

    臨時主持人報幕,說是接下來請欣賞一段獨舞表演,「表演者,高一(9)班,顧遙」。

    大家看到是一位長相很文秀的女孩站了起來,以為會是民族舞或是現代舞。

    哪知音樂前奏一起,顧遙拖了把椅子放在正中,眾人意識到情況不對時,已經逃脫不了了!

    顧遙跳了一段魅力四射的爵士椅子舞,大殺四方。她五官長得原本就很漂亮,為了這個表演,把短髮酷酷地全梳到了後面,配合這段舞蹈,簡直是男女通殺,女生們的尖叫歡呼聲比男生們還要大。

    別人怎麼想不知道,總之鄒冀被深深迷住了。

    他一整晚小鹿亂撞,到夜裡睡前,他忍不住把自己好像不小心墜入愛河的事,悄悄分享給了薄韌。

    薄韌向來就是什麼都和楊樵說,在他認知里,自己知道就等於楊樵知道,所以這不算是泄密。他靠近楊樵,在楊樵耳邊低聲講了一遍,說得理直氣壯,完全不在意當事人鄒冀就在旁邊。

    楊樵聽了個開頭,就覺得有點抱歉,像是窺探到了鄒冀的秘密,擔心鄒冀會不高興。

    不料鄒冀不但沒有不高興,反而因為自己的秘密被更多人知道而興奮了起來——因為這意味著,這件事有更多機會能傳播到顧遙耳朵里去。

    但這畢竟還是他的初戀,聽著聽著也有點面紅耳赤,又無處躲藏,做作地偏過身子,害羞鴕鳥似的去把臉朝楊樵肩上一埋,想到自己的少男心事就這樣暴露在了太陽底下,無限嬌羞了起來。

    「你快離我們楊樵遠一點,」薄韌不滿道,「別把你的弱智病毒傳染給他。」

    鄒冀道:「楊樵才沒你這么小氣。」


    說著他還兩手環住了楊樵。

    楊樵的取向是男生,但對男同學這種程度的肢體接觸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只覺得很好笑,也覺得鄒冀和薄韌這樣很好玩,非常有趣。

    薄韌卻不幹了,上去把鄒冀從楊樵身上扯了下來,換了自己上去,從背後抱住楊樵,用霸道的眼神看著鄒冀,用眼神強調楊樵是他的,讓鄒冀少來沾邊。

    楊樵有點臉紅,說:「不要鬧了。」

    鄒冀笑嘻嘻地撲在薄韌身後,抱住了薄韌的腰。

    後排的羅林看到了,說:「你們在玩什麼?我也要玩。」

    他上前來,抱住鄒冀的腰。

    更後面的男生見狀,不知道究竟玩什麼,總之先加入再說,也過來抱住羅林。再後面的男生也依樣畫葫蘆地加入,於是一個一個又一個

    隔壁女生們莫名其妙地看著,真是令人難以理解的高中男生啊。

    教官終於被驚動了,快步過來道:「你們瘋了?不好好候場,在這裡開火車!」

    嘩啦一下,火車一鬨而散地解體了,男生們各自站好。

    等教官走過去,才又爆發了一聲鬨笑。

    軍訓匯演進行得很順利,待到全部方隊都接受了檢閱,一切都結束後,家長們紛紛從看台上下來,來找自家的孩子。

    哇——!包括楊樵和鄒冀在內的全班男生都震驚了。

    鄒冀還真是一點都沒吹牛,他媽媽真的是一位萬眾矚目的大美女,而且保養得也很好,看起來幾乎就像他的姐姐。但他爸看起來就嗯很富貴。

    萬幸鄒冀長得還是更像他媽媽。

    他一看到父母就開始委屈哽咽,痛訴這一周都受到了怎樣的辣手摧花。

    不同於鄒冀肆無忌憚的賣乖撒嬌,薄韌和父母的相處非常平淡。

    他們很尋常地見了面,父母問薄韌,訓練辛苦不辛苦啊?

    薄韌說:「還好。」

    父母說他曬黑了。

    他說:「那肯定要曬黑的啊,大家都曬黑了。」

    楊樵的家長都不在雲州,他自己在旁邊空站著,班主任過來關心了他幾句,很快有學長家長來找班主任說話,楊樵就又形單影隻地站在那裡。

    「楊樵!」薄韌看到他落了單,叫他名字,招手叫他過去。

    楊樵笑起來,快步上前。

    薄韌的媽媽滿臉驚喜,伸手拉住他,道:「楊樵你回來了啊?你爸調回雲州來了嗎?」

    「薄叔叔,何阿姨。」楊樵先叫了人,才說,「我爸還在溫河。」

    他記得薄母的名字叫何靜娟,也知道她在市三院當護士長。

    薄父薄維文以前是大貨車司機,這幾天裡薄韌對楊樵說過,薄維文今年註冊經營起了一家小型運輸公司。

    薄維文和何靜娟都笑著與楊樵說話,夫妻倆對兒子的這個好朋友是很喜歡的,楊樵這小孩從小就比薄韌要穩重,更聽話,最重要的是學習成績非常好,從小學到初中都是年級第一名。

    等父母關心完楊樵,薄韌對楊樵說:「晚上去我家吃飯吧。」

    楊樵還沒做出回答,何靜娟也熱情地邀約道:「去吧,我出來前就買好了排骨和雞,晚上給你們倆都補一補。」

    隨後,家長們先行離開,學生們統一坐大巴回市區。

    回程的大巴上,薄韌和楊樵理所當然坐在了一起。

    「我還是別去你家了,」楊樵道,「你離家一周,叔叔阿姨給你做營養餐,我去添什麼亂。」

    薄韌道:「喲,才走了一年,學會跟我客氣了?我家的飯你吃得還少了?」

    楊漁舟工作忙碌,小時候的楊樵在放學時間落單,被薄韌帶去家裡吃飯的情況,已不計其數。

    薄家父母對此都不介意,不是物質匱乏的年代了,誰家也不缺這一口飯,小兒子的好朋友又是人見人愛的好孩子,給這樣的小朋友添雙碗筷,更是無所謂的事情。

    承他們的情,楊漁舟休息時到薄家去感謝過好幾次,每次都不空手,儘可能地表達謝意。

    幾次短暫的接觸,讓薄維文和何靜娟進一步了解到了楊樵的家庭情況,楊漁舟夫妻倆一個是水利工程師,另一個是註冊會計師,兩人還都是九十年代初就讀過名牌大學的本科生。

    薄韌的父母都只讀了中專,對高學歷人才存有敬畏之心,尤其是薄父薄維文,更是有著極其嚴重的學歷崇拜,原本他就很喜歡成績優異的楊樵,在得知這小孩是「高知」家庭出身後,這喜愛更多了幾分。

    當天晚上在薄家吃飯,熱騰騰的清燉雞端上來,薄維文不由分說,就把兩條雞腿都掰下來,夾在楊樵的碗裡。

    楊樵一年多沒感受薄叔叔的這種熱情了,既感動也很有點不好意思,忙又要把雞腿夾給薄韌。

    「你吃吧,我不喜歡吃雞。」薄韌夾了一筷子蔬菜,垂著視線,無所謂地說道。

    他對楊樵吃兩條雞腿沒有任何意見,讓他去分這隻雞,他也會把雞腿都給楊樵。

    飯後楊樵要幫忙洗碗,被何靜娟推了出來,讓他去看電視。

    薄韌下樓去幫媽媽丟了廚餘垃圾,回來後在門口換鞋,聽到薄維文在客廳里和楊樵對話,正問楊樵將來想考哪個大學。

    楊樵說:「還沒有想過具體的目標。」

    「還是要早點確立目標。」薄維文提起了令自己非常驕傲的大兒子,道,「你們薄韜哥哥,在初中就想好了一定要考海津工大,有目標才會更努力。」

    楊樵只得:「嗯,叔叔說得對,我也提前想一想。」

    「你的成績想上重本,肯定沒有問題。」薄維文想起小兒子來,又變得憂心忡忡,「薄韌就不如你和你們薄韜哥哥,他就知道玩,從來沒有目標,也不懂得努力,整天得過且過,到時候還不知道他能不能考上本科。」

    楊樵自然是要回護薄韌的,說:「不是啊,叔叔,薄韌的成績還是不錯的」

    「那肯定是考不上啊,」薄韌打斷了楊樵的話,趿拉著拖鞋從外面大步進來,大喇喇地坐在楊樵旁邊,說,「我怎麼沒目標了?上雲州職業技術學院,學習電氣焊,就是我的目標。」

    被小兒子聽到自己在背後說他,薄維文本來有點尷尬,一聽這話,又擺起臉色來,當著楊樵的面,也不想數落薄韌,但也不想理這酷愛耍貧嘴的小兒子。

    何靜娟正好收拾完了廚房,薄維文便起身陪妻子出去飯後遛彎,夫妻倆一起走了。

    楊樵轉頭看薄韌,薄韌還有點餘氣沒撒完,犟嘴式發言:「怎麼了,我理想就是當個電工,不好嗎?」

    「沒什麼不好,挺好的。」楊樵道,「問題是學電氣焊當不了電工,只能當電焊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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